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韦姌的人立刻迎向那黑衣蒙面人,两个人缠斗。那人赤手空拳,却不落下风,逼得持剑的黑衣人频频后退。
“二公子,你没事吧?”韦姌连忙走过去查看萧成璋的伤势,萧成璋捂着手臂,躺在罗云英的怀里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闭嘴!哪那么容易死。”罗云英喝道,一边已经撕下衣裳的一角,熟练地给他包扎起来。
韦姌又抬头朝刚才救了她的人看去。此人身长七尺,体魄强健,长相十分周正。他年纪大概只有二十出头,出招很稳,不慌不忙,毫不胆怯。那黑衣蒙面人被他瞅准空子,一掌击到肩膀,连续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也不恋战,转身飞奔而去。
男人刚要追,韦姌叫道:“穷寇莫追,壮士请留步!”
那人只得返回来,低头问道:“姑娘,你…你没事吧?”他刚才睡在树上,恍惚间睁眼,看到月色笼罩下,女子长裙飘飞,发似乌瀑垂落于腰际,身影如梦似幻。他没想到世间竟还有如此美丽出尘的女子,说话的声音也脆若银铃,犹如坠于梦中,一时失神,险些没来得及救她。
韦姌笑了笑:“我没事,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我,我叫赵九重。刚才睡在树上的。”赵九重指了指边上的大树。
韦姌还未说话,忽然看到一副画面:战场上硝烟四起,兵马混乱。赵九重身披银甲,护在受伤的萧毅身前,目光坚定,将冲来的骑兵一一斩落。
罗云英将萧成璋包扎好,抬头说:“你的身手这么好,是做什么的?”
赵九重如实说道:“我本想投军,但募兵已经结束,天雄军军纪严明,不肯破例。我无奈只能在附近徘徊,打算这两日就回家乡去了。”
刚好那边,张勇也已经被顺利制服,按在地上,口中骂骂咧咧的。赵九重冲韦姌抱拳告辞,韦姌连忙拦道:“壮士救我性命,我理当报答。若你想投军,我定想办法让你如愿。”
“姑娘此话当真?”赵九重激动地执起韦姌的手腕,“可听说若想叫他们破例,至少得认识萧军使的几员心腹大将…”
“我…”韦姌看着被他执着的手,刚想抽回,黑暗里,有个声音怒吼道:
“你给我放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花粉症重度患者伤不起,下午睡了一觉,起来就发现晚了,顺道把两章合在一起码了。
久等。
第68章爱
众人循声看去,萧铎带着魏绪还有一小队士兵大步走过来。军营里带出来的训练有素,还有独属于军人的刚硬气质,十分显眼。
萧铎对魏绪打了个手势,魏绪便领着士兵过去将张勇押了过来。张勇识得魏绪,萧铎麾下的第一猛将,每回萧铎出征,只要以魏绪为先锋,便没有啃不下来的硬骨头。更何况萧铎本人也在这里。
他的嚣张气焰顿时灭下去,知道什么人都救不了他了。
萧铎一把将韦姌搂在怀中,眯着眼看面前的赵九重。这男人几乎与他平高,长得也还算顺眼,看身形倒像是个练家子。
“你的手,是自己砍下来,还是要我动手?”他冷冷地说道。
赵九重见萧铎器宇轩昂,气势迫人,一时拿捏不准他的身份。再看他将韦姌扣在怀里的霸道模样,猜测两人关系不浅。
“军使!”韦姌挣了挣萧铎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但没能挣开,“你不能这么做!”
这声军使又刺了萧铎一下,他皱眉道:“我的女人,谁敢碰谁就该死!”
罗云英在旁淡淡地说道:“若没有这位兄台出手相救,军使您的女人恐怕这会儿已经遭人暗算,躺在地上,和萧成璋一样了。”
萧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才看见萧成璋闭眼躺在罗云英的怀里,手上缠着布。他知道张勇身手不错,担心韦姌跟罗云英带的人制服不了,还特意把魏绪跟金枪营的精锐都带来,谅十个张勇都跑不了。可这鬼地方实在难找,耽误了些时间。
“你可有受伤?”萧铎低头,急声问道。
旁边这么多人看着,韦姌实在没法用这样亲密的姿势与他说话,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强行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我没事。只有二公子的手上受了伤。”她轻声回答道。
这时,有一个中年壮汉走了过来,朝萧铎抱拳:“军使,好久不见。”
“郑镖头?”萧铎有些意外,“你为何在此处?”
