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味太浓了,换一种吧。”令嫔淡淡的说道。
“主子,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赐的香料,您就这样换了,怕是皇后娘娘会以为您不敬呢。”嬷嬷微笑着却语气强硬的说道。
令嫔一怔,这个嬷嬷是皇后所赐,甚至自己身边大多数宫人都是皇后赐下的。
自己的身体已经受到了侵害,如果再继续使用下去,自己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令嫔虽然心中几近绝望,可面上仍是无懈可击的面具。
这一日,看着四格格,乾隆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紫薇和小燕子。
三四岁大的孩子最是好玩,三格格年纪已经大了,不若一点点大的四格格好玩,再加上纯贵妃也是个比较得宠的,因此四格格也很得宠爱。看着四格格被大家宝贝的样子,乾隆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时候夏雨荷和紫薇母女,只怕紫薇现在是在受苦呢吧。
真是可怜的孩子。
自己居然把她们母女忘了个干净。
不过现在紫薇年纪还小,应该还能补救的吧。如果想办法让现在那个糊涂皇帝想起来,紫薇就可以跟四格格一样受到最好的照顾了吧。
但是,紫薇进了宫,小燕子不就不可能见到紫薇了吗,那小燕子怎么办?
小燕子难道就要继续受苦吗(假设现在方家已经完蛋了)?而五阿哥会不会因此无法得到自己心爱的女子?
可是,如果没有了小燕子,五阿哥是不是就不会离开皇宫了?
但是,朕不能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儿女,却不顾及那个可爱的,给了自己最多快乐的女儿呀。
小燕子,朕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在乾隆为此愁眉紧锁了许久之后,终于决定,遵从圣人之言,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而且,如果紫薇现在入了宫,就会变得和其他格格一样循规蹈矩,失去了那样自由自在的快乐。更重要的是,紫薇会失去小燕子这个重要的好姐妹,五阿哥也会失去人生挚爱。
至于五阿哥会不会去云南这一点,乾隆完全没有想过。现在宝珠那么好,怎么还会逼迫他们呢?没有了这份逼迫,他们绝对不会忍心离开那样宠爱他们的家人的。
想要提醒皇帝想起夏雨荷其实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十多年后小燕子的一声吼都能让他记起来,何况是现在,时间过去还没有多久呢。如果乾隆真的想要提醒皇帝,那是很容易的。可惜,乾隆选择了顺其自然,不去提醒:反正十三年的时候,皇帝是要到山东去的,若是有缘的话,他们总是能遇到的。
乾隆十三年年初,皇帝借口慰藉的皇后丧子之痛,带着太后和皇后东巡山东去了,随行的嫔妃还有嘉妃、令嫔、舒嫔、陈贵人。
从山东回来的时候,没有夏雨荷母女的身影,跟着回来的却是一个姓陆的女子,年方十五,水灵灵一朵鲜花儿。
至于夏雨荷母女,还在济南大明湖畔,泪水涟涟。原以为皇上来了济南,是来接自己的,谁料到,皇上根本忘记了自己。
在为皇后哭灵时,令嫔哭得几度昏厥,在一众皇子妃嫔之中最为突出,皇帝想起她当初在皇后病重时的昼夜侍奉,心有所感,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晚上,皇帝想到令嫔苍白的脸色,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延禧宫,摆了摆手不许奴才们出声,正看到嘉妃抹着眼泪坐在令嫔床边。
嘉妃隐约看到门口的明黄色一角,心中一动,想到白日所见的,皇长子与皇三子那并不十分伤痛的表情,开口说道,“皇后那般仁慈的人,便是咱们这些在她手下的嫔妃都时时忍不住感念她的好处,想到大阿哥和三阿哥,那可是皇后亲自抚养大的,此时也不知怎么伤心呢。想起当年慧贤皇贵妃去的时候,五阿哥哭得泪人似的,尚不懂事的五阿哥都那样,大阿哥和三阿哥年纪都大了,怎么可能不感念母恩?你昔日是皇后身边的,怕是在他们那儿也说得上话,过后好生劝劝两个阿哥吧,万一伤心损了身子,岂不是让皇后娘娘走都走不安稳?”
