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倪仰起小脸,始终紧盯着他,生怕一会他又不见。
宽大的金袍已微微散开,破碎的绸料遮不住她雪白的肩头,胸前也露出大片柔嫩的肌肤,肌肤上布满着点点红印,在金色的阳光下妖冶。
看到侍卫们无法控制而投去的目光,一股暴怒冲上心头。
眨眼间,一件红色的披风从天而降,像自动有意识般,在她的身上紧紧缠绕了两圈。
她惊讶地抬起眼,只看到日光之下那挺拔的身躯,他身上只剩下金色的王袍。
他还是有关心她?
温暖在心底悄悄流过,如润泽的泉水滋润了她的希望。
殇烈抬起下巴,睨视着她的小脸,对平儿命令道:“带她去换件衣服,别丢人显眼!”
“烈…”蓝倪低声呢喃,不明白他为何偏要这么冷漠?有什么事两个人不能好好地心平气和地沟通吗?
“娘娘,奴婢先带你进去梳洗一下。”平儿不敢去看大王阴沉的脸色,这几日她已经看得心惊胆颤了。
蓝倪慢慢地站起身,紧抓着身上的披风,重新往门内走去。
回都的人马并不多,总共不过十余来人,自然个个是精英,没有大王的命令,谁也不敢催促起程。
当蓝倪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她只简单地绾了个发鬓,一头青丝在背后垂下,月牙白的绸衣包裹着她,身姿纤弱得仿佛可以被一阵风吹倒。
殇烈拽紧了手中的缰绳,隐忍着内心不该涌起的怜惜。
一道蓝光自他的黑眸中闪过,脸色瞬间变得冷漠无情,薄唇轻动——
“出发!”
于是,行宫外跪了一地的侍从恭送,而徐徐前行的队伍在日光下逐渐远离。
行程很紧却一点也不匆忙,因为大王说要照顾重伤的巴都。
马车上没有蓝倪的位置,那里面躺着大伤初愈的巴都,平儿也转变成了大王与巴都的专用奴婢。
蓝倪就像一抹被人漠视的空气,静静地跟在队伍之后,一步又一步,以她疲累的步伐紧跟着。
无数次,她想张嘴跟他说话,却因殇烈冰冷无情的表情而暂时却步。
无数次,平儿想接近她照顾她,却被殇烈饱含威胁地唤回。
时间就这样过去,从清晨露珠清澈在草地上耀眼,到中午阳光热烈地要将人晒晕,再到夜间清冷的薄雾弥漫,冷霜打上枝头…
她和他再也没多说过一句话,仿佛她的存在是多余的,是空气一样透明的。
每当她以为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辛苦时,她发现队伍又会停下来。
那个男人冷冷地命令大家就地休息,巴都大人的伤势不宜长时间颠簸。
每当大家以为她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她却又咬着牙坚强地撑了下来。
她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公主,她绝对不让自己懦弱地倒下。
渐渐地,哀伤的目光不再黯然,晶亮如璀璨星辰的明眸也不再发光,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只恢复成一片平静。
平静如最初,如十月山间的那个深幽小湖…
整个队伍很沉闷,行程很缓慢。气氛很奇怪,很压抑。
大家说话也小心翼翼,在路间休息之时,没有人敢谈笑风生,在夜晚到达别宛或客栈歇息时,大家也不敢放松。
一个小镇,客栈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神秘。
因为住宿关系,蓝倪和平儿终于安排在了一起。
“娘娘…”还没有说一句话,平儿的眼泪就簌簌地流了下来,“娘娘,这段时间您受委屈了…”
蓝倪拍拍她的肩头,淡淡一笑:“哭什么,我没事。”
“娘娘…呜…你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说没事?”
“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别哭了。”她的声音平淡,一点也听不出抱怨和哀痛,唯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样的心是经过多少煎熬也变得平静的。
平儿惊讶地睁开眼睛,倪妃娘娘真的好特别,她跟自己见过的所有的妃子都不一样,明明已经被折磨成这样,娘娘还能如此处之淡然。
“娘娘,大王一定是一时冲动才…”
蓝倪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隐隐的蓝光在她眼底一闪而逝,她看着平儿,道:“我与他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平儿,这段时间,因为我也拖累你了!”
