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泽飞落深山谷,小狮子咕噜咕噜往下滚。”
《连狮子》我也看过。的确,老狮子一脸担心地从上面守望着小狮子。可是,再怎么“恩泽飞落深山谷”,被踢下去的滋味可受不了。
“也许有人会说——如果一个孩子将来可以不用工作,那么至少也应该让他(她)尝尝考试的艰辛。”
哎哟,这话听起来可真刺耳。这时,松子姑姑说道: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室町的‘鹤之丸’。”


第六章
说到室町,是指三越百货店总店所在地那一带,而鹤之丸则是和式点心的老字号,古色古香、宏伟气派的店铺就在室町。
江户时代,从某地来的一个精通茶道、爱吃甜食的领主,非常喜欢鹤之丸的点心,认为那是“天下无双”的美味。于是,那个领主就允许店家用领主家的装饰性家徽印在模压点心上。那个装饰性家徽就是传至今目的由三只鹤组成一个圆圈的“鹤之丸”。
说起模压点心,一般是指把糯米蒸后晾干磨成米粉,加入砂糖、麦芽糖等拌匀,再用木制的模子压制出来的日式干点心。这种干点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落雁”。鹤之丸做这种“落雁”有祖传秘方,吃起来香甜可口。除此之外,还有特制的水羊羹、用时令蔬果做的点心等,深受顾客好评。
我们家大概因为住在麴町的缘故,说起糕饼点心马上就会想到做西点的村上开新堂。不过,嗯,鹤之丸的和式点心也很有吸引力,听了松子姑姑的话,真想来上一点,和我们正喝着的红茶倒是挺适合的。可惜现在不是在谈点心。于是我问道:
“那家店怎么了?”
松子姑姑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说道:
“我可不是说鹤之丸要考试,是他们家的孩子明年要考初中了。”
“啊——是这么回事呀。”
据说弓原家的点心一直只用鹤之丸的。虽然店家也会经常性地给老主顾送货上门来,不过姑姑不是那种自以为了不起的人,所以也会比较随意地上店里去。店里有个年龄相仿的少奶奶。姑姑和她说话很是投缘,不久关系就亲近了起来。
鹤之丸有一间江户时代修建的茶室,有时候姑姑去参观茶室时会顺便在那里喝喝茶。茶室是密谈的最好场所,而且说起了私房话就没有了华族与平民的区分。虽然不会谈天下,谈国家,可到底是两个女人,托着文明开化时代的福,东拉西扯,有说不完的话题。
“他们家有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男孩单名叫巧,圆圆的大眼睛,可爱极了。记得好像刚刚上的小学,就已经到了要初中升学考试的最后学年了——听说啊,到了这种时候,上课就像流线型火车头那样开快车,作业是每天都堆积如山,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嗬。”
看来松子姑姑非常喜欢巧。
“听说以前在很多小学里啊——都为要升学考的孩子补习,弄得很晚。慢慢地学校之间也竞争起来,都不想输给别的学校。后来搞得太过火了,报纸、杂志都进行了批判。文部省也说不好。所以现在学校是不能一天到晚给学生补习了——可是,升学考试又没有取消呀,孩子们反而是更苦了。”
大概鹤之丸家的孩子上的也是那种有很多小孩参加升学考的特殊小学吧。
“不过,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吧?”
放了假,不就可以喘口气了吗?
“可是啊,新学年一开始的时候,班主任老师就已经告诫他们说了:‘谁要是觉得暑假还能休息,谁就已经是个失败者了。’老师像桃太郎去的那个鬼岛上的恶鬼那样一脸可怕地教训他们说:‘大家给我记住了,在这个时候栽跟头的人,是没有前途可言的。’”
“唉,真是可怜!”
确实有“考试鬼门关”的真实感。连卖甜甜的和式糕点的店家的孩子,也过不上甜蜜人生啊。
姑父这时掐灭了香烟,对松子姑姑说:
“啊,你呀,那个事情可以问问咱们英子嘛。”
“哪个事情呀?”
“就是关于狮子的那个事情。”


第七章
什么事情啊?
“噢,那个事情啊,那是不该讲的事情吧。”松子姑姑说。
“可是。鹤之丸的少夫人正为那个事情烦恼得很吧——咱们英子敏锐过人,早已见识过了,年龄上也比我们更加接近孩子,或许会发现什么的。”
爸爸探出身子,瞧了我一眼说:“英子做了什么事吗?”
其实是这么回事,几年前,关于一起犯罪事件的真相,我私下里对姑父谈过自己的看法,因而很受姑父的赞赏。
“哦,咱们英子啊,在聊天过程中,有时候会对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事情一语中的地指出来。这种才能不可多得啊——”
大概那起事件属于工作上的秘密吧,姑父说得很含糊。
“……是吗?……就这丫头?”
