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开双眼,仿佛这动作再自然不过。叶今朝讨好的笑了笑:“义不容辞义不容辞呵~”
白景玉挥手叫那两个小丫头都出去,亲自扶了椅子叫她坐下,小姑娘连忙坐下了,一想到他就看着自己,立刻挺直了背脊,坐得是端端正正。
男人搬来椅子,与她并肩坐了。
第一场戏已经结束,外面有不少人往高台上砸银子,起哄嬉笑声不绝于耳。叶今朝有点不知所措,一说话竟然结巴起来。
“那…那个…大公子,对不住了啊,我想了一天也没想出来,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惹得你那么生气。”甚至对于白景玉来说,他那个样子已经算是失态了。
“嗯。”白景玉轻轻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她有点吃不准了。
转身看着他,她差点软在长椅里面,这个男人完全符合她心目当中的面首形象,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不论是他站着还是坐着,是说话还是写字,那动作无一不透露着让人心动的雅。
正想着呢,白景玉瞥了她一眼:“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她立刻又坐直了身体。
不过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听见他说:“我教你的那些都就饭吃了吗?”
窘死个人,她就知道,在他面前,她永远没有机会变成一个知书达理的淑女。低着头,叶今朝以为紧接着,就是他嫌弃的各种话。
没想到,男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左右也是无事,明个起,重新教导。”
重…重新教导?
她已经完全目瞪口呆了,蓦然抬头,她只能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白景玉别过脸去不再看她:“不愿意?”
“愿意愿意!”她激动之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捏住:“我愿意的!”
叶今朝嘿嘿开始傻笑:“大公子你真好…嘿嘿真好。”
这模样真的很傻,不过…
她一直抓着他的胳膊,下意识地又是按又是揉的,最后他不得不盯了她的手看。小姑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地笑了笑,赶忙松开了手。
见她毫不迟疑的松手,男人又下意识皱眉:“我给你的那只小兔子呢?”
他不是都看见了吗?在顾倾城那里…
明明是被他抢走的,但是小姑娘莫名地心虚了:“对不起。”
她有什么错?
唯一错的就是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懂,也不懂他的意思。
白景玉看着她:“不喜欢那只兔子吗?”
她立即反驳:“当然喜欢了!是被顾倾城抢去的!”
他眉峰舒展,难得对她露出笑意来:“下次再给你买一只。”
下次!
还有下次呢嗷!
“嗯嗯。”
男人见她一副小媳妇模样的,笑意从唇边漾了出来:“听欣怡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叶今朝立即想起此次约他的目的来:“嗯…你知道的,”她完全还处于激动的状态当中:“大公子你知道的,我一直…嗯一直都喜欢你,还是以前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嗯…我、我想让你做我的面首。”
来的路上叶今朝就想好了,她一定要将这件事表示清楚,当然了,这个是白欣怡的主意。她说他家哥哥就是欠缺热情,想要将他拿下,那务必穷追猛打。
要表明自己的心意,坚定自己的立场,虽然这一天以来她都觉得这点小事相当容易,但是真到了他的身边,被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一盯,顿时就有压力了。
不过还好,她顺利的说了出来。
白景玉被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差点逗笑,可他笑不出来。
叶今朝这话对他说过不止一次,可却不是对他一个人说过。
她看似天真,可天真的真想掐死她。
“今朝,”他微微的叹息:“你知道什么叫面首吗?”
“知道!”她扬眉笑道:“我姑姑有很多面首。”
“确实。”白景玉难得这么多话与她闲聊:“那是因为她失去了爱人,再找不到喜欢的。”
叶今朝不明就里,只看着他不说话。
他知道她并不知道长乐当年的那些事情:“就像是当年的永乐公主,她若没有浪迹天涯,也不会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今朝不服:“永乐公主的故事我听说过,姑姑说唱戏的是胡乱编的,那个男人背弃了她。后来她回京之后有了不少面首,才真的好起来。”
她微微扬着小脸,神色认真。
白景玉开始头疼,他知道她的思想都是长乐灌输的,也知道她的身份对于她来说,也的确不适合一个男人一个家族。所以当初…
“你姑姑还教了你什么?”他缓了口气也不着恼:“你总说你喜欢我,可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除了我,你还有喜欢着的人吗?”
