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母亲,眼里只有她那个出身高贵的三女儿,对自己冷落、偏心,任由自己被姐姐诬陷,还压制父君不让翻案!
把自己从帝姬一贬再贬,发送江陵!
----除了那点血缘关系,真想不出彼此还有什么可以牵绊的。
病吧病吧,只要母亲身体健康一日,自己就一日难有机会回京!就要永远的留在这个小小的江陵,等着姐姐登上宝座,再来慢慢的收拾自己。
母亲一病,父君一定会想办法弄自己回去。
本来没想到姐姐会闹到如此地步,自己想回京,还要大大的周旋一番,如今反倒是变得容易了。
温良玉也看出了这点契机,轻声问道:“母皇病了,咱们要不要回京探病?”
“当然要。”嫏嬛微微一笑,----便是母亲不需要,自己也需要,只是这话不能对温良玉说,转而道:“你赶紧让人收拾东西。”
“好。”温良玉轻叹一声,“可惜虹儿太小了,这一路…”
----虹还不足一岁。
嫏嬛打断他道:“不带虹走。”
一则是为了急速奔回京城,怕带着小女儿不方便,也怕她被折腾,更担心京城里的人对她不利;二则既然是赶着回去探病的,怎好拖家带口好似搬家?
温良玉实在舍不得,“虹儿留下?”
“是。”嫏嬛上前,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我也是为了虹儿好。”那些敷衍的场面话懒得说,直接道:“我们回京,不知道有多少不能预计的事情。”放柔了声音,“虹儿留在江陵,有你爹娘照顾着更放心。”
温良玉睁大了眼睛,良久无语。
将计就计
要回京,尽管非常赶但也得做些安排。
嫏嬛把人都叫到了跟前,说道:“陛下病重,我和县君马上动身回京探病。”目光一一扫过去,人人都是不安的神色。
温良玉看得清楚,想了想,安抚道:“虹儿还留在江陵,若是我和县主不回来,到时候会让人来接你们的。”
此言一出,屋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些。
嫏嬛没那么多闲功夫安抚人,只是安排道:“若梦留下,前段服侍县主的墨雨也留下,平时照顾若梦的起居。”
若梦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一次是不能跟着回去的,能够得到妻主的特别安排,不敢再有多言,上前磕头道:“多谢县主。”回头看了看墨雨,怕他因为自己有怨言,道了一声,“辛苦你了。”
墨雨没有看他,只是领命,“县主放心。”
“紫琴也留下。”嫏嬛转了头,“回头你和虹儿一起搬到温家去,有你看着虹儿,空了再寄几封书信,县君也安心一些。”
“是。”紫琴对温良玉的忠心不用怀疑,当即认真应下。
嫏嬛接着淡淡道:“修月和筑星去收拾东西,明早一起走。”
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本来就应该如此安排。
修月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筑星则垂了眼帘,二人一起上前领命,各自转身收拾东西不提。
同样是小侍,只有修月跟着一起回京。
若梦和紫琴互相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就连温良玉,也忍不住朝修月的背影看了一眼,----县主平时对他看似冷淡,实际上关键的时候,从来都是把他放在前面考虑的。
到底十几年的主仆情分,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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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颠簸着不断前行,----嫏嬛是满腹的心事和忍耐,温良玉则是对未知的不安,京城可不是江陵,此一去自己是只身一人。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妻主而已。
不自觉的侧目看了看,那双莲紫色的眼眸看似平静如水,但实则幽深难测,荡漾着让人不敢深究的光芒。
----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个在江陵和颜悦色的县主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从小被寄养中宫正君膝下,经历十来年深宫风云变幻的帝姬。
----是的,她是帝姬!
哪怕称号再变,也不能改变她是皇室帝姬的事实。
即便落魄被贬江陵,隔着千里之遥,她也一样能从容不迫的谋算,让那位置稳稳当当的三帝姬吃了大亏,情势急转直下!