爸爸虽然半信半疑,不过也算是因为女儿受人夸奖,所以有些喜形于色。
《路加传》里说:“预言家不为故里所容。”比如说新兴宗教的开山鼻祖之类都是如此。对于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来说,就像知道了舞台的内幕,英俊小生也不那么让人心动,让人稀罕了。
——女儿我也是如此啦,父亲大人。呵呵呵。
我一边暗自得意,一边问道:
“鹤之丸的小公子怎么啦?”
松子姑姑稍稍露出不便明言的样子,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可不能在外面说的,前些时候……被收容教育了。”
“啊?”
真是出人意料的发展。姑姑连忙说:
“不不——不是那种暴力事件之类丢人的事,只是一个人在上野走路的时候被巡警叫住询问了。”
我觉得很奇怪:
“一个男孩子,家又住在室町,离上野不远啊。一个人在上野走走没什么呀。”
西乡隆盛的铜像、不忍池、东照宫——上野有一大堆的名胜,还有动物园呀、科学博物馆呀等等男孩子喜欢的地方,一个人去上野一点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我忽有所思,问道:
“是不是上野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据说是美术馆附近。不是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问题是……那个时间。”
“嗯?”
“是在晚上九点多。”
“啊……”
怪不得,那可不是小学生在外面闲荡的时间。博物馆、美术馆当然都关着门。一个看起来也不像流浪儿童的小学生在月光下行色匆匆,当然会引人注目,而且让人觉得是一派具有幻想色彩的场景。
“没有和其他人一起?”
“是啊。”
“家里人不知道吗?”
“可是,据说他跟家里人是这样说的,说是要去和同学互教算术不懂的地方,吃过晚饭就到同学家学习去了。那个同学的家就在附近,也经常来往,以前那个同学也来家里学习过的,所以家里人就放心地让他去了。没有怀疑的理由啊,阿巧可不是那种撒谎的孩子。”
“嗯。”
“鹤之丸因为做生意的关系装有电话。听到警察打电话来叫快去领人,家里顿时乱了套。当爸爸的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那领回来了吗?”
“是的,据说阿巧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大概觉得很丢脸吧。”
一直默默地听着的妈妈这时说道:
“可是,为什么要夜里出门呢?”
“是呀。好像警察也是首先问了这个问题。是什么使得阿巧做出那种举动的?答案呢……说到头还是那个‘考试鬼门关’。”
妈妈露出奠名其妙的神情,爸爸却点头道:
“嗯,脑子里想得烦闷起来,所以自己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就糊里糊涂地往以前去过的上野公园方向去了——就这么回事吧。”
“是呀。把阿巧断断续续说的话连起来就是这么回事。说的好听点就是散散心吧。”
“这么说来,没有去大川跳河就已经万幸了。”
可以理解。肩负着父母的期望啊。也许有的家庭认为,做生意人家的儿子不需要学问。这就要看父母怎么想了。反过来,如果父母对学问的权威抱有很大幻想的话会怎样呢?懦弱一点的孩子可能会不堪重负,给压垮了的。
从地铁站来看,室町就在“三越前”这一站的眼前。噔噔噔地从楼梯跑下去,只要在检票口投入一毛钱镍币,“十字形挡路棒”就会哐当一声敞开门来。谁都可以通行无阻。买票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奇怪:“这个时间怎么还有小孩?”估计是坐地铁去的吧。
乘上驶来的黄颜色地铁车厢,经过神田、末广町、上野广小路,接下去就是上野了。
地铁的末班车可能比市营路面电车要早,但也要运行到深夜,不用担心回不了家。
“——看上去就像老字号商家的子弟,斯斯文文的一个小少爷,所以警察也没有进一步怀疑。不过,即便本人不干坏事,也很有可能成为受害者呀。虽然东京市没有老虎没有狼,可是人却是比老虎比狼更可怕的猛兽啊。晚上可不能像白天一样在街上闲荡——阿巧让警察好好地教训了一通后给放了出来。”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可是脑筋一转不对呀,这不过就是一个“考试鬼门关”引发的小小插曲而已呀。
——那又怎么会和狮子联系起来呢?


第八章
我向姑姑问了起来,姑姑说:
“阿巧的爸爸赶往上野的警察局之后,妈妈坐立不安,就去看阿巧的书桌。”
我很能理解。心里很焦急,却无事可做,于是就心神不宁,漫无目的地来到孩子住过的地方——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妈妈找出阿巧的日记本。那是从丸善书店买来后开始记的。以前总觉得,尽管是自己的孩子,到了这个年龄也已经有不想让父母看到的东西了,所以从没打开过。可是,现在情况紧急,说不定上面写着什么,就打开看了。”
“嗯。”爸爸两手交叉地抱着胳膊说。
“粗略地一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在当天的那一页上,写着‘狮子’两个字。字的下面有‘浅草’、‘上野’的字样,‘浅草’一词用一道横线画掉了——正好剩下‘上野’一词。”
“嗬——这么说来,可能是突然想去看狮子了吧。”
爸爸这么一说,我马上接过话头道:
“那……不奇怪吗?”
