“无论是父亲们，还是神灵，人类，我们…都有不被妨碍生存下去的权利。”
“你把我干坏事的想法踢到九霄云外去了。好了，好哥哥，别生气。我不是真的想要毁了父亲们，我只是有点不甘心。我们混乱成这样，父亲却失踪了，伏羲陛下又什么都不肯说。”饕餮想要触摸哥哥，被强硬地拒绝了。他耸了耸肩。
椒图从石头后找到妻子，准备离开。饕餮望着他们远去，想了想说。“就这么走了么？”
椒图没有回头。
“一千多年的兄弟，不回头看一眼就走吗？”
椒图的步伐变慢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就算我天天从井水里看你，也只能看四、五十天。”饕餮下定了决心，“哥哥…”
“这是我要走的路。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会好好活下去。这样的感觉，饕餮弟弟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椒图转身望着弟弟，他背着光，饕餮没有去看哥哥的脸。“好吧，在你狠心抛弃兄弟之前，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伏羲陛下的秘密。”
“秘密？又是什么幽灵？”
“浦牢有次去伏羲的卧室，发现在那里正在孕育八个光球。这些光球中出现了看不懂的符号，不仅如此，在这些符号下，他看到隐约闪烁着…”
“什么？”
“八张面孔。那是八个神灵，具体的脸看不清楚。但是浦牢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力量。好像说得清楚，又像说不清楚。”
“那到底是什么？”
“浦牢曾听伏羲喃喃自语说那是什么八卦。”
“八卦…？”
“伏羲似乎将自己和另外一些力量汇聚在其中，想创造出一些东西来。”
“那八个神灵会是什么？”
“我们不太清楚。可以确信伏羲陛下正在计划着什么。这个计划也许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在我们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
椒图没有说话。
“伏羲从来不告诉我们，他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但是伏羲不会伤害这个世界。”椒图轻声说。“如果他曾经死去，他不是也一个人安静地死了吗？他就算死也不会伤害这个世界。”椒图和鄢夫人一起离开了。饕餮望着兄长最后一眼，这是椒图选择的道路。
像泡沫一样消失的道路。
果然有些事情，只有身为人类才会知道。还是说，只有那个独立于自己之外的生命才会知道呢。饕餮不明白的，正是椒图一直害怕的，被称为“他人”的存在。
伏羲靠在宫殿中央，大理石地面上出现了八个巨大的光球，渐渐地，光球变成了光柱。光柱中央出现了各式各样神奇的字符。字符化作了各种力量，这是火，那是风，这是水，那是雷…
“我将你拆开，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河图洛书本来是一体的。征服世界的力量和能够使用这种力量的生命。就像大门和钥匙。可是也许女娲是对的，为什么要钥匙呢？没有钥匙，水玉也会发挥力量。但是必须有钥匙，因为钥匙既是开启这种力量的宝物，又是能毁灭这种力量的唯一武器。”
伏羲将最后一道光柱送去天空后，身体突然像纸片一样卷到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变得和云一样清，和空气一样透明。他仿佛又多出一双眼睛，穿过了自己的灵魂，看到站在那个无底的深渊里，高大的身影。
他还记得重生的自己，被帝俊抱着穿过生命的长廊。变成人类模样的帝俊没有说一句话。他的脸板着，在黑夜中前进。伏羲小小的身体慢慢长大，他伸出手想抗议，但是他无法说话。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一岁，五岁，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帝俊没有放下他的意思。
