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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脑洞便实在有些清奇了。赵霜意每每听到这样的说法,都着实有些想笑——天真烂漫是无所谓的,可这么多达官贵人家的女孩儿同时天真烂漫,是遥远的季雪川意外触发了“别人都变成猪”的女主光环吗?
且不说通过侧妃与冀王相识最后成功上位当上王妃这条路本身有多大难度,单说两个侧妃本人,都绝不会希望下一个人出现在她们中间的。这王府里头没有王妃的情况,对侧妃而言原本就是最好的,她们何必期待迎来下一个女主人,让自己再次矮人一头呢?
尤其是赵之蓁。她如今管着王府里头的事儿,若是时间久了,哪怕冀王真的再娶一位王妃,只要是个性格软弱的,多半都压不住赵之蓁了。而季雪竹虽然此时不见得过得好,可有了新王妃更未必能过得好啊,她便是要和赵之蓁争宠,也绝不会希望再来一个第三人把水搅得更浑的。
水的问题已然查明了,赵之蓁和季雪竹都也开始调养身子了,按着道理说,哪怕是有了新王妃的人选,碍着卫氏新丧,一年之内也不会定亲进门。这么一来,她们或许都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于是京城里头说法纷纷,冀王府里却是一片宁静——冀王也罢,两个侧妃也罢,各忙各的却是极为默契,谁都不提续娶王妃的事儿。饶是旁人都想看看谁家的姑娘有机会做第二位冀王妃,奈何帝后连会不会给冀王续娶都不表态,冀王自己也不积极,更碍着那一位故去的卫氏娘家定远侯府,也只好将一肚子好奇憋回去罢了。
京城这么大,天天都有新鲜事儿发生,关注了下一位冀王妃的人选却不见有个结果,众人慢慢也便丢开了这事儿。眼见着元家与赵家的联姻日子将近,倒是叫许多人再次想起来——这婚宴,他们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镇远侯府与尚书府,自然是会将请帖撒出去的。按理说,但凡是关系过得去的,总该由家中的老爷或者夫人亲自去一趟,方显得重视。然而这般多事之秋,谁去,送什么东西去的问题,却格外敏感了起来。
这两家,可是与冀王和太子都有姻亲关系,原本应该互相仇视甚少来往的两家人啊。人去了也罢,不去也罢,礼轻了也罢,重了也罢,都能找到不妥当不讨好的缘由,怎不叫人难为呢?做老爷的将事儿扔给了夫人,夫人便只好咬着牙考虑怎么办才算得上妥当,真真是没有几个收了请帖还不烦恼的人家。
唯一不考虑这桩事情轻重的,却是季家。赵尚书虽也给季将军递了帖子,却压根儿没指望他们家能来个什么人——正室夫人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据闻如今是下床榻都要费天大力气,哪儿还能出门赴宴?至于那田姨娘,身子健旺是真的,可有正室在,又哪儿轮的上她来呢!
算下来,偌大一个将军府,这次只要派人送点儿贺礼便是,倒也落得个清闲。
第89章 操办婚事
于季家来说,能躲过这一场婚宴倒也是一桩好事,省却了无数尴尬。先前季将军并不知晓季雪川算计赵霜意的事儿,刚回了京中倒也有心与赵尚书再拉拉关系,可如今两家的庶女都在冀王府做侧妃,赵之蓁的风头又远过于季雪竹,三来两往的,季将军便再不愿意主动和赵尚书攀谈了。
先前钱婆子还能找到人,打听到将军府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如今也不知是季雪川还是田姨娘谁做主,将与赵家关系好的下人都遣散了个七七八八。于是赵家哪怕是想得到一点儿季家的消息,都变得格外艰难。就连季夫人孙氏如今已经下不得床的事儿,也是从旁的冀王党官员口中听说的——同样是冀王的人,他们私底下关系却未必见得好,也未必见得真,提到将军府的夫人可能撑不过今年了的消息,旁人甚至都有些玩味的神情。