“有啊,”说起这个她自然点头:“我喜欢爹爹喜欢姑姑喜欢皇帝哥哥,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人,还有铁牛还有一点梅还有你…还有嗯…”
小姑娘拉长了声音,之后就没了下文。
顾倾城这三个字怎么也没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是个秘密,是怕人窥探的一个秘密 ,不想告诉任何人,也包括白景玉。
与他在营地的那些日子,她没少偷摸地啃他摸他,当然这些都是秘密。
果然,白景玉扶额,重新响起来的锣鼓声掩盖住了他的叹息。
叶今朝嗷地一声,指着高台嚷嚷道:“是一点梅是一点梅!”
第二场戏开始了。
对面的雅间里,一个男人摇着扇子品着酒,就着小曲还不时以扇击着桌子。
旁边一小童模样的,十分缓慢地用手剥着瓜子,桌上的小蝶里面已经盛了不少,显然都是她剥的。
男人得了个空当,回头笑道:“这在大周看戏别有一番意思吧。”
小童正拿着个稍小些的瓜子凝神以对:“太傻了。”
当然这两个人就是云初和小五。
雅间内的小桌上,不同于别人摆了很多,他二人叫人将东西都收拾走了,只留下瓜子和茶水。就连两个貌美的丫头都打发了。
云初笑地开怀,雅间门口都有珠帘挡着,叶今朝就在对面,她的那间也不知为什么完全没有屏障,可以看见她花痴的脸。
从珠帘的缝隙当中,他们也能看见不时有人对她投去注目。
男人以扇遮口:“你现在还想杀了她们吗?”
小五放好最后一粒瓜子,看向对面的叶今朝:“她笑起来真是太傻了,傻得让人讨厌,想必顾倾城也好不到哪去,我若死在她们前面,你就杀了他们给我陪葬。”
她说的风淡云轻,根本不像是个孩子,云初笑笑,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赌气的话。
眼看着高台上面,一个妖娆的男戏子穿着鲜艳从高杆上滑下,对面的叶今朝竟然站起来吹了个口哨。小五一把掀翻装有瓜子的小蝶,都摔到了地上去。
她脸色发青,喘了半晌才道:“你赶快把顾倾城给我弄回来!”
云初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好好好,就怕你见了他也不喜欢又喊打喊杀的。”
小五眼一斜:“哥哥你去顾老太君那吹吹风,我好多活几日。”
男人诧异地盯着她,然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因为白景玉,叶今朝又恢复了往日的苦闷学习生涯,她及笄大礼正在筹备当中,叶致远乐得看见女儿整天跟着白大公子学习礼教。不时还去她娘的灵位前面夸赞几句,感慨感慨说,她娘啊,今朝长大了呀。
顾家倒是消停,只不长时间就传出了老太君病倒的消息。
叶今朝也登门探病了,那老太君去了往日的刻薄,只抓着她的手告诉她说,顾倾城回来了。
叫她再等等。
顾倾城回来了…

 

25

第二十五章
新皇对今朝十分疼爱,对她及笄一事也看得极其重要。听着外面奏乐声起,叶今朝立即忐忑起来,一早起来白景玉就到了,他特意嘱咐了一遍行礼的步骤,免得她到时候丢人。
因为许多宾客都到了,明月又推着她先去沐浴换衣,两个人这才分开。
叶今朝就在内室当中坐着,她换好采衣采履,竖着耳朵听着前堂动静。爹爹今日一早特意刮掉了胡子,因为不在一处,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小女今朝,今日及笄成人,感谢众位宾客的捧场,今朝,还不出来拜见拜见?”
