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的过程也十分顺利,考了普通话和打字。由于有过在外求职的经历,我知道简历对求职者的重要性,所以把它写得很漂亮,面试我的男人看了过后十分满意。事实上,他能测试的也只有打字和普通话而已,而这两样对我来说都是比较轻松的。毕竟做过两年的寻呼小姐,经历过每星期进行一次的打字和语音技能考试,想在这上面挑毛病,还是有点困难的。
只是,一问报酬方面,问题就来了。许是在外的经历让我变得比较清醒和现实了,我习惯于在找工作的时候询问自己的报酬情况。但今天的结果令我大跌眼镜,傻坐了三分钟,我几乎是从那间办公室落荒而逃。老天,每月350元工资还不包吃,且没有职工车,得住在山上。真的是中国人太多了,全是廉价劳动力不成?
“卡片的邮戳,来自FINLAND的问候,知道你在地球的那头…”
从劳动局夺门而出,继续在街上闲逛,街边的音像店放着前段时间听小秋放过的《青春舞曲2001》,心里不知怎么一动,情不自禁地踏了进去。
只不过是随意浏览,不想竟会踫到熟人。
“骆姐?”
不甚标准的普通话。我惊讶地回头,小秋手里抱着一大叠CD,兴冲冲地跑到我面前,及肩的长发轻扬,刹时吸引了店里几个年轻女孩儿的目光,“好巧,在这里踫到你。”
青春是如此的引人注目,我微笑,“闲着没事,出来逛逛。”
“你等等我,我结了帐就过来。”小秋耸耸手里的碟,转身急冲冲地跑到收银台。
我微笑,这个孩子,也应该是有故事的吧?千里迢迢从自己的家乡福州来到重庆,总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还能如此开朗?浑身闪耀著令人眩目的活力。
“走吧。”小秋付了款,提着袋子走到我面前,看到我手里提的蛋糕盒子,微微一愕,“有谁生日吗?”
“一个朋友。”我淡淡地笑。不想太多人打扰我在生日时享受寂寞的习惯。
“朋友?”小秋慧黠的双眼对着我眨了眨,微笑起来,“不会是刚好站在我面前这位吧?骆姐,你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一块蛋糕也舍不得分给我。”
我愕然,这孩子怎会猜到?
微微有些发窘,“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系啦,既然是你生日,我请你吃东西。”小秋接过我手里的盒子,抓起我的手便走,“我帮你拿。”
“不用啦,我都不饿。”他的腿好长,我被拖着,得小跑着才跟得上他的脚步,“不要浪费钱…”
“谁说浪费了。”他猛地转身停下脚步,我来不及刹车,猝不及防地一头撞到他的怀里,痛呼出声,“哇,好痛…”
“没事吧?”他伸手帮我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走太快了。”
“没事。”我避开他的手指,微笑着唠叨,“只是一个散生日罢了,不用那么破费的…”
“不会很破费。”小秋打断我的话,指了指街边一个豆浆铺,笑得很靦腆,“我也没有太多钱请你吃大鱼大肉。不过是喝一碗豆浆罢了。”
呵…这孩子,我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很少能在现在这个社会遇到这么文静、爽朗、单纯、没有心机,脾气又温和的男孩子。照说,这样的性格,与他所从事的职业是南辕北辙的,不知道他怎么在两者之间协调平衡?若是换成我,未必做得到。
见我妥协,小秋很得意地拉起我的手,“骆姐,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他替我要了一碗豆浆,自己则点了一份豆腐脑。
“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能吃辣。”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往碗里加满红通通的油辣子,以前打工的时候,公司里的丝印师傅也是福建人,却是一点辣椒也不沾的。
“我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呢。”他有些得意,“以后慢慢告诉你。”
确实,好端端的,放着家里那份广告公司的工作不做,却跑到重庆转行做了DJ,自然是有我所不知的原因。我微微一笑,转开话题,“你怎么猜到今天是我生日的?”
