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谁都不会对着竞争对手手下留情,可作为被“不留情”的一方,安若墨真想找人背个炸弹去把瑞祥号炸了啊。这就是有钱的欺负没钱的,有本事拖的欺负没本事拖的!
“他们…”安若墨想了许久,问道:“他们的买卖如何了?降了价,可有人去买绸料么?”
安胜居摇头:“目下是没有人了。你想想,先前帮咱们买绸缎的那些个富户,也总得先把自己要的采购齐全了啊…他们如今的价格虽便宜,可也便宜不过先前去。”
安若墨心中稍稍宽慰了些,道:“爹爹觉得,咱们县里头…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想买绸料呢?”
“这说不准,但怎么也得一年左右…”
“那么,急也没有办法了。”安若墨道:“爹爹且先抛下此事不管吧!左右他们降了价也没人光顾,就当他们并无此举也好。这法子若要威胁到咱们,怎么也得一年之后了。”
这话说得敷衍,莫说安胜居了,连安若墨都觉得这个回答可以打零分。问题摆在那儿,总要解决的,可自己的解决方法就是…假装看不见。
只是,这假装看不见也只能假装一阵子啊。市场总要回暖,到那个时候,这瑞祥号每样商品都比安家的货物便宜一点点的优势可就奠定扎实了。
“你也没法子?”安胜居见女儿也皱着眉不说话,不由急了。
“我…”安若墨道:“爹爹,容女儿想一想。我也没做过买卖,这拿主意的事儿…一时半会儿,女儿也想不出啊。”
安胜居自己原本就不是个擅长玩心眼子的人,如今得了安若墨帮助,更是觉得一切问题由长女解决就好。现下安若墨想不出法子,他自己也动不起脑筋了,不由长吁短叹,可又不敢逼急了女儿,只得道:“你好生想想…你心眼儿灵巧,一定能想出法子。是,眼下还不急,你慢慢想…”
他嘴上说着慢慢想,脸上的神情却全不是能等的样子。安若墨看着,自然也觉心焦。
她要是拿不出本事破局,先前在安胜居眼里头的地位只怕又要没了。到时候她如何面对一个已然学会伏低做小的安若香?比赛谁更没脾气更怂更会卖萌么?
得过“有头脑”好处的她,已然不想再回到那个靠上位者施舍爱心才能活下去的地位了。
她也相信一定有办法,可是,办法在哪儿呢?面对精打细算要慢慢耗死他们的瑞祥号,安家的财力不够看,这困局,真的是打不开啊。
安若墨心底下像是烧了一团火,面上却不会流露出什么。当着祖母的面还是笑吟吟的,一来是怕老太太担心,二来安若香频繁出没,若是她着急上火跳蹦子的样子给安若香看了,她更丢不起那份人了。
想想,不过是两三个月之前,还是安若香频频倒霉。连和少年私丨通书信的事儿都被掀了出来,当时她是何等幸灾乐祸啊。若是她走了背运,想来安若香不落井下石也要掩口窃笑!
不能输,不能就这么给安若香提供笑料啊…
可偏就这时候,竟然有媒人上门了。提亲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唐家六少爷!
小丫头把消息报到周氏跟前,为她捶腿的安若墨悬起的拳头登时便定格了。而周氏勃然大怒,咆哮道:“什么?!他们唐家这下三滥的为难我儿生意,还想娶我孙女儿?!门都没有!”
“爹爹怎么说?”安若墨听得祖母坚决反对,心下的焦躁也没去掉丝毫半分。她不知道唐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实在不能用任何好意去揣测别人——唐家要求娶安家的女儿,和她爹做出意思表述之时,自然要强调做了亲家就不用在商场上拼个你死我活了。可真要是做了亲家…情势一定会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对唐家更有利吧?
毕竟,占尽上风看着要赢的人,实在也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利益来解决争斗啊。唐家如此决断,背后一定还藏着别的什么…
“爷说,长女尚未许嫁,没有许嫁次女的道理。”小丫头道。
“次女?”周氏却是一愣:“唐家…想娶香姐儿?”
小丫头点点头,道:“是,媒人的书信上写的便是次女香姐儿的名头呢。”
安若墨的心思登时就变了。
她自己不愿意嫁到唐家去,可若是嫁过去的人乃是安若香…仿佛也不太坏。要知道,唐家对于安家来说,不是什么适合结亲的人家。嫁过去,十有八九不是件好事儿!