令嫔一愣,嘉妃这话说的,她一年轻嫔妃,那两个年纪也不小了,甚至自己和皇长子只相差一岁,若是自己和皇长子走得太近了,岂不让人嚼舌头?便道:“姐姐说的极是,只是两位阿哥到底大了,妹妹一个年纪妃嫔,实在不方便。不若姐姐跟四阿哥说说,四阿哥是个敦厚之人,让他去劝解劝解两位阿哥也是当得的。”
嘉妃手一顿,道:“还是妹妹想的是,我呀,这些日子脑子都是懵的,皇后一走,我就觉着仿佛是天都塌了下来了。”
“这是姐姐为娘娘伤心呢,可见姐姐对娘娘的一片真心。”令嫔又说了几句。
嘉妃见门口那角明黄消失了,才擦了擦眼角,又瞎扯两句,就使了心腹往毓庆宫去给四阿哥传话了。
第十章
第二日,皇帝到了灵堂一瞧,嘉妃和令嫔都哭得脸白气短,纯贵妃和娴贵妃也都一副想随了皇后去的悲痛模样,再看其他妃嫔虽然不如她们悲伤,也还能勉强让自己满意。
再看儿子们,虽然皇长子主持仪式,但那脸色难看得让他心中大惊失色,再看身形,根本就是摇摇欲坠,甚至见了自己还向自己恳求要在灵前结庐守孝,“儿臣生母早逝,全赖皇额娘怜惜,如今皇额娘去了,儿臣却没能好好孝顺过皇额娘,儿臣实在是…”说到最后,哽咽难言,那模样看得皇帝都心酸得很,“皇阿玛,就让儿臣为皇额娘守陵去吧,不然皇额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寂寞呀!”
皇帝一听,这孩子竟成了这样,吓了一跳,忙叫人把他搀回去,好生伺候着。心里还担心着,好容易就这么一个活到成年的儿子,万一挺不过去可怎么办哪。
正准备再看看皇三子,却听到一阵惊呼,再回头一看,原来皇三子已经哭昏过去了。
其他的几个小的,也都哭得凄惨。
想到两个年长儿子的情形,他又吩咐下去,“皇子皇女们因失母而悲痛至此,你们也要时常劝慰着些,切莫让他们因此身子受了什么损伤才好。”
哎,朕的皇后果然是个好的,让这些庶子们如此敬爱。
事后,大阿哥和三阿哥跟四阿哥之间的感情更好了,前两个皇阿哥对承乾宫也多了几分亲近,虽然不会与娴贵妃过从甚密,但确实是比其他宫要真心许多。
而四阿哥一想起当日自己听到生母派人传的话以后,因为心中存疑而去承乾宫问了母妃,若非如此,只怕大哥和三哥就要被皇阿玛责备了吧。想到两个哥哥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他很是庆幸自己事先通知了他们。
他不是傻子,可以想得出这事一定和自己生母有关系,可是,他不愿因此,让那样和气温柔的哥哥们因此出什么事。
此时,乾隆却无法定下心来,实在是之前四阿哥所说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母妃,容嬷嬷,方才嘉额娘差人给我捎话,说让我以后几日一定要哭得肝肠寸断,能有多伤心就有多伤心,说是皇阿玛会注意皇子们的表现的。儿臣想着,也跟母妃说一声的好,母妃也做个准备,免得到时候皇阿玛不高兴。”
“是嘉妃让你这样做的?”
“嗯,那人我认得,确实是嘉额娘身边最亲信之人。”
“只怕是你额娘事先知道了什么,怕你不谨慎才告诉你的,回去顺便嘱咐你两个哥哥一声吧。”宝珠看到乾隆的眼色,会意的嘱咐道。
乾隆是想起了,就是这一次,就是这一怒,成就了一个令妃,毁掉了两个年长的儿子。虽然令妃也很温柔可人,但跟俩儿子相比就差远了,何况她还生了那么个无能的永琰。而且自己这一救,不只是能保存住两个儿子,还能卖一个好,以后对永璂也有好处,虽然永璂还未出生,但也要为他做好安排呢。
只是此事,到底是不是嘉妃做的手脚还不能确定呢。便派人去查嘉妃之前曾经到过哪里。
而嘉妃呢,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看着四阿哥跟两个兄长关系更好了,觉得好歹也是个助力,便也把那些恨意放下了一大半,毕竟她最痛恨的皇后已经死了。
四月份,慢慢走出悲痛的皇帝,开始册封去年选秀未曾册封的新人以及自己从山东带回来的美人。之前选秀出身的秀女有两个,都统兼轻车都尉纳亲之女巴林氏被封为贵人,拜唐阿佛保之女林氏被封为林常在。从山东带回来的陆氏被封了陆贵人。
在这之后入宫受封的,还有愉亲王嫡女晴格格。愉亲王在平定大小金川叛乱的战争中战死,其母愉亲王福晋殉夫,太后心疼这个孩子,便做主接到身边抚养。
七月,娴贵妃晋位皇贵妃,摄六宫事,同时封嘉妃为嘉贵妃,舒嫔为舒妃,令嫔为令妃,陈贵人为婉嫔。
