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烈突然眉头一皱,挥挥手:“你们都先退下!”
那威严而冰冷的语气,平儿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多看大王冷酷的脸色一眼,低声地应道:“是!”
蓝倪一动没动,空气中隐隐传递着一种异常而幽冷的气息,她知道平儿担忧了地看了自己一眼才缓缓退下。
红色的门被关上。
屋子很宽,已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的眼神与逼人的气魄,让空气凝固得仿佛一个呼吸就会绷断。
他在生气!
很明显地怒气。在气自己不说一声就擅自离开殇都来找他吗?她忆起以前每次自己逃离王宫被他抓到之时的情景,她皱起了眉头,他是在气这个吗?气自己没有听话乖乖留在王宫等他吗?
终于,蓝倪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眸中显露着清清楚楚的想念,她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颤:“烈…我好想你!”
他的身子微微地震了一下,勾起了冷薄的嘴唇,隐藏着一丝嘲讽。
于是,她扑进他的怀里,伸出双手紧抱着他的腰。
他的腰挺得很直,他的身上的气息醇烈如酒,在她的周围扩散。
“烈…”她再次低喃,轻轻地闭上眼睛,若非她如此疲累,若非她如此思念他,她可能会因他眼中陌生的神情而却步。可是,这瞬间,她好怀念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结实的怀抱强健的臂膀…
殇烈漆黑的瞳眸闪过幽光,冷冽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
他伸手一手,轻轻地抚过她如丝的秀发,刻意忽视掉那不住轻颤的娇躯。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想你…”
乌黑的睫毛像轻飞的蝴蝶,她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腰杆,仿佛这样可以汲取自己想到的温暖和力量。
“想我?”语音里有着质疑和嘲讽,他不相信!
蓝倪无言地点点头,良久之后,她慢慢地抬起小脸,露出前所未有的怯怯表情:“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来?”
殇烈低眼看她,嘴角带笑,笑不达眼底。
“不,本王也很想你!”这句话不该如此生硬,少了原本该有的感情。
是的,他想她!
这几日,他只要一想到她的欺骗,他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一想到她是蓄意的接近,他就恨不得将她扔进冰冷的湖底!他再也无法相信她,可是他还在想她,想她来了,他要亲口问她!
瞧见他怪异的神情,蓝倪抿了抿唇,问道:“真的?可是烈你怎么脸色不好?”
“蓝儿。”他突然抱住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神色,他闭上眼睛嗅着她如荷的淡香,“本王…只是太意外你竟然来到了这里!”
闻言,提到喉口的心顿时回到了原位,原来他并没有责怪她。
他只是太吃惊了!
苍白的小脸逐渐有了丝红润,她依住壮阔的肩头:“你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我想你的…所以来了。”
殇烈的声音似从胸腔发出:“你还真是关心本王。”
蓝倪微笑着,淡淡的幸福流过心间,无论天遥地远连夜赶路吃了多少苦,她总算见到他了,如今在他的怀抱里,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什么?”她依然淡笑着,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发现他的心跳动地非常剧烈,她真的好爱他,他只要一句微微缓和的话,就能让她觉得幸福。
她突然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她活着的最大目的——好象只有他。
“蓝儿,本王想问你一件事!”殇烈的喉咙一阵紧缩,像是受到极大痛苦般,因即将问出的问题而扭曲。
蓝倪仰起小脸,看着他隐忍的脸庞,她想,他是不是要问自己路上可有危险?于是,眼中晶莹的笑意如璀璨的星光,问道:“你问吧。”
“你可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他紧紧地盯着她,他失望了!因为他看到了迅速消失在她脸上的笑容,她娇小的脸庞瞬间变得紧张。
她曾跟他说,她自小住在林子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她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躲闪的眸子不再清澈,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他又问了一次,话语里有着连自己都吃惊的伪装的温柔——“说吧,你知道自己身世了吗?”
细致的娥眉已悄悄聚拢,她不会说谎,尤其是面对他!
