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她过了这么许久的腐朽生活,终于又要诸事亲力亲为了。
南姗捧着一套衣裳推门进到浴房,想是听到动静,正背对着门口沐浴的萧清淮,一边往身上撩水,一边扭回头,隔着两道轻纱软帐,笑唤道:“姗姗,你快来,帮我洗洗头发。”
南姗神色僵了僵——洗头发这么简单的事,也要换她包揽啊,你前几天不都自己拱水里洗的么,抱着衣裳的南姗,掀开轻软的纱帐,走近白玉池边,放下衣裳的时候,也顺便褪掉了手上腕上戴的戒指和镯子。
萧清淮已从水池中起身,随手披裹一件宽大的袍子,往浴房的白玉床上那么一躺,静静含笑地等着南姗给他洗头发,褪下戒指手镯的南姗,只得挽起层层的衣袖,坐在白玉床旁边的矮凳上,给小五同志洗头发。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屋外自是天寒地冻,不过因屋里一直烧着暖暖的地龙,自然温暖似春,也因此,小五同志半露着胸口,也不知半丝寒冷,南姗有点瞧不过眼,又拿了一条暖和的大绒毯盖住他,嘴里嘟囔道:“殿下可千万保重身子,别回头冻病了,到时又要吃苦药,说不准…还会有些别的麻烦。”
萧清淮眸光微转间,已然清楚明了,若是他病了,媳妇兴许会被扣上不会照顾人的大帽子,爱浮想联翩的,只怕还会拿南姗克夫的名头挤兑她,其实,反之亦然,随即便道:“姗姗,你素日也多照顾好自己,咱们都要好好的。”
南姗于洗头一事,动作亦挺生疏,这个她又…没锻炼过,有时免不得就扯了小五同志的头皮,南姗听见他的吃痛声,小心翼翼问道:“殿下,要不我去叫…小包子进来?”
——小包子之前的工作,就是伺候小五同志穿衣洗漱沐浴洗头,外加当如影随形的小跟班。
萧清淮轻哼一声,嘴巴勾翘而起:“我有你了,还叫他进来做什么,不碍的,不过就是扯了几根头发,反正我头发多,你就是扯掉几根,我也不会变成秃头和尚…”
南姗不由轻笑莞尔。
替小五同志洗好长发,南姗又替他拭得干爽,之后,才将方才找出来的一整套衣裳,一件一件往萧清淮身上套,咳咳,过程忽略掉,再替小五同志束住长发、戴上玉冠之后,南姗终于能奔赴摆满佳肴的餐桌。
饱餐之后,南姗与萧清淮洗漱完毕、又说了一小会儿话,云芳便进屋里来,对南姗和萧清淮福身问安后,向南姗请示:“皇子妃,除了侍卫,府内所有当差的下人,都已候在正厅,请皇子妃挪步去训示。”
第126章
天色已大明,五皇子府的大总管孙正英执着一柄深棕色的拂尘,对站在正厅阶梯下头乌压压的一群人,尖细着内监特有的嗓音,再次耳提面命道:“今儿个可是头回拜见皇子妃,一个个都给我精神着点儿,若谁出了半分差池,惹了皇子妃不快,可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无不满口应是,孙正英见阶下诸人站姿整齐,鸦雀无声,心中不由满意,随即向空荡荡的厅堂内张望,他在皇宫中当差多年,自知五皇子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而观这几日情景,新进门的五皇子妃怕也成了五皇子的心尖尖儿,昨儿个皇子妃归宁回来,竟是五皇子捂在斗篷中,一路抱回屋里的。
啧,真是罕见之景。
荣升副boss的南姗要当众发表讲话,却没人贴心的送她一份演讲稿,遂也只好临场即兴发挥,南姗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在气势宏大的厅堂中央坐定后,一个三十来岁、瘦长脸、高个头、穿着有品级服饰的内监,领着一众密密麻麻的人群,齐齐向南姗跪地拜倒,口中大声呼道:“奴才给皇子妃请安!”
南姗很矜持的维持好面部表情,极力镇定的微笑:“都起来吧。”
董妈妈给南姗捧上一盏暖茶,南姗动作优雅的接了,缓缓的呷了一口,抬眼望着厅堂外头,只见所有人都垂手恭立,不闻半丝交头接耳之声,暗道规矩还挺严谨,先开口问站在众人之首的那个内监,语调尽量从容平和:“你就是孙正英?”