“是。”
她高声应了一声,连忙起身。
明月给掀起了帘子,恍惚可见前面是一屋子的人,皇帝是上宾,估计满朝文武都得给面子。她缓缓走了出去,飞快瞄了一眼赞者和正宾位置,发现是姑姑和皇帝哥哥面前的小桂子。
想必那小桂子就是代替皇帝要给她簪发钗的,前面有人引路,今朝在众人当中瞥见了白景玉,心里顿时有底气了。行礼之后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小桂子走到她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为她梳头加笄,之后姑姑过来给她正笄。三拜三加,在诸多繁琐的规矩之后又要聆训,当听见礼成的那两个字的时候,她几乎脱力。
因为太注重自己的妆容形象,这么的装腔作势真心比打仗还要难过。
她的余光当中偶尔能看见白景玉端坐如斯,更多的是铁牛在旁边憨笑,还有顾老太君,她抱病出席,叶今朝不时地还要担心她能不能挨得住这么啰嗦的礼节时间。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
既然皇帝都在,那这及笄礼免不了要变味,到了晚上就是他们的时间了,叶今朝得了空,叫明月去请白景玉,自己躲了小楼上面独坐。
不消片刻,白景玉随着明月走了上来,她加冠着服之后,感觉自己变了一个人一样,照了几次镜子怎么看怎么好看。叶今朝在镜前转过身来,眸光顾盼:“大公子,你觉得我有变化么?”
明月很识相地退了一边去,白景玉目不斜视,只无奈地看着她:“你是个姑娘家,实在不该邀人入这闺房来。”
她顽皮地吐了下舌头,跳过来张开双臂很是夸张地抱住了他一边胳臂:“今儿特殊日子,大公子不训我成吗?再说大公子又不是别人…”
小姑娘下意识就有些撒娇似的,他轻咳了两声,终是被她说的不是别人这句话给取悦到了。就这么被她拉着坐在了矮窗的前面,明月低头过来倒茶,忍不住说道:“白公子不必拘礼,我们小郡主不在意这个的,顾公子也时常来的。”
叶今朝顿时瞪了她一眼——你个倒霉丫头,好好的,提顾倾城干什么?害她心里咯噔一下。
白景玉却似乎没听见一样,回头去看顾家对着的小楼。
两座小楼相距不过十来丈远,那边白纱幔飘飘然,比她的倒更像是女子香闺。反观今朝内室外室,既无字画,又无纱幔,他大致打量了一下,墙上挂着的,多半都是各种各样的弓箭匕首甚至是些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儿。
明月抱住托盘侧身站好,今朝刚想起来要说的话一看见她顿时就忘记了,不耐烦的对她挥了挥手,表示她可以有眼力见的下楼了。没想到这厮还整出话来了:“其实白公子说的对,明月可不敢走,只小郡主和白公子两个人的话流出什么话柄就不大好了。”
叶今朝瞪大了眼睛,这丫头什么时候说话都一套一套的了?
白景玉却是才端起茶碗,淡淡瞥了明月一眼:“你是谁的丫鬟?”
她赶忙躬身:“明月自小就跟着小郡主的!”
嗯嗯,今朝点头。
白景玉轻轻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放在桌上这才看着那边小楼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别个的丫鬟,知道忠心护主,不错。”
这句话一下戳中明月的心事,她低着头,小脸腾地就红了大半片,赶紧退远了些。
今朝用裙子兜着一堆小玩意哗啦都倒在桌子上面:“给你看看我的收藏。”
他瞥了眼她的裙子,略显亲昵地伸手帮忙拂了拂小褶:“尽胡闹,一点正经没有。”
她笑笑,不以为然地从中挑选出几样精巧的玩意递到他面前:“大公子看看你有没有喜欢的,今日我及笄送你一样。”
白景玉淡淡的目光在上面飘过:“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叶今朝一手拍在自己的脑门上,这才察觉有点不合适来,自己就想着让人家挑,可这些好东西基本不是皇帝钦赐的,就是顾倾城给的,送出去好像有点不妥。
他定定地看着她,让她不得不老实回答:“嗯都是皇帝哥哥钦赐的…”
话未说完他已然拎起个没有官印的:“这也是?”
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坦然道:“那是顾倾城送的…”
白景玉回头看着明月,小丫鬟虽然低着头,但是身子倾斜着,明显是在偷听他们两个人说话。叶今朝挨近了些,有点苦恼地看着他:“我也没准备啊,怎么办?”