他这样问自己,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他一定听说了什么才会如此质问自己,才会一看到自己会出现如此怪异而矛盾的神色…一定是这样了,自己该告诉他吗?
抬起眼,她看到了一双极欲知道答案的黑眸。
黑眸里有着惊疑,沉重和刺痛。
她的呼吸停止了,她闭了闭眼,脑袋中再次闪过黑衣人的话,她知道黑衣人所说几乎就是真实的了!
“恩。”轻轻的一个字,点头的姿势若亲自将他送上了冰冷的极地。
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细致的下巴,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扼住她细长的脖子。
字是从牙缝里温柔地挤出来的:“那你是谁?”
“烈…我…”
“别骗我!”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看她的样子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心如死了一般,他非得亲口听到她说,他已经不怕伤害!
黑色的眼珠子沉浸在水雾之中,她痛苦地而无奈地闭上眼:“烈,我不想骗你…我其实…”
黑衣人说自己是北诏的公主,这个事实,殇烈应该可以接受吧?
或许,他恼怒的只是自己知道了身世都没有告诉他而已!
她根本无意欺骗他!
她那么爱他,无论自己是谁,都不重要,她在爱上他的时候,就已经将身世和诅咒放到了一边,她只想陪在他身边而已。
殇烈加重了手指的力量,捏住她的下巴,炙烈的视线似要将她戮穿,注视着她紧闭的双眼,他语气格外轻柔:“让我来说,你其实是邪君的妹妹——北诏公主。”
“你怎么知道…”她飞快地张开眼,吃惊地望着他。
是真的!
她亲口承认了!
愤怒、厌恶、憎恨…所有的感觉在刹那间如潮水般涌了过来,英俊的脸庞如地狱阎罗一般可怕。
蓝倪恍然如梦初醒,急急解释:“烈,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烈…”
“不是我想得哪样?难道我说错了吗?”他的声音已经没有温度,连同被她紧抱着的躯体也一并冰冷。
“烈…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到底…”
“够了!闭嘴!”他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冽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蓝倪睁大着眼睛,使劲吸着气,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她就算真的是北诏公主,对他影响很大吗?两国之间的关系明明没有恶化到兵刃相见的地步,如果她是北诏公主,她一定会致力于两国间的和平建交,难道,他就那么不能容忍吗?
“烈…听我说…”
“我说过,永远别背叛我!”
他粗暴地吼着,双目赤红,赤红中陡现一道妖异的蓝光。
蓝光直逼人眼,妖娆跳跃,却无人发现。
蓝倪紧颦着眉头,小脸皱在一起,低喊:“我…没有…”
难道就因为没有告知自己的身世,他就认为自己背叛了他吗?
这件事连她自己都不曾确认啊!
殇烈,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相信我!在我爱上你的时候,你怎么能如此不相信我?
可是…看着你的眼睛,我知道你的愤怒也是因为在乎我,对吗?
因为在乎,所以无法忍受欺骗?
烈,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你啊!
“烈…我…爱…你!”渐薄的空气,她从肺里挤出几个字。
手指突然一松,他讥诮着双唇,定定地看着她。
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她用力地咳嗽起来,捂着小嘴满脸通红,她看到他脸色,又焦急地低喊:“烈…咳咳,我真的…爱你…”
“很好!”
说罢,他突然抓过她的身子,动作迅猛地吻住她。
吻里,她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怜惜。
他强硬地将舌尖窜进她的口中,大手粗暴地扯着她的衣襟,空气中响起一声又一声的撕裂声…
他以前有过粗暴,却从来没有如此蛮横,如一头野兽肆意地侵袭着她。
惧意袭来,她拼命地挣扎,他变了,他还是一点也不相信他!
她挥舞着拳头,双腿不停地踢打。
“烈,你不能对我这样…你不能!不要…”她不住地低嚷,惊恐害怕,却又在担心这样狂怒的他。
难道真的无法信任了吗?
殇烈已经不是殇烈!
