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目扫过跪了一地的众宫人,对皇后怒道:“这便是你教导出来的人?!朕的脸面都被他们丢尽了。你自个看看如何处置吧。”
说罢,抱起欧阳箬转身便要走。
皇后急得上前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这也许是个误会。那群不张眼睛的奴才也许是看着那秦国贵客进了另个房间,误以为…”
楚霍天回身怒道:“够了!皇后若不懂如何处置他们,朕来教你。来人!将他们一干人等杖毙!”
第二百章 帝王侧(四)
杖毙?!
欧阳箬在楚霍天怀里瑟缩了一下,将头更深地埋入。
这便是帝王啊,一句话,便是人的生死。他不但操控着她的命运,亦是操控着全楚国人的命运…
楚霍天此话一出,皇后似被人掐了脖子一般,再也做不得一声。她看向那楚霍天怀中小鸟依人的欧阳箬,射出了刀锋一般的眼神。
欧阳箬不用抬头也知道皇后到底是什么表情。
别怪我,是你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她在心里冷冷地笑,那一点点报复的快感疯狂地滋长蔓延,充斥着她的胸臆,生疼生疼。身上渐渐暖和,但是那股寒气却已渗入骨髓。
楚霍天抱着她若珍宝一般,身上的玄色滚金边狐裘披风将她紧紧地包住,隔绝了外边的寒气与风雪。
但是那一声声哀叫却一声声地传入她的耳中,挥之不去,她似能看见雪地中,受刑的宫人一杖下去,皮开肉绽,有的挨不过,几杖便没了声息…
她的身上越发颤抖起来。
“别怕…”楚霍天的话温柔如昔,似知道她心中所想。
“冒犯了你,便是冒犯了我…”他更紧地搂紧了她,将她放在龙撵之中,龙撵起驾,旌旗华盖,金鞭开道。
帝王的尊严自古以来便是建立在杀戮之中…
皇后呆立在寒风之中,面上早已冻得麻木,手脚亦是冷,一颗心却似破碎了一般,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抱着另一个女人扬长而去。
他对她发怒,他在斥责她…他为了这个华地卑贱的女人在斥责她…
皇后的心比这隆冬时节的天气更加冷。
面前是凄惨的修罗场,他们点点血迹染红了雪地,那些宫人都不能活命了…她麻木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便走。
贴身的大宫女子紫叶追上前去哀声道:“皇后娘娘,难道您不救救孙公公…他…”
“自己无用,能怪本后不救他么?”皇后脚步未停,吐出的话更似霜雪。
…
欧阳箬一路被楚霍天护着到了“花延宫”,他又亲自抱了她进了内殿,一连声吩咐宫人端来姜汤热水。
欧阳箬喝了一碗姜汤,这才面色好看了些。
楚霍天似余怒未消,对宫人怒道:“伺候在柔嫔娘娘身边的宫人呢?怎么都不见了?真是该死的奴才!”
宛蕙连忙跪下道:“启禀皇上,此次跟去的就德轩一人及其他几位小内监,小半个时辰前,德轩回来过一趟,说有娘娘说要拿一件绣粉荷的披风,他这才急匆匆地赶回来拿了。恐怕是错开了。”
欧阳箬闻言诧异道:“本宫没叫他拿什么披风啊,难道是有人假传我的口信?”
