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华容道
萧铎吩咐用军法处置了郑家父女,然后买了图勒和罗云英的马。图勒的马虽好,但数量严重不足,罗云英的马虽稍次一些,但军用却是足够了。至于郑家,马的好坏暂且不论,光是私自给萧铎下药这个罪名,没把那父女俩处死,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了。
一行人回到邺都,等到了萧府门前,早有军中的传信兵候着,萧铎便跟李、魏、章三人去书房议事。中途,章德威离开了一阵,晚了些时候才进书房。
传信兵已经汇报完了。杨信去九黎闹事,遇到蜀国相王,无功而返。回来后便放话,说传国玉玺就藏在九黎山中,引发各方异动。而孟灵均竟在边境调动军队,直接进入蜀汉交界处。安远节度使和山南东道节度使已经调兵合围,双方进入对峙的状态。
“他奶奶的杨信,有完没完了!”魏绪吼道。
萧铎侧头看向舆图,没有说话。父亲知道杨信要去九黎,叫他不用插手此事,却一开始就没打算保住九黎,而只想要传国玉玺。若不是孟灵均刚好出现在九黎,只怕此刻九黎族已是凶多吉少。
李延思摸了摸下巴道:“军使,依属下看,传国玉玺的事,倒不难办。传国玉玺的下落,历来成迷,谁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杨信可以说传国玉玺在九黎,我们便可以说传国玉玺在他那儿。这样九黎之危暂时可解。”
章德威沉声道:“属下同意文博的观点。现在比较棘手的是后蜀的军队。不知相王想做什么?”
萧铎眯了下眼睛。孟灵均不是草包,后蜀地势险峻,光是固守国土,便可保境内数十年太平。加上前年的战事之后,蜀兵还没彻底缓过劲来,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主动挑衅大汉。那么他调兵只做一种解释,保护九黎,顺便引起各方的注意。
萧铎冷笑一声,他这算盘倒是打得好。九黎在韦姌心中十分重要。而孟灵均不惜调兵惊动大汉也要保护九黎,足可以说明他对韦姌的心意。好一个公子均,竟然还没有死心?不过他当大汉是什么地方?是他蜀国的后花园,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盐灵之战,还没叫这帮蜀人长记性。若没有杨信和都莫这两人在背后捣鬼,萧铎倒是不介意再跟孟灵均一战。
萧铎琢磨了片刻,拿过张纸,一边写一边吩咐道:“李延思去办传国玉玺的事,多传几处下落,传得越乱越好。魏绪带着我的信,即刻出发去见两位节帅,别让他们打起来。最好把孟灵均和蜀兵请回蜀国去。”
魏绪应下后,怔了怔:“军使,这件事不用告诉使相?”
萧铎一边把信塞进信封里,一边说道:“事急从权。等父亲回来了,我会亲自去解释。”他将两份信递给魏绪,魏绪接了之后,便跟李延思一道出去了。
路上,魏绪道:“老李,我有点搞不懂。军使说的请,是怎么个请法?若对方不肯走,我们还打不打?”
李延思笑了一下:“若真要打,军使便不会派你去送信,而是任由两位节帅行动了。此刻不宜与蜀兵交手,否则容易腹背受敌。”
魏绪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感觉脑子实在不够用。五个他都琢磨不透萧铎的想法。李延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带脑子去,把信送到就可以了。顺便,安抚下九黎的人。”
“哦。”魏绪又独自琢磨了一会儿,回过味来,骂道,“我呸!李延思,他奶奶的,你说谁没脑子呢!”那边李延思摆了摆手,已经溜远了。
书房内,萧铎负手站在舆图前,手指时不时地敲向各个地方,此处平原坦阔,此处山势险峻,此处河流湍急…大汉边境的每一个地方,他都如数家珍。后蜀这一动,都莫看到了机会,想必也会有所行动。
章德威看了看萧铎,几度欲言又止,还是跪下来道:“军使,属下有几句话想说。”
“公事私事?”萧铎头也不回地问道。
“私…私事。但很重要!”
萧铎回头看他一眼,挑了挑眉:“什么事?”
“属下在复州,见到二小姐了!她生了一场大病,瘦得不成样子了,但她让属下不要告诉您。可属下实在憋不住。她很想回来,但又实在无颜面对您。那马是二小姐辛辛苦苦寻来的,属下真的不能收!”