除了皇贵妃以外,其他晋位之人都是跟着帝后东巡的,也不知道这是为了奖赏她们为皇后侍疾,还是为了别的。然而这四人对南巡途中之事,却是口风甚严。至于皇贵妃,实在是宫里再找不出来比她合适的了,虽然皇帝不喜欢她,可人家出身和资历都摆在那儿了,皇帝连反对理由都找不出来。
然而宝珠也不是能那般顺畅的掌管宫务的。毕竟她除了太后的支持和高贵的家世以及老资历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宠爱,没有子嗣,甚至,家世也不是最高的。在那些宠妃眼中,她,不过是个由妾扶正的。
乾隆眼睁睁看着下面那些或高贵或受宠的妃嫔们对着宝珠的明枪暗箭,看着主子各异的奴才们对宝珠阳奉阴违,看着宝珠不得不硬板起脸色,以规矩为武器,在人前变得越发疾言厉色。然而,这时他却再也不可能如同上一世那般,厌恶她的如此做派了。毕竟,他亲眼目睹了她无奈而痛苦的转变。想到自己曾经因此而厌恶宝珠,乾隆考虑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自己担这恶名吧。
十五年,是宝珠第一次主持选秀,甚是用心,于诸秀女中挑出举止端庄有礼之人充入后宫,太后看宝珠所选之人都是稳重的,心里便很是满意。至于皇帝,看了一眼,虽然容貌是不错,可惜那做派不是皇帝看得上眼的,最高的也不过封了个慎贵人,其他的三个都是常在。倒是让宝珠有些吃惊,毕竟其中有一个西林觉罗氏,容貌姣好,家世也不凡,原以为这个会得了皇帝的心意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宝珠也不是不知道皇帝喜欢扬州瘦马型的女子,只是她实在无法看出那种人有什么好处。虽然乾隆也喜欢那样的,但是教导自己孩子的时候,还是按照规矩教导的,毕竟再喜欢逛青楼的男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是娼妓,事不同可理却通,乾隆也绝对不可能把宝珠教养成扬州瘦马那样的,甚至宝珠的规矩非常之森严,对着这样的宝珠,乾隆非但不觉得呆板,甚至只觉满意。所以宝珠欣赏不来柔弱型的,只看着规矩重的女孩子万分顺眼。
三阿哥看着宝珠给他选的福晋,心里倒是极满意的。出身不低,性情端庄柔和,是个做主母的好料子。
皇帝看着那些一举一动如同用尺子量出来的木偶一般的新人,又开始思念先皇后了,如果是先皇后的话,一定会顺着朕的喜好来的,那拉果然不如富察。
然而再不乐意,宝珠还是成了乾隆一朝的第二任皇后。
一次偶然的机会,皇帝知道了原来四阿哥平日里当着他的面发挥不佳,可实际上却是个不错的,无论文武,都很是拿得出手。四阿哥一见眼看是无法再藏拙了,便装出一发现皇帝就紧张,发挥再次急转直下的样子来。皇帝一见,叹了口气,这孩子怯场呀,可见虽有才能却不够镇定,没有大格局,还是不如五阿哥出色。对他虽然不再视而不见,可有可无了,却也没有太多的重视。
做了皇后,每月有了两天的法定侍寝日,帝后之间的接触也免不了就多了起来。
皇帝很惊奇的发现,原来宝珠也是很有才华的嘛。而且,宝珠的琴棋书画甚至骑射之类都是由乾隆手把手教出来的,品味其实和乾隆是一样的。因此皇帝和宝珠在这些方面还是很有些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弹弹琴,说说诗词歌赋,甚至一起骑马射猎,都感觉仿佛一起合作过很多次一般,默契十足。
在发现了宝珠的好处之后,也就不难注意到原来宝珠还是个美女呐。虽然宝珠这时候年纪已经过了三十了,可架不住底子就好,又会保养,看起来还是二十出头一样。皇帝又开始遗憾了,这么漂亮的女人,自己居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真是有愧自己的风流之名呐。
对宝珠注意多了,皇帝也就发现,原来她对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呀。自己的女人对自己没有感情,这对自诩风流的皇帝来说,简直无法接受,可,同时,这也是一个挑战了吧。在皇帝看来,这只是因为相处太少,宝珠没有发现自己的好处,不过这也说明了,宝珠不是那种只爱自己的身份地位的女人吧。
宝珠对皇帝突如其来的热情,其实不是不惊喜的,然而,也难免有一丝疑惑。从来都把自己当隐形人的皇帝,怎么突然间就对自己这么好了呢?