“可是,在浅草、上野说到狮子的话,思来想去也只有‘花屋铺’和‘动物园’这两个地方吧。”
“花屋铺”是浅草有名的游乐园,早在明治时代就有了。木偶戏、山雀抽神签等节目和里面的动物园最受观众欢迎。说到里面的动物园,狮子生下小狮子曾是轰动一时的新闻。至于闻名天下的“上野动物园”,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爸爸继续说道:
“——上野比花屋铺近,所以画掉了浅草,应该是选定了上野之后出发的吧。”
“可是,不管是哪个地方,晚上都不开啊。”
“呀,所以啊……大概是只要来到离狮子比较近的地方就可以了吧。晚上的动物园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因为是孩子嘛,所以一想到就马上想去动物园附近了。”
我还是觉得难以理解,于是就问松子姑姑道:
“阿巧的妈妈问过阿巧本人吧—那‘狮子’二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当然。可是问了阿巧,阿巧却气呼呼地回答说:‘没什么!’”
“——口气还挺厉害?”
“是啊,你说奇怪不奇怪?刚才还垂头丧气地跪着道歉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呢。这孩子平时就很老实的,从来没有用粗暴的语气跟父母说过话——可是,一提到‘狮子’就那个样子—所以担心啊,越想越担心。”
“担心什么?”
“晚上出去闲荡的,所以担心的还是交了什么不好的朋友——社会上不是流行什么由一帮青少年结成的某某团、某某组、某某小子之类的团伙吗?”
那倒也是。报纸上常有流氓阿飞团伙的事。从敲诈、勒索、抢劫、盗窃到拐卖女孩,甚至还有类似政治结社的,形形色色的都有。
什么事情都有个兴衰起落,就是这种青少年的团伙,冒出来一个就会有人模仿。
妈妈有点滑稽地说:
“狮子团?”
于是,我说:
“哎唷,可不是开玩笑,过年时就有一个叫‘猫团’的给抓了呢。”
“啊呀,猫的话听起来就不硬朗啊。”
“晚上出来逛荡的,所以才叫‘猫’呀。好像团伙成员有的自称花猫,有的自称白猫什么的。”
——我给大家介绍时说过不是开玩笑的,结果却又被大家笑了。
我对那些无聊的事情总是记得比较牢。叫“猫团”的团伙这也不是第一次冒出来的。记得几年前也有一个叫“关东小子夜里黑猫”的,率领着另外一个“猫团”。
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带动物名称的团伙就有“河童【河童是日本民间传说中的一种长得像小孩的水陆两栖动物】团”、“白狼团”、“青龙团”,名称不同一般的有“白骨团”、“铁血团”、“血樱团”,更加非同寻常的叫“城市潜艇”,而更为奇特的竟然叫“桃色秘密团”。
大家可别笑,这些都是真有其事的,全部都在报上登着呢。
倒不是我有意去记,而是因为太好笑了,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记进了脑子里。既然有这么些个不好的团伙,那么,现在即使出现一个与那些不良团伙对抗的孩子们组成的“侦探团”也没什么奇怪的,暂且就叫“少年侦探团”吧。
——呀,那也不行啊。不良团伙急着需要弄钱,而侦探团体却没有这种需求,如果父母说一声“别干那种事,给我好好学习”,那就没辙了。为了查找线索,晚上去一趟上野就会被收容教育。
可是如果是不良团伙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把父母的话呀、收容教育什么的放在心上,活动频繁。就在最近,三宝鸟那件事情之后不久,报上登了破获“浅草红团”的报道。看来颜色、动物很容易成为这种团伙的名称。
这样说来,如果以浅草、上野为根据地的话,受动物园的启发,取名叫“狮子团”也毫不奇怪。所以妈妈的话绝对不是离奇的空想。
松子姑姑继续说:
“——是不是在学校里交了不好的朋友啊?会不会给坏伙伴叫出去了呀?——唉,做妈妈的就是这样担心这担心那的。”
据说做妈妈的总是特别喜欢男孩,所以难免会那么担心。并不是谁都能够像中江藤树的妈妈那样,抚育孩子爱而不宠。
“阿巧后来怎么样了?”