“不…娘娘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
平儿感动得眼泪擦也擦不完,她知道倪妃娘娘自己都已经饱受煎熬了,还在关心自己…大王的脾气时而暴躁,时而冷冽,巴都的伤势还不至于能自由行动,所以,伺候这两个男人,她的辛苦可想而知。
“好好照顾自己便是。”蓝倪看着平儿消瘦的脸颊。
“娘娘…你别说了。这句话该是奴婢来说来对…奴婢真担心娘娘的身子会吃不消…”
有这样的主子,她一个侍女受这么点累算什么?
蓝倪摇摇头,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平儿别担心我了,我并非娇弱之人,没那么容易倒下去的。”
平儿抓紧她的手,激动得无法言语:“娘娘…”
蓝倪平静地看了看她,轻轻地说:“睡吧!累了这么久,好好地休息吧!”
平儿终于将衣袖印干泪水:“娘娘呢?”
“我也休息…”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其实并不如表面的那般平静,她只是一直抱着最后的希望在等机会而已,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他好好谈谈。
深秋之夜,风寒露重。
所有人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蓝倪却左翻右侧都无法入眠。
身体已是极累状态,而意识每每在深夜之时越发清晰。她想到了住在豪华客房的那个男人,想到以前的甜蜜与眷恋,想到近日的冰冷与漠视…
心脏紧缩得无法呼吸。
看看身边熟睡的平儿,她闭了闭眼,披上一件外衣走下床来。
外面一片寂静。
殇烈包下了客栈的后苑,苑前有一个宽大的庭院,她一出门口清冷的空气立刻将她重重包围,娇小的身躯止不住地抖了抖。
“啊…秋…”她突然打了个喷嚏,连忙以小手捂住小嘴。
她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可不想惊动任何人。
天上有着朦胧的月色,极淡,她缓缓地走下楼梯。
坐在庭院大树下的石凳上,一动不动,大树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吞噬。
有时间连她自己都怀疑,为什么可以撑到现在?她应该娇柔地倒下,看看他到底还在不在乎自己才对…
苦笑一声,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黑暗中,她感觉了两道异样的视线,有人在看她?
浑身的感觉异常灵敏,自小在林子中成长的她并不害怕这些,她眨动着眼睛搜索着那视线的来源。
白色的身影,修长而立,几乎与深夜的薄雾融为一体。
她看到了他,朦胧的光线下散发出如玉的光芒。
只看一眼,她便涌过失望…
那不是殇烈,那人是谁?
有几分熟悉,有几分诡异。
那人缓缓地朝她走来,步子极轻,她的心忍不住跳动加快,手指下意识地交织在一起。
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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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夙篇——暴君·邪妃:045 白衣]
夜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有几分清冷,有几分诡异。
那人缓缓地朝她走来,步子极轻。
他是…
白色的衣袂飘飘,极为优雅。
她突然看到他脸庞上覆着的半块银色面具,在月下闪烁着银光。可是,斜飞的墨眉含着一股英气,深邃黑幽的双眸,看不到他的五官,却可以推断那绝对是个英俊的男人。
他的身躯修长挺拔,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冷君?”
蓝倪惊疑地问道,她见过冷君银冀,眼前这个人的身姿及眼睛跟冷君几乎一模一样,她睁大水眸仔细地盯着他。
是冷君又好象不是,冷君的气质比较斯文内敛,而此人即使相距几步之遥,他修长的体魄仍源源不断散发着张力。
“蓝倪,倪儿…”她的名字自他口中溢出,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动人得如同上等的黑色天绒丝。
蓝倪几乎在同一时间立刻脱口而出:“你是林子中的那个白衣公子。”
“呵呵。”男人笑了,银色的半边面具闪着星光,照亮了他的眼。
“你…”蓝倪绞织的的手指逐渐松了开来,他身上没有杀气也没有暴戾,他的笑看起来就像一个善良的孩子。
仰起小脸,她突然想到这个神秘的白衣人究竟为何来此?一对细致的淡眉便忍不住皱起,紧张感重新涌上心头。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
无论他是谁,四诏之间的关系因为有了他的参入而变得更加迷离复杂,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比较特别,但是,她希望能从他这里着手,了解一些状况,或许对她和殇烈之间存在的问题会有帮助。
白衣男子也敛住了笑容,紧盯着她的小脸,他的话却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你生病了?怎么突然消瘦成这样?”