***
韦姌一回到自己的住处,就让阳月和秀致去给她准备沐浴用的东西。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真是什么味道都有。昨夜萧铎要与她亲热,她实在受不了自己那一身的怪味,婉拒了。
兔子又养肥了些,看到韦姌回来,跳过来蹭了蹭她的腿。
韦姌把肉嘟嘟的兔子抱起来,逗了一会儿,就放它自己去玩了。
她解了头发,刚擦了把脸,秀致便拿着一个布包进来,说道:“夫人,总管说有人托他送个东西给您。”
韦姌坐在方桌边,疑惑地伸手接过,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古怪的盒子,其它几面都与平常的盒子无异,唯独最上面有些不寻常。那里是个凹槽,里面填着大大小小的方块,好像每块都可以移动。方块上还刻着字,分别是将帅士卒。除了最上方的“将”是红色,其它的都是黑色。红将与黑帅的方块最大,约是两个士,四个卒的大小。
凹槽的正下方有个与将帅等宽的豁口。这个布局,韦姌觉得很熟悉。
秀致探头看了一眼,嘀咕道:“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有些像象棋,但又不是。”
很显然,这个盒子现在打不开,要看到里面的东西,只能解开这个方块阵。韦姌凝神想了想,红将似被黑帅率兵包围,很显然要把红将移动到豁口处,才能逃出生天…咦,这不是后世所玩的华容道吗?
韦姌了然地笑笑,她大概知道这个盒子是谁的手笔了。当初曹操败走华容道,损兵折将,遇关羽立马阻拦。这里红将孤军奋战,成为黑帅的手下败将…很好,这位周家二小姐,还没露面,便给她连来了几个下马威。能想出这种东西的,必定也不是等闲之辈。
她没打算与周嘉敏作对。说实话,她清楚自己的分量,若是现在问萧铎,诸如周嘉敏和她一同掉进水里,他会先救谁?萧铎肯定不假思索地选周嘉敏。
阳月过来喊韦姌去沐浴,也好奇地看了看:“小姐,这谁送的东西?好奇怪。”
“一个与我有些渊源的人。大概是想告诉我,她快回来了。”韦姌将盒子重新包起来,塞入八宝架上,决定等有闲工夫了,再来解这个盒子。现在什么事都比不得她沐浴大。
等她坐进浴桶里,头靠在桶的边沿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洗得干干净净,精神才会好。
阳月将她的头发绾起来,无意间看到她锁骨上的红痕,一惊,伸出手去摸了摸。韦姌回头看她:“月娘,怎么了?”
尽管阳月自己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但怎么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心中涌起一丝苦涩:“军使同您已经…?”
韦姌咳嗽了一声,脸微红:“还…还没有。…他…他那处与我不太合适…我们还在磨合。”
她支支吾吾的,但阳月也大概知道,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心疼道:“委屈小姐了。”
“月娘,你别多想。他并没有强迫我。”韦姌拍着阳月的手背叹了一声,“夫妻之间,这也是早晚的事。哪有做妻子的不让丈夫碰的?他已经给了我一个多月的时间适应,我能接受。”
“啊,军使怎么也不懂得怜惜小姐?疼么?”
“这不能怪他。那时在马场,他被人下了药,有些失控。”韦姌想到萧铎当时的样子,自然便想到他们的解决办法…不禁摇了摇头。她活到现在,还真没为哪个男人做到这般地步。
阳月追问,韦姌便将郑绿翘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关于水窖那段,被她三言两语混过去了。她从小在山里打滚长大,身体底子好得很,不过泡了一阵子水,也没什么大碍。
阳月听了之后,惆怅道:“以前在九黎,人人都叫他大魔王,说整个后汉没人敢嫁给他。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奴婢也不知道要劝小姐放宽心,还是将军使看牢些。”
韦姌在马场见过萧铎骑马的样子,那样八面威风,睥睨万物,的确是很耀眼。这个时代造就英雄,弱小不能自保的人们,渴望得到强者的庇护。女人,更是天生就仰慕强者的。只不过于她而言,更需要的是他对九黎的庇护。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他的承诺呢?
