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却忍不住自嘲,----女儿一心想要出去建功立业,都嫌弃自己老了,自己还在担心个什么?哎…谁来体会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
不过说起来,这一、两年的确越来越觉得精神不济。
----莫不是真的老了?
女帝心里十分不痛快、烦躁,对年轻的男色们也没什么兴趣,倒是在孔侧侍那里,总能让自己心情舒服一些。
那些销魂的床上滋味,那些温柔体贴的款款言语。
真老了啊,怎地变得如此的恋旧?
尽管这样想着,女帝还是习惯性的吩咐人,“起驾,去孔侧侍那儿。”一路上有些放松神经,到了大殿门口,居然已经昏昏然睡着了。
孔侧侍上前迎驾,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女帝小憩图,不由微微皱眉。
----女帝年纪大了,可是自己女儿还那么的小。
等到女儿十六岁成年分府,还有八年,那时候女帝都六十四岁了,年逾六旬,直奔古稀之年而去,----照着如今每况愈下的情景来看,也不知道等不等到?
心头猛地一突,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自己如今在后宫几乎是专房之宠,不知道有多少人妒恨,女儿尚小,家族势力也不够强大,唯一的依仗就是女帝的宠爱。
如果女帝去了,女儿又没有成年,没有和姐姐们竞争皇位的资格,----孔侧侍突然起了一身冷汗,无端端的感到一阵害怕。
或许…自己应该多想一条出路了。
“陛下。”孔侧侍收起心思,总不好一直让女帝在御驾上睡觉,命人轻轻放下,自己上前小声喊人,“外头冷,先到里面去暖和一下吧。”
“唔…”女帝睡得不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孔侧侍怕她尴尬,忙笑道:“臣侍刚刚让人准备了些小点心,正想着去请陛下,可巧陛下就亲自过来了。”
女帝刚刚苏醒,思路还不是很清楚,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话问道:“哦,什么点心?”
“陛下进去尝尝就知道了。”孔侧侍一如既往的温柔,扶着女帝,并没有因为她年老而表现出嫌弃,反而亲热的依偎过去。
女帝最爱他的这些亲近,不由绽出笑容,“好,朕尝尝看。”
孔侧侍让人端了点心上来,黄澄澄的,一看就是松软可口,却看不出内里是什么馅儿,亲自递了一个过去,“不腻的。”
女帝咬了一口,果然香滑柔软不甜腻,“甚好。”
孔侧侍十分自然的走到香炉旁边,从抽屉里取了一个精致的香料盒子,拉开下面的一层,抓了一小把扔进去。
片刻后,屋子里多了一丝柔柔暖暖的香气。
“过来。”女帝喜欢那张始终仰慕自己的脸,每当这个时候,都会觉得自己依旧光彩照人,依旧年轻飞扬,“让朕看看你。”
孔侧侍蹲在她的身前,半环住那微微臃肿僵硬的腰身,将脸贴了过去。
----妻主老了,从自己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然不年轻,可是她却是月国的主人,一切金钱、财富、权力都在她的手里。
如果能到这些东西,那么自己耗尽青春美貌又算什么?
为了女儿,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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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万精兵良马去打夜河部落,怎么看,都是杀鸡用牛刀,----月青华志得意满,捷报一个又一个的传入京城。
女帝谈不上多高兴,反而有一点淡淡的失落和怅然。
那个一直需要自己庇护的人,突然有一天,想要主动施展拳脚,急不可耐的要脱离自己的束缚。
自己却还把最好的资源用在她身上,成全她的天真美梦。
这一番建功立业之后,只怕就真的要翅膀硬了吧。
女帝越想越觉得不痛快,端起酒杯,狠狠的一饮而尽,推过去,“斟满!”
“陛下今天酒兴很好。”中宫正君微微笑着,并不劝她,而是稳稳的满上一杯,看着那细细的、淡黄色的酒水,心里生出一阵冷冷快意。
----喝吧,多喝一点才好。
喝完了,就去找那个会勾搭人,会用迷情香的孔侧侍,夜夜笙歌、颠鸾倒凤,把剩下的生命全都挥霍掉,那样最好!