“是没有这样的规矩。”周氏大概也和她有类似的心思,听得唐家求的不是自己的摇钱树长孙女,马上便平静了:“再看看吧,若是唐家真心想求娶香姐儿的话…也不坏。到底也是个富贵人家。”
富贵人家——唐家最大的好处。这一桩好处,足以叫郁闷了许久的裘姨娘连眉毛都挑高了不少,当天遇得安若墨便不赔笑了,俨然已经做了富贵的唐家的亲家夫人。
安若墨看着,只是冷笑一声。且不说安胜居会不会将心底下更疼爱的小女儿嫁给闹了这么多不愉快的唐家,便是真嫁了,唐家的“亲家夫人”,也是她娘陈氏!裘姨娘的扬眉吐气,看着怎么都有点儿高兴得太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孰轻孰重
和裘姨娘擦肩而过,安若墨面上没什么,心底下却也得算算——安胜居把安若香许给唐家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若是瑞祥号没在锦西县城开店,这一桩婚事只怕安胜居贴都贴不上。那唐家家境是多好啊,将心爱的小女儿嫁过去,那还真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可世上哪儿有如果,瑞祥号如今就是安家的竞争对手,还是已经结下了仇的竞争对手…
于是这事儿就分外值得考虑考虑了。
安胜居,既希望小女儿嫁个好人家,又害怕真许了唐家叫人家拿捏着,以后对安若香不好,前头更有一道长女没许人不好嫁次女的程序性障碍。
安若墨,既希望安若香这个祸害去唐家好好被收拾两把,又害怕万一那唐家六少爷脑袋进水疼爱安若香,裘姨娘可就真要王八翻身了。
周氏,既希望小孙女的婚事带来多多的聘礼,又觉得今后唐家很有嫌疑要借着安若香祸害她儿子的生意…
总之此事福祸相伴,唯一一个立场坚定巴不得这婚事快点儿成了的,就是裘姨娘。
人的态度不一样,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一样。于是安胜居与母亲长女商量此事时,房内一片犹犹豫豫,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打算,却都不好明说。而裘姨娘听闻他们背着她商量自家闺女的婚事,却也不顾自己身份了,厚着脸皮跑来,只一句:“爷,唐家定会善待来儿的!”
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其模样之坚决,甚至让安若墨都隐隐生疑——这安若香是她亲生的么?难道为了自己在安家扬眉吐气,就能把女儿往不知是蜜罐还是火坑的所在里头推?
想来安胜居也有同样的顾虑,眉头一皱,道:“你如何保证?”
裘姨娘脸上一红,看了看周氏,又看了看安若墨,终于心一横,道:“同爷直说了吧——先前,与来儿书信往来的…奴叫人打听过了,正是那唐家六少爷。他们该是两情相悦,才来提亲的。这哪儿能对来儿不好?”
安若墨一惊,周氏一惊,至于安胜居,已经傻了。待回过神来,他几乎咆哮:“和来儿书信往来的,就是那唐家的小猪狗?!”
裘姨娘大概没想到他会这般反应——若是能和唐家化干戈为玉帛,结个姻亲,那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自家的爷这样想不开?那一霎她也有些慌了,但再慌,促成这一段亲事的心意却坚定之极。
她的安若香,能攀上的最好的亲事,大概也就是这一桩了。若是错过了这机会,今后不知道能嫁个什么样的人。而若是女婿不好,她这做姨娘的,难道还能指望被嫡妻养大的亲儿子么?
她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希望了,哪怕叫周氏用眼神凌迟,也一定要说服安胜居应许。
“是…”她道:“那六少爷,我也见过一面的,风度翩翩,实在不像是个浪荡子。当初…”
“够了,住口!”安胜居大怒。“风度翩翩”这样的词儿去形容那唐家六少爷,他第一个不答应,那下巴翘到天上去地来他铺子里挑衅的小子,也配被这样形容?
“他和来儿书信往来,不过是因为来儿是我家姐儿。”安胜居道:“一个捡了旁人家小姐手帕便要和那小姐书信往来结下私情的人,是什么好东西?叫来儿把终身托付给他,我不答应!”
裘姨娘哪儿想到说出安若香与唐家六少爷的情缘会起到这种作用,登时急得满面通红:“可是,来儿…来儿喜欢…”
“喜欢?”安胜居眼睛都红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言语!正经的姐儿,哪儿能做出这样丢人事情,还拿来要挟爹娘的?!我不答应!”
