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迎上前去:“大公子…”
她都要哭了,顾琏城脸色沉沉:“怎么回事?你仔细给我说一遍!”
顾惜朝这才从沈未央带银砣子来,到陈小公子与她斗嘴,再到在台上两个人针锋相对,最后沈未央无银败露,抬价的那些人见状全都撤出,陈子邯最终竞去的事…一一说了一遍。
她低头恨道:“这陈子邯是深藏不露,先前还觉得他头脑简单好对付呢!”
顾琏城只是咬牙:“哪里是他的主意,恐怕是另有其人。”
那小童正好走了过来,顾惜朝顺手拿了一碗茶水,递了过来:“大公子消消气,喝口茶消气,募银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从…”
话未说完,茶水已被他拂落在地。
顾琏城站在高台上面,负手而立。
他仔细回想在山东时候,第一次见到沈未央和陈子邯,都是什么样子,募粮的时候她们又是什么样子,陈子邯的那些粮食,都是她倒过去,现在想来,她为的从来不是粮食,不是皇商,而只单纯的是银子。
根本不可能是陈子邯,他若有这心计,燕京都不能来。
想到沈未央,那日拿着他的血玉…
静下心来细细回想,男人闭上了眼睛,原来是中了她的算盘。
这就回头,再睁开双眼已是眸色清澈:“韩湘子还在楼上楼,惜朝你去一趟,,将今天的事情说给她听,募银的事情她知道多少?全都告诉她。”
顾惜朝连声应了下来,匆匆而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才低喃出声:“沈未央啊,有点意思。”
自古都是有人愁来有人笑,沈未央在大堂会上演了那么一出戏,之后美滋滋地跑回了韩湘子的小宅院,爹爹担心买不下那个房子,她也只是叫他放心,说明个儿交换了房契,这就带他去看。随后哼着小曲就拐进了小屋里面。
她翘着二郎腿,躺在躺椅上面咔嘣咔嘣咬着金果。
没过多久,陈子邯果然也回来了,他一进门,目光就落在她的唇边。
沈未央挑眉看着他,伸手又拿过了一个向他扔了过来:“想吃吗?赏你的!”
他伸手接下,随即坐了她身边的太师椅上面:“未央你真厉害!我没想到真的能倒出来!”
她眉眼如画,只对着他笑:“当然,当着老百姓的面,他们岂能承认国库无银?才几万而已,我也没想到燕京会这么穷。”
陈子邯心里砰砰直跳:“今天我配合得怎么样?”
她笑:“,默契十足!”
说着吐出果核来,唇上被鲜嫩的果汁沾染成了桃红色,只叫他浑身痒痒,这就倾身过来。
少年眨着眼睛,几乎不能自已。
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竟是双手扶了她身侧两边的躺椅椅背,这就快贴上她的脸了。
沈未央眨巴着眼睛:“喂,陈子邯,你想干什么?”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了:“未央,我…我想…”
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口舌:“打住,你想什么我也不想。”
他眸色顿时暗了下来:“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未央叹气:“陈子邯,我以前是没少坑你,但也不至于这就坑坏你的脑子吧,咱们是对头,也就合作了这么一次,我帮你倒银子出来,你帮我买这些宅院,以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好吧?”
他脸色顿恼:“我愿意叫你坑,你随便坑,你就是坑我一辈子我也愿意!”
说着一手抓住她的纤纤玉指,这就放在脸边摩挲了下,随即又站直了身体:“所以试试,你就试着看我,行吗?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娇滴滴的小公子,你也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对吗?”
他急切地看着她,就像是等待刽子手的宣判。
而沈未央,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内疚了:“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坑你一辈子你都愿意?随便坑?”
陈子邯狠狠点头:“当然!”
她坐直身体,这就对他伸出了手:“好吧,那把刚才那些房契拿来吧,我就再坑你一次。”
他只当这是情话,也不在意,这就把房契都拿了出来交予她的手上:“你买这么多小宅院干什么?好几万的白银也不用太着急送去,过两日我叫人来取…”
沈未央嗯了声,仔细查看各个房契:“嗯,我本来也不着急,你刚才可是说了叫我随便坑你的,不会反悔吧?”
他疑惑地看着她,忽然脸色大变:“未央,你该不会?”
她笑,对他眨眼:“没错,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现银倒给你,对不起,我又坑了你一次。”
陈子邯:“…”

第19章 鱼上钩

第十九章
十三十四十五三个小脑袋瓜都聚在一起,桌上放着四个小简。
铃铛站在一边也很紧张的模样,沈未央一手拿笔,一手在桌上画着圈圈,小八小九小十都留在山东由吴小样夫妻照看,他们都是男孩,也有自己的名字,十一十二是一对小姐妹,去年也成功的由周大人落户了。
那时她还保留着那一份私心,是以沈家除了沈从流,再没有别的孩子姓沈。
如今到了燕京,她见了他,忽然真的心灰意冷。
孩子们都还是黑户,她的脑中开始浮现出一幕幕的过往,企图从中寻求一点灵感,好给孩子们起名字。
铃铛排七,她挑眉撇着他,这就笑了。
他自然紧张:“哥哥你笑什么?”
沈未央一手按在脑门上面,笑眼弯弯:“我突然想到,这起名字真不是人干的事,要不你就叫沈七得了。”
少年一阵恶寒,苦了脸:“这算什么呀!”
都没有他本名好听,未央笑,不过很快她就低下头刷刷刷地写了起来,铃铛好奇地去看,见她分别写下了沈彦东,沈彦西,沈彦南,与沈彦北四个名字。
东南西北,他默默念了几遍,虽然总觉得她起得随意,但好在姓沈。
沈未央一人发了一块竹简:“铃铛最大,就叫彦东,按顺序来,十三为西,十四为北,十五最小是女孩,就叫彦南好了。”
说得他们好像马上就能有户籍似的。
铃铛紧紧捏着自己想名牌,咬唇:“哥哥今天要去哪里?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我们起名字?”
