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免费文库小说上一章:素手持家
- 免费文库小说下一章:我给皇上掌青楼/我给皇上掌后宫
除了她和赵双宜本人之外,别人可是都不知道那些不可置信的内情的。没人知道赵之蓁其实暗恋姐姐,没人知道她有可能会为了保护姐姐自己死掉,大家都以为若没有王妃突然死掉的事儿,得宠的赵之蓁是过得很好很舒心的。这样的情形下,如果赵善好打出为了堂姐的幸福我要去和她抢老公了的口号,是个人都会觉得她是发疯。
赵双宜若是还打算在赵家的支持下接近冀王,便一定要有一个先决条件——冀王府的情况太复杂,赵之蓁需要一个帮手。唯有如此,赵家才会支持另一个女人接近冀王。
而若是这么想想,季雪川想接近冀王,不也是同样的情形?这两个上辈子针尖对麦芒的女人,如今很可能还要互相为难,可她们谁都无法接近上一世所有问题的根源冀王了,说来也是好笑的。
“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轻易揣测她的好。”赵霜意字斟句酌道,她不敢和赵徐氏说这位“堂妹”的心有多大,只能扮成一个傻白甜:“反正是个小女孩儿,能有多大本事心思?想学我,也不过是想叫娘多喜欢她点儿罢了。祖母早就过世了,她娘又不顶事,若真是只想寻个好人家,不靠着娘,还靠着谁呢?”
赵徐氏摇了摇头:“你这话说得仿佛在理,其实不然——她若只是想学得像你,那么差不离,也就是了,可她…你想想,五丫头也罢,那个小的也罢,都是和你朝夕相处的庶妹,也该知晓什么都学你是最稳妥的,可她们谁学到了她这般程度?她还只是见过你一面…若是处的时日长了,怕是通身气派,都是要学你的。”
“那…难道不好么?”赵霜意硬着头皮装下去。
“自然不好。”赵徐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便是咱们家的侄女,到底亲爹娘还在,家世还是你五叔那边儿的。她爹没有官职,连带她也不十分好了,又素有病弱之名,你说,她能找到个好夫家么?若是寻个不那么好的,她何必处处都学得同你一般?我当初教你是为了谁来,你该知晓的,这京城中,许多人也知晓…”
赵徐氏这言外之意,赵霜意到此是全听明白了的,不由暗叹尚书府这位主母的心思之深——她刚一看到赵善好的时候,眼中的喜悦赞赏当然不是装出来的,然而她却能用理智的分析将一切直觉的好感给压下去。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她教女儿,是为了赵霜意有一天能当王妃,甚至跟着丈夫走向天下的巅峰,成为皇后。身为尚书夫人,她自然不知道皇后该怎么做,但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将女儿养成一个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模样。
而如今,这“最好的模样”,竟被赵善好给全盘照抄了,赵徐氏便是喜欢她言语行动肖似女儿,也得多考虑考虑,她一个这般出身的姑娘,学得这么上进是图了什么了。
“娘是怕她心太大?”赵霜意生怕自己揣测错了,又问了一句。
“怎么叫太大呢?她想找个好的,以她的情形来看,怎么都算是心大了。”赵徐氏叹了一口气:“若只是想这个,我倒也不怕,京中的少年郎那么多,总有合适的,总有能两边儿都落上好的,可我怕她这么处处学着你,会给你五妹妹找麻烦啊。”
赵徐氏到底是赵家的主母,她考虑的,只有她自己家庭的利益。在这样的利益面前,哪怕是庶女赵之蓁,她都要维护,而再像她亲女儿的“赵善好”,也终究是个外人。
“五妹妹如今管着王府呢,这差事若是能拿得起,今后想来地位会稳固些,倒不怕她找麻烦。”赵霜意道。
“可谁知她拿不拿的起呢?”赵徐氏苦笑:“还是半点儿消息都没有,是不是?难不成王妃的灵柩就一直停在府里?也不嫌瘆的慌!查了这许久,也该查出点儿消息了吧,怎的王府还是没有人出来呢——你别说你娘多虑,这事儿见的多了,有时候真比你们这些孩子多担心些。”
“想来就算查出了什么,也不好说出来的。”赵霜意道:“北衙的人过去之前,不是有过消息么?说是王府的水出了纰漏…王府里用的水,可是和宫中用的水一起运到城里来的呀。若是水源便不妥,这事儿牵扯可就大了。”
“但宫中并没有出事…”
“那…”赵霜意想了想,道:“也许查出了线索,只是不方便拿出来说呢?这几年,这样的事儿难道还少了?初时闹得轰轰烈烈,最后可不…旁的不说,当初在围场里头,殿下到底为什么失踪,失踪的几天去做了什么,如今可有公论?怕还是有人有心掩盖…”
“别说了。”赵徐氏忙打断了她,道:“这不是咱们该说的。公论…如今连王妃都没了,这点儿事还值得要个公论?却也不知殿下何时才能明白过来,他这么忍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猜,该是差不多了吧?”赵霜意道:“娘也说了,王妃都没了,这一回,陛下可是当真生气了啊。”
“且看吧。”赵徐氏叹了一口气:“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倒霉呢!”
