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此事跟大哥无关,而我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他说得坦诚,“相信我!”
为了银暝,为了大哥,为了瓦儿,他可以做很多事。
初八之夜,只是他与一个神秘黑衣人的交易,他帮其劫持公主挑拨三诏关系,黑衣人教他解咒之道。
未料,遇到了目闪蓝光的她。
一切都是天意。
“好,我相信银大哥。”她直视着他。
“倪儿,听我一言,四诏间的事,你一个女子最好不要介入,这是男人之间的问题。”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本就无何能耐,但是我希望四诏能和平共处。”
银翟叹息一声:“银暝国从来无意参与争斗,有时候出于无奈逼不得已。”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泛白。
烛光已弱,淡淡的光线自门外射进来。
蓝倪脸色大变,豁然起身:“我该回去了。呃…银大哥,麻烦你送我回去。”
优雅的俊脸上神色复杂,犹豫与矛盾交织。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柔弱的身躯,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倪儿,跟我走!”
“不行。我得回去,殇烈他…”
“殇烈他都这样不信任你了,你还要回去?”
刚才她已大概将他们的误会说了一遍,银翟听得直冒火!
如果是瓦儿如此深情地待自己…他就算死了也甘愿。
像蓝倪这样纯净善良的女子,殇烈又怎么舍得伤了她?
“跟我去银暝!”他再次坚持道,带她回银暝…或许真的可以救大哥。
蓝倪飞快地打开门,望望越来越亮的天色,回头恳求道:“银大哥,拜托你送我回去。没有弄清楚与殇烈的问题,我是不会去任何地方的!”
“你确定就这样回去继续受他折磨?”
“…”她坚定地点点头,“拜托你!”
银翟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终于点点头。
剑尖一挑,桌面上的银色面具便落到手中,他手一扬再转身,那俊挺的容颜便被隔离在面具之后。
小镇的一家客栈。
杀气与恐惧充斥着整个空间。
坐在方桌旁的男人阴鸷的双眸让人不敢直视,十丈之外,连庭院里树上的小鸟都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吓得不敢鸣叫。
平儿跪在青色的地板上,不停地啜泣:“大王…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去哪了?”
“嘭!”
一声巨响,又一张桌子被劈得四分五裂。
这是客栈里唯一完整的最后一张桌子,终于也寿终正寝。
那个女人竟然逃跑了!
他怎么忘记了,这个该死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逃跑!
她不见了,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被窝都是冰凉!
该死的,难以控制的窒息。
他绝对不愿意承认心底那活像被人挖空的恐惧与愤怒。
这是刖夙国的地盘,看大王发怒,跪了一地的人战战兢兢,无一人敢出声,连被人扶住的巴都也未发一言来劝阻,因为他知道盛怒中的大王,任谁劝阻也无用。
一想到失踪的倪妃娘娘苍白而羸弱的样子,心中又有着点点自责。
可是,倪妃却在半夜三更逃脱了,她已脆弱到比现在的自己好不了多少的地步,竟然还能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这是不是有些太诡异了?
她的身份…
就在此时,客栈里走进了一个人,带着一脸的憔悴与疲累。
白色的身影遮住了门口的光线,阳光洒落在纤细的肩头。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
(注:银冀之弟——银翟〈音同“迪”〉,为《冷君·宠妃》中重要男角)
[刖夙篇——暴君·邪妃:046 封心]
庭院通往前厅的门口。
一抹白色的身影遮去了光线,阳光披洒在肩头。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地上七零八落的木片,这里就像一个惨遭蹂躏的战场。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以各种神色面对着她。
然而,她的眼里没有任何人,视线只落在那个畜满怒气的男人身上。
他的眼睛如一团火,炙烈地似乎要将她燃烧。
她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尽管一路上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这样等待的阵势仍不觉有几分心虚。
挺直着脊背,她告诉自己不要怕,已经决定回来,就没什么好怕的!