帝俊终于停住了，在时间的缝隙中，帝俊低头望着伏羲。他的眼神几乎是怨恨着的。
“为什么？”帝俊问。
“为什么要死？”
“为什么要失去希望？”
“为什么要抛弃世界？”
伏羲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如此虚弱，帝俊的一句话就会吹走，而他毫不客气地逼问了好几句。
“因为身为神的伏羲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意义？为什么要有意义？难道存在本身不是意义吗？你为什么总要追求这种虚无的东西呢？没有名字，我们还是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是的，可是我无法感受到快乐。你们可以，我不能够。没有意义，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你想要怎样的意义呢？”
“我想知道伏羲为什么活着，伏羲活下来的意义。”
“那么，现在你知道了吗？”
伏羲摇了摇头，他连站着的力气都没 有。帝俊有力的手臂也没有放下他的意思。
“活下去吧，我再也不会让你死了。绝对不会让你死！”
伏羲闭上了眼睛。
他无法流泪的眼睛里淌不出一滴眼泪，因为从帝俊的身上传来的那仿佛在燃烧的体温，将他的眼泪都吹干了。
“如果帝俊知道我又要死了，他会怎么想？呵呵。他一定会恨我吧，又一次把我从地狱中抢出来？没有必要，帝俊，真的，我是真的想死了。想化作云雨，想变身空气，我想去那个我曾经站立过的大地，那个我们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的，我们的花园。”
“我的孩子们已经拥有了力量。无论是爱还是恨，他们都有力量去承受。不，也许该说，我不得不让他们去承受。每当我们觉得无路可走的时候，自然都会给我们一条道路。”
“哪怕这条道路很痛苦？”清亮的声音让伏羲睁开了眼睛。伸在他面前的那张脸，仿佛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只是这双眼睛带着春天的味道，夏天的热情。
“伏羲…”
“女娲！”伏羲想要拉住女娲，却被她先拥抱了。
“一个人很辛苦吧？”
“不是的。”
“被帝俊那小子欺负了么？你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扛着，不喜欢就说出来，我帮你把它扔到山里喂老虎。”
“他会把公老虎赶走，霸占所有的母老虎的。”
两人笑起来。伏羲望着妻子。
“女娲。”他亲吻着女娲的脖子。
“我想你。”
“想到快死了？”
“是呀，想得每天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还能做八卦，那只狮子要气死了。他只有生气的时候才有力量。”
“可是他不能使用那种力量。”
“包括将你从地狱里抱出来那次吗？那次应该我去，我可是你妻子。”
“那你为什么不来呢？”
“因为伏羲没有呼唤我。”
“？”
“我很久以前就下定决心：如果伏羲不呼唤我，我绝对不去见你。”
“为什么？”
“还需要我说，你不明白？
“伏羲就像一个杯子，既需要美酒来斟，又绝对不能溢出来。任何一个人类的生命都是如此的。需要爱，同时又需要孤独。你了解人类，因为你的心就是人类的心。我是按照我俩的模样创造人类的。绝对不会造错。”
“你这个…”伏羲无力倒地。
“伏羲，你想要我说吗？”
“嗯？”伏羲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思绪飘到了遥远的地方。
“如果你要我说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灵气的红润慢慢从伏羲的脸上散去。
女娲望着那张清白色的处子般的脸，“可是，每一次，你都不让我有机会告诉你。”
女娲吻着伏羲冰冷的嘴唇，“你这个容易满足的傻瓜。”
“我甚至没能将你最需要的东西给你，没让你感动得落泪，没让你彻底的幸福。”女娲的手指滑落到自己的腹部，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刀痕，那是用剖鱼刀划开的痕迹。