第87章 双宜示警
赵徐氏叹了一口气,却是不说话。她这一口叹息之中的意思简直不能更明白——皇帝生气又何止一回了?当初据说太子贪污银钱收买官员的时候,他不也一样愤怒么?结果最后捂着眼睛表示没有物证绝不相信的人,也是皇帝陛下本人哪。
想来皇帝的心情也够复杂的。对这个太子,他若是太信任了,怕太子威望迅速上涨,最后挤兑到他自己,若是太不信任了,哪个皇子不想把太子给拽下去?倘若太子换人,说不得朝堂上大也好小也好又是一场风波,这不再是储君的太子呢,还难说会不会遇到危险。
这还仅仅是“太子兢兢业业当太子”的假设上才能建立起来的简单揣想,如现在,太子和太子妃百般努力,一而再再而三地作着大死,只怕叫皇帝对这个早早没了娘的嫡长子感情更复杂了…
倘若这一回害冀王妃的人当真是太子,皇帝要怎么接受这个结果呢?他能因此废了太子么?若是不加严厉训诫,又怎么安下冀王与定远侯府的心?须知定远侯府与镇远侯府不同,这卫家还是颇有几个有出息的子弟的,而冀王为了不自己担着“害死了媳妇”的罪名,也一定会想法子叫卫家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伸出来的…
也是因了这么多考量,皇帝的处境益发尴尬起来。想做好君王,许多时候便注定做不了好父亲。
如今大家能等着的,也不过是北衙拿出来一个结论,再看皇帝能有什么动作罢了。至于他会怎么做,又有谁敢预料?
在众人的等待之中,北衙终究是弄出了个结果来,却是叫众人都惊住了。
那在冀王府的水里头做手脚的人,背后的指使竟然不是太子,而是鲁王。
这鲁王虽也是亲王,生母却是个早早就没了的妃子,母家也不甚显赫,数遍外祖舅舅,连个能出席小朝会的都没有。加之他平素也是个默然的性子,又有哪个大臣会主动依附他?按理说,这样的一个亲王,早就该远离储君的争夺才是。
然而偏生是他对自己的兄弟动了手——依北衙的说法,那些个案犯审问起来,一个个都有心将供词往太子身上引,然而再三详查,却发现他们与鲁王府的关系更密切些,连那泡进水里头的药材,都是从鲁王妃娘家所有的铺子里头取的。
这么个结论,倒是叫□□安了心,却彻底将鲁王扯进了泥潭里头。他在父亲眼中原本也不是最亲近的儿子,如今做出了祸害一个陷害一个的事儿,又哪儿能轻饶了他?爵位也削了,卫护也没了,连妻儿妾室一并流放,倒是真被一脚踏进泥里头了。
如是,京中官员百姓也免不了瞠目结舌。谁都没想过鲁王这么一个人物会折腾出这般一石二鸟的计划来,若不是北衙的审问盘查实在细致,难说他就能成功将这事儿赖给太子了。
太子虽然仍然被禁着足,可也不至于什么消息都听不到。得闻鲁王栽赃失败,竟向着皇帝寝宫的方向下拜大哭,倒是一副多亏父皇英明自己方能侥幸逃出生天的模样。至于鲁王,虽然也是百般辩解,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皇帝是绝不肯原谅他的了,直到他一家子离开京城去往徙地,也不曾去看一眼。
到得鲁王离京之前,唯一去探望他的,竟然是被他害死了王妃的冀王,这举动自然不是全无意义,落在□□那帮子人眼中,也颇有些冀王有心装好人的揣测,然而皇帝既然不曾对此表态,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鲁王从事发到离京,也就是那么短短七八天。王府里值钱的东西一样都带不走,要去的流放地又是南方荒蛮之处,更不要提因为这般事情挨了罚的宗室比地里头的野猪还不受人待见。这一路走,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难说的。