她害怕他这样野蛮,她讨厌他如此粗暴。
可是,他邪肆的吮吻,他暗沉的黑眸,他炙烈的大掌让她无从抵抗,僵硬的娇躯却不受控制地悄悄起了变化…
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雪白晶莹,他愤怒激狂的眼转变成深沉。
毫不温柔地横抱起她,无视于她的反抗与挣扎,他一手将她推到室内的案台之上,垂眼俯视着她,就像看待下等生物一般轻蔑。
然后,他不顾一切地要了她!
“不要了…求求你…殇烈…”她的挣扎反抗最终变成了哀求。
他咬着牙,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个字,激情中的身躯如火般狂热,两颗心如夜空中遥远的星辰,孤独而永远无法给对方光亮。
这一刻,他带着一股誓别的绝望将满身满心痛恨全部发泄在她的身上…
夜已深,烛已暗。
“来人!”庄严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冷漠的暴吼!
守卫的侍从飞快地冲进门内,一见无力半趴在地上的人儿,莫不惊骇地瞪大了眼。
那个女人是他们的国妃娘娘吗?
一件男人的金色衣袍将她的身子覆住,隐约露出破碎的白色的绸布,散乱的头发,漆黑而哀伤的眸子…
谁都可以看出,这个纤细娇柔的女人刚刚经过怎样的暴虐。
但是,对方是他们的王!
“看什么!拉下去,关进地牢!”字字冰冷如箭,狠狠地刺进她的心。
“烈…身世真的那么重要吗?”
在她被拖下去的时候,她用尽所有的力气问出最后一句话,然后等不到他的回答,黑暗席卷了她的全部意识…
男人的手握得发抖,接着,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
身世重要吗?你说呢!
在他发现自己爱上她,愿意给她一切幸福的时候,她却原来一直在欺骗着他!
“嘭…”
屋子里的男人连出几掌,桌上墙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全摔到地上,而那个如负伤的野兽般的男人,深幽的眸子闪现出异常妖魅的蓝光。
这样的眼睛中,曾经的伤痛愤怒全部就此埋葬,幽黑中再也看不到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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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夙篇——暴君·邪妃:044 冷对]
阴暗的地牢,黑暗,潮湿。
地牢的墙角有一堆石砖,上面架着一张冷硬的木板小床,小床上伏着一个纤柔的身影。
蓝倪双眼紧闭,浑身冰凉,可是,她的意识却从一片混沌中逐渐清醒。
之前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自脑海涌过,她不敢相信…
真的不敢相信!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冷酷的眼神,无情的举动比利剑还要冰寒刺骨,那真的是她思念千万遍梦里徘徊的烈么?
不!不!
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可是,他冰冷的语言,暴怒的咆哮反复回荡在耳际,久久不去…
不知道从哪里窜进来一股冷飕飕的风,她觉得特别冷,轻轻地收拢手臂环抱住自己,指尖不期然地碰触到身上破碎的布料,浓浓的悲哀立刻排山倒海般地滚了过来。
四周这么安静,冰冷的墙壁,粗糙的木板,隐隐作痛的身体,这一切都告诉她——不是噩梦,是真的!
心痛得麻木,无奈又不甘,到底发生了什么?
烈…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因为我可能是公主吗?如果你在乎我,你为什么会不听我的解释?如果你在乎我,你为什么舍得把我关进这样的地方?
可是,如果你不在乎我,为什么又有着那样深沉的愤恨?
你在愤恨着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一齐冲上脑海,她一定要找到答案!
黑暗中,她的泪水无声地滚落,滴在陈旧散发着霉味的木板上。
我绝对不相信你对我一直都是虚情假意,我相信你对我的心就如我对你一般…
地牢里一片沉寂,静得仿佛没有生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嘎”一声铁门被打开,室外明亮的光线射了进来。
“娘娘…娘娘!”平儿焦急的呼唤声传来,适应了黑暗光线之后,她突然看到了卧在墙角的淡淡人影,“娘娘…”
平儿急奔过去,呼唤的声音里流露着明显的痛心。老天,她也无法相信,她以为昨夜大王跟娘娘久别重逢一定是充满柔情蜜意,哪知道一大早竟然听人说了如此残酷的消息,她真不敢相信!