“你自己说的呀。”他头也不抬地道。
“我哪有?”我明明都没有承认。
“哪,你的蛋糕,这么小,只够一个人吃。”他抬起脸,眼里闪过一丝聪敏的微笑,“送给朋友好像有点失礼。”
我哑然失笑,好机灵的孩子。
“呼…”小秋吞下最后一口豆腐脑,呼出一口气,用手不停地扇着张开的嘴,“好辣…”
“哪。”我打开蛋糕盒子,把蛋糕分成两半,递给他一块,“吃下去就没那么辣了。”
他没有伸手来接,张大嘴,微笑着看我。
“我感觉你都快变成我儿子了。”我无奈地摇摇头,把蛋糕狠狠塞到他嘴里。
“我才不要做你儿子。”他差点噎住,急忙拿手接住蛋糕,连着咳了好几声,“你想谋杀我啊?”
我淡淡一笑,低下头喝了一口豆浆,抬头,看到豆浆店外面的街沿,摆了好几个小摊,一溜清一色的背兜放在地上,背兜上面搁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然后上面放了些廉价的小饰品或生活用品,如钥匙扣洗发水之类,最显眼的却是木板上摆一个塑料小筐,里面放着些叠好的小纸片儿。
“在看什么?”小秋顺着我的目光,转过头。
“你有没有试过外面的那种小把戏?”我微笑,指了指街沿那些小摊儿,“那是一种骗术。摊主会拉着行人游说,告之曰此乃免费摸奖,只要你肯摸,摸中了就有有奖,摸不中也没关系,反正不要钱。行人将信将疑之际,早在一旁瞅了多时的托儿们便会一涌而上,纷纷好运气地摸到或二十或三十的大奖,在贪小便宜的心理作祟之下,行人便会纷纷而试。”
“结果幸运之神的眼神儿似乎不太好使,令他们的希望全都一一落空。”小秋接过我的话头,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
“是。”我微笑,“当然这只是前戏,好戏此时才会上演,此时摊主就会拉着那些没有摸到奖的行人,告知,因为没有摸到奖,所以他必需买一样他摊上的物品。行人顿时觉得受骗上当,便会与之争吵不休或拂袖而去。”
这就是盛行于本地好几年的一种极其拙劣的骗术,摊主与托儿们之间那并不高明的演技明眼人一看即穿,但是仍是有那么多人甘愿上当,世人贪图便宜的心理,也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看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被骗过啊?”小秋的眼里含着一丝捉黠,微笑着调侃。
“是啊。”我也笑,坦然地承认,毫不竟外地看到小秋不可思议地瞠大了双眼,“我在两年前也曾遇到过一次这样的骗子。” “我才不信他真的会把你骗到!”小秋瞪了我半天,哇哇大嚷。
“呵呵。”我笑着看他逗趣的表情,“怎么不可能?”
“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会上当才怪呢。”小秋做了个鬼脸,嗤之以鼻。
“聪明?”我不以为然地笑,“有多少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即便是瑜亮之流,也不乏大意痛悔的时候。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小秋固执地坚持,复又催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某次与同事一起逛街,在一偏僻转角被一个这样的女摊主拦下,态度极度热情,你还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同事的手里已经被她塞进一张纸片儿。然后托儿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了,从篮子里摸起一张纸片儿就大嚷︰‘呀,我中了五块钱。’摊主立即眉开眼笑地递了五块钱给托儿并一个劲儿地说着‘呀你的运气真好呀…’之类的话。”我不再与小秋争辩,微笑着继续说下去,“你说得没错,那时我也算出身社会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察颜观色倒是不输于人,这两人的表情分明就写满了快撕吧快撕吧你这白痴。呵呵,做戏也做得忒假了一点。”
“后来呢?”小秋来了兴趣。
“本来是准备夺过同事手里的纸片儿丢回摊主的小筐子里的,不想那纸片儿已经被她不知何时拆开了。”我叹了一口气,“工作也没见她这么快手。”
“呵呵。”小秋笑起来,“那不是惨了?”
