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本宫回婉心殿。”长袖一挥,人以远去,许是她被霓莎两个字缠的太久,想的太多,那人
不该是她,对,不该是她。
因为若是她,自己连等待的机会都没了,又是一滴泪,带着自欺。
还是夜,薄雾稀疏,无名王府永远是那么萧条寂静。
红衣男子哼着歌,一直是那首,不换也不变。
陡然,空气里多了份微波,庭院内立定一人,两手抱拳道:“主子。”
“说吧,出了什么事?”似是不愿被打扰,俊颜镀了一层冰霜。
来人单膝一落,恭恭敬敬的说:“今日晌午,军帐中召集我等太医议事,奴才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
追风去百鬼竹林请来一名妙手郎中,世人称其玉面神医。属下担心,若是这公子真把耶律离人瞧好了,这
暗地的账一打起来,对我们不利。”那三殿下自幼长在狼窟,登上大殿那日便身着铁甲,灭了周边不服部
落。用兵至奇,有胆又有谋,本以为能趁他眼瞎疲惫之际,来个火上焦油,这下,哎哎哎胜算又低了几分

“红太医,这么简单的问题何须来禀告我。本皇子不准你毒死三哥,又没有不准你毒死一个山野郎中
。”玩味清澈一笑,耶律无忧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残忍又绝美。他要复仇,竟然选择重新走上这条路,
不管是人还是神,他都不会再有半点怜惜之意。因为她早已不在了,那个救赎他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
高仰着头,看着梅花枝杈,像是要把几欲出眶的眼泪逼回。
“主子,您?”眼眶好红,太医不敢将后面一句话讲出来,只是神情里充满了担忧。
他不哭,也不会哭,耶律无忧轻道:"风大,眯了眼。”喉口一紧,又随意摆摆手道:“鬼屋那边准
备的如何了?”要打,有人没有兵器也不行。
“回主子,一切正常,只不过前段时间换了批打铁师傅。”
“上一批呢?”拧眉,半倚在古木旁,谁都能看出他身在这里,心却不在。
“处理掉了。”
耶律无忧点点头,不发一言,只是冷冷的扫过欲言又止的红太医。
“还有话?”
“属下有一事未明,主子为何要了燕子?”他府上的一名侍女,也是奴隶出身,长相平淡至极。也不
知主子要了她有何用。
耶律无忧神色变得有些飘渺,淡淡的问:“你可见过去世的神医哑妃?”
“奴才未曾见过,只有略听过一些有关她的奇闻.”瘟疫之事,他在外为将,策划攻城。岂料却被一
名女子破坏了整个大计!
挽起唇,笑灿如光,耶律无忧两眼骤亮,像是夜里的星子闪闪生耀:“奇,她怎的一个奇字能解透。
”语气中透着宠溺,却是平日少有,引得红太医多看了几眼,这样的笑,真是美。
许是注意到了红太医的注目,耶律无忧冷眼扫去,吓的他大手一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竟看
傻了,破了主子的忌讳。女貌男身,是四皇子的痛,这么看他的人,都落了个惨淡收场,他可不想就这样
死翘翘啊!
“你倒是机灵.”抿起唇,依然率带些怒气:“明日军营会请一批歌姬,到时候你就能明白,本皇为
何将燕子要了过来。”耶律无忧轻扬嘴角,笑的有些诡异,自古来,英雄难过美人塚。
捡回一条命的红太医,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薄汗,猛点头又问道:“主子被太后软禁起来,要不要微
臣给她些颜色瞧瞧。那老妖婆总想长生不老,就是中了什么毒,也没人会稀奇。”
“不必,她和三哥都留给本皇处置。”呵呵,即便不想承认,这几年来安逸的生活,却是耶律离人给
的。
如果没有他,自己怕是活不到今日。
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用再失去母亲之后,继而失去一个做人的尊严。
生是他给的,恨也是他给的!
轰的一声巨响,古木拦腰而断,不能让他们死的太容易!