楚霍天更是怒道:“都反了,整个后宫乱七八糟的。这皇后越来越失德了。”欧阳箬见他盛怒之极,慌忙跪下道:“皇上息怒,这不是皇后的错,也许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想置臣妾于死地。”
楚霍天叹道,搂了她坐在身边,俊颜铁青,半晌才道:“别有用心?朕就看那诬陷你的宫人中有几张眼熟的人呢。若不是她所为倒好好些,若是她所为,那朕的心便寒了。”
欧阳箬低头细想,轻声道:“皇上别追查了,再说皇上已经严惩了那些宫人了,他们…”
她想象着他们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楚霍天的眉头皱得更深,冷然道:“好,不查了。不过也不能让你再受委屈了。从明日起,朕下道旨意封你为从四品芳仪,这几日择个好日子便搬到‘云香宫’里吧。”
欧阳箬闻言大喜,又要再拜,楚霍天拉了她的手道:“别跪来跪去了,以后在朕面前就随意点。”
欧阳箬这才笑了。
宛蕙听得楚霍天要封欧阳箬为芳仪,高兴地上前贺喜,一干机灵的宫人也忙连连跪下贺喜。
楚霍天见她面色如春,盈盈笑意若初升骄阳,洒了一室的温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她盛妆赴宴,那样的美丽不可直视。
伏在她耳边轻声道:“箬儿,我们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也有份依靠。”
欧阳箬身子一僵,回过神来含笑点头。楚霍天见她应允,心中大悦,将她打横抱起哈哈一笑,转身进了内室。
欧阳箬勾了他的脖颈,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楚霍天笑意更深,将她放在床上,细细看她。
欧阳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低啐一口:“皇上看臣妾做什么?跟看什么似的。”
楚霍天一点一点除下她头上的金钗,动作轻柔温和,似珍宝一般。
欧阳箬的面色渐渐潮红,最后一根金钗除去,她的长发顿时散了开去,似海藻一般铺开。乌黑的头发似带了神秘的蛊惑,迷蒙了他深邃如海的眼睛。
楚霍天轻轻亲吻了她的发,低声道:“有时候,我真想一辈子就你与我两人便好。其他的人都是累赘。”
他的深情像一把开启她心中的密匙,让她的眼在此刻亦是含了脉脉情动。
“霍郎…”
她的吻含了苦涩,她如何能得他的深情凝望?她早就不是那种美好的女子,一步一步走来,她利用他的情,在他的羽翼下肆意。
可是,原谅我吧…原谅我以你深爱我之名,犯下的种种罪孽…原谅我吧…
她的眼中的泪终于滚落下来,但是吻却更急的落到他的面上,胸前…她不敢睁开眼睛,她怕一睁开就是一张死不暝目的脸。
一切原本可以不一样的,只要她肯按下这事,只要她肯…
可是,她终究不肯…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许多年前她就明白了这个血一样的道理。
第二百零一章 云香暖(一)
“你怎么了?”楚霍天终于觉察出一丝丝异样,睁开利目,却发现她已经泪眼婆娑。
“怎么了?”他略带薄茧的粗糙手指,拂过她带泪的眼睛,抹去她的泪。待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他温热的呼吸已经贴在了她的面颊,一点一点蜿蜒而下。
他的手掌带着热力,带着急切的情欲,一点一点地拨开她的层层衣物,仿佛要剥开她心中缠裹的一层层坚硬的外壳。
“没,臣妾只是觉得方才那些宫人…”她的呼吸急促,已然情动难耐。他早已经熟悉了她的身体,轻抚逗捻中,她的身体打开若盛开的牡丹一样,娇艳异常。
“嘘…”他凝视着她迷离的眼睛,温柔地将手指贴在她水嫩的嘴唇之上,但是说出的话却似屋外的寒夜那般冷:“他们冒犯了你,便是冒犯了我…”
他不想把这话题带入他们之中,便用吻结束了她的胡思乱想,因饮了酒而略带潮红的俊颜更加俊魅难挡,他的舌头在她的口中翻腾搅动。
他的手抚上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臀…他的手游离在她身上的各个地方,最后探进了她最隐秘的花园,一下一下,逗引着她的呻吟声支离破碎。