以季将军对妾室的偏宠,若是孙氏驾鹤西去了,田氏说不准想在将军府里头翻天呢。而死了亲娘,季雪川也要在家守孝三年。这嫡女可不是个好拾掇的主儿——不知哪儿起的流言,说她曾经想害死庶弟被广大人民群众发现,才不得不咬着牙退了和冀王的婚事以免累及皇家名声呢。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流言固然不知真假,可季雪川整治将军府的时候雷厉风行的样子,也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那些日子府里的风气倒是好了不少,季雪川难道还能是个没能耐的人么?这么有本事的一个嫡女在家,碰上田氏一个受宠了十多年的姨娘,今后将军府里头说不准还有些好戏可以看。
只要这戏码别闹大到让皇帝受不了,将办事儿没谱的家主给拾掇掉了,旁的官员倒都是很乐意看热闹讲笑话的。
借了这些个传闲话的人,赵家才听说季家夫人已然病入膏肓的事儿。赵徐氏倒也是难过了一阵子——孙氏没本事也罢,人却是不坏的。治家,她也来得,做事,她也妥帖,只是性子软了些。可性子和软的人多了去,独孙氏这样悲惨。若说她这一生之中有什么与别人格外不同的,便是嫁了个不喜欢她的丈夫,又遇得个见竿就爬的姨娘,这才步步溃败,最终一点儿威信都没了,连自己生养的姑娘都可以将她身边的嬷嬷赶出去。
虽然这姑娘又发誓不嫁人伺候母亲了,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孙氏已经被她气吐血了,身子也不好了,眼看着人命都保不住了,便是季雪川真的一生不嫁,又能有什么用处?只怕反倒叫做娘的担心牵挂呢。
赵徐氏这边想着和孙氏的交情,长吁短叹,也忍不住想落泪。她也是当家的主母,只是性子强手段硬,动得起脑筋也下得了黑手,更兼丈夫也比那季家男人靠得住,这才有如今子女平顺合家安乐的日子,哪怕长子休了媳妇,到底全家人还算是和睦的,比季家要好到什么地方去了。而孙氏落得这么个下场,叫她看着怎不觉得悲酸?
赵徐氏感叹了一阵子,憋回了泪水,倒是又忙着别的去了。孙氏的事儿,就像她看着秋天到了,一片叶子飘落下来也会感叹一句时光易逝一般,也许更能触动心思一点,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点,过去了,就过去了,留不下什么痕迹来。
赵徐氏还有许多要忙的。先前她教过赵霜意的东西不少,如今婚期一天天近了,该教该说的,却还得再嘱咐一遍。亲女儿出嫁,做母亲的是恨不得所有的事儿都为她打点好的,竟连镇远侯府女眷们的性情爱好都问了出来,一样样告诉给赵霜意,生怕她在婆家不讨好被人欺负。
赵霜意这一嫁毕竟比不得她。赵尚书是长子,赵徐氏作为长媳,手上的权力和权威是不小的,只要做事儿得当,弟妇自然要尊重她。而元惟扬却是家中次子,赵霜意嫁过去要注意的事儿便更多更细,赵徐氏直啰嗦得比赵之蓁出嫁前还多——既不能得罪了婆母,也不能叫大嫂不舒服,更不能委屈了自己。这三点想统统做到,自然不容易,哪怕知晓自己嘱咐得再多也未必有用,赵徐氏还是要把自己能想出来的事儿全部都和女儿说上一遍。
至于婚礼之中那些个要准备的东西,她更是半点儿不会落下,反复检查了许多遍。尚书府上下经用的婆子丫鬟们,也个个都对自个儿要做的事儿烂熟于心。哪怕是如此,赵徐氏仍旧不大安心,倒是因了这个分了精力,将除夕新年都混沌过去了,万幸祭祖的时候没出岔子,赵尚书也便一笑而过,并不觉得她对长女婚事的重视有什么不妥当的。
到得二月的正日子,赵徐氏更是紧张得前一夜都不曾合眼,又将镇远侯府来迎亲时的每桩事儿都找到了人再落实了一遍,只怕闹出什么不妥当的,叫女婿看着笑话,又不免轻慢了自个儿的姑娘。
赵霜意就坐在旁边,按这边的规矩,姑娘出嫁之前要由母亲再陪一夜的。她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益发觉得心间又酸又暖的。除了自己的婚事,她可真没见过赵徐氏对什么事儿这样上心的啊!