清晨,大漠,金黄军帐前。
霓莎踌躇半响,咬咬唇,攥攥拳,只退不进。
“玉面公子!”追风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他还没见过这么性格别扭的爷们。昨天说是受了婉妃的惊
,要好好睡上一觉才能有精神替陛下看诊,他才没有通告任何人。现在来是来,光用如厕的托词就说了三
次,到底想要怎么样啊!霓莎淡淡一笑,轻咳几声道:“大人带路吧。”拖到不能再拖了,经过昨夜的事
,她再也不能恢复平静的心态。就连慕容婉儿都能感觉到是她,耶律狐狸那般危险的男人,会不会一眼就
能识别自己的伪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摇铃声,像是冬日吹来的暖风,惹人纷纷注目。
然后,彼落起伏的赞叹声,然后徐徐不断的喘息声。
除去操练的士兵,打杂的,喂马的统统看直了眼,哈喇子流了满嘴。
唯独追风皱起好看的眉,拽起带头太监衣领:“搞什么,谁准你带歌姬进军营的!”惹了军心不宁,
犯大忌,该死!
“咱,咱家是接了四皇子的命令。陛下连日来心情烦恼,让他们唱唱曲,说不定能解些闷”喜公公满
腹委屈,他怎么说也是个太监总管,偏偏在这些武将面前抬不起头。谁要现在是打仗时期呢,有兵就有天
下。
雷小勾双眼偷瞄了几下,忍不住吹了身口哨,身材确实不错,就是脸看不见,全被面纱捂住了,可惜
啊可惜!
哐当,一个板栗敲过来,霓莎被少年的色样逗乐了,指指他的额头,侧身耳语:“你啊,想看就正大
光明的看,不就露个腰么,在现代是不是尽往海边跑?”
“前辈!”雷小勾低吼,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品行优良”的神童,老是敲他头,会变笨的!
只不过,他又扫了扫那火红的歌姬中独特的白衣女子,总觉得露出的半张脸有些眼熟,像谁呢?啊啊
啊,想不出来!
再看另一头,不知喜公公凑到追风跟前说了些什么,他竟同意了让歌姬进皇帐!
霓莎直摇头。歌姬,行军打仗中岂能要的,这是黄老爹教她的。敌军的刺客一般都混在这其中,称之
为“美女蛇”。她敲敲脑门,霓莎啊霓莎,你还有心思想这个,倒不如多想想一会该怎么应付那只成精的狐狸吧。
142. 错过
丝丝竹笛声,寥寥琵琶音,坐上的华衣男子,一身金黄裘袍,懒散的倚在榻上,左臂随意的支撑着下巴,
鹰眸看不出喜怒,只是盯着未开唱的歌姬,俊眉一锁。
“谁的主意?”不平不淡的口吻,轻抿碧螺春,却没注意角落里的白衣人。
喜公公上前一步,讨好笑道:“这是四皇子让老奴带来的,说是为陛下解解闷。”往往只要拿出四皇
子的名衔,万岁爷都会给点面子。
果然,耶律离人玩味勾起嘴角,抚抚薄唇:“是四弟?”别有深意的又打量了一眼众歌姬,挥手道:
“那就唱来让朕听听,好了,打赏!”
霓莎深深吸口气,再看到他第一眼时,所有的勇气都萧然殆尽,只剩下怨恨和无奈。
听曲也好,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还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她好想想不被识破的办法。
“嘶嘶,前辈!”小勾拉拉她的衣角,嬉笑低声道:“离王好像没发现我们,整个魂都被歌姬招过去
了,男人啊男人呵。”
霓莎将食指放入唇间,做了个嘘的动作。耶律离人是没发现他们,可是并非因歌姬,而是他根本连眼
皮都懒得抬。
叮咚,叮咚,徐徐的奏乐声响起,霓莎一愣,这曲怎的这般耳熟?
她低眸,小勾亦抬头,两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难不成除了他们,也有第三个人玩穿越!
再看看其他人,也是满目的不知所措。纷纷看向华塌上的黄衣男子,这,这曲不是?
饮茶的大掌一顿,雕刻般的侧脸微微紧绷,双眸荡着不可置信。
前奏完,曲声缠,歌喉起。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丝线缝韶华,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啪茬,一声清脆巨响,舞者止步,歌者落幕,瓷杯碎在手心,那血溢了衣袖,耶律离人陡的站起身,
宛如一头伺机出动的猎豹。他走着,迈着,步步朝着白衣歌姬而去。
然后,左臂缓缓抬起,仔细看那五指竟在微微发颤。
然后,小心翼翼倾身,带血的手捏住白纱,想撕却又害怕。
然后,紧紧闭上双眸,一点,一点的拉下,这个动作他做起来十分盎长。
瞬时,惊讶声四起,雷小勾更是捂住了嘴巴,指指旁边的女子又指指白衣歌姬,搞什么!