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纪!
中宫正君心里一阵冷笑,----还真以为自己龙马精神,越活越年轻了呢!
到了晚上,女帝果然又去了孔侧侍处。
听宫人回来禀报消息,那内殿的灯一直明晃晃的燃到了深夜,期间欢声笑语自不用提,反正孔侧侍那里的宫人都习惯了。
次日早朝,女帝整整晚了两刻钟才到。
中宫正君心下大笑,----对于一向严于律己的妻主来说,这可是破天荒的事,如非实在起不来,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只是笑过之后,不免又有些说不出的凄凉。
妻主沉溺于用迷情香的小侍,自己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在上头更泼了一盆油,一心盼着妻主早点油尽灯枯。
嫡夫做到自己这个份上,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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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青华在夜凉胜仗连连、捷报不断,----并非她有多么厉害,多么会用兵,不过是仗着人多的压制性,再者身边老将良多,几乎就是一路碾压过去。
这个时候,京城里不断有为月青华请功的折子。
如果此刻月青华自己看见了,怕是都要吓一跳。
那些折子的数量,远远的超出她自己的预计,远远的超出她可用官员的数量,几乎在女帝的御案上堆成一座小山。
女帝懒得细看,随手封了女儿一个大将军的官衔。
这个仗,若不是三女儿去打的,换做四女儿,甚至换做五女儿,只要是个成年懂事的人,都一样是如此结果。
然而有一个折子,却引起了女帝的注意。
----三帝姬能征善战、年轻有为,请封皇太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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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嫏嬛躺在若梦的床上,一条腿放在他跟前,享受着恰到好处的按摩,“陛下会不会封三帝姬做皇太姬呢?”
“县主,你这不是为难侍身吗?”若梦停住了手上动作,爬了过去,斜斜的倚在妻主的身边,嘟哝道:“侍身哪里懂得这些朝廷大事?”顿了顿,“不过…侍身当然是希望陛下不答应了。”
嫏嬛拉了他的胳膊做枕头,侧首笑道:“哦,为什么?”
若梦吃吃一笑,“要做皇太姬,当然还是县主来做比较好。”
“你果然什么都不懂。”嫏嬛用指甲在他胸口上轻戳,勾起嘴角,不过也不需要他懂这些,否则就不跟他说了。
自古以来,皇储就是最难做的职业,往前数一数,有几个储君落了好下场?既不能太蠢叫君主失望,又不能太聪明叫君主疑心,一面要做乖孩子,一面要建立威信让下属信服。
----不论做什么,都是左右两面为难。
特别是对于年老的母亲,看着一个年华正好的女儿,又聪明、又得人心,不肯再乖乖听话,而是步步紧逼要做皇太姬。
呵呵,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呢?
若梦见她不住的发笑,小声问道:“侍身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嫏嬛心情愉悦,勾起脚往他裆部轻轻踩了踩,“想我没有?”双手环住若梦的脖子,将柔软饱满的胸贴了上去,扭动腰肢,一圈圈的不断摩挲。
别说服侍她是若梦的本职,便不是,也经不住这样的勾引诱惑。
若梦哪里还有功夫回答?情不自禁一手褪去自己的衣服,一手搂住了她,支着身体埋头亲吻下去,将那诱人的玉兔含进嘴里品尝。
两个人很快就赤条条没有牵挂,纠缠在了一起。
大冬天的,屋子里的气温在渐渐的升高,□的味道在弥漫,吟哦声连绵不断、跌宕起伏,唱吟着最旖旎最□的华章。
□迷失之际,若梦不自控的想去亲吻那红艳艳的嘴唇。
嫏嬛却不假思索的将头一偏,----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个习惯,当然跟不会迁就一个小小的男色,似乎天生有些反感,无法投入到那唇舌交战中去。
若梦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太过尽情这场欢宴,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本职,忘了妻主的喜好!