他的欲望在她的腿间摩挲,因得她又战栗不止。
她总是太敏感了。楚霍天似得逞一般,脸上挂着笑。她的身躯似最饱满的樱桃,等着他来采摘。
他因压抑着自己身体内的火焰而汗流浃背,看着她的神色渐入佳境,这才一个挺身,将他的分身挤进她的体内。
欧阳箬惊呼一声,却仍觉得下体十分紧窒,雪白的面上现出忍受的神色。他的动作却没有因此停顿下来,他将她抬高,一点一点地完全挤将自己的挤进她的体内。
“你很小…”他暧昧不清的话引得她娇喘连连,在最简单而古老的律动中,他的身体与她切合得天衣无缝,他在她身上倾泻着他强劲的热情与无尽的精力。
忽然他扶起她坐在自己身上,用手引导着她在他身上律动,两人贴得更紧,面面相对中,她的绝美的娇颜在他的面前放大,盈盈的眼中盛满了水光,直欲夺人心魄。他手扶着她的螓首,在起伏中强势地吻住她,与她交缠。
她的发若海藻一般缠上他强壮的身躯,四肢皆攀附在她身上,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温柔的怀里。
他在她脖颈边细细啃咬,酒力已经在他身上完全发作,他的动作越来越大,引得她呻吟阵阵,柔弱而洁白的身躯在他的手中似花一样开到妖娆极致。
他尤觉得不够,像最贪婪的小孩子,不停地索要更多。他一个翻身,将她背对着自己压在被衾之中。
她有着最纤柔美妙的背部,最圆滑饱满的臀,他用吻一点一点的膜拜着,他的欲望再次挺进,她惊叫一声,再次沦陷在他的交合里。
他是帝王…不论在外或者在这一刻…
一夜贪欢,第二日,楚霍天便没有去早朝,只懒懒依在塌上看欧阳箬由宫人伺候着梳理一头乌发。
她的发长至及膝,十分柔滑顺美。
一夜的欢愉,让她的面色红润了许多,不涂胭脂亦是娇艳动人,绝美无双。她是美丽的,他不可否认。但是她的心性却是整个后宫中他最难琢磨透的。
她有时若一枝寒梅在风中独立,孤寒决绝。有时候又如一枝羞怯的丁香,惹人垂怜。
“皇上真的不早朝了?”欧阳箬从绞菊花拉丝铜镜中看着他的俊颜含笑问。“这个红颜祸水的名声,臣妾可担当不起。”
“怕什么。就说昨夜朕饮多了酒,头疼。你又说些浑话了。”楚霍天懒洋洋道,翻个身,继续休憩。
怕什么?欧阳箬看着镜中自己绝美的容颜,嫣然一笑。就怕有人已经恨不得将她抽骨剥皮罢了。
“德坤宫”宴席上的赐座,偏殿宫人的杖毙,楚霍天流连“花延宫”的君王不早朝,在一日一夜间传遍了整个楚宫的上下。
只一夜间,欧阳箬便成了宠冠六宫第一人。又加上楚霍天果然下了一道圣旨,赞欧阳箬仁心诚德,宽宏大量云云,对偏殿之事恳求不加追究,特封为从四品芳仪,择日迁往“云香宫”。
楚霍天又在圣旨中暗指皇后治理后宫不力,以至于宫人欺主,目无王法云云。
整个宫顿时风向立变,待楚霍天走后,小小的“花延宫”里人来人往,许多妃嫔都跑来一探究竟。
欧阳箬只觉得不胜其烦,但又只得赔了笑脸,一一敷衍而过。
得到暮色四合,这才稍稍微得了空闲。
宛蕙看着半屋子的礼物犯了难,估计今后几日都是这般情形,那就可累坏她了。
“姑姑可觉得人手不够?要不再挑个好的丫头,帮你分担分担。”欧阳箬饮了一口香片,看着她苦恼的神色,笑道。
宛蕙点点头:“是啊,以后去了‘云香宫’,地方大了,也得再招几个伶俐的宫人来。”
欧阳箬颔首,随口道:“挑几个忠心的便是。别让不相干的人混了进来。”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德轩进来:“启禀娘娘,玉充华小主求见。”
欧阳箬展颜笑道:“快去请,我当她今日真不来了呢,没想到挑这个时候来。”说着连忙叫德轩去请。
第二百零二章 云香暖(二)
欧阳箬在内殿主位上坐了,见李盈红一身桃杏色宫装,头上绾着半翻髻,前额缀了珍珠流苏,整个人浑身上下十分雅致,由宫女扶了走上前来。
欧阳箬连忙起身前去迎她,笑道:“今个怎么晚了,怎么不顾天黑路滑就过来了?正琢磨着明日过去看你呢。”
李盈红粉面含笑地施了一礼,被欧阳箬扶了起来,她笑道:“妹妹这时候来才是时候,来早了也就被姐姐搁在一边了,恐怕连姐姐的脸也见不着。”
欧阳箬抿嘴一笑虚扶了她坐到椅子上问道:“可用了晚膳?”
李盈红点点头道:“用了,妹妹我还带了一些贺礼,姐姐看看可合心意的?”欧阳箬作势微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看看我里边,别人送礼送了一大堆,正发愁哪里摆呢。你怎么又拿了些来?”