霓莎则是拢起秀眉,那女子确实与她十分像了八分,传言中的诈尸。
不过,另她在意的是耶律离人的背脊,为何他看起来那么幸福,幸福到微微有些悲伤。
男子睁开双瞳,眉目不眨的盯着眼前之人,他怕一慌神,又是一场春花梦。
他看了许久,久到霓莎有些心神不宁。
突然,耶律离人一把抱住白衣歌姬,用力,用力,再用力。他将头埋进那长丝墨发里,双肩开始剧烈
的颤动。
这一幕看傻了雷小勾,看愣了追风,更是看痛了霓莎。她攥着拳,欲言又止,却不知该诉些什么。难
道要上去一把拽过耶律狐狸说“我才是霓莎,她只不过是个山寨版!”她不是本来就不想让耶律离人知道
自己还活着么,刚刚好有这个歌姬做挡箭牌岂不是乐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看到耶律离人经常对她做的动作,偏偏心里揪的发慌,他是哭了么?
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白衣歌姬被狠推在地,帝王勾起自嘲的笑:“你叫什么?”不是莎儿,表情
不对,气味不对,连柔和度不对。她不是莎儿,不是他的丑女人,可那张脸却让他迷惑了。
“奴婢名燕子,芙蓉人士。”歌姬说完,挽起朱唇,连淡笑都有意无意的与霓莎相像。
耶律离人又是一僵,伸手将燕子揽腰入怀,指腹轻揉着小脸,呢喃自语着:“像,太像她了。”可却
不是她,即便如何详装,这眸里却没有她的倔强。
渐渐的,他心里升起一股绝望,垂下头,挥挥手沉声道:“喜公公打赏!”
“那,那这燕子姑娘呢?”喜公公在宫中打滚多年,自然明了帝王心。这歌姬与去世的王后一般模样
,皇上怎么舍得放手,哎!
脚步顿了顿,耶律离人丢下一句“留在军营中”便一掀帐帘,消失在茫茫大漠中,他突然想去玲珑阁
,看看那的桃花籽有没有种下。
霓莎望着这一幕幕,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看着,满脸的苍白。
“公子,公子!”追风唤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又提高了音:“玉面公子!”他一个爷们怎么能用那
般“恶心”的眼光看着主子,啊啊啊,疯狂!
回过头,子星般的瞳扫过擦身而过的燕子,霓莎俏脸凝着淡声应道:“追将军,草民听到了,您不用
叫那么大事。”燕子,芙蓉城,是楚凡派的奸细?不行,她要回趟百鬼竹林,请教一下黄老爹这样该如何
应对。如果是随便一个女子也就算了,顶着她的脸去当祸水,很不爽!
“咳,公子也看到了,今日出了些乱子。待到黄昏后,再替陛下看诊如何?”追风搔搔后脑勺,他怎
么也料不到会出现一个活死人!主子哎主子,定是又去了那玲珑阁。
霓莎淡笑点头,拉过发呆的少年,做谏道:“刚好在下也要回竹屋取些药材。”此话刚落,追风便想
说什么,霓莎一举手:“将军放心,沛某不会逃,您也说过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好吧。”追风耸耸肩,冲着左右使了眼色道:“望公子快去快回。”
淡笑点头,轻挥衣袖,霓莎一转身,愁思?
古道,西风,瘦马。
霓莎心不在焉的踢着马肚,任由小正太在一旁得得索索没完。
“前辈你说说,这奇不奇怪。一个古代女子居然会唱现代歌?好吧,她会唱蜀绣也就算了,关键是她
盗版了你的脸,这可是个大事!”雷小勾一脸愤慨,见霓莎不鸟他,便变了口气:“前辈,我觉得这是个
阴谋,大敌当前,最适合玩美人计,你说是不是?”
哐当,一个板栗敲过去,霓莎乐呵呵说:“是啊,是啊,你还真聪明。”连小鬼都能看出来,那只狐
狸为什么就要傻啦不及的上当!
“啊啊,我?*盗硕嗌俅危氨舱庋茫岚盐仪贸赡?”脑震荡还没说完,少年就长大了嘴巴,望着
远处的火:“那,那是什么!”