“你准备什么?”他好笑地看着她,忍不住伸指点在她的鼻尖:“今天是你及笄大礼,我送你东西才对。”
“啊?”叶今朝懵住了:“大公子…”
他略显得有点不大自在,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好伸手入怀,不多时便摸出来个小盒子递给她。她将东西拿在手中,还想着他刚才那个动作…
白景玉和顾倾城不同,在她的心里,顾是可以摸可以掐甚至可以随便靠近的,但是白不同,他就像是市井杂书里面写的仙一样,遥远而捉摸不定。
能抓住他的袖子,那就很满足。
这会儿,他不仅坐在她的小楼上面,还对她笑,还…刚才那是怎么了?她的脸慢慢红了,甚至对这小盒子都失去了原本的悸动。
男人被她看了半晌,忽然咳了一声:“打开看看?”
今朝忙不迭地打开,锦盒之内静静放着一只小白玉兔,与上一只不同的是,它玉色更水,模样更逼真,当真是个上品。
“谢谢大公子,”她笑:“我喜欢。”
“这次你看好了,莫要别人抢去。”
白景玉作势伸手:“要不然放我这里?”
哪怎么行!
他送自己的东西呢!
叶今朝攥得紧紧的:“不会再丢了!”
他看着她一脸的认真,扯了扯唇:“早点歇着,我回了。”
她点点头,送他到楼下,明月悄然地跟在后面,白景玉回头见了,仿佛是一根刺扎在心口。他看着小姑娘头上的发钗,有片刻的失神,本来他准备了一根发钗想趁机送过来,不想叶致远却拒绝了。
他说他的女儿,不是任何人的。不需别人教导她如何成人,总有一天会自己长大,再不奢望别人给她任何东西,因为今朝注定要走一般女孩不会走的路,她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得到。
隐约是被拒绝了呢!
“今朝,”他临去前,忍不住伸手推开她,两个人站了一丈远:“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她不敢向前。
“婚约,”白景玉叹息道:“你我中间还隔着个顾倾城,既然想要面首,又怎能去嫁给别人呢?”
叶今朝蓦然瞪大双眼,又听见他淡淡道:“你需记得,我和顾倾城,你只能选一个。”
她呆了呆,直到他走远了也没完全理解这话的意思。
这和顾倾城有什么关系?
她两个都想要怎么办?
她真不知道怎么办。
似乎懂了一点,又似乎什么没懂。叶今朝懵懂的翻了杂书,想寻找一点关于姑姑讲的历史上面首最多的公主的事迹,却也没翻到。翻来覆去地先是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刚一睡着又开始胡乱做梦,叶今朝睡得很不踏实,一会梦见顾倾城被人用刀砍,一会梦见白景玉离去的背影,稀里糊涂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床边好像站了个人。
下意识睁开眼睛,只见一人一身的黑色劲装,那么熟悉的脸,那么熟悉的如墨双眸…顾倾城。
今朝低声哀嚎:“你能不能让我睡个好觉,别总进我的梦里行不行?”
“过来,”她以为是梦,懒洋洋地瞥着他,随即伸指勾手道:“既然都梦见了,不摸两把对不起我自己。”
少年竟然真的开始脱下外面的夜行衣,利索地甩了鞋子就躺了她的身边来,叶今朝一把掐在他的脸上,伸手还拍了两下:“混-蛋啊你!看看人家铁牛,人家升官发财都不要就为了看我的及笄大礼,你呢你呢,嗯?”
她迷迷糊糊动作不大,说话却是咬牙切齿的,少年露出一丝笑意来,用力将她抱住在怀:“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抱得很紧很用力,两个人都侧身躺着,叶今朝被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不少:“顾倾城?我不是在做梦吗?哎呦!”
顾倾城张口咬住她的双唇,也给了她些许的缓和机会,然后登堂入室…
半晌,四唇才分开。
她这才注意到,天都快亮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的城。轻轻推开他,感觉心都要飞出来了:“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少年的下巴就抵在她的脑门上,单臂一勾,她就又重新躺回了他的臂弯里:“我想你想得要死,叫了个人冒充我还在路上,就这么一直骑马回来了。”
想她想的要死…
今朝心里仿佛放了一块正在融化的糖,甜得都要化了。
“今朝~”
“嗯?”