这样的惩罚,按说该当也对得起屈死的冀王妃了。卫氏的娘家定远侯府并没有再提出什么不满,旁人更不敢多议论,除了冀王的消瘦沉默之外,这件事竟没了发生过的痕迹。
朝廷内外,该做什么的,还是做着什么。王妃下葬之后,连赵之蓁都又清闲了下来——她算是将王妃死后那一段忙乱繁杂的艰难日子给熬过去了,磕磕碰碰虽然也犯了不少小错误,但会叫人拿出去嘲笑的大事儿却半点都没沾惹。
这着实让尚书府安下了心。冀王妃新丧,这一年之内,冀王是不大可能再娶新王妃了,谁知道这一年里头赵之蓁有造化没有呢?这一点儿希望,大家是都不敢说出来,却又都在心里头抱着的。
有一点儿希望就比先前好的多。因了这个,赵徐氏的心情也很不错,连隔三差五来串门的赵善好,看起来都格外顺眼了起来。
赵双宜也不愧是赵徐氏的亲闺女,哪怕一来第一天便给娘亲落下了个“无耻偷学我家姑娘风度肯定不安好心”的印象,但她到底还是懂的进退的。做事也罢,说话也罢,此后便控制得益发得体,哪儿看起来都不如赵霜意,可哪儿都不会做得不像话。
赵双宜大抵是最懂赵徐氏心思的人了,她始终是温婉,懂事,听话,知礼节,然而偏生身子不好,当不得什么用处的模样。先前当着赵霜意,她是十足鄙视元惟扬的,可赵徐氏提起这桩婚事,她便狡猾地跳过了发表意见的环节,接话也只道:“我小时候也听娘说过面相,若是按相面的说法来看,四姐姐的模样是一生都有人关照的好福相,今后的婚事定然也是合心合意,顺遂得很的。”
福相么?赵霜意在一边听着,倒也觉得她这话说的不错——至少在赵双宜当皇后的那一辈子里,她的确是一生都有人关照,连季雪川行刺都有人给她挡刀。这若不是福气,那还有什么算是福气呢。
“你也生的好看。”赵徐氏想夸她,可看着那单薄模样,“福气”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道:“今后定也有个合心意的夫家的。”
“借伯娘吉言,只盼身子先好起来才是呢。”赵双宜脸一红,轻声道:“也不怕伯娘和四姐姐笑我,我也…也想不叫爹娘操心,能寻个好人家,不要什么富贵,只待我好便是了。可想想自己这身子…若是嫁了个好人,怕是牵累了人家家里头。”
大抵就是这句话,彻底打消了赵徐氏的疑心的。彼时赵霜意也没看出来她的神色有什么变化,只是这一回送赵双宜出去再回来,赵徐氏总算是不分析这侄女的居心到底有多么险恶了,反倒是叹了一口气:“先前我总想着,这穷亲戚上门,不咬下一口肉来是不会罢休的。如今看着,这善好也着实可怜。今后若有合适的人家,给她寻一个,也算是你爹与她爹一场兄弟之情。”
赵霜意点头,道:“那自然是好的,不过,娘也不必先着急这个。堂妹自己不也说过了么,她这身子…真要是寻个好人家,说不准还真累了人家子孙香火。娘若是能打听到什么名医,为她诊治诊治,能调养好才是最好了。”
“谁知道能不能调养好?你五叔自己身子也不好,她也是胎里就弱,人家说了,活不过十四岁的。如今虽然上天可怜给了条命…说起来,也不管这病能治好不能,总得寻个好人家给她,哪怕成亲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呢,就算是没有儿女,那也是全了她一辈子。”赵徐氏道:“你看着,她和你第一次去见她比,可是好了些?”