这态度,安若墨从听到裘姨娘的解释时便想到了。安胜居怎么会对唐家有好感?便是唐家当真出于好意想求娶安若香,也会因为这一段商战史叫安胜居解读成不怀好心的。遑论先前还有这么一段臭史,唐家的举动更值得往阴谋论上靠拢了。
裘姨娘急了,可偏生不知道能说什么。若是对着安胜居一个人,她大概还能有旁的法子试一试,可现下上头还坐着个冷眼旁观的周氏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安若墨呢,她再着急,又能有什么法子?还没开口呢,周老太太咳嗽了一声,表示要发言。
“唐家没安好心。”周氏的发言简短一锤定音。
“他们一定是设计骗三妹妹的,爹爹千万不能答应。”安若墨表情真挚煽风点火。
屋子里的气氛这回终于坚定了:坚决不能让安若香嫁给唐家六少爷!可这一来,裘氏直急得脑门子冒汗,而屋子外头,突然便咣当一响,仿佛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里头几人一惊,来不及说话呢,外头便响起了丫头的嚎声:“香姐儿!姐儿你怎么…”
安若香在外头偷听?安若墨一怔,望向周氏,周氏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羞耻。哪儿有没出阁的姐儿偷听自己婚事安排的,这行为简直不要脸啊。更别说听到家里人不成全这一段丑事还要昏倒,还要折腾…说出去叫人笑死了!
而安胜居到底是安若香的亲爹,便是再恼恨女儿没羞没脸,听得这响动也忙赶过去看了——房门一开,安若香果然在外头,面色苍白,头破血流。她的丫头在一边扶着她,大呼小叫,哭都哭不出来。
“来儿,来儿!”裘姨娘却是最慌张的那个,飞扑上去,仿佛安若香这一昏倒已然跌死了一般,泪珠子成串往下落。一行人喧天闹地把安若香弄回房中躺着了,安若墨却在周老太太身边没跟出去。
她伸手握了老太太的手,诚恳道:“祖母莫要动气。”
周老太太那脸色哪儿像没动气啊。这事儿若是发生在先前安若香讨她厌的时候,指不定她还能稍稍好些,毕竟这没出息的是她最讨厌的裘氏教养的。可现下,她刚觉得自己对安若香的教导起了作用,这三孙女不若从前不像话之时,安若香便用自己的行动抽了老太太一嘴巴子…
周老太太能不恨么?安若墨抓着她的手,原本是想提供一点儿慰藉的,可老太太手上用力的程度,却仿佛恨不能把安若墨的手骨都捏碎了。
“这…这…这无耻的东西…”周老太声音发颤:“我费心教了她那么多,可骨头里还是个贱的!”
“祖母已然尽心了,这是各有各的缘法…”安若墨柔声道。
“这狗东西,就嫁给那孙子得了!”周老太怒道:“脏臭东西丢一起,也省得污人眼睛!结下首尾也不知羞,不知道是像了谁了!”
安若墨却是不再劝了,只是低低叹一声,仿佛很是惋惜难过的样子。她深知这时候不好说话,谁知道今后周老太太会不会又看好安若香了呢?她不表态,就是能被解读出万千意思的最好表态,谁也不得罪。
而安若香那头,安胜居和裘氏正在张罗请郎中。这一回他们可不能再省钱了,郎中,药材,样样都要最好的,只可惜安若香摆明了要借着这最后一点父女亲情作到死——安胜居不松口,她这病就坚决不好。
周老太太和安若墨这边,自然也能听说些那头的传闻。安家的院子又不大,一条消息跑三遍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罢了。安若香哭着求安胜居啊,不吃饭乃至不吃药啊,眼睁睁看着一处发怔傻笑等种种壮举,变着花样往周老太太耳中送。
老太太先前还为孙女的没出息而愤怒,后来索性也不生气了。生气能怎么样?就像安若墨劝她的——安若香现下正被猪油蒙了心呢,爹爹已然够头疼的了,所以祖母您更不能气出个好歹来。
周老太太想想,道理也正是这个道理,索性也不管不问了。安若墨呢,她想想,安若香嫁过去了,也有好处,也有坏处,不嫁呢,同样是有好有坏。那就听天由命吧,不管怎么的,人总能想出法子来。
在母亲和长女都表示没什么好说的之后,安胜居终于禁不住安若香缠磨,答应了这门婚事。奈何规矩总是在的,也是要和唐家说明白的——安若墨不嫁,安若香就不能嫁。安若墨什么时候嫁呢?那可真是个说不上的事儿。
还好,唐家对于“要等着长女嫁人”这一条没什么意见,那媒人乐颠颠回去复命了,也没见再回来提出什么不满。
而安胜居一松口,安若香瞬时便好了起来。那神采也足了,气色也好了,笑起来说起来,竟还多了几份顾盼生姿。
最要命的是,她对着安若墨,又开始翘尾巴了。仿佛找了个了不得的夫家,连她也变得金尊玉贵了一般。
安若墨当着她的面,一点儿也不计较,只是私下里又去见了安胜居。先前安若香作天作地的几日里,她可没忘记寻思该怎么对付唐家降价的把戏——什么儿女亲家,这眼看要结了亲家了,也没见唐家停止针对安胜居那铺子的手脚啊。价格还是那么低,生生挤得安家卖不出货去!既然对方不主动让步,那说不得她也只好逼一把。
是唐家不让安若香有面子的,可不能怪她做嫡姐的心狠!