韦姌闭上眼睛,仰靠在木桶边缘沉思。
“咚”地一声,仿佛水瓢落地。韦姌睁开眼睛,还没询问阳月,就看见萧铎赫然站在木桶前面,眸光炙热。
她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着胸口:“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的屋子,我的女人,为何不能进来?”萧铎走到木桶旁边,对阳月说,“出去!”
阳月一愣,硬着头皮想要劝几句,却听萧铎冷冷道:“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怎么,每次我的话非要说两遍,你才听得懂?”
阳月吓得跪在地上,韦姌连忙道:“月娘,你先出去吧。”
阳月低头,这才匆匆退下了。
韦姌背靠着木桶,看着萧铎一点点逼近。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低垂双眸,小声道:“夫君若有事,能不能等我先穿好了衣服再说?”
萧铎双手撑在木桶边沿,看着眼前白玉无瑕的美人,伸手抬起她的脸,望进她的眼眸深处:“昨夜百般推诿,说身上难受,怕味道熏了我。今日沐浴过了,便再无理由了吧?”
韦姌一僵,萧铎已经放开她,动手解了身上的袍子,扔在一旁。
她大惊,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坐到浴桶里来,桶里的水“哗啦”作响,溢出大半。她抬手挡了挡水花,冷不防地,被他抓住手腕,撞进了那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萧铎低头轻舔着她细致的耳廓,饱满小巧的耳珠,感觉怀里的女人虽僵硬却没有反抗,不禁放柔了语气:“知道你爱干净,我便与你一同洗了罢。”
第31章试探
一个吻接着一个吻,绵长而又深入。他强迫她张开嘴,伸出小舌头,然后他一口咬了上去,着急地舔、弄吮吸,仿佛那是最诱人的香蜜。火热的呼吸交换着,两个人都有些微喘。
萧铎从书房出来,本该先去柴氏的住处。可他想起孟灵均的示威,便毫不犹豫地到韦姌这里来了。他不打算告诉她九黎的事情,而是要抱她在怀里,真真实实地感受到这个女人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自客栈那夜之后,他尝到了她的好处,克制的欲望如同被风吹动的大火,越烧越旺。
韦姌气恼地想,他哪里是要沐浴,分明是想轻薄她。可她的双手被他拉着挂在他的脖子上,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皮肤炙热地摩擦着。她被吻得毫无反抗的能力,脑中雪茫茫的一片,只能任他所为。她感觉到身下的异样,嘴里忍不住溢出一声呻、吟。
“夭夭,你咬着我了。”萧铎亲着她的脸颊戏谑道。
她吃惊地摇了摇头,捶打着他的肩膀。萧铎轻笑一声,手指用力,终于她忍受不住,在他怀里抽动了几下,伏在他肩上大口地喘气。这种感觉之前从未有过,莫名地愉悦舒畅,有一种温暖弥漫至全身,眼里涌动着水雾。
她这样在感情上一张白纸的菜鸟,遇到他这样身经百战的高手,简直是实力悬殊,不战而败。何况这个男人跟普通的男人还不一样,他的身高,他的力量,他的气势,都是绝对的强者,极富征服欲。
“夭夭,舒服么?”萧铎在她耳边哑着嗓子问道。
她现在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怎么可能回答他。
萧铎托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身上。韦姌还没准备好,自然是有些抗拒的,但是她抗拒也无济于事。
水花扑腾四溅,木桶摇晃,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女人的娇吟声交织在一起,春光无限。
萧铎将韦姌的手拉到嘴边,从手背亲吻到手腕,然后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含进嘴里,吸吮噬咬。韦姌抬头看着男人,眼中水光潋滟,隐隐透着哀求:“夫君…不,不要了,好不好?”