顺着雷小勾的眼光望去,只见青天白日下,村民们纷纷举着火把,他们把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绑在高
高的十字桩上面,下方还堆了柴火,村人拿了石子拚命往她身上砸,砸得她满头鲜血直流,奄奄一息。
“天呐,还有没有王法啦!”雷小勾惊呼,这些出土文物太残忍了!
霓莎看着女子隆起的小腹,忽然心口一痛,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喘着粗气说:“小勾,快,救她!”
孩子,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啊!
“好!”啪,啪,啪,三鞭响过。雷小勾挎着马,张开双臂挡在女子前面,嬉笑着开始套近乎:“吆
喝,这不是张大妈么?怎么今个儿没去林子里给我家公子送鸡蛋?”
都是百鬼竹林附近的村民,自然是识得玉面神医身边的书童,纷纷放下碎石:“雷小哥儿,你这是作
甚?想护着她啊?”
“雷大兄弟,你就不要护着这个下贱女子了,她竟敢和野男人暗结珠胎,该烧该死!”
瞬时,难听的咒骂声四起,女子落着泪,不停呢喃:“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求求你们。”
多么熟悉的话,霓莎喉口涩的生疼,她策马走到前,淡淡拱拳:“诸位,诸位,可否听沛某一言?”
她要救这个女人,一定要救!
“沛神医,你说吧,我们大家伙都听着!”被解过蛇毒的老汉,第一个出声支持霓莎。
伸出玉手替女子探探脉,霓莎煞有其事的摇摇头:“你们都错了,她并不是暗结珠胎,而是得到一种
怪病。”
“怎么可能!?”
“城里的大夫也说是害喜啊!”
“肚子都那么大了,不是怀了娃能有什么!”
霓莎长长叹口气,举起手平息纷乱,轻咳几声:“在下也说过是怪病,这病怪就怪在,它与害喜症状
相同,不宜被人发觉。可时日一久,就会传染开来,到时候大家伙都会有生命危险。就像一个月前的鼠疫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发热,实则却是大毒!”
“那该如何是好!”
“鼠疫,天啊,怎么办怎么办!”
又是一阵喧闹冲天,众人纷纷看向心目中的神医:“沛公子,你可要救救我们啊!”那场瘟疫,大家伙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毕竟亡者多,痛楚依在。
“那大家可不能烧了她,若是烧了她尸骨成灰,让大家吸进去,恐怕整村无一幸免。就算埋了她病毒也会从泥土里面窜出来,这种病唯一的医法就是趁人活着的时候,在身体里面用药物消灭。这样吧,沛某将这位姑娘先带出村子,免得祸害了大伙!”
143.她还活着!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将这个“烫手芋头”交给了霓莎,连拜再三。
雷小勾翻翻白眼,他以前咋就没发现捏。前辈就是个大忽悠,腹黑十足!
“姑娘,你还好吗?”霓莎柔声低头,替大肚女子解下绳索。
那女子噗通一下跪到在地,咚咚咚的扣着头:“沛公子的大恩大德,淳子只有做牛做才还的清,呜呜
。”
“呃,别,你身子还弱。”霓莎弯腰,想要将她搀扶起身。
哪知,唤名淳子的人双手不晓得怎么一挥,竟将那半挡的面具,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霓莎一吃痛,苍白的俏脸多了抹微红,她赶紧以袖挡颊,不想被谁识出她是哑妃。
“燕子!”淳子瞪大了眼眸,呆呆的望着霓莎,小手捂住颤抖的朱唇:“怎么会是你!”不可能啊,
她应该在无名府伺候四皇子啊?
柳眉一拧,灵光闪过脑海,霓莎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刚刚叫我什么?”燕子?那个白衣歌姬?