蓝倪未料得他突然有此一问,那关心的话语里藏着一股莫名的怜惜,她慌忙别开眼,回避道:“没什么,可能是旅途劳累了。”
“他待你不好?”他的话像一个非常关心她的老朋友,让她的鼻头突然一酸。
蓝倪眨去眼中骤起的雾气,声音近乎轻叹:“没事。”
“跟我走!”
白衣男子猛地修眉一皱,温暖的大手已扶住她僵硬的腰肢,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双脚已腾空而起。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她无法反抗。
飞快地,仿佛掠过了几条巷子,他与她在一间屋顶之上落定。
“呃…”她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生怕摔了下去。
白衣男人优雅一笑,再次提气,一个旋身二人便翩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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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烛光,静静地披在两人的身上。
蓝倪疑惑地张望室内,心中隐隐不安,她不清楚他的身份就被他如此带来,若是殇烈发现了…
一想到殇烈,心就揪得紧紧的,如果他知道了,他会在乎吗?
“你在想他?”看到她眼中流过哀凄之色,白衣男人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
猛然抬头,蓝倪抿抿小嘴,不好意思地应道:“恩。”
她不会说谎,对任何人都是,即使自己是在思念一个男人,她也不觉得需要刻意去掩饰,不过她真的对面前的白衣男子非常非常好奇。
白衣男子看到她的眼神,淡淡一笑:“你想知道我是谁?”
“恩。”蓝倪点点头,是的,她非常想知道。
又是一笑,如星光般耀眼,他抬起左手,缓缓地掀开脸上的半块银色面具。
于是,整张英俊的轮廓毫无保留地印在她吃惊的眼底。
“你果真是冷君银冀?”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提到冷君银冀,他眼中的那份笑意悄悄隐藏了起来。
蓝倪的眼细细地扫过他的五官,疑惑在心中一丝丝扩散,他跟自己在刖夙皇宫见到的冷君一模一样,为什么又否认呢?
“你不是冷君,那你为何跟他长得…”
“一模一样?”白衣男子的眼变得深沉起来,在烛光下映衬下漆黑如夜,“我是他的弟弟,我叫银翟。”
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因为这样的女人看一眼就值得让人相信。
他直接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对于蓝倪,第一次见面时看到了她的小脸上出现与瓦儿一样的忧伤,尤其是当看到她清澈的眼眸中出现一道与大哥相同的蓝光之时,他便无法控制自己多管闲事。
“原来冷君是你哥哥。”蓝倪听了之后仍是吃惊不已,“你们俩是…双生兄弟?”
隐约记得书上有提过这样的事例,没想到她还真的遇到了一对双生兄弟,对方竟然还是银暝国的王族,实在是巧事。
一提到哥哥,银翟的嘴角便严肃地沉了下来:“你见过我大哥了?”
“恩,刖夙王宫见过。”
“对,我怎么忘记了前段日子大哥特意前去参加刖夙的封妃大典。”说完,他锐利的黑眸紧紧盯着她不自在的神色,“难道刖夙的国妃娘娘就是你?”
蓝倪咬了咬唇,脸色更加苍白起来,她摇摇头语气里隐藏着不经意透露的哀凄:“现在应该不是了…”
银翟突然一拍桌子,震得火烛猛烈地抖了抖,他神情凛冽道:“殇烈对你不好是不是?”
“不是。”她飞快地说道。
他突然拽过她的身子,看到那巴掌大的小脸消瘦地几乎只剩下一对大眼。
“还说不是,我早该看出来,如果他对你好,你会这副表情?如果他对你好,你又怎么会半夜在院子里独自叹气?…”
不等他说完,蓝倪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的手臂,被人踩到痛处就像心被虫子狠狠蛰了一口,她压抑已久的怨气瞬间窜了上来:“这关你什么事?你真是莫名其妙,为何要管我的事!”