心里又不明白的,宝珠素来都是会问容嬷嬷的。
乾隆对自己哪里能够不了解,一看就知道是把宝珠当挑战了。现在他事务繁多,不能出宫去寻花问柳勾引无知少女,就在宫里找刺激呗。虽然这样说很埋汰自己,但确实是事实。只是,看着宝珠那种认真又美丽的脸,乾隆有些说不出口了,同时对皇帝也起了一阵阵的不满:宝珠是多好的女子呐,你居然把宝珠当成消遣!
宝珠却以为容嬷嬷也不知道。想想,那人毕竟是皇帝,容嬷嬷怎么可能知道皇帝想什么呢?
乾隆十六年,册贵人陆氏、巴林氏分别为庆嫔、颖嫔。
第十一章
虽然乾隆拼命阻止宝珠对皇帝动心,然而有些事情还是很难控制的,比如说,感情。
如果皇帝卯起劲儿来对一个女人好的话,想逃脱是很困难的,宝珠就这样一点一点被套牢了,在乾隆十七年为皇帝生下皇十二子之后,有了共同的血脉,宝珠就真的陷下去了。
看着宝珠一点点沉浸于皇帝的深情之中,乾隆急得团团转,他很明白,皇帝根本没有如同宝珠一般用心,这样下去,宝珠一定会伤心的。然而他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他只能在宝珠身边陪伴着,在她梦醒的那一天,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安慰她,守护她。
乾隆十八年,宝珠诞下皇五女。
五格格长得雪团一般,又是个极爱笑的,非常喜人,因为这个女儿,皇帝到承乾宫的时间又多了不少。
乾隆也最是喜爱五格格,整日里都把她抱在怀里。宝珠只想着容嬷嬷喜爱女孩子,却并不知道乾隆现在已经全身紧绷了。
五格格是在乾隆二十年突然间没了的,那时候,宝珠刚刚怀上小阿哥,就因为这一刺激,险些流产,可十三阿哥虽然保住了,却是胎里弱,没多久也夭了。因着此事,宝珠的性子彻底变了,从原本的端庄守礼变得孤拐执拗。
现在,这样宠着这个孩子,乾隆无法想象,她夭折的情景,更不愿宝珠和十三阿哥因此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宝贝,皇阿玛守着你,不会让人伤害到你。你呢,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长大。你放心,皇阿玛亲手护着你皇额娘长大,护着你四哥长大,自然也能护着你长大。’乾隆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暗道。
五格格咯咯笑着,小手不停的挥舞着,乾隆也笑了,‘好了,这就算你也答应皇阿玛了,可不能食言呀!’
乾隆二十年四月到了以后,乾隆便几乎守着五格格形影不离了,甚至五格格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乾隆仔细检查过才能用。
宝珠有些奇怪,“怎么容嬷嬷突然对五格格这么着紧了?”不是宝珠对五格格不经心,实在是乾隆前后变化太大了。
乾隆笑道:“娘娘最近看着食欲不振,精神也懒懒的,怕是有了吧。就是时日尚浅,太医可能没诊出来,这时候您就好生歇着,这些心呀,都是我来操就是了。”
宝珠这些日子也有些怀疑是不是又有了,但是太医没说,她也不好多说,只以为是错觉呢。现在看容嬷嬷也这么说,心里顿时生了丝喜意,想来大约是真的有了。便当真把事情都交给乾隆处理,自己就安心养身子了。
这日一早,宝珠带着十二阿哥和五格格去慈宁宫请安了,乾隆便再次到五格格的房间检查。
屋里干净整齐,有几个宫人正在打扫。乾隆坐到炕上,拿起枕头被褥之类的检查。
五格格的用具,比如被子之类的,都是选的最柔软的布料,也都没有刺绣,线头也都锁在里面,就是怕五格格不舒服。然而在乾隆的手指触到其中一床褥子的时候,顿时皱起了眉头。
触感有异,虽然看起来料子相似,模样也几乎丝毫不差,没有刺绣,没有线头,可乾隆摸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就这么一摸就能感觉出不同来。
然而,屋里毕竟还有人,乾隆便没有多说什么,一边把这褥子放在一边,继续检查其他的用品,一边暗中观察那几个,发现有一个宫女在自己拿放褥子的时候神情都有些紧张,直到自己继续看别的东西的时候,才悄悄吐了一口气。
乾隆稍稍扬起声音,把站在外面的自己信任的宫女秋儿叫进来,让她去拿些东西,顺便状似随意的把那名似乎有异样的宫女指了出来,让她随着秋儿一起去。同时,对秋儿使了个眼色,秋儿眼中闪过了然,带着那宫女一起走了。