那内监接收到南姗投来的目光,忙躬身应道:“回皇子妃的话,奴才正是孙正英。”
南姗出声称赞道:“殿下已与我说了,这些日子,你的差事当得很是不错…”话锋一转,又改为言语敲打:“望你以后仍能恪守己责,不要让殿下和我失望才是。”
孙正英神色恭敬的应道:“奴才能有幸伺候五殿下和五皇子妃,是几生修来的福气,自当忠心耿耿,凡事尽心竭力。”
“很好。”南姗的言语和神色,都表现出我很满意的涵义,接着吩咐在内厅站立的小包子:“小包子,你来点花名册,今日是我与大伙儿头回见面,让我先认个脸。”
小包子应了声是,随即打开花名册,言辞清晰嗓音细亮的开始点名,终于不用再说话的南姗,趁垂首抿茶的功夫,偷偷松了一口气,妈呀,刚刚被那么多人大声磕头跪拜,差点没把她的臀部从椅子上惊起来。
在一长串的点名声中,南姗细细看着厅外站着的人,发现男女比例,果然是十分之悬殊,除了针线房、浣衣房、以及几个粗使的中年嬷嬷和照顾云芳起居的两个小宫女,其余全是清一色的男性(单从外貌来看),而各部门的小领导,几乎全是小五同志之前的旧仆担任,也就是说,南姗以后会经常和…太监打交道。
待小包子点完花名册,南姗放下手中的茶碗,再度微笑着开口:“大冬天的,天儿冷,你们中还有些是才值完夜差的,我也就长话短说了…”
等候在大理石屏风后的小五同志,也要求南姗长话短说,说过会儿要和她去赏画,南姗依旧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弧度:“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国有国法,家…也有家规,你们大伙儿中,有的是殿下用久的老人,也有刚进府里当差没多少日子的,这府里有什么规矩,都专门订有章条册子,里面的条条款款,我希望大伙儿都能牢记在心…认真当差勤恳做事的,殿下和我自然厚待你们,倘若有好吃懒做、插科打诨、抑或心术不正的,也别怪…我到时不讲情面。”
南姗话音落下没多久,厅外的一众人齐声应道:“奴才们必当忠心耿耿侍奉殿下和皇子妃!”
——你们这是事先排练好的嘛,请问。
南姗心内听得直发囧,当boss讲究个恩威并重,她这头一回出场,起码得先镇住场子,看这情景,明面上应该是镇住了吧,南姗继续和煦的微笑,道:“好了,今儿个就先到这里,府里所有管事的留下来,其余的人,该当值的去当值,该休息的去休息。”
需要告退的大部分人流,再齐声对南姗跪拜叩别:“奴才们告退。”
开完全体员工大会,继续开内部小组会议,南姗将大总管孙正英以及十多个小管事叫进厅堂,因这十几个人都是特殊的男性,倒也不必太过忌讳,南姗笑着对孙正英道:“孙总管。”
孙正英神色谦卑,语态恭敬:“不知皇子妃有何吩咐?”
南姗温声道:“殿下开府的时日尚不长,如今又临近年下,有几句话想嘱咐孙总管…以及各位管事。”
这些人貌似都很懂察言观色,听南姗这般言道,当即一个个摆出恭敬聆听的姿态,南姗见诸人都很识趣,便道:“临近年下,自然庶务繁杂,会有诸多忙碌,我要嘱咐各位的是,事情再忙,也不能忙中出乱,乱中出错。”
目光转向一个二十来岁的圆白脸小伙,南姗问道:“你叫郝大连,如今管着内院巡夜的差事,对吧。”外院是由一大帮精干的侍卫守门巡夜。
那个圆白脸的内监恭声应道:“皇子妃真是好记性,奴才正是郝大连。”
南姗不理他的称赞,只和声缓缓:“你晚上察看各处院门是否落锁下钥妥当时,也把常用灯蜡烛油的地方,好好派人给我盯紧了,冬日虽天寒,却甚是干燥,若是回头出了什么走水的差错…”
不待南姗说完,郝大连已忙跪地磕头发誓:“皇子妃的教诲,奴才自当用心谨记。”
古代最忌讳失火,因为通常都是一烧一大片,若是再倒霉的赶上万事已俱备的东风助势,轻则烧得房屋坍塌,重则人都要葬身火海,南姗可不想再半夜一睁眼,看到家里头火光飘飘。
“不单单是巡夜的,你们也都要格外注意,别稀里糊涂的烧了屋子,不论是谁犯了这一条,我可决不轻饶。”
门户安全很重要,南姗将之作为重中之重,最重要的一点敲打完毕,一众人均诺诺应是,厅中气氛忽然很凝重。