“是夫人请我来帮忙的。她说对手强悍,寻常的护院家丁恐怕制服不了,我便带了镖局中的兄弟来帮忙。这厮果然凶悍。”
乱世当中,身手最好的除了军人,就是镖局的镖师。郑镖头的镖局远近闻名,押镖从无失误。亏她连这点都能想到。
“军使,这厮怎么办?”魏绪问道。
“把他押回去,先交给李延思。”萧铎下令。
“是!”魏绪和金枪营的人押着张勇走了。郑镖头也带着镖师过来告辞。韦姌谢过他们,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大概因为有萧铎在旁,目光不敢太肆无忌惮,可表情里的扭捏和肢体的僵硬,还是被萧铎觉察到了。男人对美丽的女人本就无法抵抗,而且韦姌的美似春风化雨,很容易勾起男人心里的那点蠢动。萧铎的心口窝着团火,手指在袖中捏得“啪嗒”作响,走过去要将韦姌抱走。
韦姌却不肯他抱,像只脱水的鱼一样在他怀里胡乱扑腾。他恼怒之下,将她一把扛上了肩,转身就走。韦姌蹬了蹬双腿,但这个倒挂的姿势,越挣扎只会越头昏眼花,她只能说道:“罗姐姐,替我留住赵壮士!郑镖头,多谢!”
萧铎气得拍了下她的臀部,她才乖乖地不动了。
赵九重握拳欲上前,罗云英道:“你想干什么?他们是夫妻。”
赵九重一下子僵住了,只能看着他们走远。他已经猜到萧铎的身份。在邺都地界,能够被称为军使的男人,除了天雄军指挥使萧铎,还能有谁?他终于见到了萧铎,可心中又隐隐有些失落,原来那貌美的姑娘与萧铎竟是这样的关系…
村头竟然停着辆马车,车夫看到萧铎过来,连忙跳下车行礼。
萧铎先将韦姌塞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吩咐外面的车夫:“你走远点。”
车夫立刻跑开了。
韦姌坐在马车中,轻轻别开脸,气息不稳。萧铎坐在她对面,将旁边准备好的披风拿起来,倾身给她披上:“身子刚好,乱跑什么?抓人这种事情,不会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不敢劳烦军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韦姌躲开萧铎的手,自己系着披风的系带。
萧铎只能坐了回去,皱眉看着这个让他抓心挠肝的小东西。这几年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杀予夺,不过是眼皮抬一下的事情,身边更是从不缺女人投怀送抱。除了周嘉敏,他要的便都能得到。而且他对周嘉敏,也早已从感情变成执念,说放下也就放下了。
只有这个女人是不同的。遇见她,将他过往的年月变得窄如树桩上的年轮,他的生命里关于爱情的这个部分,好像才真正开始鲜活了。
“夭夭,那夜我说的话不是真心的,我向你认错。”萧铎开口说道,“这几日,我很想你。”
韦姌的手一顿,抬眸看着他。他的目光刚好也落在她的脸上,没有骄傲,没有冰冷,只有坦诚和自然流露出的感情。这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战场上洞察先机,在人前傲慢冷漠,原来也可以这般柔情似水。这个人,竟为她低下了高昂的头,放弃他的自尊。
她的心没来由地就被什么东西撞了下,然后便跳得很快,连忙垂眸没有说话。
萧铎在心中叹了口气,伸出手想要碰她的脸,又改为揉了揉她的头,低声道:“你若不想给我生孩子,我不再碰你就是了,我可以等。那药吃多了,终归对身体不好,别再吃了。我让车夫送你回去。”他说完,就要从马车里出去,却感觉袖子被人扯住了。
萧铎侧头看向韦姌,韦姌红着脸,几近艰难地说:“三叔公说,那药不怎么伤身体的。至于孩子的事…你,再给我点时间,好么?”
萧铎愣了片刻,仔细揣摩她话中的意思,紧接着欣喜若狂地抱住她:“夭夭,你不怪我了?”