“当然啦,摊主立即心花怒放地拉住同事,说她已经拆开了,没中奖就要买一瓶洗发水,同事是个老实的姑娘,脸立即涨得通红,不知所措。”我扬了扬眉,笑道,“一切都在摊主的算计之中,惟一可惜的是,她没想到会遇上我。”
“你怎么做了?”小秋的蛋糕拿在手里,都忘了吃了。
“我翻了翻白眼,板起脸粗鲁地拍开摊主的手,很凶地骂︰‘放手!’。就像现在这样。”我做了个鬼脸,逗得小秋呵呵直乐,“说老实话我面相生得似父亲,一脸凶相,平日板起脸来已是吓人,怒目圆瞪时更是恶形恶状,摊主儿想是怕我打她,不敢再拉拉扯扯。”
“怎么这里有个很凶的女人吗?”小秋东张西望地四处看了一眼。
“你有弱视。”我微笑,不理会他的调笑,接着往下讲,“虽然放开了我的同事,那摊主却嘴不饶人,念叨着没钱就别来摸奖之类的难听话。你想我可是省事儿的主儿?拉起摊主的手就非要拉她去派出所,顿时吓得她急忙挣脱我,与那托儿七手八脚地收拾摊子忙不迭地跑了。”
“你们当时一定跟我现在一样,笑得直不起腰吧?”小秋哈哈大笑,引得豆浆店的老板娘频频回过头来看他,“其实有时候有个这样的人来娱乐你,也挺不错。”
我敛起笑容,故意板起脸,“好笑?”
“嗯…这是另一个骆琳,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小秋仍是收不住笑声,根本不理会我做出来的凶相,捂着肚子嚷道,“拜托,你别再装酷了。”
我也笑了,一天的无趣似乎被什么东西赶跑了,不知为何会跟这孩子讲笑话?只是觉得跟他呆在一起的感觉很放松,很舒服。而且,我能感觉出小秋对我的纵容。
不去深想那份纵容的缘由,享受过程就好,只要开心,就够了,只要开心。
从豆浆店出来,我和小秋肩并肩地慢慢地向着“泡吧”走去。一路上仍不时看到刚才笑话中的那些骗术拙劣的摊主︰有的正在与摸彩者又吵又闹拉拉扯扯,似乎又是一个摸了纸片儿不愿买东西的路人;有的摊主正在把三十块钱递给托儿,一边大嚷,“你中了三十元呀,运气可真好,这是给你的…”,当然他们的身边还有两三个在心动犹豫的行人;还有一个摊主正拉着一个行人热情地诱惑,“来摸奖吧,大奖一百元,摸不到也没什么关系,又不用付钱…”;只有一个摊主那里显得有些冷清,暂无行人,仅见一个托儿蹲在离他两三米远的一个花坛上,与他眉来眼去…
如同看电影一般一路行来,小秋低下头看了我一眼,我对着他心照不宣地笑笑。他突然停下脚步,炯然的双瞳凝进我的眼楮,很认真地道,“骆琳,你应该多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微微一怔,他叫的“骆琳”,而不是“骆姐”。
“我还没有祝你生日快乐!”不等我细想他那称呼的含义,小秋径直说下去,“祝你每年的生日都能像今天这么开心。”
“谢谢。”即使是一个孩子的祝福,也许比很多人都来得更有诚意。有些感动,或者也只是因为刚刚的气氛太融洽,容易使人变得软弱善感。
“我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送给你。”小秋看着我微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礼物?”我怔了怔,刚刚没看到他去买了什么呀,“是什么?”
“是…”他眼里涌动着奇异的光采,缓缓低下头,温软的双唇轻轻啄了啄我的唇瓣。抬起脸,少年微笑着,明朗的声线蓦然变得低沉暗哑,“这个!”