李盈红抿了口鸣萦端上的燕窝甜汤笑道:“别人是别人送的,这是我自个送的,姐姐就算摆不下也得收才是,不然可不就厚此薄彼了么?”说着叫贴身宫女春烟去拿了礼物。
几个小宫女将礼物抬了进来,一一掀了红绸给欧阳箬过目了。欧阳箬轻扫了一眼,只见前面一盘上有金镯子三对,上面各雕了各色花样,金灿灿十分别致,第二盘上是玉器,大大小小共五件,也是上乘的白玉与翡翠,第三盘是发钗,共五枝,样式也是宫中没见过的,十分古朴大方。接着便是几匹绸缎,颜色是欧阳箬喜欢的素净暗纹的。
欧阳箬只粗粗看了一眼,心头一跳,笑道:“妹妹这礼物倒是重了,说实话,姐姐还真不敢收。”
那些捧漆盘的宫女闻言纹风不动,只静静捧着。
李盈红听得欧阳箬不收也不恼,对那几个宫女道:“去外边侯着吧。”宛蕙忙领着她们鱼贯而出。
欧阳箬见四下里无外人,才看了看她面上的神色,却见她神色宁静,眼波清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李盈红笑道:“姐姐为何不收妹妹的礼物?可是嫌弃礼物不合心意?”欧阳箬只笑了笑,才道:“你我的交情,可能拿那些金银俗物来比的?只不过妹妹先把话说了,我才想想收得还是收不得。”
李盈红下意识地抚了肚子,此时内殿里已经掌了灯,灯火通明,照在她面上,似蒙了一层金纱一样,十分朦胧美丽。
她顿了顿似乎在酝酿着说辞,过了一会,才笑道:“姐姐这话可说得严重了,今日哪宫的娘娘不是送来厚礼,妹妹只不过随大流而已。”
欧阳箬看着她,漫不经心道:“李妹妹若真是随大流,那也就罢了,送点燕窝参茸,或者干脆不送,只过来道个喜便走,我也绝对不介意,只是今日妹妹太郑重了,反到让姐姐我揣摩不到你的心思。”
李盈红闻言这才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可憋死我了,要不是我娘这么吩咐我一定要姐姐你收下礼物,才开口说事,我才不会做足这些虚礼呢。”
欧阳箬见她小女儿情态一露,这才笑道:“是什么事令妹妹烦恼?”她早就料到李盈红有求于她,单是看她送礼一事便知道了几分。
李盈红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有哪件事情,我叫亲信带了信回了娘家,又细说了日前我滑跤之事,没想到娘家却全无反应,只等到前两日母亲能进宫一趟了,才与我细说了原由。”她说的自然是皇后想过续她腹中的龙胎,欧阳箬曾暗暗示意她写信回娘家求解决之道,李盈红自然做了,只是没想到兜来转去,这主意还是落在欧阳箬身上。
欧阳箬抿了口茶,又听得她继续说道:“姐姐,我母亲说…说这事还要求姐姐帮忙想个办法。母亲说,那日我出事就是姐姐一力承担下来这才保住了龙胎,由此可见姐姐胸襟智慧不是一般女子,若姐姐能再为妹妹筹划,妹妹就能保住与肚子中孩子的缘分了。”
李盈红轻声说道,声音带了恳切与期望,说到最后目中含泪,盈盈欲滴。欧阳箬只做不见,心中叹了一口气,怎么她们都当自己是救命的菩萨了呢。这可不好。
欧阳箬美眸一轮,看了看她的肚子,才一月有余不到两月身孕,他们娘家人就开始急了,也难怪,李盈红目前的地位只不过比宫人略高一等而已,皇后若开口说要,他们能不给么。
欧阳箬似笑非笑道:“妹妹此言差矣,那次只不过姐姐一时血勇,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大胸襟智慧?妹妹说的事关重大,你看姐姐我自身尚勉强,如何能再出头?”
李盈红见她就是不松口不由急了:“姐姐是不是不拿我当姐妹了?如今皇上这般宠信你,难道姐姐为妹妹说一句话也不行么?”说着落下泪来。
欧阳箬见她情绪不稳,知道她孕中敏感,心中一叹,扶了她起身,到了内室入坐了,才道:“正因为我当你是好妹妹这才与你说了真话。说实话,姐姐我一无权二无势的,在宫中只是自保而已,如何能再帮你?你应该比姐姐更知道那位是何等人物,她可是楚国大世族的嫡长女,即使现在膝下无子,依然能坐稳位子。你这是使的小性子,只道自己的孩子不能给她,可是你不知道若换个人,自然千肯万肯。孩子给了她,便是嫡子,前途不可限量。你亦能以后身受荣华。”
第二百零三章 云香暖(三)
李盈红是何等性子,一听这话,噌地站起来,柳眉倒竖,只道:“算了,妹妹今日来错了。姐姐好生歇息吧,妹妹告辞了。”
她正欲要走,欧阳箬冷然道:“回来!”