韦姌摇了摇头,抬手回抱住他宽阔的后背:“是我有错在先。”
萧铎情不自禁地低头吻她,只浅浅地吻了吻,感觉到她主动伸出的舌头,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他将她压在身下,扯开她的披风,又将里衣褪到了肩上。香肩如玉雪,明晃晃地扎眼。
马车里逼仄,男人高大的身体舒展不开,又将她抱坐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埋首于她的胸前,手也伸进了裙子里,一路抚摸着向上。荒郊野外的,韦姌怎知他如此心急,抱着他的头喘息道:“先回去…这里不行…”
萧铎用唾液濡湿了那粉嫩的花尖,抬头看她,声音低沉:“说一声‘夫君饶了我’,我便依你。”
韦姌摇了摇头,不肯说,却感觉到那蓬勃的欲望已经顶着她。
“你若此刻不说,一会儿叫出来,可别怨我。”
韦姌羞愤,深知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这个男人。若在这里行事,不小心叫出来…那她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她在萧铎耳边,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萧铎忍不住含着她的小嘴,只觉得浑身更加难耐焦渴,高声道:“车夫,回府!”
马车停在萧府门前,萧铎抱了韦姌下来。她整个人都被裹在他的披风里头,只露出红透的小脸。她的衣服乱七八糟的,绦带也扯落了,小衣也不见了,刚刚为了不叫出来,指背咬得发疼。
萧铎一路抱着她回了住处,步伐快得就像在跑。到了屋子里,便“砰”地一声关上门,将她抵在门上,抬高一条腿,直接进去了。
韦姌感觉渴望被填满,舒服地叫了声,攀着他的肩头,与他相吻。
一次事毕,萧铎又将她抱回床上,从头到脚亲了一遍。她在战栗,浑身起了一层薄薄的粉色,香汗淋漓。萧铎仰躺着,将她抱在腹上,抚摸着她的腰线,哄她坐下,声音都暗哑了:“小心肝,你自己动。”
韦姌双手撑在他硬实的胸膛上,头低垂着,脸红得像要滴血,声音也颤了起来:“可我…我不会。”
“上下,找让自己舒服的地方,嗯?”萧铎抬手,拨开垂落在她脸上的乌发,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凝望着她,目光中带着无声的鼓动。
韦姌一咬牙,坐了下去,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呻、吟。
韦姌本就敏感,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没动几下就掐着萧铎的手臂,瘫倒在了他的身上。萧铎喘着气,一边吻着她,一边翻身将她压住,重重地撞了进去。
琼浆玉露,倾泻而出。
欢爱过后,床帐里头是种宁和的静谧。萧铎哄着怀里的人睡,她枕着他的胸膛,手臂还挂在他的脖子上,这是种极其亲密依赖的姿势。男人忍不住勾起嘴角,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头望着她。
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刚开始还在隐隐动着,像小小的蝴蝶煽动着羽翼。然后便静静地停在那里,柔和地在玉雪般的脸上投下两道漂亮的剪影。
他是如此迷恋这个女人,她的身子,她的香气,甚至是她的叫声,轻轻松松就俘获了他。他只想进入她,疯狂地占有,然后把她揉入骨血里头,再也不想看别的女人一眼。别说这世间不会有比她更美的女人,就算有,在他眼里也什么都不是了。
他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小东西似乎不舒服,嘤咛了一声,他才松开了些手劲。她微微仰起头,如兰的呼吸喷在他的颈窝里,细细软软的,他又忍不住低头吻了她。
他想,他爱这个女人。这种爱不是基于感恩,不是因为不平等的地位而生出的畸恋。而是真真正正的,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爱。
她嫁给他到现在,除了主动开口要他保护九黎之外,再没为她自己要过任何一样东西。如果她开口要,无论这世间的什么,他都会给她弄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关心,没啥,就是一到春天花粉症患者便自动铺盖了o(╯□╰)o
晚上见。
第69章引火
韦姌这一夜睡得很安稳,总觉得被一种温暖的力量包裹着,所有的烦恼忧愁都没有了。
早晨,她还未睁眼,先伸了个懒腰,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紧接着一个温热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笑起来,伸手推开他:“我还没漱口呢。”
萧铎的下巴被她的小手推开,也笑了起来:“我不介意。”
萧铎又要凑过来,韦姌拿起一个软枕塞向他的脸,然后趁机跳下床,大声喊道:“月娘快来!”