我抚着唇,完全呆住了。
难道连今天这样短暂的快乐,也只是一种狩猎的香饵和手段?顷刻间回神,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将心穿上铠甲,我淡淡地笑,“谢谢你的礼物。”尽管不适合我。
“是不是很特别?”见我没有动怒,少年的眼楮晶亮。
“似乎送错了对象。”我仍是淡淡的语气,神情是不可捉摸地冷漠。
“没有。”那孩子倔强地坚持。
“随便吧。”我皱了皱眉,不再停留原地,与他争辩。
“我喜欢你。”见我无动于衷,小秋在我身后斗气般发出惊人之语。
“如果十年后,不,五年后,你在面对我时仍然能这么说,我就嫁给你。”我走得很从容,既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加快步伐。
喜欢我?也许吧,在这个特殊的氛围里,也许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只是,脱离了这个氛围,回到现实的生活中去,你会发现人人都是在尽可能的范围内选择自己最佳层次的配偶,这个最佳层次几乎与他和她的位置大致相同。这也就是世上绝少甚至根本没公主与乞丐联姻的原因。
再不是游戏的年纪了,爱情不再是我的玩具。呵小秋,我不可能像对林那么对你,也不可能像喜欢杨那么喜欢你,更不可能像爱明杰那么爱你。
男人和女人,是多么的不同。男人可以为了美而追求爱情,女人却是为了爱情而追求美。女人追求美,从外表渐渐向心灵转移,于是她们持久而执着;男人追求美,从空幻向现实坠落,于是他们短暂而可悲。
女人,怎么敢拿自己持久的爱情去赌男人短暂的追求。
“你为什么对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这么冷漠?”那孩子在我背后激动地叫喊,语气充满难堪的困惑。
为什么?呵,这个世界本就是这么冷漠的,你不过才学了第一课。我可以拿你当朋友,因为朋友可以众多,聚散没有束缚。却不能选择你作爱人,因为爱人必须是一个,并且将终生相守。因此,在质量上,爱人往往得高于友人,所以孩子,选择爱人比选择友人谨慎得多。
这种谨慎表现得最多的形式,就是冷漠。这种冷漠,捍卫我,也保护你。如果你不能懂,又怎么能够轻易就说出喜欢我。
等你学会了冷漠,你才能了解冷漠。
?
“泡吧”的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小秋在DJ台上歇斯底里地狂摆和嘶叫,少见的激情穿过舞台五彩迷离的灯光,疯狂地在舞池爆炸,引领着台下狂野地甩动着身体的红男绿女跟着他一起熊熊燃烧。
酒吧永远是这样,沸腾着嘶吼的音乐和堕落的荒靡,隔着烟雾弥漫的舞台,我看不太清小秋的脸,在这雷射闪烁,音响妖冶魅惑的所在,那孩子的脸竟似绝色。
发泄也是一种疗伤的药,只要伤口能好,至于它是怎么好的,并不重要。
“请给我调一杯‘玛格丽特’。”
转过头,在吧台外看见那双沧桑的眼楮。他眼里的忧郁与温暖有些刺眼的逼迫。我淡淡地看他,冷笑。原来,危险并不曾有一刻真正地远去,它一直躲在墙角虎视眈眈,伺机待发。
沉默,将冰块放入调酒壶内,注入特基拉酒和柠檬汁,用力摇晃着手里的摇酒壶。这个男人,居然会喜欢“玛格丽特”。
传说,在1949年,美国洛杉矶一位叫简?雷特沙的调酒师,为了寄托对情人玛格丽特在他们狩猎时不幸被子弹击中而死在他怀抱里的哀思,设计成耐人寻味的“玛格丽特鸡尾酒”。
那他呢,又想借“玛格丽特”来品味什么?男人不说话,只用那种含着淡淡忧郁的眼神望着我。避开他的目光,我用柠檬皮将鸡尾酒杯的杯口擦了一遍,杯口顿时变得湿润芳香。
“我没想到你还会调酒。”男人看着我娴熟的动作,微笑。
手顿了顿,我抬起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学的。”
将杯口放到盐上转动,使之呈现一圈儿白色的盐环,我将酒滤入载杯内,推到他面前。
“你还会调什么?”男人对我的冷淡不以为忤。
“红粉佳人、血腥玛丽、蓝色夏威夷、龙舌兰日出…”低着头,在吧台内忙碌,我报出一连串儿酒名。
“我可不可以请你喝一杯?”男人眼角的微笑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暖。
“请我喝酒是收双份儿的。”我把价目表推到他面前,冷淡地看他。
“我还付得起。”男人按住推过来的表格,勾起了唇。
不再说话,我在高杯中放入4块冰块,将量好份量的白酒和可口可乐依次倒入杯中搅拌。等到酒度达到15度,再把一小袋跳跳糖倒入杯中,插上一根吸管。
跳跳糖在酒中爆裂,发出轻轻的响声,我狠狠地吸入一口,清甜爽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一时竟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不会再喜欢有着美丽外表的事物了,原来并不。
“这酒叫什么名字?”男人好奇地看着杯中的世界,轻声询问。
“午夜星辉。”我松开吸管,杯中的酒液已消失殆尽。
“仿若节日里群星熠熠、时有爆响的夜空。”他轻声称赞,“好传神的名字。”
“可要一杯?风味很别致。”我又可嫌一笔。
“好。”男人默默地看我,眼角一直泛着温柔的纹路,“谢谢你。”
“你要付钱的。”我淡淡地一笑。真多余。
“你与公司的事解决了么?”男人也笑,“怎会想起到酒吧上班?”