赵徐氏是把她当亲女儿了,也许她从没有发现过自己不是她的赵双宜,而只当姑娘大了,性子有些变化罢了吧?她做出了这样细密周到的安排,当真是亲娘为女儿才会这般操心的。
可过了今日,她就要离开这个家了,赵尚书和赵徐氏对她的百般爱护,从此都是过眼的云烟,再也不能日日享受了。
到了这种时候,她难免要想起赵载德府上的“赵善好”,想来上辈子赵双宜嫁给冀王的时候,赵徐氏也是这样殷殷费心…今日赵双宜会怎么想呢?她看不到赵徐氏为自己的婚事操劳的情形,可她会知道的吧?她会不会也很想念赵徐氏,想念自己真正的母亲呢?
她想着这个,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在和钱婆子嘱咐事儿的赵徐氏听得了,回头看了她一眼,便突然加快了语速,抓紧时间将话说完,将钱婆子打发了出去。之后看着她,犹豫须臾,突然站起身,到了她面前,伸手将她拥在了怀里。
赵霜意不意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赵徐氏是个文雅有礼的妇人,便是表示亲近,素日也只是拉着她的手说说话,如这般紧紧的拥抱,仿佛从不曾有过。她诧异之下动了一动,赵徐氏却没有放手,仍旧紧紧抱着她。
“娘。”赵霜意的头被按在赵徐氏胸前,温暖柔软的怀抱却把她闷得有些憋气。
“我的儿。”赵徐氏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搂住她的手也在颤抖:“叫娘再抱抱你,从你三岁起,娘就没抱过你了。明儿个…明儿个以后,怕是想见你一面都难了。”
赵霜意原本也有些舍不得她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擅长抢购超市特价鸡蛋烹调红烧肉的中年妇女,不是面前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尚书夫人,可赵徐氏疼爱她和自己的亲妈是一样的啊,几年相处下来,哪儿能没母女之情?听得她声音悲酸,赵霜意也难免湿了眼眶。
是啊,再见一面都难了!这个时代,可真真是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只要丈夫和婆婆不同意,想回一趟娘家都是不成的。
元惟扬该当不会为难她,可镇远侯府的夫人,好对付吗?
“娘…”她听得自己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柔软的委屈,她的脸紧紧贴着赵徐氏的怀抱,闻得到她衣裳上淡淡柔柔还带着体温的香气,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股香气了…
“我嫁给你爹之前,你外祖母也这么抱着我啊。”赵徐氏的泪水沿着脸颊流下来,落在她的手上,又滑进赵霜意的鬓发里:“我当时也说,只要你祖母答应,我时常回去看她,可嫁了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回去…你外祖母过世之前,我也只回去过二十多次,算上她来看我,母女相见,也没有五十回的。我的儿,你可记得娘啊,我真舍不得你走,可姑娘大了,哪儿能不嫁人呢…”
赵霜意听着,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从前赵徐氏说婚后要注意这个那个的,却从不曾提到过这样动情的言语。
大抵是感受到她哭泣时的呼吸有异,赵徐氏终于松开了手,也顾不上拿帕子了,只用手背擦了眼泪,道:“好了,好了,娘不哭了,你也别哭。做媳妇的不能常回来,没关系,娘去看你就是了。听话,听娘的话,不哭,啊?”
赵霜意点头,也就那么用袖子揩了眼泪,赵徐氏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道:“不成,不能用袖子抹眼睛。娘把你生养得这么好看,若是把眼擦红了,可是不美了。”
“娘!”赵霜意索性站了起来,扑进了赵徐氏怀里。赵徐氏含着眼泪,笑着叹了一口气,也拥住了她:“我的四姑娘要嫁人啦,没事儿,没事儿,姑娘是都要嫁走的。进了镇远侯府,好好和元三少爷过日子,早点儿生个大胖外孙给娘抱,啊?快别哭了,你再哭啊,娘就当你不乐意嫁给他了。明儿他来迎亲,娘就放狗把他咬出去,不许接娘的四姑娘走,成不成呢?”