温良玉突然觉得妻主有些陌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嫏嬛回头,面上带了一丝温柔的神色,“是不是害怕?”将头轻轻倚在他的肩头,“不如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罢。”
----这种时候,怎么能表现出懦弱害怕?
温良玉压住心中的不安,低声道:“要不你跟我说说,陛下和正君他们的喜好,我怕回头见了面不知情,闹出什么错来。”
“不会的。”嫏嬛笑了笑,----温良玉也是大家望族出身,知书达理的,除非有心让他出错,否则又怎么会有错?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不是听一听就能避开的。
“嗯。”温良玉轻轻搂了她,不再问。
“走得有些急。”嫏嬛为了缓解他的情绪,语调轻松说起闲篇,“不过不能等,往后稍微拖几天,只怕就会有人传旨意到江陵,让我们安心等着。”
她没说是谁,不过温良玉听得出是指月青华,忍不住问道:“三帝姬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她呀。”嫏嬛轻轻一笑,静默了片刻才道:“出身好、人聪明,占尽了母皇的信任和欢心,唔…是月国最风光最得意的人。”
----这个最风光最得意的人,眼下吃了大亏。
温良玉担心道:“她如今正不痛快,该不会,对县主你…”
“你想哪儿去了?”嫏嬛笑道:“去北征是她自己争取到的,并非是我劝的,更不是我逼着她去的,怎能怨我?至于她北征失利,那是她自己贪功冒进的错,又与我有何干系?”
温良玉顿时哑然,----事实还真是如此,月青华的确怨不得别人。
“不过…”嫏嬛话锋一转,悠悠道:“即便跟我全不相干,姐姐也是不喜欢我千里奔袭辛苦的。”反手摸了摸他的脸,“别怕,修月的身手比我还要利落。”
“当真?”温良玉有几分好奇,笑道:“我只是从前仿佛听小天说过,却是没有机会见识呢。”
这一次,嫏嬛没有带玄朔天走。
临行之前去了军营,告诉他,“替我看好江陵。”
之前那些在月青华眼里的小打小闹,替玄朔天建立不少军功,虽然没有特别值得夸耀的功劳,但和士兵们的交情却是实打实的。
温家虽是姻亲,仍旧需要一个眼线替自己盯着。
玄朔天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薄的少年,小麦色的肌肤晒得黝黑,人长高了,身板也更结实了,说话掷地有声,“县主放心,必不辱命!”
马车继续“吱吱呀呀”往前走,有一小段沉默安静。
温良玉忽然领悟到了什么,惊道:“县主你刚才说的话,意思是…”为什么要身手利落的修月跟随?是在担心,…路上会出什么状况吗?
“别怕。”嫏嬛拍了拍他的手,“有我呢。”
这句话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温良玉一下子觉得安定无比,----当初选择这门亲事的时候,就知道早晚会有面对危险的一天,如今能得妻主一诺,又有何惧?
嫏嬛继续道:“这一路上,怕是不能停下马车去镇上休息了。”
“是要避开吗?”
“未必避得开。”嫏嬛摇了摇头,----况且自己也不想避开,还要借着苏珺凤提前送出来的消息,给姐姐送上一份大礼呢。
日夜兼程赶路,“出事”的地点就能离京城更近一些。
离京城越近,离中宫正君和夏侯家的势力就越近,况且即便是母皇,也不会希望自己出什么事。
希望自己出事的只能是姐姐,或者…还有孔侧侍之流。
不过孔侧侍久居深宫,本身亦没有太多可以用的人,情报更是跟不上,此次风波怕是参与不上了。
----当初自己出京时他送的大礼,有空再回报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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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城越来越近,路边的景象风光也在慢慢变化。
温良玉面上还算镇定,心里却是一直提心吊胆的不安,又不免想着,或者是妻主过于担心了。
三帝姬即便有心,又怎么可能什么的掌握清楚呢?
他并不知道,嫏嬛是存心让月青华清楚的。
当惨叫声在马车前响起时,当那些“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响起时,温良玉第一次感受到生死危机,尽管有预知,但心里仍旧说不出的恐惧。
“啊!”前面的大马车内发出一声痛呼,凄惨无比,紧接着,便有人惊慌的喊道:“保护县主!赶快看看县主怎么样了?!”