他们还是不顺利。她疼得浑身发麻,四肢无力。
“好。”萧铎低头亲她湿润的羽睫,她的语气又棉又软,还带着撒娇之意,把他的心都甜化了。别说是这样的要求,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跑去摘下来。虽然还是没能彻底成功,但借着水势和方才充分的滋润,已经进去了大半。唔…再磨合一两次肯定就好了。
一次沐浴下来,韦姌被萧铎弄得筋疲力尽。
萧铎又逗弄了她会儿,然后才起身擦干净自己,又用布裹着韦姌,将她抱回床上。韦姌拉过被子包住自己,气恼地瞪着萧铎。怎么有人可以这么无耻,这么无赖!明明都说好放过她了,又把她从头到尾吃了一遍。
萧铎躺在她身边,将她连人带被子地抱进怀里,脸上是餍足的笑意。
“夭夭,还有力气么?起床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母亲那儿。”
“好。”韦姌应道。他们回来之后还没去柴氏那里请过安。萧铎要带着她一起去,至少在柴氏那里,意义就不一样了。
“夫君先放开我。”她小声道。
萧铎这才松开手,又亲了下她的发顶。
韦姌拥着被子起身,在萧铎的注视下,迅速穿上衣服,坐在妆台前梳头发。萧铎单手支着头,看着他的小妻子。身姿窈窕,有点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却半点不少,那两团白玉馒头,实在让人爱不释手。皮肤就更不必说了,触手滑腻又敏感,他用力搓揉几下就会发红。白里透红的样子,就仿佛大雪中破芽而出的红梅,美不胜收。
从前他觉得,女人好看顶什么用,不过一副皮囊,蜡烛一吹上了床都是一样。现在他觉得,美丽的女人,尤其美到韦姌这个份上,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光坐在那里给人看看,也是件赏心乐事。
幸好他比孟灵均动作快,否则,她就不是他的了。
“周嘉敏送了我一匹马,我赏给章德威了。”萧铎似漫不经心地提起。
韦姌正在梳头,闻言侧头看他。他亲自驯了那匹马,回头便赏给部下了?周嘉敏若知道自己苦心找的马,被如此随意地对待,还不得气死?不过,萧铎兴许是恼了她这许多年没有音讯,想要激她一激。
韦姌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声。他们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萧铎看到她轻描淡写的模样,有些不悦。她不可能不知道他与周嘉敏的关系,他提出来,本就是打算好好说说,免得她到时候从别人那里又听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心里头不痛快。哪知道一个拳头出去,却打在了棉花上。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她都不在乎了,他还要解释什么?萧铎躺在床上,独自怄气。
韦姌将自己收拾好了以后,又过来帮萧铎穿衣服。他肩宽体阔,身量够高,深色的衣袍居多,穿什么都好看。韦姌抬手理了理萧铎的领子,葱白一样的手指碰到他脖颈上的肌肤,他便觉得浑身一阵酸麻,伸手搂了她的腰肢,低头道:“夭夭,亲我一下。”
“要去给母亲请安了…”韦姌挣了挣。
萧铎坚持,韦姌挣不开他,只能小鸡啄米一样在他嘴角亲了亲。
萧铎这才心满意足,刚刚心底的不快也暂且收起,执了她的手便出门了。
他们走后,秀致和阳月进房来收拾,秀致高兴地说:“等了这许久,军使终于不用再睡塌了。看以后谁还敢说我们夫人在府中无足轻重,便是那二小姐回来,也不能随便将军使抢走。”
阳月面露忧色:“军使,当真很喜欢二小姐吗?”
“我听她们说,二小姐在军使年少的时候,曾救过他的性命。所以军使一直都对她很好。可再怎么好,那二小姐也不肯跟军使在一起。但当军使娶大小姐的时候,她又生气地走了。唉,不过是仗着军使喜欢她,任性妄为罢了。哪像我们夫人,长得美,性子体贴温顺。我若是军使,我肯定选夫人。”
秀致照顾韦姌的时间不长,可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主子。从来不为难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说,还十分和气,伺候起来一点都不累。

去柴氏住处的路上,韦姌想了想,还是问道:“夫君最近可有关于九黎的消息?”上次的事后,她总觉得杨信不会善罢甘休。但因为身在内宅,消息闭塞,只能问萧铎。
萧铎心虚了一下,淡淡道:“并无什么异常,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心中有些不安。夫君,若…将来九黎有了麻烦,你会出手相助吗?”韦姌试探地问了问。
萧铎停下来,低头看着她。眸中深深浅浅地滑过很多情绪,还映着三月的桃花。他扬了扬嘴角:“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句话听着甚是耳熟。韦姌笑道:“当然是真话。”