抬起脚,她又往前多走了几步,直到距他不过咫尺之遥,才定住身子。
“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好轻,包含着不易觉察的轻颤,其实她好担心这跪了一地的人因自己要遭到惩罚…
殇烈双眼通红,紧抿着唇没有开口,只死死地似要将她生吞活剥地盯着她。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静止了。
蓝倪止不住轻喘起来,她的心跳得剧烈,有着强烈不祥的预感。
就在所有人眨眼不及的瞬间,他豁然起身自腰间一抽,一把冰冷无比的剑直逼她的喉间。
他仍然死死盯着她。
冰冷闪着寒光的剑锋在提醒着大家,他是多么地愤怒,愤怒得要杀了她!
没有人出声。
蓝倪平静地回视着,小巧的嘴唇无力地蠕动了一下:“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杀了我吧!”
然后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娘娘…娘娘…”平儿生怕大王多用一份力,真的杀了她,慌忙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抓住上大王的衣摆,哀求道:“求大王相信娘娘…相信娘娘啊…”
殇烈头都没低一下,一脚踢开跪在自己身边的平儿,低吼:“滚开!”
“大王…娘娘…”
“平儿…”蓝倪细眉一颦,担忧之声还没有说完,细嫩的脖子间突然传来一阵火辣的刺痛。
他真的割伤了她。
虽然很轻,可是一条如丝般的血痕出现在她雪白的颈间。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屋子里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娘娘…”平儿爬起来惊喊。
“闭嘴,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娘娘!”殇烈愤怒地一吼,心中排山倒海的复杂情绪足以将他焚烧,所有的情绪最后全部化为狂躁。
他双目赤红。
就在此时,蓝倪哀伤的大眼突然睁大——
她清楚地看到了闪过那深幽黑眸中的一道蓝光!
诅咒之光!
诅咒…殇烈身上的诅咒发作了?
请大唐高人压制住的诅咒发作了!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眼中的伤痛与忧心更深,别人都以为她在为自己的性命而担忧,却不知道在见到那道妖媚诡异的蓝光之后,她的心充满了恐惧。
诅咒发作——殇烈也要为之所害了吗?
不可以。
她不要他发生任何事,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被坏人的诅咒所害?
她爱他,他怎么可以因为诅咒而受到伤害!
“殇烈,你不能这样对她!”
庭院与前厅相通的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同样是雪白而优雅,他的声音不温不火又包涵着坚定的意志。
顺着声音,大家看到了一张银色的面具。
蓝倪惊住了。
银大哥怎么也出现了?她只要求他送自己到后院之外,就是不想他被其他人看到,免得多生枝节,她也知道银大哥与殇烈更加不能碰面…
“银冀?”
殇烈冷冷地唤出来人的名字,目光扫过蓝倪一眼,在看到她双唇不住颤抖之后,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昨天晚上,蓝倪与银冀在一起?
她竟然逃离了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回来…
她真的在为邪君而周旋在其他男人中间,真的这般下贱可耻吗?
她之前怎么敢说他们之间没有暧昧?
她竟然还否认那块玉是银冀所赠…
骗子,全是骗人的!
他永远也不会再信她!
阴鸷的眼中全是黑暗。
风暴再起,陡聚雷霆万钧之势。
他挥起手中之剑陡地一震,只听到剑气连同呼呼的风声,一同窜过耳边,不发一言便直直朝银翟刺去。
银翟立刻眼罩寒霜,迸出冷冽之光,他头一侧,修长的身躯闪电般腾空而起。
两条灵活的身躯相斗,客栈变成了战场。
众侍卫提剑想帮助大王,他们的大王却厉声命令谁也不许插手。
“银大哥…别打了!”蓝倪无法阻止住殇烈的攻势,使劲呼唤着银翟。
银大哥!
好亲切的称呼!
他与他一路杀到庭院之中。
“别打了!”她不顾一切地冲到他们之间。
“倪儿,跟我走!”银翟微微一顿,一手抓住她的手臂。
倪儿…
该死的,他竟然这样亲密地叫她!
还想带走她?
他们俩的关系…
“该死的,银冀你休想!”殇烈身子一震,目中的蓝光更加深切,手臂一抖将浑身的内力全部化为剑气。
“哐铛…”银色面具落地的声音,银翟连忙躲来刺过来的一剑。
他俊挺刚毅的面容出现在大家眼前。
殇烈趁势拖过蓝倪,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侧,黑眸一见对方的面容,陡然收住攻势,惊疑道:“你不是银冀,你是谁?”