为了弥补这个过失,赶忙换了一个姿势更加卖力的律动。
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急事,但是大约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来人又迟疑的停了下来。
“谁?”嫏嬛睁开眼睛,目光清澈凛冽好似一池冰水。
“京城急信。”筑星在门外回话,没敢多说。
若梦便有些局促,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再继续下去。
“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嫏嬛回头对他微笑,但是双手却搂紧了若梦的腰,帮着他用力的□,----甚至将自己往前送了送,明摆着要赶快结束鱼水之欢。
若梦从没遇到过这样尴尬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傻样儿。”嫏嬛看着他轻笑,伸出右手在他腰间穴位一点点摸索,最终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还摁了摁,像是确认位置对不对一样。
“县主…”
若梦的话犹未说完,便感觉到腰间某处被指甲尖刺了一记,身体不自禁的一颤,顿时轻飘飘的攀到了那个顶端,身下一泄如注。
嫏嬛抽身起来,略作收拾,穿好中衣裹了一件狐皮大氅,朝外道:“信!”
筑星低着头进门递信,一点儿也不敢往四处多看,但是空气里的□味道,却是想不闻见都不行,叫人甚是不自在。
“等等。”嫏嬛突然恶趣味的拖住了他的手,声音暧昧问道:“你总是不想挑人到外面去,是不是想留在我身边?”
筑星顿时吓得不轻,又不敢抽手,“扑通”一声跪下,“下奴不敢妄想!”
“不是啊。”嫏嬛轻轻的松开了手,倒也没有多么生气,而是笑道:“看来是我想多了。”嘴角微弯,“还以为…你舍不得我呢。”
若梦还没有穿衣服,裹在被子里,不敢出声、不敢动,----不明白眼前这演的是哪一出?更不明白,筑星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拒绝妻主!
“去吧。”嫏嬛的声音转为冷静自持,自顾自撕开了信。
姐姐月青华不仅打了胜仗,而且还封了大将军,如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她不单打散了夜河部落,还乘胜追击到了回鹘部落去了。
啧啧,真是胃口不小!
----不知道母亲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是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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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女帝很久没有这么震怒过了,将折子狠狠摔在地上,还不解气,甚至上去踩了几脚,“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册封皇太姬的事情还没有平息,又闹这么一出。
原本想着三女儿年纪还轻,即便有些急功近利,也可以理解,况且她终究是要继承大统的,有点军功将来也好震慑臣子。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放手,女儿就好比风筝断了线一样,整个人变得完全失去了控制,还敢跟自己说那样的混账话!
看来,不给她一点教训不行了。
女帝御笔一提,转瞬写下了几道加急圣旨,----没有那六万人马,女儿就是再不服气也无计可施,…罢了,留下两万人护得她安全回京吧。
也要叫她明白,只要自己在位一日,臣子们就始终都是自己的臣子!
女帝发了加急折子,在皇宫里慢慢的数着日子,等到四万人马回来,三女儿没有臂膀作为支撑,自然就跟着回来了。
如果顺利的话,还能一起过个平安团圆年。
然而事情出乎她的预料,那些加急的奏折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全都没有音讯,反而在临近年关之际,又收到一封女儿送回来的捷报。
捷报?女帝可高兴不起来,----心下疑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送奏折的人出了什么事,还是说…女儿故意无视自己的意思,继续我行我素?
各种猜测在女帝心头盘旋不定,理智和情感在交织,----但是女儿不在身边,无法当年对问,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委实难以做出肯定的定论。
看着满目披红挂绿、张灯结彩的皇宫,看着宫人们带着笑容的脸面,各处换了新衣服的过年气氛,本来应该跟着高兴的。
可是,女帝的心情却有如乌云一般阴霾。
裂痕
不是月青华不肯听命自己的母亲,而是听不了。
此刻的她,正带着六万兵马深陷在回鹘部落,即便想要抽身,也得看人家回鹘人答应不答应,而不是她能决定的。
----贪功冒进。
此刻的她有些后悔,可是性子要强,面上始终不肯流露出悔意,况且后悔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六万人马,回鹘部落一下吃不掉。
然而因为太深入了,月青华等人想要突围回去亦很困难。
回鹘人不急,反正天寒地冻的、寸草不生,只要再耗上十天半个月,那位得意洋洋的帝姬没了粮草,可就有好戏看了。
月国的士兵们,很快便会因天寒而冻死,或者饿死。
“折子到底有没有送回京城?!”月青华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自己只是出来建功立业的,可不想输在这里,甚至…把自己葬送在此地!