破局之笔,还是着落在安胜居拿回来的,她原本打算当做赠品的好绸料上。
先前,她觉得这种昂贵的东西在本县要单卖该是卖不出去的,方才出了用这东西当添头以促进普通绸料销售的主意。然而,当安胜居和唐家磨磨蹭蹭你来我往就婚事进行全方位的切磋之时,看着唐家财大气粗地表示聘礼你们可劲儿要咱们掏得起之刻,她突然就灵光一闪了。
谁家买绸缎,那都不是当低值易耗品玩儿的。真能消费得起绸缎的人家,若是让他们选,是会买数量稀少,足以证明自己家是真富贵真有钱的好料子呢,还是省那么一点儿钱,买整个县里人人都能看能摸的大路货呢?
富人,总是要充面子的嘛。
安若墨现在的思想,可就和最初的安胜居达成一致了——就卖贵的!你唐家想压价走量,对不起啊,不奉陪。
而安胜居,只怕对“亲家”此刻仍不肯让步的行为也是万般暗怒,听了安若墨的,一咬牙便道:“好!就这么办…我明儿便去和那些个老主顾联络!”
安若墨心中暗慰啊。安胜居做出这个决定,明显地表示出了他的态度——他的生意,比庶女的面子重要。宁可叫庶女未来的婆家不痛快,也不能叫自家的账本儿不痛快。
这态度,太上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借着婚礼做广告
安胜居既然这样说了,便这样做了。安家的绸料,论质量的确是比瑞祥号现下的货品好些,可好出的这点儿质量值不值多出的那点儿钱,便很是见仁见智了。
自然有人问清楚了这东西限量出售,便迫不及待地买了一些去,也有人只是看看,问问,荷包里的银子却不露头。
安胜居大概是叫前阵子每有新法子就能大赚一笔的好日子给养刁了,见到这不冷不热的生意,不由又去找安若墨商量怎样才能促销。安若墨哭笑不得——你店里头的东西贵了,哪儿还能像从前一样疯卖狂出呢?
要知道,门庭若市的永远是批发市场啊。再比比竞争对手瑞祥号,那可是一天到晚一件货都卖不出去的,安家这生意到底哪儿差了?