南姗只神色自若的再看向管厨房的周小海,又笑着吩咐道:“如今夜晚天寒,晚上守夜的侍卫和值夜的人,自然劳累辛苦,你管着厨房,让他们晚上准备夜宵时,每人都多添一大碗浓浓的热汤。”
厨房的周小海应下会照办,南姗再瞅向看管库房的赵有为,又温声徐徐:“凡是入库房的一应物件,都有造册登记,凡是支配领取,也都会明处过账,如今你管着库房,责任在肩,可得谨慎细致些,假若我哪回去检查,有哪样东西对不上数,我可只与你这管事的说话。”
赵有为继郝大连之后,也噗通一声磕头发誓,南姗笑眯眯的让他起来,再笑呵呵的将目光转向管针线的吴二勇:“新年快到了,新年自该有新气象,我听说,府里上下还没裁做新衣裳,你过会儿便可来领对牌,到库房取几匹好料子,给府里的人都新做两身过年的衣裳。”
她和小五同志的新衣裳,已快堆成山了,实在没什么好添置的。
南姗一一嘱咐完值夜、厨房、库房、针线后,又按照一张一弛之道,将各类采买、浆洗浣衣,车马出行、庭院洒扫等管事,或是叮嘱敲打或是悉心关怀了一番,搞定这些后,南姗正要将自己的一众陪嫁,也分配着到各处去当差,哪知这时,大理石屏风后头,忽传来两声‘低咳’声。
不知怎的,南姗就是听出这是小五同志在催促她‘速度,速度’的意思,啧,算了,今日的上班时间就到此为止吧,遂直接做陈词总结:“我要嘱咐的暂时就这些…嗯,我在府里时,你们有事尽可来回我,若我不在,便都先去回孙总管,好了,散了吧。”
说完之后,南姗身姿端方的站起身,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在众人的恭送声中,转到大理石插屏后头,便看到一脸百无聊赖的萧清淮——他这幅清闲自在的样子,落在南姗眼中,颇有点在等女朋友下课or下班的调调。
“我说让殿下去书房看书吧,殿下偏要跟来,这才多大一会儿,殿下就听得不耐烦了…”南姗扶着小五同志的胳膊,出了正厅,往居住的内苑回走,轻声嘟囔萧清淮不太好的耐心。
被媳妇小鸟依人的挨着走,萧清淮心中欢悦,便轻笑着道:“那些书,我早就通读过了,有什么可再看的,还不如过来瞧瞧,你是怎么替我管家的。”
南姗对小五同志的前半句话,表示不赞同:“《论语》有云,温故而知新,若是好书,自该多看几遍。”又对后半句话表示很欣喜:“那殿下瞧着,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面对南姗一脸求夸奖的表情,萧清淮微微含笑道:“本来怕你管不好,想着若是不成,就出来帮你震慑一下,反正还有孙正英呢,没想到,你说起这些家常琐事来,还一套连着一套,姗姗,你在家里常做这个?”
——说实话,他俩真的不太互相了解!南姗一直搞不清楚,萧清淮哪里来的那一份执念,四岁始便牢牢记着她,八岁时便表态要娶她,十五岁确实将她娶到了手,其实,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南姗目前一直在了解萧清淮,除了云芳说过的那些,她也得自己观察琢磨,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既然萧清淮也想了解她,南姗便大大方方的回答道:“殿下不知道,我幼时抓周时,曾抓到一把算盘,我娘便认为我应是个会管家的材料,听董妈妈说,我还没满三岁的时候,我娘就手把手地教我学打算盘,长大之后,我娘在处理庶务时,常让我在旁边听着,耳濡目染之下,便小有领悟。”
萧清淮目光溶溶的看着南姗,听她语气灵动欢快,颜色又十分俏皮瑰丽,不由问道:“说起这个,男女有别,自幼学的东西不大一样,我记得你会刺绣,除了这些,你都还学过什么?”
说起这个,南姗当即掰着手指头数道:“我学过的东西可多啦,除了读书识字,什么针织女红,琴棋书画、养鱼栽花、熬汤烹菜、捏肩捶背、骑马射箭…”南姗四字一组的词汇,说得太过顺口,一不留神,连骑马射箭都抖了出来,不由怯兮兮的看着萧清淮。
糟糕——大家闺秀可不兴玩这个。
萧清淮的重点果然落在了骑马射箭,只不过并非皱眉不喜,反而有些喜出望外:“姗姗,你还会骑马射箭?”