听着这俏皮话,赵霜意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把脸贴在赵徐氏颈边,啪嗒啪嗒掉眼泪。她不知道若是自己没有穿越还在现代,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抱着妈哭成这个模样,但在目前这个世界里,一定再不会有什么事儿让她哭得这么揪心了。
尤其是想着赵徐氏方才那“母女相见也没有五十回”的一句,她便更加难受。
“娘。”哽咽了许久,她才哑着嗓子道:“我走了之后,你叫堂妹常来陪陪你吧。你说她像我小时候,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有她陪你说说话,或许会快活些…”
赵徐氏叹了一口气,半晌才点了点头:“好,好。你堂妹也是个好孩子。”
赵双宜应该知道怎样才能叫赵徐氏开怀的,赵双宜应该也是不会轻易就嫁人的,这个时候想想,有赵双宜这么一个人,也是真好啊。
第90章 我不记得
大抵是这一夜掉了太多的眼泪,第二日赵霜意直至到了镇远侯府拜了堂坐进洞房里头,都没再哭出来一声。这地方反正也没有哭嫁的风俗,她就这么压着心里的万丈波澜离开,也是无妨的。
她的眼睛始终是酸涩的,泪水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掉下来,只是她不愿意哭,于是当真就忍住了。
她不想叫赵尚书与赵徐氏看着她再掉哪怕一滴眼泪。和旁的穿越女比起来,她虽然一落地就成了季雪川的复仇对象,可到了如今也没怎么倒霉,反倒在家里头受了父母不少关怀——他们能给她的,一样不落全都给她了,再往前头走,哪怕有多少困难,那又如何呢?总不能比赵双宜做皇后的一辈子还艰难不是么?
她能做到的,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的。既然能过好,就不该再在他们面前哭,不该让他们有哪怕一点儿担忧。
从父亲去祠堂之中祭告祖宗的那一刻,她便下了这样的决心。她不会软弱也不会怕——赵家的祖宗要是真的在天有灵,该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赵双宜,然而哪怕这样,她也希望他们会庇护她。
她也会是尚书府值得骄傲的姑娘的。
婚礼的程序自然是繁杂的,然而赵霜意却没有半点儿怯场。她的动作仪态都如赵徐氏叮嘱的一般合称好看,哪怕是镇远侯夫人在上头看着,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还能有什么不满呢,这是尚书府按王妃的标准教养的姑娘啊。便是断了这念头后有些懈怠,可礼仪规矩上也一样是无可挑剔的。
这婚宴办得盛大欢喜,镇远侯府原先还担心有些同站冀王这一边儿的同僚前来祝贺的时候会闹出些岔子来,却不想并没有人这般讨嫌。外加赵霜意行止极得体,连饮酒的动作都从容优雅,酒杯端入盖头又双手递送出来,连最下头的流苏都没摇动一根,杯子里头便已然空了,这实在叫镇远侯夫人朱氏更长了几分颜面——虽然今儿个只有儿子能见到新媳妇的长相,可当初皇后娘娘都看中的人儿,那模样难道还会不好吗?
眼看着儿子儿妇在众人簇拥之下出了厅堂走向新房,镇远侯夫人的笑都快从眼睛里头溢出来了,宾客的道贺声如同一条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将她心里头那点儿痒处挠的极舒服!
然而偏就在这时,一名打扮体面漂亮的丫鬟快步靠近了她,轻轻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便叫朱氏变了面色,悄声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刚刚才传出来的消息,想来也就是一两个时辰前。”
“真是…真会挑时候。”朱氏毫不掩盖一脸不爽快:“今儿是宜嫁娶的好日子,是算过了的,对吧?这么点儿晦气事儿,碍不着我儿福气,是不是?”
“那哪儿能碍住呢,那种人家的事儿,怎么碍得着咱们?”
“别叫新妇知道了。”元朱氏道:“他们两家子从前还不坏,若是叫她知道了,怕她心里头不痛快。过了三天,你叫你娘送些东西过去,也就是咱们老爷和那人同朝为官的心意了。呸,要是换了从前,不碍着那位殿下,咱们才不搭理他们呢!”
“那定然不能叫…叫三少夫人听到的。”丫鬟又笑眯起了眼睛:“夫人今日还是要欢欢喜喜的——奴婢娘说,她从后头看着三少夫人,那腰身好看着呢,今后定是能给夫人添好几个大胖孙子的。”
“你一个还没配了人的,怎么能传带这种话?你那没羞的娘啊,自己来同我恭维一句,又怎么累着她了?”元朱氏口上这么说,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朝着元惟扬新房的方向瞥了一眼。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相信这丫鬟说的一定是真话——这是个家生子,她娘可是镇远侯府上有了名的眼睛毒辣,看妇人是一瞧一个准的!