说完,她飞快地转身往门口奔去,她不想让这个莫声的男人看穿自己的心事。
白色的身影以眨眼的速度移到她的跟前,他及时挡住了她的步子,眉头皱得死紧,她说得对——他凭什么在这多管闲事?
可是一看到她与瓦儿一样的忧伤,那种忧伤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手指有点冷硬上前按住蓝倪的肩头,他的语气有几分焦灼:“听我说,我无意管你的闲事,但是,我真的需要跟你谈谈!”
“我不认识你,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要回去!”蓝倪的大声说着,此时的她急迫地想要回去,明明知道殇烈现在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仍然担心若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会如何生气。
“我有话跟你说!说完我就送你回去。”银翟无奈地看着她,他的确有话要跟她说。
“我没话跟你说!”
“好,那你听我说…”他继续按住她乱动的肩头,又怕一个用力会将那脆弱的骨头捏碎,“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注意你?”
蓝倪疑惑地看着他,她的确不知道,也很想知道。
银翟见她逐渐恢复了平静,才轻轻地放开她,黯然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因为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两个人,我会有一种莫名的心疼。”
“他们是谁?”她问。
“两个我最亲近的人。”
他仰起头,望着摇曳的烛光又将视线转回到她的身上:“倪儿,我无意管你的闲事,而是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担心…你…”
“你想说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她不觉感到一种紧张,这样的男人说话不该是犹疑不定,定是极其重要的事,那会是什么呢?跟自己有关系?
银翟突然走上前,修长的手指在她疑惑间抚上她略为苍白的脸颊,语音低喃:“就是这样的神情,你跟现在的她极为相似…还有你情绪激动时大眼中就会闪现幽冷的蓝光。”
蓝倪不解,问:“我跟谁像,又是什么蓝光?”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银翟深深地注视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的灵魂看另外一个人:“她叫红瓦儿…而跟你一样眼光中闪现蓝光的,正是我大哥。”
“你喜欢红瓦儿?”蓝倪见他轻颦的眉,无法跟他与林子中冷然的白衣男子联系起来,或许男人一旦牵扯上了感情,也难以洒脱起来。
“倪儿,你真的很聪明,殇烈应该珍惜你!”他没有告诉她,瓦儿是他大哥心目中的珍宝,是即将被册封为银暝国妃的女子。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见他俊逸的脸庞闪过忧思,这与他冷敛的气质甚为不合,原来男人不都是像殇烈那样暴躁。就算她再不懂,从他的眼神及语气,她也明白这些该是他心底的秘密才对,可是他就那样坦然地暴露在自己面前。
银翟看进她的眸子,轻轻地说了几个字:“因为我相信你!”
相信!
相信——这两个字瞬间让蓝倪变了脸色,为什么一个谈不上熟悉的男人可以如此相信她,为什么让她全部奉上一颗真心的人却选择怀疑她,伤害她?
这两个字深深地震撼了她的心,原来她想要的只是殇烈的相信而已!
泪珠再也隐忍不住,在眼窝里旋转着,仿佛只要一眨眼就要滚落下来。
银翟顿时从冥思中回过神,怜惜地以指抚去她刚好滚落的晶莹。
“为什么哭?又想到暴君了吗?”
“不是,是因为你…”透过朦胧泪眼,她微笑着看着他。
银翟俊脸一怔:“为了我?”
蓝倪点点头:“谢谢你说相信我。”
俊颜也不禁放松了起来,勾起一抹笑:“因为你值得相信,我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银翟就可以轻松地说出相信她?
为什么朝夕相处那么久,有着多少甜蜜回忆的男人却不能相信她?
蓝倪吸了口气,道:“你说的蓝光是什么意思?我的眼睛吗?”
银翟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他握着她的手臂,认真地说道:“倪儿,跟我回银暝!”
“为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蓝光是什么意思?”