那个柔弱娇小得仿佛就要消失的人儿真的是她的娘娘吗?她卧在那一动不动,该不会已经…
“娘娘,娘娘…”
平儿带着几分哭音,不敢上前去触摸她的身体。
模糊的意识。
好象有人在呼喊自己,蓝倪痛苦地皱紧眉头,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平儿…”
“是我是我,你还活着…娘娘…你吓坏奴婢了…呜…”她突然欣喜地哭了起来,刚刚她真的以为娘娘出事了。跟娘娘相处这么久,她早已是她忠心的小侍女,如果娘娘出了什么事,她这个丫头也不要活了。
“你…怎么…来了?”
嗓子又干又哑,蓝倪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平儿握住蓝倪,道:“奴婢一早起来就听说昨夜大王生气,将国妃娘娘连夜压进了大牢…我真怀疑自己听错了,后来到处找不到娘娘,又问了其他好几个侍卫,才来的…娘娘身子骨单薄,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蓝溺感激地回握着平儿的手,平儿温暖的手心也慰烫了她冰冷孤寂的心。
“娘娘…大王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发生了什么事?”平儿不住地抽咽。
水眸黯然失色,充满了苦楚,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她也好想知道为什么。
平儿激动道:“娘娘,你说话啊,呜…就算发生了再大的事,大王又怎么忍心将你关到这里?”
蓝倪轻轻地摇了摇头,半夜里,她一个人想了很久…
她从来无意欺骗隐瞒他,只因为自己的公主身份根本还没有确认。
而今,她只能推断其实他最在意的是她的身份,她是北诏公主就犯了他的王法了吗?难道殇烈与邪君之间有着她所不知道的冤仇?所以,她是公主的身份就正好触怒了他?
紧紧地抓住身上的袍子,娇柔的身躯不禁在阴冷中打了个寒颤。
平儿见状,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蓝倪的身上。她擦擦眼泪,突然站起来身,道:“娘娘,奴婢这就去求大王…虽然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王那么爱娘娘,一定只是一时气愤而已!”
“别说了…”
蓝倪轻轻地说道,他真的爱她吗?他从来没有说过,她也根本无法分清!
他不听她的解释,伤害了她,他甚至把她关进了这不见天日的地牢…
一想到这点,她的心完全是冷的!她可以忍受一切,却无法忍受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感情,如果没有感情,之前两人相处时的甜蜜又算什么?
“娘娘,奴婢这就带你一起出去…”平儿小心地扶起她。
蓝倪吃力地坐了起来,浑身虚软无力。
“平儿…他不会听你的。”说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借着门口的光线看了看地牢的四周,露出苦笑,“不过…我真需要出去问个清楚。”
平儿用力地支起她:“好,我们这就出去。”
想出去,又岂是那么容易?没有大王的命令,看守的侍卫冷硬如山地将蓝倪拉了回去,无论平儿怎么哭喊哀求,都无法再靠近地牢一步。
“娘娘…你等着,我去求大王…”平儿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地牢之中,连高高的小窗几乎都透不进光线,室内恢复了黑暗。
在一片冷清之中,她的思绪反反复复兜转了千百回,最后,所有所有的思绪全化为一个念头——
她要活着出去,或许,她要留着这条命见到黑衣人,或者见到邪君,她要弄明白所有的事情。
她更要再见到烈,一定要问清楚这一切,她爱他,生命力如此重要的一份感情,她一定要等到他来!
然而,在漫长等待中,平儿也没有出现,而殇烈更加没有出现…
有好几次,她自心底升出一种深沉的恐惧,他们不会把她关在这就忘记了吧?他们或许已经回到殇都去了?