苏珺凤坐在火盆边,一副陪太子看戏的淡定神色。
“京城的圣旨到了!”
这么快?月青华不免疑惑,算着日子,最快最快自己的折子也就刚到京城,那么这份旨意,应该是母亲之前发出来的。
月青华要上前去接圣旨,来人却迟疑道:“是给几位将军的。”
只好耐着性子,传了几位老将一起过来听旨,等到听完,心里不免更加烦躁了。
母亲很生气、很恼火,居然直接下旨给几位将军,让他们带着四万兵马回去,只留给自己两万人马,并且还催着自己尽快回京。
一来一回太远了,母亲根本就不了解这边的情况!
月青华脸色阴霾有如乌云,苏珺凤依旧平静,摒退了其他人,上前劝道:“殿下不用担心,眼下这个景况,几位将军便是想回也回不了。”和颜悦色安抚,“等陛下收到殿下的折子,肯定会派人马来接应,只需静待些时日便可。”
----一路胜仗打下来,最后却落得个如此结果!
月青华满是不甘心,觉得窝屈。
假如当初自己要深入回鹘的时候,母亲答应再派几万人马过来,早就一路碾压过去了,哪里会是今天这种尴尬的局面?
可是再埋怨也没用。
----储君不是君,只能忍耐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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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得越久越好。
嫏嬛微眯双眼,看着北方湛蓝的天空,想着自己信里传达给苏珺凤的意思,----这不是什么难事,很容易办到。
只要送折子回去的人出点变故,消息就迟了。
越拖越久,月青华越来越耗不起,损兵折马越发惨重,最重要的是…拖得越久母亲的疑心就会越重!
怀疑的种子正在发芽,不满的情绪正在灌溉,等到这一切长成参天大树,姐姐和母亲的隔阂就会越来越深。
到时候,一点点怀疑,都能成为压断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嫏嬛轻轻微笑,----等到不能再等下去时,不能再熬下去时,姐姐…带着六万人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狼狈的回京去吧!
“县主,杏仁茶好了。”
若梦远远的见她在微笑,觉得应该心情不错,趁机端了杏仁茶上去,想要搭几句话讨好的,----却被那刀锋一样冰冷的眼神吓到,险些失手打翻碗!
嫏嬛回头,“怎么了?”
“没事。”若梦赶忙陪笑,掩饰道:“崴了一下脚,没端好。”
嫏嬛的目光无比清澈透亮,似乎一下子能把人看穿,“给我。”她大概猜出了若梦的反应,但是无所谓,在他面前无所谓掩饰情绪。
若梦垂下眼帘,小心的捧着杏仁茶递过去。
嫏嬛端起来轻轻喝了一口,暖暖的、香香的,甜味儿拿捏的恰到好处,回头一笑,“来,你也喝一口。”
若梦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浅浅尝了一口。
即便明知道他是在讨好自己,嫏嬛还是满心受用,三两口喝完了杏仁茶,又端水漱了漱口,拉着他在窗边坐下。
“想不想回京城去?”她问。
若梦一抬眼睛,悄悄的打量了几秒钟,浅笑道:“自然是想回去的,想跟县主一起回京城去。”
“说得好。”嫏嬛笑了,这一次眼里尽是欢悦的神色。
若梦飞快的捕捉到了这份信息,小心问道:“可是有准日子了?”
嫏嬛回眸,看着他那双水盈盈的桃花眼,忍不住让视线多停留了一秒,“你的眼睛很好看。”静了静,又道:“快了。”
若梦识趣的不再多问,只是将嫏嬛揽在自己胸前,轻轻的拥抱着她,给她一个最舒服的依靠姿势,“那好,侍身等着。”
“呵呵。”嫏嬛看着前方轻笑起来,头往他的身上靠了靠,像一只小猫似的懒洋洋依偎着,脚尖轻快的一点点摇晃。
----当初自己有多狼狈的逃离京城,就要有多风光的回去!