她的大眼直直望着他,水灵灵的瞳眸清楚地印着疑问。
“你跟我去银暝就知道了。”
“我不会去的!”蓝倪的语气很坚定,“你不告诉我‘蓝光’代表什么,我就当没听过了。”
银翟皱起眉头凝视了她好半晌,确定她自己真的不知道,缓缓道:“你可曾出现头晕心绞的症状?”
蓝倪更加不明白,她自小到大身体都很好,极少生病,雪婆婆常说她体质优于常人。
如果说心绞…
当她被关在地牢又冷又饿的时候,她真的会感到头晕;当殇烈不信她,伤害她的时候,她真的是心如刀绞。
“真的没有过?”银翟再次问道。
茫然摇摇头,蓝倪道:“我并没有生病,好好地为何会头晕心绞?”
银翟闭了闭眼,突然喃喃道:“我明白了…跟我调查的果然一样。”
“你明白什么了?你调查了什么?”好奇心一起,蓝倪有着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欲望,一切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跟自己有关系,自己眼中和蓝光和他大哥一样?
他大哥——冷君银冀。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现脑海,蓝倪吃惊地张开了小嘴。
真的会是自己猜测的那般吗?
“倪儿,你有没有听过四诏之王的诅咒一事?”屋内的烛光似乎被风吹过,烛光一阵轻摇,他的声音里透着股特别的沉重。
蓝倪见他如此坦诚,她也不再做隐瞒。
二人平静地交谈,信任在彼此心间流淌。
原来,相信一个人也可以是这么容易。
原来,在孤独的心与心之间,最好的弥补办法就是找到可以信任的朋友。
有时候无关乎男女之情,他与她如多年的知音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同探讨,于是,凝重与疑问一同在谈话中沉浮。
“果然。男女中咒皆不相同,男中则害己,女中责害人。你小心留意暴君的眼睛,我也会继续寻找解决之法,我会想办法救大哥和你。”银翟的话带着无比的决心。
蓝倪充满感激:“银大哥你这般信我,不怕也被我害了吗?”
银翟自嘲一笑:“我倒想试试,你身上的咒真能害我么?”
蓝倪垂头轻叹:“唉!我再也不想有人因我而遭遇意外…我也想早日解开诅咒之迷,看来谜底只有蒙舍的巫师才知道。”
银翟摇头:“不一定。据我所知,暴君殇烈在早些年就请过高人帮助克制其体内咒气,所以他的诅咒才一直没有发作,却不一定是长久之计。”
蓝倪心中一紧,原来殇烈真的中了诅咒,只是借助高人之手才克制住,她担忧地问:“那殇烈的诅咒完全被压住了吗?冷君为什么不也去找那高人?”
银翟面露痛苦之色:“那高人乃大唐之人,刚离开刖夙国后就离奇被害,推测应是蒙舍所为,他们怕三诏王都因此解了诅咒,便难以统一四诏了。”
蓝倪抓紧手指,犹疑了一会:“我听说以中咒之人的血可以解咒,却不知如何解法?否则我可以救你大哥。”
银翟闻言,眼中的希望之光一闪即逝:“我也有听说此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不知究竟是何解法,以后打听到了再请你帮忙。”银翟说完,暗暗紧了紧拳头,他在说谎!
事实上,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救人之法。
以血救人只可以救一次,并且救人之人自己恐怕也难以保命!
这正是此诅咒的厉害之处,三诏之王就怎可牺牲自己而救他王?
偏偏本该是邪君中的诅咒却神秘地出现在蓝倪身上。
如今银冀已出现因诅咒而带来的病症,为了大哥,为了瓦儿…他屡次前往其他三诏寻找解救之法。
现在只有蓝倪身上出现了相同的代表诅咒的蓝光,他想要带她回去试试。
可是,当看到她一片清澈无辜的眼神,他又狠不下心牺牲无辜而救大哥…
矛盾,挣扎。
她眼中类似瓦儿的忧伤也在刺激着他的意志…
“我一直都想知道,初八那天是你们要劫持公主,然后嫁祸刖夙国吗?意在挑拨刖夙与蒙舍、北诏的关系?”她不着痕迹地收回担忧,转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