然而新房之中的元惟扬和赵霜意,此时却是尴尬非常。两个人进了洞房,挑了盖头,那些个傧相喜娘便都该出去了。赵霜意本本分分地坐着,垂着头不说话,这毕竟是古代,她一个好人家的千金小姐,此刻当然不能丢了分寸,该有的腼腆是不能不保留着的。
然而,她不说话,元惟扬可也不说话啊。他坐在她身边,整间房里头就他们两个人在,他却沉默得像是一块石头。
这是要弄哪样啊,难道一夜枯坐到天明?赵霜意等了许久,等得她都开始心慌了,元惟扬还是半点儿反应没有。她实在等不住了,一扭头看着他,却见他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扶着额头,半点儿没搭理她的意思。
赵霜意当即怔住了,这莫不是犯了什么毛病吗?她试探着用手碰了碰他,低声道:“三少爷…您…”
元惟扬这才动了一动,勉强抬起头看着她,脸红得不像话,低声道:“我没事儿,只是头有些晕,你等等…”
赵霜意及时收回了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并且轻轻咬了自己的中指一口才忍住了笑。元惟扬那哪儿是犯了什么毛病,分明是喝酒喝醉了…
想着他去自家迎亲的时候说话举动都还正常,那便肯定是方才的那杯合卺酒的过错了。
什么叫一杯倒,这就叫一杯倒…婚礼上用的可不是蒸馏过的烈性酒,那是米酒啊!她穿越过来这些年,真没听说过谁喝合卺酒给喝醉了的,这元惟扬的酒量,比人家新娘子还不如…
“当真不要紧?”她想了想,还是得关切一下的。
元惟扬这次有动作了,他艰难地抬起了手,摆了一摆,然后整个人都反身趴在了床架子上——巨大的拔步床就有这点好处,那小房门一样的床架子,他一扭腰就能趴上去。
“要么,您先躺一会儿?”赵霜意看着他那模样,实在是忍不住想逗逗他:“我服侍您躺下…”
这一回他总算是点头了。赵霜意顶着凤冠,虽还不至于觉得脖子要折了,可行动倒也不方便,待她将元惟扬的衣裳靴鞋脱去再扶着他躺下来,元惟扬脸上那浓重的红晕已然渐渐褪去了。
“可要些水喝?”赵霜意站在床边,问道。
元惟扬闭着眼摇了摇头,道:“你把凤冠拆了吧,吉服也脱了,来陪我躺一会儿。”
赵霜意愕然,她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新婚夫妇应该怎么开始洞房花烛夜,但听元惟扬这么吩咐…总觉得他在毫不负责地耍流氓。哪怕耍流氓是必须的吧,那新郎也得稍稍主动一点儿不是么?
“顶着凤冠,不沉吗?”大抵是她不动弹的时间有些长,元惟扬翻了个身,面朝她侧卧,这一回他睁开眼睛了,眼神比方才那迷混状态清澈了许多,之后恍然,指了指身边,道:“你先坐下,我给你拆。”
赵霜意一句话都没说,在他跟前的床沿子上坐了,元惟扬挣扎一下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帮她取下凤冠和花钗。他醉得快,醒得也快,方才还是那么一副晕得什么都做不成的模样,转眼之间都能做这般精细活儿了,下手还极轻柔。
过了一会儿,他将她头上那些个零碎玩意儿都取了下来,方才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没拽疼你吧?”
赵霜意微微低头,突然不知怎么的便脸红了,道:“不曾…我…我…我去把这些收起来。”
元惟扬倒也不拦着她,看着她红着脸捧着一堆叮当作响的金银珠玉去放在了房中的案几上,又转回身慢慢地蹭回来。
赵霜意不敢抬头,她感受得到对方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脸上——或许元惟扬是真的如他自己说过的那样,喜欢她呢?这眼神看得她心慌!
她想停住脚步,然而他坐了起来,下床,朝她走了过来。元惟扬身上只穿着中衣,若是就这么看着他,仿佛还能察觉柔软的衣物掩盖下他年轻结实的身体。
赵霜意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只有一步。这一步退出去,她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是元惟扬的妻子了,不该退后的。
她低下头,站住了。视线里他站在了她面前,却是不再往前迈一步。
待她抬起头,才发现元惟扬的手停在她面颊不远处,像是要抚触她的脸,却就那么停在空中,再不向前。
眼神交触的一霎,元惟扬的手飞快地放了下去,却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掌心烘烤着她的手,那热度叫人心里发慌。可元惟扬还是不说话,只拉着她回到了床边,按着她的肩头让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