“我,我,你不是燕子?”大肚婆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才发现眼前她多一抹无人能敌的神韵。
又是一扣头,淳子哭啼道:“沛公子,是民妇无礼了,竟看错了眼,把您当成了俺妹子。”像,太像
了,十分像了八分。
霓莎与雷小勾对望一眼,后者摸摸下巴,直觉得这戏越来越有趣了。
晌午,泉水叮咚,百鬼竹林一角。
“你是说燕子现在是无名府的婢女?”霓莎饮茶的手一僵,心跳的格外快,像是蚂蚁在寸寸侵蚀。
淳子不明白为何玉面公子会突然变了脸色,不过她仍是乖巧点点头。
“小勾,你陪着淳子,我去趟抱阳山!”霓莎丢下一句话,便急急忙忙的出了竹屋。心里隐约的答案
,让她失去了以往的淡定。不可能!绝对不会是他!清风,落花,孤寞安宁的山头。
“黄老爹,黄老爹!”霓莎将两手放在唇边,朝着山洞了六七声。
无奈,还是死一般的寂静,木屐上前迈了几步,进了洞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褶起唇,看了看铁链,似是有什么人来过,可惜的叹口气,这趟怕是白跑了。
可是,就在她刚要出洞口的时候,阳光懒洋洋的照过头洞顶,上面用利器刻着一句话“丫头,帝王当
道最后一条,欲成大事者,至亲可杀之。”
心口一悸,脚下有些凌乱,霓莎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百鬼柱屋,那句“欲成大事者,至亲可杀之。”
音绕在耳际,久久不休。红衣男子的笑像随风而飘的竹絮,她竟有点害怕,怕那些可恶的直觉,怕脑子里
一句句的质问,更怕以前的日子只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
想到这,她坐在翠竹椅上不住的剧咳起来,摊开玉手一看,满是血迹,红的吓人。
“前辈!”少年拧着眉大叫一声,将背包里的药粉用温泉水冲开,立马递给霓莎,俊颜上布满了担忧
。看来,他必须马上找到时光扭曲口,否则前辈的灵魂也保不住了。
仰头而尽,那汤药依然腥臭如血,霓莎艰难的吞咽下,虚声道:“小勾,我们回军营!”不行,不能
在拖了。她的时日不多,能替耶律狐狸把眼治好,此生也算无憾罢。
恨,怨,情,愁,总归都是一个爱字。她逃不掉,心给了,就输了。
“好。”少年嘴上这般说,心里却备感不爽。都咳成这样了,还不要命的赶回军营。那个离王是有多
好,他真想问问前辈,这样做值得么!
鬼机灵的双瞳一转,雷小勾指指身侧:“那淳子姐咋办,她身上还有伤呢!”赚一点时间算一点,前
辈那副样子根本不能骑马嘛!
霓莎偏过脸,歉意笑道:“淳子,你.”
“如果公子不嫌弃,奴家就留在竹屋吧,替你们守着这儿。”淳子说完垂头,怪不好意思。
点点头,霓莎笑说:“也好,那军营你去了也不方便。”小手紧攥,心思飘了老远,她或许应该走趟
无名府。
夕阳,暮色点点发光,黄帐前,赶回军营的白衣人嘴唇一咬,细手掀帘。
华衣男子半躺在贵妃椅上,美人仰卧在怀,十指拢着墨黑秀发,冷声道:“见了朕都不下跪,玉面公
子果非俗人。”浓密的睫毛打在眼角,好看之极,却冰寒如霜。似是并不乐意怀中女子的触碰,眉宇尽拢
处多了抹忧伤,她,终究不是她。
轰,拂袖起身,右眼无意扫过厅堂下的玉面人,心口突的落了半跳,粗粗的喘息声,似乎在压抑着什
么。许是过于激动,耶律离人的声音竟有了些嘶哑:“你为何要带着面具?”那子星般的瞳,那淡如梅的
笑,那飞扬四起的青丝,像极了他的纱儿。虽然未看到全貌,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就是她,你等的
那个人就是她。
“草民,参加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霓莎高呼落膝,只为止住鹰眸露出的异样。
凭什么,凭什么还让她心疼!孩子没了,他知不知道,孩子没了!龙椅皇位断送的是什么,是一条命
,是她最最珍惜的宝宝!怎能不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他认出来!不甘心,不甘心呐!是不是因为还爱
着,所以难以原谅?硬生生的逼回露泪,眼眶通红闪耀,她只道:“草民天生异丑,以面遮颜,自小来得
习惯,怕吓了众人,更恐惊了圣驾。”
脚下步子一凝,喉咙清了清,十指陷进肉里却毫不知觉,耶律离人温雅挥手:“起来吧,地上凉。公
子不想被人看,朕又看不清人,正好正好,这岂不是绝配?”右眸不闪,面色如常,谁都看不出他究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