“是好了些。她也是个想好的人啊,说不准哪天真能调养好了呢?”赵霜意道。她不知道先前那位赵善好是个什么性子,但如今这位赵双宜是绝不会轻易去死的。能叫自己健康起来的法子她一定会尝试——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去做呢。
从这一点上说,她甚至有点儿喜欢这个姑娘了。虽然赵双宜一穿越过来便眼高于顶,口口声声鄙视她要嫁给“北衙鹰犬”,然而她自己却当真有资格这么高傲。
赵双宜,是个不会服输的人。哪怕穿越到了一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挂了的身体里头,她也要去盘算一个好的未来。爹没有官职,自己没有名气,那都不重要,她仍然要往上走,要去接触那些能改变她命运的人,要亲眼见着,亲手护着赵之蓁的未来。
这一点比她要强。赵双宜来自平行空间,于是对这个世界有着更好的拿捏,她知晓自己能做什么,敢上进敢拼敢争。赵霜意却是真正的穿越女,一到这个时代便什么都不敢做,生怕露了马脚叫人发现,然而如今,哪怕对规则摸透了,她也已经被尚书府优渥的生活给养懒了…
如果能什么都不干就嫁个好人过一辈子,她也就不想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了。可赵双宜却连她的一份前途都帮她考虑了——有这样的一份心气,她鄙视自己也是应该的。
就在方才,她送赵双宜出去,并不曾带着下人。可到了停着马车的地方,赵双宜却并不动弹,趁着迎她上车的丫鬟还没过来,轻声而快速道:“你那未婚夫,姓元的那个,是北衙的百户吗?”
“是,怎么…”
“若是可以,告诉他,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要在北衙待着了。”赵双宜垂下眼:“算着日子,再过三个月你就该过去了…应该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来不及?”赵霜意不笨,她已经意识到了赵双宜话里的意思,然而口中仍然这么问了出来。
“不想牵扯谋反全家流放的话,赶紧从北衙里出来。”赵双宜的声音仿佛轻得只有嘴唇在动,除了赵霜意之外,旁人谁都听不清:“那地方快完了。明年就是…庚辰年了。五妹妹那里,若是有机会,你让我见她一面!我有事儿要和她嘱咐,再晚,我怕来不及了!我能相信你,能相信‘我自己’,对吧?”
赵霜意很想再问她,可觉得当下的话题真是少说一句好一句的,于是就像个傻瓜一样看着她,一句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第88章 后继无人
直到赵双宜坐上马车离开,赵霜意也还是没有问出在心里头憋了很久的那句话——庚辰年,会发生什么吗?
她能预感到一定会是天翻地覆的大事,或许就是这一年,冀王成功谋夺走了太子的地位,而北衙…北衙是皇帝的人呐,为什么赵双宜不提让元惟扬站到冀王这边来,却说要他赶紧离开北衙?难不成冀王上位的过程中,北衙跳出来和冀王为难,于是最后被连锅端了么。
那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实在太丰富了。
赵霜意是相信赵双宜的,但她突然听到这么两个要求,也难免傻掉。若是明年就要发生大乱子,她刚刚嫁给元惟扬就劝老公换工作,他会信么?单说从北衙往外调动,只怕都还需要时间呢。至于见赵之蓁一面…若是赵之蓁能归宁,提前与赵双宜说一声,那倒不为难,可她又有什么事儿要嘱咐赵之蓁?赵之蓁会信么?
而她纠结的还不止这一点——赵双宜经历过的事儿与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相同啊,她就算知道那个庚辰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回会不会还原样发生都很是问题呢。她若是提前预警这些个事儿,岂不是又给未知的未来再添变数?
更令人心烦的,还是这两件事情哪一件都做不成。成亲之前,她是绝无可能见到元惟扬的,就算见到了,也必然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这也便罢了——如今更连赵之蓁都不好见一面。
上一回赵之蓁归宁,还是王妃殁了的那一日。如今虽已然过去几个月,冀王府最忙最乱的日子终于结束,可赵之蓁还是不能回来。如今整个王府的事儿,已然全数交到了她手里头,赵之蓁是不是想借着王府里头没有王妃的时期怒刷存在感最终为每个侧妃的梦想搏一搏,那是谁都说不准的,但她只要不是故意想在一直很心烦的冀王面前讨打,便绝不会自个儿提出这般扫兴的要求来。
冀王是不快活的,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也不需要王府里头与他朝夕相处的人讲,单是大小朝会上他的沉默,便已然是最好的说明了。如赵家季家这般冀王的死忠,见他如此自然是担心他消沉的,然而太子那拨人见他这般也没怎么欣喜——人家冀王不过是死了王妃罢了,自己的声望却是半点儿没被影响。相比他们那位跪着大哭父皇圣明的太子,冀王这样的压根儿就算不上凄惨!