“我没能告诉你，在你降落大地的时候，当你被夸父质问的时候，我是怎么被人类杀死的。他们剖开我的身体，夺走我的灵魂，用我的肠子哺育他们的孩子。”
“我该去救你的。但是我更庆幸，我们的生命是连接在一起的。无论分散多远，我都能感受到伏羲的命运。”
“伤口又开始痛了呢。这个生命也走到尽头了吗？伏羲你想去哪里？无论去哪里，我都会和你一起去。你将自己流放也没关心，女娲会一直旅行，每一天每一天，都会去寻找伏羲。你安心地流放自己吧，最后女娲一定会和伏羲在一起。”
女娲突然化作了一阵烟尘，散落在伏羲身上。八卦的光柱在天空中扭转，一道光柱从天骤然而降，落在伏羲身上。火焰燃烧着他的肉体，直到化作灰烬。灰烬在地面上流淌，渐渐化作“乾”字。在“乾”字正对面，一个秀美的“坤”字早就注视着它了。他们就像夫妻，是男女，是兄妹，是日月，是一切的开始。
天地万变，伏羲造八卦。
也正是这个时候，时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饕餮赶到陛犴和冯夷对峙的地方时，正看到陛犴在上窜下跳。他的笑声没有逃过陛犴的耳朵。他立刻跳起来，挺直身体。“饕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回来向大哥复命，顺便来看看二哥你。”
“霸下的命令？”
“对，去探望一下在人间的椒图。”
“椒图他怎么样？”
饕餮瞥了冯夷一眼，“很辛苦，没有东西吃，衣服也很破烂，最糟糕的是，他没了门板。”
狴犴吸了一口凉气，“伏羲将他的力量也带走了？”
“我们的伏羲陛下平时温吞吞的，狠起来可是比谁都做得绝情。”
“没有了门板，他怎么样？”冯夷问。
饕餮转身看到冯夷，作出刚刚发现他的样子，“冯夷妹夫，原来你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的期限到了，水玉已经把你炸飞了呢。”
“期限…嗯？期限…”冯夷这才想起期限的事情。
“就在刚才，三天的期限到了。”
“冯夷，你没有爆炸？”狴犴也惊奇地叫起来。
“难道你希望看到我爆炸吗？”
“看来你已经找到咒语了。”饕餮眯起眼睛，瞅着冯夷。红发性感的他和银发艳丽的冯夷站在一起，非常耀眼。
“我没找到。”冯夷老实地告诉二人。
“怎么会？”两人面面相觑。
“水玉原本就不需要什么咒语，女娲这么告诉我的。说不定我在什么时候和水玉心灵相通了吧。”
“心灵相通？什么时候？”狴犴好奇地问。
冯夷想了一会，摇了摇头。狴犴失望地低下头。饕餮摸了摸哥哥的小脑袋，狴犴厌恶地推开他的手。饕餮笑了笑。
“那么，现在可以向我们展示一下，那强大的力量了吗？你应该能够操纵水玉了。”
冯夷眨眨眼，他想了一会，说，“它不理我。”
“还是需要咒语吧。虽然水玉接受了你，但是还不愿意被你驱使。”
“只要它不在我身体里爆炸就行了。”冯夷颓废地说。
狴犴忽然感到了什么。
“空气有点沉重。”它嗅了嗅四周。“是什么力量…很强大的力量…是父亲？！”
“父亲去人间玩了，肯定不是父亲。”狴犴无奈地望着弟弟。饕餮的表情似乎在说，“没办法，父亲就是那样。”
“饕餮，我终于知道你的好色是从哪里来的了。”
“好色有什么不对，我可不想像你和嫂子那样，玩罗莉正太游戏。”
“那是什么？”
“没什么。”
“来了。”冯夷说着，一阵强烈的狂风从远处滚了过来，云层一下子被卷起来。云层震动起来，一阵怒吼席卷而来。
“大哥发怒了！”狴犴的脸色青了。
云层不断变得稀薄。三人渐渐觉得脚下没有支撑。不一会儿，云层像云烟一样消失了。三人滚入天空。在他们下方的海里，可以看到一只巨大的海龟在翻腾。
“大哥居然恢复了原形？”
一个鸱鸟在天空滑翔了一下，飞到三人身边。
“螭吻，怎么连你也？”狴犴问。
“刚才禹闯进大殿，和大哥争吵起来。禹说了惹怒大哥的话，大哥禁不住变身了。连我也被影响了。”螭吻皱着眉头，刚才的事情对他的打击也很大。
“大哥也太沉不住气了。禹到底说了什么，不会说什么伏羲没什么了不起的话吧？”
“不，禹说的话，很奇怪。”
“奇怪？”
“他说大哥披着人皮装人类。”
“啊？”