“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又恢复成一个非常普通、认真的小学生了——晚上到上野闲荡的事情,让人觉得那只是受了天上月亮的诱惑而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啊。”
“可是,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每当想起‘这孩子在想什么呢’的时候,他妈妈就会心里一惊。”
孩子不会一直是“孩子”的,在不知不觉中孩子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父母看不见的东西。
“——还是狮子的事吧。”
“是啊。听他妈妈说,现在还常常想起阿巧一口回绝地说‘没什么’时的表情和声音。对阿巧来说,单是偷看日记这件事就已经很不愉快了。提到日记本上写的‘狮子’二字和地名,更是缄口不语——不过,这样一来,反而让人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情。可话虽如此,却又无法挑出什么来。因为‘没什么’呀——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乍一看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神态,有时候会让人感到似乎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忧郁的神色。”
松子姑姑就像自己成了阿巧的妈妈似的,唉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面色不好啦,吃饭没胃口啦……这些明显的状况倒是没有。可是在妈妈的眼里,总是能够感觉出来的。阿巧妈妈感到自己似乎透过一层薄薄的糯米纸看见了什么东西,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姑父接过姑姑的话说:
“——事情就是这样的。茫茫然的,无从着手。实际上,很可能只是把偶然想起来的单词随手记下而已,孩子说的‘没什么’也许就是事实真相。因为现实往往就是平淡无味的——不过,怎么样?英子。你那双年轻的眼睛,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只能摇摇头。这时爸爸说道:
“狮子……也有叫这个名字的啤酒馆。还有咖啡店。”
“还是小学生哪,联系不起来吧。”
“那么……牙膏?”
芥川龙之介的小说里有这么一个场景:主人公没烟了,于是对车站的小贩说:
——给我朝日。
小贩反问道:
——报纸还是香烟?
让人觉着即芥川本人的书中主人公被触动了神经,恼怒地回答:
——啤酒!
我不由得想起了芥川小说里面的这么一节。
“可是,狮子牙膏什么也说明不了啊。”
“那就只剩——狮子宰相了。”
在东京站遭受枪击后不治身亡的浜口首相【校注:浜口雄幸(1870-1931):日本第27任首相。高知县人。1930年11月14日浜口首相在东京站站台上被一名右翼青年袭击】的确被人们称为狮子。可是,这只不过是单纯的联想而已。
结果,预言家英子直到目送弓原姑父他们离去,也没有能够满足姑父的期待。


第九章
我一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总是和别姬商量。
星期一,在去学校上学的时候,等车子一开动,我就问别姬道:
“喂,没听说过‘狮子团’这个名字吗?”
白麻制服的后背回答道:
“……啊?”
一心急,问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于是补充说明道:
“有一户人家的小少爷,可能和那帮人有些瓜葛。”
“——这么说,是大街上的小毛孩团伙啰?”
“差不多。”
“那个……别宫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那种团伙,也就被抓起来的时候才会出名吧。”
那倒也是。简直无所不知的别姬小姐,碰上这种事也没戏了吧。
“就像前一段时间被抓起来的‘浅草红团’【校注:名字取自著名小说家川端康成的名著《浅草红团》,该书讲述了东京浅草地区人们生活百态,描述了处于社会低层各种小人物的命运】吗?”
“就是啊。”
“那个,是有原型的吧。”
“啊……”别姬说到一半,难得犹豫了一下,“……川端康成【校注:川端康成(1899-1972),日本新感觉派作家,著名小说家,196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我扑哧一声笑了:
“刺激太强了吗?”
别姬小姐也笑了:
“您知道啊?”
“那不是家里订着《东京朝日新闻》吗?”
川端康成著《浅草红团》。那是报纸上的连载小说。
“啊,怪不得——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呀。”
“是啊,大概是我……刚过十岁的时候吧。”
戴着制帽的脑袋微微倾斜了一下。
“那个年龄就读了那种小说啊?”
川端的报章小说里,确实有不宜儿童阅读的黏黏糊糊的地方。不过,孩童时就阅读川端的我这么说不免有些滑稽。
“是的——不过,说到刺激,那肯定是现在读起来会更强吧。那个时候读不太懂的地方太多了。”
“即使读不太懂,也还是读了吧。”
“是的。就是因为不懂,才觉得像在窥视一个不可思议的国度一样有趣。”
“也许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吧。”
福特车缓缓地行驶着。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胸前佩戴着八重樱的徽章、身穿校服的少女,在车上说着这样的话吧。
别姬小姐说:
“上次抓的那个‘浅草红团’的手法,和小说里的一模一样呢。”
现实与小说有时候会相互靠近吧。据说川端康成在连载《浅草红团》的时候,知道现实生活中确实有一个叫“紫团”的团伙后,也大吃了一惊。这真让人感到愉快。
“——哪个地方?”
“啊,是我多嘴了。”
“不行。那可是你说起的啊。”
“那好吧……把准备要卖掉的女孩子监禁起来时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