眼前浮过雪婆婆温柔慈祥的笑脸,仿佛在对她说:倪儿,外面的世界很复杂,如果有一天你需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你一定要学会坚强和淡然…
男人一旦变了心,就如倒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吗?
雪婆婆。
倪儿不能够相信这些,烈一定是爱我的!
倪儿现在做不到淡然了,但是一定可以做到坚强,因为倪儿绝对不会放弃。
就算是我一个人独自这样活着,就算烈对我的误会再深,我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绝望,就算死,我也要先弄明白这一切。
雪婆婆,请你在天之灵保佑倪儿。
于是,接下来不分昼夜的日子中,她接受了现在的状况,她平静地接过侍卫递来的食物,小口地慢慢地嚼咽着它。
然后,带着坚毅的决心,她用力全部力气,奔到地牢门口大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要见殇烈,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门突然被打开,震得她娇小的身躯差点摔了下去,一双大手闪电般抓住了她。
一阵头晕眼花瞬间袭了过来。
雪白的光线自他背后射进,她茫然地看不清来人。
“你要见我?”
那冷冽的声音自头顶传出,没有温度,却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飞快地,她回过神来,这声音…真的是他?没错,是他是他!熟悉的气息,温暖的大手,即使他只是那样抓着她的肩头,她依然感觉到了一种安心。
他来了!新的希望如黎明的曙光照亮了她的小脸。
“烈…你来了?”
蓝倪抬起头想看清他的神情,却被他一手抓住下巴,室外明亮的光线正好照在她的脸上。
不过几日,她原本就小巧的脸蛋变得只有巴掌大,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如同鬼魅,尖俏的下巴上沾着少许污痕,单薄颤抖的身子冰凉得没有温度。
殇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等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做什么时,又飞快地松开,像碰触了什么瘟疫一般,他突然用力地推开她,背过身去。
“将她带出来!”
那低沉的命令掩饰住了一切的情绪,他紧握着双拳踏着僵硬的步子走开。
挺直的脊背,紧抿的双唇,该死的!
他不该为她而心软,为何瞧见她脆弱的样子他还会心疼?
他不该管不住自己亲自来地牢下此命令,他怎么能如此优柔寡断!
那这几日的自我克制又算什么!
蓝倪被侍卫带出了地牢,因为他们要起程回殇都。
殇烈不可能忘记带走她,因为,他要留着她的命,他要亲手报复她的欺骗与背叛,他要用她来反击这一切的阴谋,他要让她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
马车就停在行宫之外,马车上躺的是重伤初愈的巴都。
蓝倪走出了大门,羸弱的身子让她的步伐虚软无力,每一步都拖沓沉重。
依旧是那身被撕碎的衣裳,外面裹着金色的王袍,每走一步,她便要扯一下宽大的袍子。
殇烈阴沉着脸站在百步之外,定定地注视着她,该死的!
“大王。”平儿站在马车旁边,奔到殇烈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大王原谅娘娘吧!娘娘的身子经受不起折腾的,大王…”
殇烈看了一眼刚出门口几步的人一眼,披散着的青丝覆盖了她半张脸庞,看起来楚楚可怜,幽黑的眸子闪了闪,然后一拉马的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不愿意再为那个女人而有一丝心软。
“娘娘…你没事吧?”平儿忘记了哀求,飞快地奔向蓝倪。
她摔倒了,侍卫不甚客气地拎起她,她又继续蹒跚地往前走,她边走边问:“带我去哪里?…大王呢?”
侍卫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眼,没有回答。
然后,一抬头,她看到了他,宛若天神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马背上,金色的衣袍红色的披风,秋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肩头,折射出尊贵的气息。她完全可以想象,他俊挺的面容,冷漠的表情看起来又是那么极具魄力。
欣喜在她眼中闪现,她快步地往前走了几步,伸出一手喊道:“烈…”
他没有抛弃她,能见到他说明还有希望!
紧接着,她踩到了长袍的衣角,又狼狈的摔倒在地。
“娘娘…小心啊娘娘。”平儿已来到她的身边,用力地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