如今的情势由不得他们不急了,先前还有个鲁王在,说是藏愚守拙也好,庸庸碌碌也罢,总之是个不怎么出众的年长亲王。可再不出众,好歹也能叫冀王收敛些,如今鲁王走了,太子还被关着,皇帝面前只剩下冀王一个成年的儿子能办事儿,这一来,岂不是叫做君王的越来越看重冀王了么?
亦有人着急,上了折子意图说服皇帝把太子放出来的,却不想皇帝的决心格外坚定,驳回了折子,仍旧把长子关着不让他见人。那上折子的大臣碰了一脸灰,几个先前说好一并的人面面相觑,却是谁都不敢说话了。
先前他们几个,尚且嫌弃元家颇有些看风转舵不忠贞的意思,如今看着皇帝一点儿把太子弄出来改变时局的态度都没有,却也不禁有些慌了。
君上的意思那么明显,如此还要坚持忠于太子么?还要努力尝试把太子捞出来,继续辅佐他么?
朝堂上风向易变,单单是皇帝今日决不允许太子出来的表态,便已然叫许多摇摆不定的人转而相信,这是他当真要叫如今这位梁皇后的儿子做太子的先期准备了。皇帝是会换的,但每个大臣都认为自己或者自己的儿子能在下一个皇帝登基之后仍旧屹立不倒的,想做到这一点,多少要讨好冀王几分。
然而,如今的冀王,不好讨好了。
先前那位冀王,是个温柔爱笑的人,宫中人人都说他亲切,出了宫与大臣相交也不摆着亲王架子。但凡是个有头脸的大臣,婚丧嫁娶的他也都会派人随上一份礼,实在是个好相处的皇子。奈何如今没了王妃,又发现暗中使坏的是一向与他关系不错的鲁王,冀王的心态便再不能如先前一般了,一日日沉着脸也便罢了,连那些个应酬都绝不出席,若是谁家相邀,派了人知会,也只是那位赵侧妃转手叫下人来,送上一份厚礼外加一句道歉罢了。
可谁家缺冀王府那份礼物呢?他们是想巴结冀王,不是想要冀王府赠的纪念品!
由是,颇有人说冀王实在是对那定远侯府的卫氏王妃爱重之极,否则绝不至于她走了三四个月,他从不曾展颜过。消息传着传着,倒也有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姑娘羡慕起卫氏来——她死得固然难过,可有冀王这么一个俊雅温柔的郎君对她一往情深,那死也该是值得的了!
这样的舆论,连久居闺中准备嫁妆的赵霜意都听到了不少。那些个和她关系还不算坏的姑娘们,偶尔提到冀王与王妃,都是一脸歆羡的模样,赵霜意口上不说什么,心中却感叹了千万遍——认为冀王情深的姑娘们,是傻啊,真是傻啊。
据说那天王妃是等着赵之蓁回去,才告诉赵之蓁水里有蹊跷的,她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整个过程,冀王就等在屋子外间,却没想进去哪怕一步——这是夫妻情深的两个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冀王哪怕做不出马景涛般的摇晃咆哮,好歹也得进去看一眼,陪妻子走完最后一段路吧?而冀王妃宁可告诉赵之蓁水被人动过手脚,也没有要丫鬟请冀王进来亲口告诉他,这是多不信任自己的丈夫才能做出的悲惨举动啊。
赵霜意不知道在冀王和冀王妃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就从冀王妃过世那一天的情形来看,哪怕冀王现在表现得再三观崩塌颓废痛苦,那都不会是因为“痛失爱妻”的。也只有这些个没谈过恋爱也没看过八卦的姑娘们,才会被这种当事人都懒得伪装的深情给感动得一塌糊涂。
如今她们甚至还在讨论谁会成为下一个冀王妃!这话题虽然是背着人说起的,但这一群女孩子们提到这事儿的时候却是个个眼睛放光,此时甚至有人提到后悔当初和两位侧妃都走得不甚亲近的事儿来,仿佛她们当年若是能和赵之蓁季雪竹两个成为好友,如今便能借着侧妃们的光和冀王相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