“爹,”她道:“那瑞祥号可是好几天了一宗买卖都没做呢。且不说咱们卖一匹缎子的赚头顶他们两匹,便是不那么多,也胜过他们了。如今县城里有谁要买缎子的?咱们还能卖出去,女儿看已然够了。若是咱们卖得太好,难说瑞祥号逼急了又出什么新招呢。”
“出新招,不也有你么?”安胜居道。
安若墨一怔,道:“爹,女儿也不是什么法子都想得出的呀。那瑞祥号若是急了,大可以请些老生意人来出主意,女儿见识短浅,哪儿敢和人拼这个?更莫要说咱们家还比不得人家财大气粗呢。”
安胜居的表情顿时很是遗憾,仿佛是看到一条大鱼却吃不到嘴里,一声:“那便算了,先这样吧”,委实勉强得很。
“再说了,三妹妹刚刚和唐家定亲,咱们这儿…若是做得过了,伤了和气,今后三妹妹也不好做人呢。”安若墨又道。
这话却是引起了安胜居的重视,他眉一皱,想反驳点儿什么,终于也只能叹口气:“罢了,谁叫我是个嫁女儿的!若是唐家的女儿嫁来我安家,我才不管什么好不好做人呢。”
安若墨笑笑,道:“情势确是如此呀。今后三妹妹若真是嫁了过去,唐家怎么缺德,咱们都不能反应得太过分,谁叫咱们家的姐儿是人家媳妇…”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安胜居便是一脸追悔莫及:“我早该想到他们安的便是这鬼主意!只是来儿…我要是不许她嫁那唐家六少爷,她怕是要想不开的啊。”
“缘法罢了。”安若墨道。她面上是在安慰安胜居,心里却是明镜一般——如今的安胜居还会为他真心喜爱的小女儿考虑,但等到两个儿子都大了,而安家和唐家的争斗必须见个胜负的时候,安若香还算是个事儿么?
别说女儿在人家手里头捏着,便是他娘在人家手里捏着,为了儿子也只能牺牲啊。
可当下情势还未到那一步,为了女儿,安胜居还能忍着不再去刺激唐家,这已然是很大的克制了——但是,总有人是不满意这一份克制的。
那个人便是安若香。
人道女生外向,安若香既然已经与那唐家六少爷有些情愫了,又缔结了婚约,自然是把自个儿当做了唐家的媳妇。也正因为夫家的财大气粗,她和裘姨娘在娘家也能抬着头走路了,更是将唐家当做了救世主。
这般时候,父亲和嫡姐竟然算计她未来的夫家,简直不可饶恕!
而安若香是没本事拿出理由来说服父亲放弃和瑞祥号的对抗的,便只能打起感情牌。她眼泪汪汪地去见了安胜居,泣涕涟涟道:“爹爹难道不想我今后嫁了过去该怎么做人么?您这样挤兑他们,他们若是拿我出气该怎么好?”
安胜居是心疼她的,但再心疼女儿,他也有脾气啊。此刻听着这话,便变了脸色:“我何曾挤兑他们,倒是他们利用你来逼得我不敢放手脚大干一场!我和你二姐姐已然是为了你好做人才手下留情了,哪有你这样不知好歹的?”
安若香一怔:“爹,这是…二姐姐的主意?”
这话若是裘姨娘问,安胜居必然否认,可安若香是他女儿啊,安胜居否认的态度便不那么坚决,一看便有鬼的样子。
于是,安若香接下来便奔了安若墨那里,双目还带着刚刚哭过的红,盯着安若墨,怒斥道:“你真是个贱丨人!你…你无耻!”
安若墨见她杀气腾腾的冲进来,倒也并不十分惊诧。她给安胜居出主意对付瑞祥号的事儿可并没有十分保密,安若香现下才知道已然是有些晚了,晚得她连怎么应对都想好了。在安若香恨得要跳蹦子的时候,她放下了手中的绣活,一眯眼,悠然反问道:“我怎么无耻了?”
“你明明知道我要嫁到唐家去了,你还坏我——你,你就是嫉妒我,你嫁不出去,这才有心要毁了我的好姻缘!”
“我要是嫁不出去,你还有什么姻缘啊。”安若墨冷冷道:“我可不是为了坏你,是为了成全爹爹的买卖啊。是你自己死乞白赖非要和那唐家六少爷定亲的,驴都扯不回来你,便是今后这姻缘真的砸了,那也是你自己找的。怎么还能赖在我头上?我可不是什么唐家的媳妇,我只是安家的女儿,我做事,只想我安家。”
“不,他们不会断了爹爹的财路的!”安若香道:“哪儿有女婿逼迫岳丈的道理…”
安若墨这才站起身,在她面前冷笑着拍了两下巴掌:“我的好三姐儿,你眼瞎了就赶紧去治!要不是唐家步步进逼,你至于穿不起绫锦穿这一身破烂儿么?你敢穿着这一身破烂儿去见你的六少爷么?你也枉为个姐儿了,脑袋不清醒,脸皮也不要,还没嫁人呢,便帮着别人欺负自家来了。”
“自家,你们何曾把我和姨娘当做自家人!若是你,若是你要嫁去唐家,你还会出这些主意吗?!若我是你同母所出的妹妹,你会这样坏我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