银翟冷峻地脸上飞快地闪过惊讶,极少有人能分清他与大哥的区别,可是殇烈却轻易地看出来了。
“我是谁不重要。殇烈,你既不珍惜她,何不放了她?”
“放了她?哼!”殇烈从胸间哼出怒气,箍住她纤腰的大手毫不放松,“休想!”
蓝倪闭了闭眼,忍住腰间的疼痛,道:“银大哥,你走吧!”
“倪儿,他这样对你,不值得你…”
蓝倪摇摇头,阻止银翟继续说下去:“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不后悔?”银翟握紧手中之剑,他本只想安然送她回来,可是见到她被殇烈那般对待,瞧见她颈间那隐隐的血痕,他当下改变了主意想再次带走她。他可以带她回银暝,可以让她与瓦儿有个伴,也可以慰劳一下自己受创的心…
殇烈残酷地冷笑:“不管你们在做什么戏,本王都不打算放她走!”
蓝倪垂下眼帘:“我不会离开的。”
银翟最后一次问道:“倪儿,你真不跟我走?”
“谢谢你,银大哥…我决定了!”她的声音很轻很坚定。
“倪儿…好!殇烈,今天我尊重倪儿的决定!如若你不好好待她,我银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说罢,在众侍卫的目光之下飞身而去。
殇烈的脸色是黑夜里咆哮翻滚的大海。
他扯住她的头发,眼神中再也没有柔情:“他是谁?”
蓝倪痛苦地张口:“他都说了…他叫银翟。”
“姓银?该死的女人!你果然认识他们!”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我…我只是…”她想张嘴争辩,可是这一切,纵然有十张嘴,又怎么说得清呢?
烈…
我一定会证明我的清白的!
我不会放弃!
“来人,把她的手脚都链上!看她还怎么逃!”
他松开手指,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出门外。
“娘娘…”平儿心痛地唤道。
殇烈突然回头,无情地说道:“再也不许叫她娘娘,从现在开始,她只是一个奴隶!”
看着他孤绝的背景,蓝倪觉得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
他以为她周旋与男人之间…
看来,矛盾越来越深了!
或许,她该再多给自己一点决心和毅力才行。
雪婆婆,请你在天之灵保佑倪儿,倪儿需要你的力量。
咬咬牙,她纤细的背影挺得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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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黄昏,天际布满乌黑的云朵。
风声。
夜愈深,风声愈强,呼啸著刮过粉墙。
火焰。
轻盈的火光,在墙壁上跳跃,让室内变得暖和。
一间无人居住的林间屋子,这是他们回殇都的最后一站,今夜就停歇在此,明日再加快点脚程就可以抵达王宫了。
蓝倪双足套着一副冰冷的铁锁,铁锁不粗,然而对她那纤柔的身子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她独自一人坐在火堆咫尺之外,借着火堆传递的淡淡温暖,身子不再那么冰冷。
眸子里跳跃着火光,这两日她努力学会让自己平静下来,苍白的小脸几乎没有表情,整个艰辛的行程之中,她拖着冰冷的铁锁,咬着牙走过每一步。
每一次,大家都以为她要倒下的时候,她却又若无其事地挺了过来。
每一次,大家听到那“哐铛”之声,忍不住提心吊胆,害怕她再做出什么又引得王盛怒…
两日下来,大家很快习惯了她从一位高贵的“国妃娘娘”变成了一个卑微的奴隶。
殇烈并没有让她跟平儿一样服侍任何人,所以谁也不敢真的把她奴婢来使唤。
对于蓝倪,大家更多地选择了漠视和忘记,她静静地跟着队伍后面,以让人不可置信的毅力坚持走到了这里。
他们崇敬的大王仿佛也忘记了她的存在,骑在高大的马背上几乎都不会再看她一眼…
夜,越来越深。
男人们喝酒喧哗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际,他们在为明天就要回到王宫而庆祝。