即便明知道前面马车的人不是妻主,人正好好的坐在自己旁边,温良玉还是胆颤心惊的回头,瞪大了眼睛。
嫏嬛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噤声。
----县主被刺,刺客最终悉数被扑杀。
经过片刻的刀光剑影,这起“突发”事故最终落下了帷幕。
“怎么不留下一个活口?”温良玉端了热茶,看着躺在马车里微笑的妻主,“要是当初能留下一个人,回头也好…”
“也好什么?”嫏嬛笑道:“且不说那些人肯定是死士,嘴里含了毒药,便是真的侥幸留下活口,难道还能当面指责谁吗?”
----难道还能赤眉白眼的找到母亲,说是姐姐干的?
这件事,即便有证据说明是姐姐做的,母亲也不愿意自己当面质问,更不可能为此废了姐姐,根本没必要留什么活口。
唯一的作用,便是让母亲对姐姐心生失望。
有些事情,只要有那么个捕风捉影的度就够了。
温良玉静了一瞬,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不好意思道:“是我心太急了。”为了掩饰尴尬,转身拿了茶水过来续上,“不过县主也没受伤,便是陛下不满,只怕为了皇室的颜面,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说我没有受伤?”嫏嬛反问。
“可是…”温良玉当然知道前面马车的事,但是女帝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听信一面之词就信了,必定会让人来看的。
----岂能作假?
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嫏嬛笑了笑,“如今我受了伤,马上又要到京城了,今晚在镇上找家客栈住下。”略微一顿,“等着吧,宫中的太医很快就会到了。”
“那…”
“好不好看?”嫏嬛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抽了出来,露出薄如蝉翼的冰冷刀刃,“据说是吹发即断呢。”
下一瞬,便听见“呲”的一声闷响。
“县主!”温良玉甚至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胸前,利落的划下一道半尺长的伤口,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
妖艳的鲜红色,染红了她那漂亮的藕荷色淡纹中衣,里面雪白的肌肤,十分不和谐的多了一道伤口,平添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肉痕迹。
修月在外面出声,“县主…?”
“伤口裂了。”嫏嬛声音平淡,喊了一句,“你进来包扎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温良玉,眼中的玩笑之色早已不见,轻声道:“你不会做这种事,让修月来。”
----不是要故意吓他。
如果连这一点惊吓都经受不住,往后该怎么办?
危机
中宫正君怒不可遏,忿忿道:“怎么能下如此狠的重手?那般毒辣,竟然是非要置阿嬛于死地不可!”
女帝想着太医回来禀报的情况,亦是肝火上涨。
“听阿嬛说,当时可是抓了一个活口的,多多少少,想来也查出不少东西来。”
女帝的脸色变了变,“人呢?”
“死了。”中宫正君冷笑之意不减,继续道:“做这种事,不用死士用什么?”继而幽幽一叹,“真是奇了怪了,阿嬛可是连夜奔袭回京,怎么对方就这般清楚,看来不光手段狠毒厉害,眼线也埋得很好啊!”
女帝的眼角一跳,沉吟半晌,“把朕的药端过来。”
“阿嬛是个纯孝的孩子,都怨我,不该告诉她陛下病了的消息,惹得她傻乎乎的一头跑回来,险些送了性命。”
女帝一口一口的喝着药汁,没有言语。
“就算她冲动了,私自离开江陵有错。”中宫正君眼里尽是愤怒,继续道:“那也该由着陛下你来处罚,与旁人何干?怎地就要杀人灭口?!到底也是手足…”
“你满口胡说什么?!”女帝本来就有些病症,听他直指月青华,心中的烦躁之意越发浓厚,冷冷打断,“无凭无据的,你说话就不会稳妥一点?”