“解不解决我都要吃饭的。”笑话!那个案子电视台不是一直在跟进么?何需问我?虚伪的男人,“我喜欢这里。”
“口是心非的女人。”男人的语气里有了一丝丝的不认同,“这里不适合你。”
呵!又一个自为以是的人,抱着自己的臆想妄图点评我的生活。
“你几点下班?”男人丝毫不隐藏自己的目的,“我送你回去。”
“客人走完了就下班。”我冷嘲地勾起唇角,淡淡地提醒,“不用你费心了,可能会很晚。太晚回去,你的太太和孩子会为你担心。”
还是他的太太,对他太过信任?对他太过放心?呵愚蠢的女人!可以相信男人缠绵的情火热的爱,却不可以相信男人的专一和长久。因为他们心中关于贞洁的概念常常都很矛盾,有时甚至是彻底对立的。除了天性极其古板的男人,大多数男人的心都像海洋一样动荡。如果被一位美丽又富贵的女人勾引,即便是那些平时看来道貌岸然的男人也会忍不住堕落。他们一方面对其他男人拈花惹草感到深恶痛绝,一方面又期待着从天而降的艳遇;他们认为自己的爱人最美好,同又总是感到别的女人更可爱;他们偷香窃玉或者只是想入非非的时候,也仍然觉得自己的心灵十分纯洁。
“我想你对我有点儿误会。”男人皱起了眉。
“是么?”我淡淡地一笑,又如何?“你的事我不想知道。”
误会?呵,请不要侮辱我的智慧。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怎敢以身犯险?田妮的遭遇,凿凿确确。
男人不再说话,沉默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激情火爆的的士高中场,有二十分钟的柔情舞曲,舞池换上了柔和的灯光。我透过安然的肩膀看向DJ台,小秋倚着墙角燃起了一支烟,黑暗的空间亮起一团小小的火星,若隐若现,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吧台尽头的电话“丁铃铃”地响起,站在那边的另一个调酒师巧儿接起电话,“骆姐,找你的。”
我的?只有晨晨和双亲知道我在珏的酒吧,难道母亲又有事了?我摇摇头,有些无奈地接起电话,“喂?”
“生日快乐!”
手中的玻璃杯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同时感觉到不同年龄的两个男人传来的关切的目光,安然的沧桑与小秋的清澈。但我无暇理会,我只是震惊地捏住话筒,一句话也说不出。
“很意外?”电话那头的声音轻笑。
好半天,才从混沌的状态中回过神,我小心翼翼地确定,“林?”
“是我。”
“你怎会有这里的电话。”我疑惑。
“我打电话到你家里,你母亲告诉我的。”林的语气里有丝责怪,“怎不告诉我你换了电话?”
母亲竟也这么多事!微微叹了口气,我哑然失笑,怎不告诉?傻孩子,这都不懂,不告诉,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既然明知我不想让你知,又何苦打破砂锅,死死纠缠?林,依旧是小孩儿的心性,一别经年,也未曾改。
“你最近过得好吗?”林透过细细的电话线传递他的款款温情,“我很想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掳掠和征服一个女人变成了痴缠?
这便是我不告诉的原由了。不过是想遗忘一片狼藉的过去,重新建立自己的生活,自然要斩断那些个令人不快的过去里的一切,包括物,包括事,也包括人。
我的明天,不可能有你的空间。
“我不想听这些。”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有什么事?”
当然不止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那么简单。我太了解这孩子的性格了。早在四年前,就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