平儿远远地缩在火堆的那边,怯怯地不敢多看蓝倪一眼,更别说她多么想上前去抱住可怜的倪妃娘娘了。
蓝倪将尖巧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努力保持着清醒,不让黑暗的晕眩将自己吞没。
她已经撑到了极限…
长程的奔波让她疲累不已,梦中才有的恐惧持续侵袭著她,白昼的冷风,以及入夜的寒气,若非她自小在山林中长大,又有着优异的体质,恐怕早已不能承受。
然而,比起这些有形的折磨,殇烈的冷酷无情,才教她心痛地无法忍受。
她疲倦地闭上眼,却仿佛还能见到,他那充满了愤恨的双眼,狠狠的瞪视著她。
意识有点朦胧。
她半睁着眼注视着火堆旁那个抓住酒坛畅饮的男人,她只能看到他的侧面——挺直的鼻梁,坚实的下颌,他仰起头将酒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
她呆呆地注视着他,眼睛都忘记了眨动。
白天,他骑在高马之上,她只能在蹒跚之间盯着他的后背,能这样近距离地注视着他的侧脸,她都觉得好珍惜。
她心底更担忧的是他眼中的那一抹蓝光,他知道了吗?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诅咒也发作了吗?他之前为何说自己根本没有中咒…
殇烈,我一定会等到你明白我那天为止…
泪水静静的滑下眼角,她抚著疼痛不已的心口,无声哭著,直到疲倦全面席卷而来,让她终于不支地沉沉睡去。
“王…我看她好像要撑不住了。”巴都坐在殇烈的旁边,对一直停止了喝酒的大王说道。
她,自然是指蓝倪,自蓝倪被贬为“奴隶”,大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殇烈没有回头,冷冷地抬了一下眉毛。
巴都是长期练武之人,结实的体魄令伤势恢复得比预料中要快。他看看软躺在地上的蓝倪,恻隐之心不禁升起:“王,您真的不管她了吗?属下怕她…”
殇烈紧了紧手中的酒坛,薄唇紧抿。
她不能就这样死,他还没有好好地找她算帐!
邪君、冷君与她害他牺牲了那么多弟兄,让他差点边关失守,让他几度欲归地府——这些仇恨他还没有开始讨回来,她又怎么可以死!
突然站起身,他大步地走了过去。
一手拎起她瘫软又僵硬的身躯,因为掌中的冰冷而皱起了眉头。
他绝对不是心软,不是怜惜,不是还对她存有感情,他只是现在还不能让她死!
“给我起来!”他朝她低吼。
她没有一点反应。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抓起她的下巴,便将酒往她紧闭的小嘴里倒去。
…酒全部自她的下巴流了出来,她像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黑暗地陷入沉睡之中,对他所做的一切全然不知。
狠狠地瞪着她,他突然仰头大喝了一口,一手捏住她的小嘴便灌了进去。
冰冷的双唇。
柔软而芬芳,带着她独有的气息,她身上淡淡的荷香像妖魅一般绕到他的鼻间。
他强硬地将酒灌进她的嘴里,几乎要失控地与她唇内的丁香纠缠一番…
该死的!他一定是太久没有女人了!
他忿然放下她,寒着一张脸回到火堆旁。
寒意,穿透火焰的温暖,像箭一般射向她。
喉间又有着如火灼烧的疼痛,她在冷与热中不断地挣扎。
睡梦中,白天那股她努力想忽视的尖锐的恨意,惊醒了她。
呛喉的烈酒,惊慌的水眸,在睁眼的瞬间,就看见那双眼睛。
火堆的另一端,仍在喧闹著,殇烈却改变了位置坐在她的正对面,火光清楚地印着他的脸,他在静静注视著她。
那双黑眸里映著火,亮得不可思议,恨意、厌恶,以及骇人的残酷,都在他的眼底燃烧著。
他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又透露出,他有多么渴望,想要亲手置她於死地。
她不想害怕,却无法控制地升起一种惊慌。
惊慌掐住她的喉咙,她努力了许久,才找回声音,用干涩的唇瓣,轻唤出那个名字——
他勾唇,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然后抓起手中的酒坛,仰头而饮。
她死咬着下唇,隐约闻到了唇间属于他的气息。
烈。
你真的这般无情了么?