南姗恢复平静镇定后,小声答道:“会一点点…是我外曾祖父教的,”
萧清淮好整以暇的望着南姗,口气悠悠道:“你那位外曾祖父,一辈子都与别人与众不同…不过,你若会骑马更好,我也就不必费神教你。”说着,语调渐渐悠扬:“你还会熬汤烹菜?捏肩捶背?什么时候给我展示展示啊,熬汤烹菜可往后排排,捏肩捶背嘛,一会儿就倒可试试。”
南姗心里默默流泪:她又给自己揽了一项亲力亲为的工作么?
回到屋子里,萧清淮遣退所有下人,独留南姗伴在左右,给小五同志捏肩的南姗,嘴里才咕哝一句:“殿下,你的肉怎么这么硬啊,摁得我手指都疼了。”
萧清淮刚温柔体贴的握住南姗的手指,还没来得及往上头吹一口气,屋外头忽传来小包子的回话声:“秉殿下和皇子妃,宫里来人传旨,让殿下和皇子妃进宫去侍疾。”
南姗和萧清淮不由面面相觑:这是谁病了?
萧清淮将传旨的人唤到跟前,淡淡问了几句后,嘴角露出淡淡的嘲讽之意,南姗分析了下事情经过,继新任太子妃祝氏传出喜讯之后,在短短的三日功夫期间,太子侧妃钱氏亦被诊出身怀有孕,且月份比祝氏的还大些,然后,钱太后大喜特喜,兴高采烈地亲自前往太子宫中,探望有喜的本家侄孙女,美中不足的是,钱太后在来回路途中,偶感风寒,因太后小恙,遂传诸子诸孙入宫侍疾。
南姗很郁闷的叹气:这是要加班的节奏?
第127章
从理论上来讲,南姗的婚后生活应该很舒坦,因是单独辟府而居,日常的生活中,既无公婆压制啰嗦,又无妯娌暗地使绊,只消笼好小五同志那颗砰砰跳的心脏,她在皇子府中,便是说一不二的地位。
每月均是三十日,成亲之后的南姗,拥有挺美好的上班制度,除固有的新年节庆和临时传召之外,只用依照规矩逢五、逢十到宫中请安即可,且所待时常,一般只有半日的功夫。
南姗一想到这‘休假二十二天,上班八天,且还是半日制’的工作频率,与在家中日日要早起请安一对比,便忍不住感慨这份工作真特么人性化,当然,如果她需要请安的对象,全都是观音菩萨一般的慈善心肠,那就更美好了,但是,这压根是不可能的。
蹬蹬蹬行驶的马车之中,南姗瞅着绷脸蹙眉的小五同志,小声道:“殿下,不就是侍疾么…”你干嘛露出这么一幅想掂刀砍人的表情啊。
萧清淮瞧着不明内里的小媳妇,低语道:“我的傻姑娘喂,上回入宫请安,你不也见识到了,太后何尝有一点点长辈该有的模样…”伸手拧了拧南姗嫩软软的脸颊:“若你知道她曾经在病中,都干过什么稀罕事儿,你就不会问得这么轻松了。”
南姗眉心顿时抽筋似的一跳,忙问:“她都做过什么?”
萧清淮动了动腿,手臂揽在南姗的纤腰之间,轻声道:“太子以前有位郑庶妃,刚开始很得太子喜欢,太子妃,噢,是以前那个,不免就受到了冷落,太后便不高兴了,有一回,太后也不知是真病还是装病,便召了那位郑庶妃侍疾,中间,太后将一碗滚烫的热茶,直接泼到了那位郑庶妃脸上…”
南姗直听得魂飞魄散,瞠目结舌:“不,不会吧。”
就算看不惯孙子偏宠妾室,你罚什么不行,竟直接亲自动手毁人容颜,这不是神经病,就是心理变态吧,你一个尊享荣华富贵的太后,有你这么报复涩会的么,南姗忍不住问道:“就没人能管管她?”
“傻丫头,又说傻话了不是…”萧清淮抬起左手食指,轻轻摁在南姗眉心,左右来回移动着,缓缓抚平南姗的惊惶和紧张:“太后毁伤了郑庶妃的容貌,父皇难道还能反泼太后一脸热茶,为郑庶妃出气做主么?”