萧铎没来得及抓住她,只看到那抹白玉的身影冲进了净室,然后阳月就进来了。
阳月帮着韦姌清洗身子。昨夜萧铎抱着她回来,两个人迫不及待地钻入房中,做了什么不言而喻。与一开始的满身痕迹相比,这一次只有几个比较深的吻痕在脖颈和胸前。
的确是不一样了,就连韦姌脸上的表情都与从前不同了。
韦姌泼了水擦洗自己的锁骨与手臂,听到身后阳月问:“军使当真不计较避子药的事情了?”
“嗯,不计较了。”韦姌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他说愿意等我。”
阳月仔细搓揉着她的头发,劝道:“先头奴婢还觉得军使知道了真相,肯定得大发一场脾气。按理说这么大的事,他没理由不生气,哪知他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小姐,这说明在军使的心里,您比子嗣来得还要重要。所以不要怕,好好跟他过日子,未必会发生您所想的那些事。”
韦姌抓起桶里的花瓣放在掌心看了看:“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不追究了。月娘,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还需要些时间来适应。”
阳月也不再说什么,只把韦姌从浴桶里扶出来,替她擦干净身体,又穿好衣服。
韦姌从净室里出来,萧铎已经坐在妆台边等她,手里拿着一个檀木盒子端详。他抬头看到韦姌,伸出手叫道:“夭夭,过来。”
韦姌走过去,握着他的手问:“怎么了?”
萧铎把檀木盒子递给她,示意她打开。
韦姌疑惑地接过,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玉梳。玉质光洁无痕,隐隐有蓝光。梳子的上部镂空雕着一枝桃花,花瓣飘飞,落在一只仰头的兔子鼻尖上。构图活泼有趣,做工精致,十分漂亮。
韦姌把梳子从盒中拿出来,隐隐有种感觉,不禁问萧铎:“这玉是…?”
“据说是和氏璧。”萧铎把她抱坐在腿上,“天下至宝,你可喜欢?”
韦姌的手一抖,差点没有拿稳玉梳。阿爹说过,传国玉玺便是用和氏璧做成的。她一个小女子,何德何能竟把天下至宝拿在手上。
“喜欢,但是太贵重了。”韦姌看着掌心的玉梳,又发现兔子的轮廓比较浅,与桃花的雕工大不一样,显得有些笨拙和粗糙。她不禁想到萧铎受伤的手指,按着他的肩膀问道:“这梳子,莫不是你雕的?你手指上的伤…”
萧铎早知道她聪明,没想到反应如此快,捧着她的手掌说道:“我也想亲手为你做这梳子,只是没这样的本事。这梳子的大部分都是玉匠做的,只这兔子是我雕的,但也只雕了个轮廓,花了几日几夜的功夫,也雕不好。后来生怕毁了这块玉,还是全交给玉匠了。你瞧,这兔子像不像你?”
韦姌本就是属兔的,桃花又暗含她的名字,因此打心底里喜欢这玉梳,也确实是很漂亮别致。只不过,雕刻玉器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极费工夫不说,她见过雕刻的锉刀,那么锐利,要是戳进手指头里,不知该有多疼。他竟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而且还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
韦姌眼眶一红,靠在萧铎的肩头说道:“谢谢夫君,我必定珍而重之。只怕埋没了这绝世美玉。”
“在我眼中,只有和氏璧才能配得起你。”萧铎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吻她沐浴后发间的馨香,大掌不自觉地揉着她胸前的两团乳桃。韦姌哼了一声,连忙抓着他的手:“有件事想请夫君帮忙。”
“嗯?”萧铎的两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捻着她挺立的乳、尖,抬眼看她。她一旦情动,眼睛就像盛满了一池春水,自有风情万种。而且她的身体已经很熟悉他,他只要轻轻一撩拨,她就招架不住。
韦姌张口轻喘,声线还有些微颤:“昨夜抓张勇之时,忽然有个黑衣人现身暗算,是赵九重救了我。”
萧铎果然停手,神色也冷凝了几分:“张勇已经交给李延思审问,必叫他将主谋和帮凶都供出来。至于赵九重,赏他便是。”
“我昨夜看他武艺不俗,临危不惧,又一心想要从军,夫君能不能收下他?”