“‘为什么要把本性隐藏起来，如果根本不想听人类的话，就干脆变成植物吧。’”
“他疯了。”饕餮笑着说。
“不，也许没疯。”冯夷说。
“这还不叫疯子？”狴犴指了指巨龟的前方，蓝色的海洋里，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禹，他正朝着巨龟游去。
“不，疯子不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冯夷望着禹的身形，说。
“禹知道想要什么吗？和大哥对决？”
“和所有阻挠他治水的东西作战，还有…”
“嗯？”
“和真正的力量对话。”
冯夷低下头，他伸出双手，当他托举着什么的时候，一道光芒从他的手中出现。噗，一个圆圆的水球出现在他手中，水球越来越大，他像推举着小太阳一样，将圆球推了出去。
“水玉？！”
“这样，你会打到大哥的！”
“没错，我打的就是他。”
“你？！”
“不然他怎么听到禹的声音呢？”
发着光芒的圆球越来越大，逼近巨龟的时候，就像月亮落到地球上，这时，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过，圆球被停住了。
圆球的四周长出一堆苔藓，风吹过，苔藓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三分之一，二分之一，不一会儿就快要把水玉吞掉了。
“这是…”
“息壤的力量。”
水玉被挤压着，水柱从苔藓中四散出来，落在海上。苔藓雨下，禹的眼睛正穿过云层望着冯夷。巨龟的动作停住了。
“为什么救我？”
巨大的声音在空气中形成漩涡，饕餮、螭吻、狴犴和冯夷都被卷到很远的地方。即使这样，霸下的声音还是听得非常清楚。
这种巨响就像当年河伯和冯夷说话时的声响，那是神的声音。
“如果你死了，谁来听我的话呢。”
“你不是说我是披着人皮吗？”
“没错。”
“你竟敢这么和神说话？！”
“你做龟不就好了，变成人类，其实是想成为人类吧。”
“胡说八道！”
“你怕你这幅样子，没人听你说话。没有人会理睬怪物的话。”
巨龟的喉咙发出很响的声响。在海水里的禹耸耸肩。
“人类忘记了神的模样。”饕餮突然说。经常被人类当作厨房之敌的他，也许是九兄弟中和人类接触最多的一个吧。“伏羲陛下为什么要绝地天通？因为他厌恶人间的邪恶。在黄帝的孙子颛顼之前，他就看出了人类和神灵之间的关系已经堕落成为利益的交换。他禁止所有的神灵和人类沟通，是不希望神灵堕落。可是神灵的本性是自由的，私自和自己喜欢的人类交往这样的行为伏羲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颛顼把一切毁了。他为了独霸与神灵沟通的权利，禁止人们膜拜神灵。神灵的话必须从他的嘴中说出来才有意义。
“一旦彼此利用、互相疏远，无论是神灵还是人类都走向了另一个道路。”
“人类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天经地义的，只要能够想到，就可以做到。只有当天灾来到他们中间时，神才作为反面材料出现在人们视野里。从没有爱过神的人类，有什么资格来怨恨神呢。那些仅仅以香火来延续神的爱的人，连神的真正模样都不知道。真正爱过神的，也许就是那些曾经和神生活在一起的祖先吧。
“人类忘记了神的真正模样。他们将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解释。甚至连神的模样都要干涉，只有他们能够理解的东西，才能和人类对话。”
“这也正是人类的可爱之处。”
饕餮的话引来众人的睥睨，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哪怕亿万分之一，人类中总会有一人想知道神的模样，想通过天梯来到神的面前。”
“天梯才一直在世界的尽头？”狴犴问。
“这是一个约定，神和人类的约定。不过这个约定太古老，大家都忘记了。也许伏羲自己也忘记了。”
“可是那个沿着天梯爬上来的人，只是为了想看神的模样吗？也许他只是想要骂神一通。”
你看，那个不就是吗？禹虎视眈眈地望着巨龟，仿佛下一步就会冲上去一口咬住它。