这个确实不太可能…
南姗无语反驳,只得道:“可太后…她这也太过分了。”
萧清淮低叹道:“太后仗着是父皇的亲娘,凡有事情不如她意,她就随心所欲的撒火出气,反正,她再怎么做错事,父皇…总不能真的让自己亲娘抵罪,她在别的事上,糊涂透顶,唯独在这一点上,却明白得再清楚不过。”
南姗知道钱太后不太好搞,她刚刚也想过,若是她有‘幸’加班,被刁难也在意料之中,可她从木有想过,本来照看病人的人,反倒还有可能被病人弄成伤员,这也太那啥了…南姗颇感忧心忡忡,言语讷讷道:“殿下,她那么不喜欢我,我岂不是…”那她岂不是也很容易遭殃。
萧清淮贴近南姗的脸颊,轻轻地蹭着,语气温柔:“姗姗,别害怕。”
——她是不想害怕,可是,南姗现在心里特没底:“那万一我侍候她汤药时,她一个不高兴,咣当一声,拿药碗砸我脑袋了,那可怎么办?”她又不能反砸回去,会连累爹妈的说,这年头不流行一人做事一人当,很容易搞株连的呀。
萧清淮突然又笑呵呵道:“姗姗,其实,你的运气还算不错,若我们早个几年成亲,我还真要为你提心吊胆,不过,现在嘛,你倒不用太害怕。”
听小五同志这调调,貌似情况已有所改善,南姗心中一喜,忙道:“请殿下为我解惑。”
萧清淮动作亲密的搂着南姗,轻轻道:“事不过三,郑庶妃被烫伤脸的事,我刚刚已和你说过了,不过,太后偏说是郑庶妃手脚笨,连个茶碗都接不好。”
南姗轻哼了一声,缓缓说道:“这话可真新鲜,若是手脚笨,那碗热茶,要么烫手,要么烫脚,怎么却偏偏烫了脸呢?她倒不如说,郑庶妃的脸比较笨,这话听着还靠谱些。”
萧清淮听南姗言语风趣,笑了一笑,又接着道:“后头还有一位淳嫔,有一段日子,父皇常召她伴驾,太后便又不乐意了,就故意咳嗽装病,让淳嫔去照顾她,到了深更半夜时,她让淳嫔到御花园去摘梅花,那时正是隆冬季节,又飘着鹅毛大雪,淳嫔摘回来一次,她说太少,不够她欣赏,便让淳嫔再去摘,还让人一路跟着,不许她偷懒让人代摘,然后,次日一早,淳嫔便患了很严重的风寒,落了不小的病根,没两年,就病死了。”
南姗无语之极,遂不发表感想,只想知道太后对此事,又是如何狡辩的:“那太后是怎么说的。”
萧清淮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还能怎么说,无非是说她正病着,想赏花舒展心情,淳嫔是父皇的妃妾,理应向她尽孝,还说,淳嫔年纪轻轻的,身子骨却那么不中用,不过就是雪天摘了几枝梅花,就病成那幅模样,陪父皇雪中赏花时,怎么没见她弱成那样。”
南姗只觉心中堵得慌,着实想破口大骂一番,又生生忍下。
萧清淮见南姗神色变幻,知她心中定然出离愤怒,最光鲜亮丽的皇家,却也有最肮脏龌龊的一面,便柔声道:“好了,我不与你说这些了,我说得越多,你只怕看到太后时,就想啐她一脸唾沫…我刚才心情不好,就是因为又要看她那张老脸,觉得厌烦。”
歪靠着萧清淮的南姗,努力抚平心绪,才问道:“殿下先与我说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萧清淮柔声低语道:“自四哥的正妃因太后之故,流掉一个男胎后,父皇彻底恼了,便道,以后太后再凤体违和,只皇后和睿王妃两脉子孙服侍在侧,其余的皇亲宗亲子弟,只用入宫探望,尽到心意即可,另有,就是我之前与你说过的,若太后再无故责罚后辈,他便依着样的处罚皇后。”
南姗眼睛一亮:“殿下的意思是说,咱们到皇宫之后,就只用礼节上问个安,我不用端汤送药的呀。”
“差不多吧。”萧清淮眸中含笑答道,说着摸了摸南姗的脑门,语出安慰:“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这里,会被什么破茶碗砸了,过会儿,你只要把两只耳朵通好气,她若说有什么混账话,你只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千万别堵在心里,知不知道?”
南姗使劲颔首点头,只要不危急生命安全,难听话神马的,就当成那一朵朵浮云飘走就好了,心神凝定之后,南姗觉着很有必要了解一下钱太后的光荣史,便问小五同志:“殿下,这会儿还没到皇宫,你再给我说说,太后她都还做过什么稀罕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