萧铎凝视她,沉默了片刻。若是旁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早已一口回绝。但韦姌不同,他不想拂逆她的意思,然而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韦姌明白他的想法,只是神技既已经出现,她决不能放弃赵九重。所以哪怕有些逾矩,她也要试试:“夫君,我并没有私心,也没有想干涉军务的意思,只是觉得此人当真可用。你是一军之首,收个人并不难。他若真有本事,又何妨试试呢?”
她的手环着萧铎的脖子,见他不说话,便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夫君?”
萧铎的喉结滚动,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既如此,你让我舒服了,我便认真考虑。”

到了下午,萧铎才骑马到了军营,神采奕奕。他一早上什么也没做,光是与美人在红罗帐中销魂。韦姌被他弄得此刻还在呼呼大睡,他却精神抖擞,雄姿勃发。
他驾轻就熟地走进一个小帐,李延思正在审问张勇,帐内还有几名士兵,见他进来,齐齐行礼。萧铎大马金刀地坐下来,俯视着倒在地上,满身血污的张勇,面不改色。军中的刑讯虽然不如大理寺和刑部那般残酷,但审问一天下来,也足够正常人剥层皮的。
李延思将记录的口供拿过来给他看:“军使,他招了,说是李籍的宠妾郑绿珠指使的。”
李延思让旁人都出去,站在萧铎的身边继续说道:“军使还记得郑雍吧?郑绿珠就是他的大女儿。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朱氏的儿子欠赌的消息,便利用这件事,挟持朱氏前来萧府报复。张勇从她那里拿了不少好处,自然听命于她。张勇还跟二少夫人…有过一段旧情,所以二少夫人才帮忙窃取金库的钥匙。昨夜袭击夫人的黑衣人是什么身份,连他也不知道。”
萧铎看完口供,用脚踢了下张勇的肩膀,张勇疼得像是浑身的骨头都移了位,哼哼唧唧地说道:“军使,知道的我都招了,你给个痛快吧!”
萧铎俯下身,冷冷地说道:“我先留着你的狗命,给我在军营里伺候马匹。等我找郑绿珠算了账,确认你所言不虚,到时你也跑不了。”说完,他起身看了李延思一眼,两个人一起走到帐外。
萧铎双手抱在胸前,目视前方:“你派人去罗云英那里,把一个叫赵九重的小子弄到军营里来。”
李延思愣了愣,认识萧铎这么多年,还没见他私自招收过什么人,虽然这对主帅来说,算不得大事,但还是例行公事地问了下:“军使要如何安排此人?是做个小头目还是直接让他跟着魏绪?要不要让魏绪特别照顾一下?”
“随便安排在哪个营里当个小兵就行,不用特别照顾,也别说是我的意思。”萧铎说完,便抬脚走人了。反正他已经按照夭夭的意思,把人弄了进来,回去可以向她交代。以后如何,看那人自己的造化了。
***
山间的微风拍打着竹帘,日影西斜。韦懋坐在屋中整理衣物,想起从邺都快马送来的信——萧铎竟然邀请他去后汉做客,心里还有些疑惑。萧铎在信中所言,夭夭很想家,想念亲人,言辞中自然流露的感情,俨然是丈夫对妻子的疼爱。
夭夭每次寄回家中的信,都很少提及她自己,多是在问九黎的情况。韦懋还以为她过得不好,不愿意多说,可看萧铎的信又不是那么回事。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他去一探究竟。实在不行,便告诉孟灵均,想办法将她带走。
王嫱走进来,抬手按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夫君真不让我去?我也许久未见夭夭了,很是想念她。”
“路途遥远,你体弱,还是留在家中吧。”韦懋将包袱系好,拉着王嫱在身旁坐下。他与王嫱算是青梅竹马,从前只当做是妹妹。但韦堃给他定下这门亲事,娶进了门,自然不能再当做妹妹一样看待。
“嫱儿,我把王燮带去后汉,你不会怪我吧?”
王嫱摇了摇头:“夫君说得哪里话?是阿弟他自己想要去,反正留在九黎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倒不如出去闯一闯。好坏都是他自己的造化。我们九黎,也不能只靠夭夭一个弱女子护着。阿弟去了以后,没准他们相互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韦懋拍了拍她的手背,欣慰她的懂事。王嫱靠在他的怀里:“夫君要早些回来。我会想你的。”她暗恋韦懋多年,能嫁与他为妻,得偿所愿,只一心想着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已别无所求。
此时,韦妡在门外说道:“阿哥,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