霸下仔细端详了禹许久，这个小小的仿若蚂蚁的身体，让霸下不舒服。他应该是人类，却拥有神的力量；他具有一半神的血统，却依旧在人类世界里，甚至哪怕被人类世界流放，他都坚信自己必须作为人类而活着。
“你为什么要治水？”
“为什么，”禹大笑起来，“因为想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很可笑吧，对你们这些永生不死的神来说，这个念头很傻吧。”
霸下凝视着禹。“不，所有的生命都渴望延续下去。神自然也不例外。”
“神也会怕死？”
“也许吧。”神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生存的意义。无法控制自然的神，和死了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神也会想要活下去。神和人类是一样的。”
“鲧是你的父亲吧？”霸下突然转换话题，禹一愣。
“我见过鲧。”霸下点了点巨大的龟头。“他来到这里，为了寻找治水的方法。”
“他偷走了息壤。”
霸下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笑。沉稳又有点苦涩的味道。
“我们无法阻止息壤。那时候我们就已经失去控制物质的力量了。”
“即使得到了息壤，鲧还是失败了。”
“鲧不行。”
“不行？”
“鲧听不到自然的声音，看不到自然的真实模样。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来看待这一切。息壤是女人，水来土掩。他从不曾问过为什么，他只是一味地相信。无论是人类还是神。”
“可是正因为他相信，他才能爬上建木。”狴犴叫喊起来。他冲上前，化作白虎，跳到大哥的身上。“如果不相信神是存在的，是找不到建木的。”
“是的，但是仅仅相信是没用的。相信神的存在，向神祈求只是人类功利的想法。”
“那么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治好这洪水。”
霸下转头望着狴犴。狴犴点了点自己，“要我回答？”
霸下点了点头，“你知道答案。”狴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喃喃道：“是要听到自然的声音吗？如果神不能作为自然的代言人，就直接和自然说话，是这样吗？”
霸下点点头。
“可是这不是神的工作吗？”
“工作？神只是一个媒介，是自然的心和人类的心相互呼唤的产物。当人类的心不再呼唤自然的时候，神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呼唤自然？”禹喊着。
狴犴脱口而出：“咒骂它，劈开它。用你的肉体和自然撞击！”
“我们这些被人类所遗忘的神灵能教给你的只有知识而已，真正驱使自然的——是人的心。”霸下低下头，巨大的龟头凑到禹的面前。
“记住你的怨气，不要忘记。你要做的事情是咒骂它，听从它的回答。自然会给你答案。它一直在等待着你。”
所以自然才会伤害自己。人类拥有和自然一样的心，自然惩罚人类就是惩罚自己的心。自然在悲鸣，在为失去了自己的心在哭泣。
“这是洪水的真相吗？”禹望着狴犴，又转身望着冯夷。
不要将人类和自然分开，不要将神和人类分开…我既是神灵，也是人类。
我是人类不是人的孩子。
冯夷，你终于明白了吗？
冯夷伸出双手，水玉再次出现在手上。
之所以你能发动洪水，是因为你有着水的心。你和水心心相印。
水并不想要惩罚人类，他只是想告诉人类。不要忘记，自己是水的孩子。无论孩子走了多远，他都要依靠在水的身边生存。就像躺在母亲的身边一样。
原来这就是咒语。
心的咒语。
“啊～～～”狴犴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老虎的身体开始膨胀。花纹也裂开了，蓝色的眼睛里涌出大量的泪水。“啊～～～～啊～～～～”
“狴犴！”饕餮想要冲上去，螭吻化作人形，拉住了他。
“别动！”
“狴犴他会死的！”
“不会。不会死的。”螭吻瞅着狴犴，拉着饕餮的手有点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