“陛下自然圣明。”中宫正君闭了嘴,却露出一副大家都知道是谁的表情。
女帝的脸色很难看,这个时候…即便没有证据,月青华的嫌疑和动机也是最大的,----甚至有一丝后悔,当初自己是不是选择错了。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不敢深想。
平常人做事尚且不能朝令夕改,更不用说立储这种事,一旦自己露出丝毫动摇,朝廷立即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乱子。
三女儿有些不够稳重,但人还是聪明的,只要不犯大错,并不妨碍她将来做月国的君主,-----罢了,自己再多教导教导她吧。
中宫正君收到了嫏嬛无事的消息,但是愤怒却不能减,一则做给女帝看,二则早就恨不得撕了月青华。
因而只是默默的服侍女帝,表情丝毫不缓。
女帝自己心里亦不痛快,更不想这种气氛延续下去,想了想,转而问道:“听说阿嬛的夫君跟着一起入京了?”
“是。”提起这个,中宫正君又想起另一层烦心事。
女帝如何不知?看了看他的表情,淡淡道:“他是阿嬛自己挑的夫君,是要叫你一声父君的,你便是不中意,回头也别太过难为他了。”
中宫正君冷笑,“我难为一个小辈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还给阿嬛生了一个女儿呢。”
中宫正君心里的疙瘩更大了,忍了又忍,“我知道,陛下放心好了。”
----区区一个江陵知府之子,穷乡僻壤的土小子,就妄想做到自己这个位置?温家的人心还真大!
即便明知道当初温家是不得不选择,但是作为夏侯家的人,以及对夏侯凌霄的满心期待,中宫正君委实难以保持理智。
罢了,现在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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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
夏侯凌霄的心情难以平静,…原以为永远不会再见面,以为自己就此孤独终老一生,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变成了今日奇怪的局面。
并非觉得嫏嬛对自己有情义,而是以舅舅对夏侯家的执念,是非要把自己配给她不可的,…这次回来她肯定不会走,除非她死了。
以她能够逆转回京的强大本事,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浅浅挂念,夏侯凌霄更愿意相信嫏嬛会赢,最终会站在那个制高点。
连夏侯大君都生出一丝希望来,叹道:“江陵县主回来了。”
如果中宫正君么有绝对把握,是不会让她回京的,那么…是不是说明一切都是有希望的,有可能的。
儿子给人做小侍当然不行,但是做女帝的侧侍又另当别论。
即便在夏侯家的历史上,也不是每个夏侯公子都能幸运的做正君,做侧侍之流并不可耻,亦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夏侯大君心里有了盼头,----以儿子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有人敢要他,只有等江陵县主登基大宝,才有机会进宫。
不出错的话,还能生下一、两个孩子,不至于白白荒废了一辈子。
可是…
夏侯大君心下不确定,十分的不确定。
即便眼下女帝有些生三帝姬的气,但并没有废储之心,江陵县主连帝姬的封号都没有,觊觎那个位置无异登天!
儿子善终的希望好小好渺茫,不免又是一阵揪心。
“父亲。”夏侯凌霄明白父亲的担忧,淡淡道:“江陵县主回来总是好事,舅舅也可以安心一些,咱们…也准备些东西去探探病吧。”
既然此生的希望只有她了,该做的当然要做。
“这个我知道。”夏侯大君点点头,继而皱眉,十分不愉快的道:“听说他还带了那个县君回来。”那样的人怎比得自己的儿子?将来可能的话,儿子还要仰人鼻息,心里不痛快自然难免。
夏侯凌霄没功夫去嫉妒吃醋,想的是另外一层,----温良玉肯定知道自己,贸然送东西过去反倒不美,难免让他猜疑多心,于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免叹气,如果还有任何一种可能,自己又怎愿意这般讨好于人?