“抬头,。”
“唔…唔唔…”


26

第二十六章
顾倾城的队伍距离京城至少还有二百多里,他率先回来也是冒险。就连叶今朝也不得不暗叹一声真是初生牛犊,竟然在过了半夜之后,凭借自己的胆色身穿夜行衣偷偷的爬上了城墙,其中艰险可想而知,
其实他不善于言辞,更多的是解释了之后就拥着她一脸的疲色。
因为是偷偷的,所以并不能露脸,今朝想起老太君的病赶紧说了,他沉默半晌说快亮天了,恐怕她已经上朝去了。说的也是,少年拥她在怀里,神色疲惫,她仰着脸仔细看,用力看…忍不住伸手摩挲他的脸,从上而下,直到他的腰间,顺着中衣就摸了进去。
他的左胸上,顾倾城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软得不能再软:“别动。”
她的手不像别的小姑娘那般柔软,常拿兵器的指尖有着硬的茧,带着粗粝的微刺感在他身上滑行,更让他心猿意马。叶今朝摊开手掌,直接按在他的心口上面。
“它跳的很快,”她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心跳:“真有意思。”
“嗯。”
他不再说话,叶今朝唇角尽是笑意,她的手下就是他略显急促的心跳,然后由快至慢,她也沉入了梦乡。

柔和的晨光当中,楼下的花圃当中各色的花苞上有的还带着晶亮的露珠,清新的空气当中,听得见高树上小鸟的叽叽喳喳。铁牛一早从郊外采了一大捧野花来,他拿纸包了花根,捧了来寻今朝。
明月正在楼下收拾,一见他捧了那么的野花不由笑了:“铁牛你一早去哪采这么多花啊!”
他四下看了看,直接上楼:“我去郊外了,今朝还没起吗?”
明月赶紧冲过来张开双臂拦住他:“诶诶诶!小郡主还没起呢,你等等我去叫她!”
铁牛一脸笑意:“不用那么麻烦,我去叫她。”
她瞪眼:“不行!你别像个蛮子似得行吗?小郡主昨个才及笄注意礼教礼教你懂吗?”
好好好,他认败:“我上去等着,你去叫。”
见他妥协,明月也不好得寸进尺,只走在了前面快步一口气冲到了楼上。
今朝床前纱幔垂着,明月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张望:“你不许过来,我叫小郡主起来。”
铁牛只得捧了花站在外室,他伸手抽出一根枯萎了些的小花直接从楼上扔下,轻轻拢了拢,想让野花看起来更好看一起,回头一看桌上有红绳伸手拿过来缠在了花根处。
明月也没注意,到了床前,刚一伸手要挂起纱幔,顿时捂住了双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床上哪是叶今朝一个人!
今朝在外,侧身背对着她枕在少年的右臂上,她睡姿不雅,一腿压着他的两腿,手还在人家的衣内…
顾倾城在里,仰脸躺着,想必是听见了明月声响正警觉地盯着她。
他眸色如墨,一手还揽着怀中少女,另一只则伸出食指点在唇上,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下意识放下纱幔,回头看了眼铁牛,他正埋首野花当中闻着花香。
明月赶紧干笑着退出来,要去接花:“这个就先给我罢,小郡主睡得正香,先别叫她了。”
铁牛躲开她的双手,不由向内室看去,纱幔后面影影绰绰的…
明月立即过来想挡住他的视线,可惜铁牛比她要高出两个头,怎么能看不见?
他紧紧盯着纱幔,这小丫头异常的行为怎么能不怀疑?
他只是憨,又不傻,盯着纱幔看了片刻,立即察觉出床上是两个人!
铁牛推开明月立即走了过去:“今朝!”
他声音如雷,任她睡得再熟也醒了,叶今朝听见他声音下意识应了一声,明月在后面直拽着他的衣大襟。
“铁牛你个傻牛你不能过去!”
“滚开!”
他气极了一把将人掀开,小丫头又扑过来抓住,他也不管不顾直接拖着她走到床边。一把掀开纱幔,叶今朝迷迷糊糊刚睁眼,翻过身来看他:“怎么了?铁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