******
月青华等不起了,第二次写了加急奏折请求女帝派兵增援。
“殿下。”有大将开始烦躁,“咱们真的等不起了!等这本奏折送到京城,就算陛下当即派兵过来,一来一回,最快也是二十多天以后的事了。”
“是啊,更别说粮草根本跟不上。”
“眼下回鹘人把持的紧,消息能不能送出去还是两说呢。”
众人七嘴八舌,缺粮缺衣磨碎了大伙儿的信心,看着每天不断死去的士兵,谁又知道下一个是谁?况且损失越重,将来要承担的惩罚就越重。
月青华是储君可以不担心,臣子们却不能不担心。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准皇太姬贪功冒进、损失兵马,责罚不过是女帝的几句叱责,底下的大将们,则要实打实的承担责任,怎么可能不生埋怨?
月青华听了半日聒噪,冷冷道:“那以你们的看法呢?”
“杀出重围,突出去!”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这个想法立即得到了大部分的认同,毕竟六万人马,想要突围逃命还是可行的。
月青华紧紧皱着眉头,----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先前的胜仗不就白打了?
“不能等了!”有人掷地有声,“战死,总比冻死、饿死强!”
这句话,更是说到了浴血沙场多年的将士们心里去。
“对对对!宁愿战死,老子就是死也要找几个垫底的!”
“嘿嘿,我的大刀可不是吃素的!”
苏珺凤适时的站了出来,朝众人劝道:“大家别急,看看殿下有什么决断…”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一片激动冰冷的眼光扫射。
众将士正群情高涨,把苏珺凤看得躲到后面,转而都将目光投向月青华,----仿佛她只要说个不字,就是等同于让他们死在此地!
“依孤看…”月青华的话说得艰难,心里渐渐明白,大将们并没有多看得起自己这个帝姬,甚至心生埋怨,“那就杀出重围吧。”
----独木难支,况且自己也没有把握再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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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青华等不到京城援兵,在将士们不断死伤的压力之下,不得不带着六万人马突出重围,----可惜饿坏冻伤的人太多,加上士气低落,一路几乎是仓皇逃窜离开回鹘,死伤惨重不忍睹!
回到京城,只剩下了三万多人苟延残喘。
月青华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一进宫就被女帝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她不听话,非要坚持出去打仗,还自作主张深入回鹘惨败而回!
女帝越说越愤怒,月青华则是劫后余生越听越委屈。
忍不住辩白了一句,“儿臣也是为了月国的江山社稷着想!”
“你为了江山社稷?”女帝冷笑,毫不留情的揭穿她,“你要真是为了江山,为了社稷,就不该白白损失这几万人,还让回鹘看了个大笑话!”说到激动处站起来,“你为的不过是你的面子!”
月青华垂了头,“母皇这么说,儿臣也无话可说。”
女帝却是余怒未消,冷冷道:“你现在只是帝姬,朕让你分忧,你才有资格帮着分忧,否则就是僭越!”重重坐回龙椅,说出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这江山社稷还不是你的,是朕的!”
月青华脸色惨白,甚至身体都忍不住有些发抖。
其实女帝肯当面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说明心底有多器重她,有多珍重这个女儿,完完全全不设防她。
可惜此刻的她体会不到,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伤心。
“母皇…”月青华从未受过母亲如此重话,如此冷冰冰的言语,忍不住难过痛心道:“儿臣在外面拼死拼活,险些赔进去,原来竟然都是错的!”说着,一撂袍子跪了下去,“母皇觉得是错便是错罢,儿臣领了。”
“你…”这回轮到女帝气得发抖,指着这个曾经最心爱的女儿,“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知悔改?还跟朕摔脸子!”
******
----女帝病了。
嫏嬛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进了二月。
对于母亲,说实话并没有几分感情。
当初任凭自己和父亲流落在外,或许还能说是不知情,可是接回宫以后呢?生生让父亲被流言逼死,难道母亲没有一点点责任?如果她开口发了话,谁又敢把那些话传到父亲耳朵里?谁又不敢小心看着父亲,让他自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