萧铎看向前方:“真话就是,审时度势,因地制宜。我不会为保一方一族,而置天下于戏。”
他说得很明白,韦姌却没有想象中的失望。因为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国家高于一切。他胸中所装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也重得多。她妄想要他毫无条件地庇护九黎,的确是有些天真了。
萧铎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韦姌,她脸上一如寻常,并未显露出不悦。她这个年纪,那样的成长环境,可能还理解不了什么叫大义,更不会懂得男人的世界里头,也会有很多坚守的东西。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她想要的,他可以接受她的生气恼怒甚至无理取闹,但她却表现出超越年龄的平静。
萧铎不由地跨前一步,挡在韦姌的面前。韦姌仰头,疑惑地望着他。
萧铎抬起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夭夭,只要你乖乖呆在我的身边,我定会尽力保护你的族人,绝不食言。”
韦姌微愣。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已是难得。
“好。”韦姌垂下眼眸。她不知道能呆在他身边多久,也许周嘉敏回来,他很快就会厌弃了自己。但为了这句承诺,她也会尽力。
萧铎笑了笑,轻搂着她的腰。很多时候,她的顺从更像是一种压抑,让他产生这个人虽然被他抱在怀中,却进不到她心里去的感觉。这样的隔阂让他很不舒服。他想知道原因,但他不会主动开口询问。他想有一天她自己敞开心扉来告诉他。为此他可以等。
就像等一壶春天刚埋下的新酒,一棵从不开花的古树,一盘前人解不开的残局。这世上很多有幸的恰如其会,都需要耐心。他有一辈子可以让这个女人爱上自己。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连萧铎自己都吓到了。
他开始期望,她爱上自己。

柴氏的气色已经恢复如常,这期间顾慎之又过府一次,为她施了针,稳住了病情。她倒是觉得比从前更爽利了些。
韦姌在旁安静地陪坐,听他们母子俩交谈。这对母子并不似她与阿爹阿哥那样的亲密无间,而是中间隔着应有的距离,无论是目光的交流还是说话的口气,都维持着应有的礼节。
萧铎说起此次出行买马的事,顺道提起了罗云英,柴氏便问:“那姑娘究竟如何?”
“性子很冷,人倒是不错。仲槐应当降不住。”萧铎想起交易时罗云英那清冷的眼眸,好像这天底下没什么能入得她眼中。别说是他这位弟弟,便是皇子皇孙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心动的。
柴氏叹道:“仲槐铁了心要纳她,还与薛姨娘说不同意纳罗云英进门,便不娶王家小姐。我还未与你父亲说起此事,想必他若知道,又要发怒。”
“我去劝劝仲槐。”萧铎起身,韦姌连忙也跟着站起来。柴氏对韦姌压了压手道:“韦姌,你且在我这坐会儿,有些事同你说。”
“是。”韦姌又乖乖地坐了下来。
萧铎出去以后,柴氏望向韦姌:“你与茂先圆房了么?”
韦姌没想到柴氏问得这么直接,难免紧张起来。她如果说没有,他们成亲的日子也不短了,柴氏应当会责怪她这个做妻子的没有尽到本分。若说有,又是赤、裸、裸的欺骗。她不知道柴氏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心中忐忑,迟迟不开口。
柴氏了然道:“还没有,对么?”
“母亲,我…”
柴氏抬手道:“你别紧张,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茂先年纪也不小了,他小时候照顾仲槐,便十分妥帖。你们新婚,他在兴头上,正是最好的时候。你若能适时地为他添个一儿半女,在这个家中的地位,也就稳了。无论将来谁再想抢茂先,都撼动不了你,明白吗?”
韦姌惊讶地看着柴氏。她以为上次的指点,柴氏是出于对她引荐顾慎之的报答。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柴氏的言语中,似乎并不希望周嘉敏回来再与萧铎在一起。原来这个周嘉敏,也非无往不利,至少柴氏并未接纳认同。
为萧铎生儿育女,韦姌从来没有想过。可柴氏的话无形中提醒了她。今日萧铎差点就得逞了。照这样下去,只怕要了她是早晚的事…若他们有了孩子,她更没办法从萧铎身边离开了。周嘉敏如何能善待她的骨肉?萧铎为了周嘉敏,也必不会看重这个孩子。萧家更不会让她把孩子带回九黎去…
不行,就算她不能逃过与萧铎同房,也得想个办法避免怀孕才行。
从柴氏的住处出来,韦姌心事重重地往回走。阳月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对韦姌说道:“刚刚顾先生派人送来的,说是十万火急,要我务必马上交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