看起来剩下的宫人并没有异样,但乾隆小心起见,还是在拿走褥子后吩咐人把所有可能进入五格格房间的人都看管起来,又派人去查这褥子曾经有什么人碰过,从做到放到洗的人,都要查出来。
等宝珠回到承乾宫以后,看到的就是乾隆严肃的神情。摆手让其他人都下去后,乾隆才把那条已经拆开的褥子取出来,那其中的东西,让皇后脸刷的白了。
虽然小小的受了一惊,但皇后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事关宝贝女儿,为了不打草惊蛇,那个可疑宫女就被暂时先放在别处,由可信之人监视着。十二阿哥和五格格身边的人也全都仔细排查了一遍,结果实在是令人惊心。宝珠和乾隆对视一眼,手了紧了紧。
没两天,那可疑宫女自出生以来的信息就都查了出来,那女子姓胡,是令妃的两姨表妹,而且一直和延禧宫过从甚密。
乾隆吃了一惊,然而,经过了高氏的事情以后,对这种事情的接受能力也就更加强了,虽然心情有些低落,有些伤心令妃原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玩意儿,然而,仍是喜悦占了大头,毕竟五格格才是他的心头肉,五格格闯过一劫,他自然只有高兴的份儿。再回忆一下,虽然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但现在再想来看,似乎之前他跟继后之间关系也还是十分融洽的,他们关系的转折点也就是在乾隆二十年,之后,令妃也时常在他耳边说些什么,既然令妃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自己和继后的感情也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被令妃离间掉的吧。
过了几天,乾隆和宝珠进行了一次突击检查,发现宫里几乎每个阿哥和格格身边都有类似于蛀虫的奴才在,然后,宝珠很是大义凛然的把调查结果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虽然容易被女色和马屁所迷惑,但对子嗣也是很上心的,看到自己的儿女身边漏洞一堆,心都凉了半截。再加上宝珠语气严肃的重申他子嗣的死亡率,永琏、永琮、永瑜、永玥四个阿哥以及皇长女以及皇次女的夭折,都让皇帝不得不重视。
太后很快也在帝后二人严峻的表情中知道了此事。
“这都是臣妾能力不足,先皇后在时,后宫一片安宁祥和,臣妾无能,实在无颜见皇上、太后,也无颜见先皇后,还请皇上、太后降罪。”虽然宝珠觉得错不在己,但乾隆还是十分坚持让她一定要语气诚恳的认错。后来宝珠想了想,虽然先皇后时期这些事情可能就存在了,不然怎么别人都没事,就那两个嫡子偏偏就活不了呢,可见是先皇后自己都做不好。可是,自己管理后宫的时候,确实也是有毛病的,认了也不算是冤枉,也就心甘情愿的认了。
乾隆倒是很欣慰,宝珠虽然性子倔,不易服人,可一旦认识到错误,也是很乐于改进的。
然而,太后和皇帝对宝珠此举也是很认可的,毕竟这也是对后宫的皇子皇女们负责。重视儿孙的太后皇帝加大力度,狠狠整治了一番皇子皇女身边的奴才们。宫里虽然不能说是流血漂杵,但化人厂那里工作却实实在在是繁忙了不少时候。
乾隆很满意的看着十二阿哥和五格格身边的奴才都换了一遍,心里就踏实多了,正好皇后也被太医诊出有喜了,就顺便开始着手准备小阿哥使用的人手了。
不过因为怀着十三阿哥,宝珠精力实在是不济,又十分嗜睡,孕吐也很严重,便主动跟乾隆商量着,要不要选几个稳重些的妃子帮自己分担一下宫务。
乾隆考虑了一下,鉴于宝珠现在状况实在是有点儿悬,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宝珠就跟皇帝提出了,自己现在有些顾不过来了,不若分权给其他嫔妃,免得误事。
皇帝一听,皇后不贪权,心里也挺乐意。两人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嘉贵妃看起来身子不大好,还是不必麻烦她了,倒是纯贵妃,也曾帮先皇后做过些细务,还是可用的,还有舒妃,出身大族,位分也够了,可以拎出来试一试,愉妃论资历论位分也都可以,令妃虽然不如其他三个,但是胜在细心,还能搭把手做点儿小事,便决定,让纯贵妃、舒妃和愉妃三个出来分担一下,皇后总揽全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