李盈红一愣,却见欧阳箬面罩寒霜,不由乖乖坐到位置之上,只是满脸的不服气。欧阳箬心里一叹,这等神气似极了关在冷宫的那位,宁可拼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这等性子,不用那位来夺你的儿子,她自然有本事,使个法子让你乖乖地双手奉上,只看你付出的代价多少罢了。我先前所说,是为了让你知道,你不给孩子的话失去的是多少。以防将来有一日你后悔了再来埋怨姐姐我,”欧阳箬顿了顿,见她面色和缓又道:“徐妃你可知道?”
李盈红一愣,半晌才道:“这知道,她父亲与我父亲交情不错,都是行伍出身。只是徐姐姐性子太烈,又因是庶女,性子古怪了些。”她自然不敢说徐妃所犯的事,因为在楚宫之中这等事是千万忌讳的。
欧阳箬见她知道徐氏,心放了一半:“你知道她便好,若给你选择,那位与徐氏,你选的是哪个?”
李盈红一愣,才吃惊道:“姐姐怎么好好地提她来?她如今关在宫中,怎么能…”
欧阳箬挥了挥手,住了她的口,只道:“你当她父亲是尊泥菩萨?她父亲如今是兵部尚书,她只是犯了糊涂,事闹得大了,皇上才不得不把她关进去,假以时日,皇上还是要放她出来的。只是如今时机不对而已。”
李盈红这才略略懂了,皱了秀眉又问道:“那姐姐的意思是什么?”
欧阳箬靠在椅上,笑道:“你的孩子给了那位就再也要不回来了,若是给了徐妃,自然能要得回来。你自己想想。姐姐能给你出的主意就是这般,只是你的孩子以后的前途要如何,你自己看看怎么办罢吧,你这做娘的自然会为他好好谋划。这姐姐我可半分也插不上手了。”
她言尽于此,只看李盈红如何想了。
李盈红似懂非懂,只得细细将她的话记在心中,等回去告诉父母再定夺了。
欧阳箬见天色已晚,不敢留她,命德轩送了她回宫。
欧阳箬看着她走出“花延宫”,心里不由升几了几分自己也说不清的思绪。宛蕙见她怔忪,虽不知道她到底与李盈红商议了什么事,却看到她神色倦怠。知道她心神费极,忙扶了她进屋劝慰道:“娘娘这般为她们一一打算,可得当心自己思虑过甚,头痛症又犯了。”
欧阳箬苦笑道:“这楚国不比华地,想当年父亲门生满天下,办个事都顺风顺水,如今到了此处,一步步都要细细思量,既要合纵连横,又要不阻碍了以后我们的路,你说如何不费脑子?这头痛症想来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宛蕙叹了一口气,帮她卸了妆,又拿了安神的甜汤,待她喝了,伺候着她漱口了,这才退了下去。
欧阳箬忽然唤道:“永巷那边姑姑可有再去关照?”
宛蕙点点头道:“去了,还挑了不少书送去,奴婢看那徐氏眉眼的戾气消了不少,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欧阳箬点点头道:“看她如何造化了,若是想通透了便是个人物,若是死钻牛角尖了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即使放出来也只是尊人偶罢了。这步棋也不知下得对与不对。”
即使下错了也便错了,落棋无反子。且看她能走多远罢了。
…
过了几日,楚霍天果然挑了一日,命欧阳箬收拾下,便搬往“云香宫”去了,宛蕙与鸣莺等几位原先的宫人自然高兴万分,但是这箱笼物品却是极多,好在内务府又拨了十几个小内侍与宫女,一起过来。总算在忙乱了一两日,才渐渐搬完。
楚霍天特地在那日他们整理完过来看了一下,冷峻的眉眼也松了不少,似真的放下心中大事,对欧阳箬道:“朕的心总算放下一半了,这个宫以后就是你专门的居所了,朕也不必再担心你住那么远,衣食是否缺了。朕来看你也方便了不少。若是因事没办法过来,即使在寝殿,夜里看看你宫檐上的宫灯也能心安不少。”
他说这话之时,正携了她的手,坐在暖阁里看着窗外的景致,只是灰暗的天,层层的个宫楼亭台,一望过去似延绵无尽,令人见之生出沧桑。
欧阳箬心下感动,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能隐约看见他住的寝宫“甘露殿”的一角。
她只默默无言。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为她着想,从头至尾,待她真是算顶好了。平日妃嫔一起闲聊,总怨他冷言冷面,但是她知道他并不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