你难道全部忘记了以前的一切?
美丽的夕阳,芬芳的草地,醉人的蜷缩…
你曾经说你会照顾我,会给我一辈子的幸福;你曾经说你再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我…难道你都忘记了?
胸口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碧玉,玉紧贴着她的肌肤染上一片温热,她却感觉发凉。她轻轻地将手指捂在胸前,她记得他为自己戴上此玉时是多么地温柔,仿佛她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瑰宝,可是,玉在人已非。
她从来没有改变过。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着许多的误会,这些误会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她只希望让时间慢慢地沉淀,她等待更多地机会去查清这一切…
他是她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人,让她寄于了少女的所有梦想和人生的希望。
所以,即使天天面对他的冷漠,即使心痛地近乎麻木,她也会等到那一天!
而他,把她当成空气和泡沫,不再多看她一眼,将剑支在地上托起手臂闭目养神起来。
这个夜,冷得如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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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夙篇——暴君·邪妃:047 回宫]
次日,夜色来临之前,远行的队伍抵达殇都城外。
城门之外,高耸的城墙,环绕著它,沉重且宽厚,墙角修得陡峭难攀,墙上有著高高低低、无数的箭垛,垛内都藏著强弓利箭,随时都处于备战状态。
巨大的城门,是用雪山中生长了千年以上的杉木,再钉镶了厚重的铁,连最精锐的军队,都难以击破这座固若金汤的城。
这座森严的巨大城堡,此刻却敞开城门,人们齐聚在城墙上,或是走出城门,伸长了脖子等着。
当天边出现影子时,人们静默屏息。
黑影接近,当墙上的驻卫军逐渐看清,前来的队伍领头之人正是他们的大王时,整座城起了骚动,男人们的呼啸,女人们的欢呼,共同响彻云霄,回荡在城门口。
金色的发冠上镶嵌着蓝色的宝石,在他的黑发之上闪闪发光,映照着他如斯的脸庞冷漠而俊逸。
脸庞很严肃,与以前无数次回都不同,这双黑眸的主人在看到自己子民欢呼之时,心里的欣喜已被埋藏。
这次,他不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他们甚至被人算计吃了暗亏。
他觉得有愧于这么热情的迎接…
巴都靠坐在马车之中,憨实的脸上露出笑容,每次进城门时,他都深深地为大王而自豪。
可是这次,想到大王连日来铁青一片的冷脸,他不禁抓紧了马车的帘布。
大王真的对自己不薄,身为臣子与贴身侍卫,他真的愿意为王死多少次都甘愿,可惜这次大王的困饶不是其他,而是与女人有关。
大王是动了真情,所以才会如此怒愤与怨恨吧!
可是,看起来无辜的倪妃最最不可原谅的地方就是利用了大王,骗取了大王的信任和情感,光这点,他巴都也无法原谅!
骏马与马车已到城门之前。
等候在城门前的侍卫,迫不及待地策马奔出,用最快的速度,奔驰到殇烈人马的两侧,才转向并行,一面策马簇拥,一面高声呼啸著,庆贺他们的大王再度回到这座城。
当殇烈策马,接近城门的时候,欢呼声震耳欲聋,人们群聚过来,有的举手欢呼,有的就地跪下朝拜。
他挺直在马背之上,徐徐而行,在众人的簇拥下,踏上属于自己的上地。
人们爱戴他们的大王,服膺他。
每次他离开殇都前去边关时,都会定下严明的纪律,宫里的大臣们仍能各司其职,不敢有丝毫松懈,为了刖夙国的和平昌盛,他们愿意与大王一同守卫着国土。
蓝倪从头昏眼花中提起精神,望着身边的一切,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她。
她看到了无数张欣喜而淳朴的脸孔。
他们仰着头以崇敬如天神般的目光注视着马背上的殇烈。
曾经,好多个夜晚,她看到了他身上一道道交错的疤痕,也知道了那是一段段属于英雄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