心下静了静,“父亲只管准备东西。”他道:“要是我猜的不错,等到县主伤势好一些,得了空,舅舅一定会找机会接我进宫。”
“嗯,我会仔细准备的。”
“万一舅舅忘了。”夏侯凌霄不得不做两面打算,沉吟道:“先不等了,只要县主一回到京城,父亲就带着东西过去问候。”
----既然关心,当然是要第一时间才够诚意。
他继续道:“若是父亲能见着县主最好,若是见不着,便请人转达问候,咱们只管礼数到了就行。”无奈一笑,“毕竟…县主也得叫父亲一声大姑父,咱们关怀一些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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嫏嬛用了太医的药,躺在舒适的马车里,慢悠悠的回了京城县主府。
温良玉尽量让自己适应,别的还好说,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免想起远在千里之外小小的虹,不可抑制的思念。
“有你爹娘看着,别担心。”嫏嬛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安慰了一句。
“是。”温良玉知道要应付的事还很多,不欲用这个让她烦心,转而问道:“县主可觉得伤口好了些?”
“好多了。”
温良玉微蹙眉头,轻轻扯开她的衣服,那长长的肉红色伤疤触目惊心,----连自己看着都觉得疼,根本不敢动手摸一摸。
“不疼了,有点痒痒的。”嫏嬛笑了笑,“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
这话不过是安慰温良玉,为了逼真,自己可是狠心划到了骨头,当时太医来疗伤顺带确定时,也被吓了一大跳。
温良玉一脸心疼,小心的在旁边轻轻触碰了一下,然后合上衣服,“县主还真下得去手,…也不,疼惜自己一些。”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一点外伤算什么?
嫏嬛不欲多说,转而道:“咱们明日进宫。”
“明日?”
“是。”嫏嬛微笑,解释道:“先前养伤还情有可原,既然回了京,当然是要第一时间去请安才行,歇一夜便可。”
温良玉难免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事的。”嫏嬛轻轻抓住他的手,“不管陛下和正君身份如何尊贵,你都是他们的女婿,一家人担心什么呢?”想了想,补了一句,“你只要礼数不错就行了。”
如果中宫正君非要挑温良玉的刺,再看情况应对罢。
“县主,夏侯大君过来探望。”修月在外面禀道。
嫏嬛微微挑眉,…这么快?竟然连明日都等不了,就急巴巴的来探望自己,看来夏侯家的人,对自己十分上心呐。
继而微微一笑,也难怪…夏侯凌霄除了自己这里,可是在没有别的去处了。
虽说他跟自己退过亲,可是上头有中宫正君压制着,非要把人塞过来,自己也不可能拒绝,…想到此处,笑意渐渐转冷。
当初死活不愿意,这会儿又来上赶着找自己,夏侯家的人可真有意思!
----自己就那么好拿捏?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温良玉顾不上妻主脸上阴晴不定,微微握紧了拳,…夏侯凌霄的事自然知道,夏侯家的希望亦是明白,这可不比修月若梦之流,心里顿时扎了一根刺。
嫏嬛侧首看向他,淡淡一笑,“是大姑父过来了。”
大礼
夏侯大君满心惴惴不安,-----按理说,嫏嬛即便身份尊贵,他这个长辈亲自过来探病,也会象征性的起身迎一下。
可惜,嫏嬛没有动。
“大姑父见谅。”嫏嬛微微笑着,话说得十分歉意不安,“胸口疼得厉害,一动就扯得生疼生疼的,恕我失礼了。”
夏侯大君忙道:“别动,扯着伤口就不好了。”
心里明白,自己曾经要死要活的给儿子退了亲,这个便宜侄女肯定不满。
要不是中宫正君在上头压着,只怕连面都不肯见的,况且如今自己还要求着她,还想把儿子许配给她,一辈子都在她手里拿捏着,哪里还敢端什么架子?
“大姑父好。”
一记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夏侯大君的各种心思。
抬眼一瞧,侄女的床边站着一个月白长袍的年轻男子,眉目大气、肌肤干净,举止气度亦是不俗,并非自己恶意猜想的小门小户之流。
“好。”夏侯大君应了一声,心情复杂。
“良玉,大姑父最是好说话的人。”嫏嬛带着几分做出来的亲昵,拉着温良玉在自己身边坐下,看向夏侯大君道:“大姑父坐罢。”不待他坐稳,问道:“怎么大表哥没有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