她摸摸十五的小脸,给她手里塞了个小枣糕,从她一进门就盯着这糕点:“因为户籍的事情今天就要落实,哥哥我今天很忙,你在家里带孩子们,很快就会有大房子住,你也会有自己的屋子,知道吗?”
三个小点的已经手拉手出去玩了,铃铛心里欢喜,实在不敢相信:“真的吗?太好了!”
他抓着竹简就跑了,到了外面还能听见他兴奋的叫声。
这家伙一直是和弟弟们住在一起的,能有个自己的房间是他的梦想。
他们都很容易满足,未央托腮,想到他们的满足,她也有好心情了。
不过,她回头,韩湘子还在窗口的木榻上面仰面躺着晒阳阳,这家伙在那做躺尸状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一早上说当值,走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回来就这样了。
沈未央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只看着她笑。
屋内也再没有别人了,韩湘子一骨碌坐了起来:“未央你说说,能有什么样的法子才能一下募集十多万银子,甚至更多?”
她饶有兴致地支着脸:“很简单,突然有人给你十几万,甚至更多。”
韩湘子叹气:“我王朝向来轻商轻农,现在大公子才刚搜刮了一通,都捂住自己口袋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甘愿往出拿钱呢!”
未央点头:“对,所以你就省省吧,谁会突然拿出十几万银子,来救你大公子的急?”
韩湘子眼一转,这就嘿嘿笑了:“未央啊,我的亲亲好妹子,你能帮帮我吗?”
说着一下跳下了榻来,这就到了她的跟前,一把从后面把她抱住,来回使劲的晃,一边晃还一边酝酿眼泪。
“好妹子,你若不从中作梗,大公子这募的银子多半是要够了,现在你坑了他,他被二皇女逼得都走投无路了,不然怎会将数额分发下去。我们这些小虾米哪有什么能力募集那么多银子啊,这忙你得帮,你必须得帮!”
“我怎么帮?你叫我把你窖里那些银子全都捐出去?这都是有去无回的买卖,你不知道吗?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是养爹养弟弟妹妹,难道你叫我送了他去养个白眼狼?嗯?”
“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没叫拿,但是我觉得你能有办法帮大公子,你一定有。再说我也不是白眼狼,他再怎么好也不如你啊!”
“我没有法子,也没有银子。”沈未央站了起来,想了想这话说出来姐姐也不能信,毕竟银子就在她的窖里,这就加了一句:“就算有,也不给他,我的银子是要给我男人花的,他算老几?”
说着拿起桌上一枣糕咬了口:“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继续在家里发愁,看能愁出点银子来不。”
韩湘子当然犯愁,从花了大价钱买了大公子一副墨宝,他就因此待她另眼相看非觉得她能有法子募集白银,她从小到大对金银都没有什么概念,哪里有什么方法?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她连忙跟上未央的脚步:“我也去!”
这就抓住人的后衣襟,一边走还一边与她讲道理:“未央你听我说,大公子募集银两都是为了那些灾民,现在北边打仗,南边受灾,国库紧缺,以二皇女为首的主战派早早得了军资,太女殿下力争天下良民,这才与二皇女有过约定,倘若她能在这三个月之内,募集百万白银充裕国库,则南边有救,不然无法赈灾不说,军心也会动摇…”
“打住,”沈未央越走越快:“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天下百姓以及江山社稷那都是女皇陛下的事情,我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韩湘子还待要劝,看见了沈君玉在院中。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铃铛带着几个小的在院子里面玩,沈君玉坐在木制的轮椅上面在石桌旁边看着他们。
他早年在京城也有不好的回忆,她不愿当着他的面提及朝中事,这就闭上了嘴。
未央推起木椅:“爹爹不是说要去看看那宅院吗?咱们这就去。”
韩湘子无力地叫了她一声:“未央!”
她回头笑:“知道了,屋里窗口那有个锦盒,你去送给大公子,就说我给他的,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自己妹妹办事一向靠谱,这么一说就是有门!
韩湘子大喜过望,立即返身去寻那个锦盒。
沈未央不再理会她,只管叫老孙套了马车,与他合力把爹爹扶到了车上,沈家那个宅院离这边不算太远,她给工程进度讲了一遍,沈君玉显得十分高兴。
不多一会儿,马车停下,老孙又把爹爹抱下车,未央拿出轮椅来,亲自推着他。
老孙赶车去了一边停住,沈家院内不时传来咣咣的声音,因为想尽快住进去,沈未央雇了不少人在里面做事。
为了尽快让她把钱凑够好还给陈家,陈子邯给她办事可谓是尽心尽力。
她连夜设定了方案,他拿着就走了,站在沈家的大门外,还似乎能听见里面他的声音,不知喊着谁,似乎在监工。
沈君玉仰着脸,看那沈家牌匾,上面多年未漆过已经破烂不堪了。
昨日还似少年,他久久不能动弹。
未央笑:“歪打正着,没想到我的老祖宗还这么厉害。”
刚要推他进门,忽听一声吁,一辆马车这就停在了他们身后,她回头,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也有五十上下了,看起来也十分消瘦。
额上沟壑最为清晰,看着还略有眼熟。
沈君玉还浑然不觉,这男人却是疾奔而来,这就到了她们的面前,直到他的身影把那看向牌匾的目光遮住,这才站稳了。
四目相对,沈君玉愣住了:“大、大哥?”
男人眼中略有惊色,目光在他双腿上流连了片刻,却是咬牙说道:“你怎么回来了?当年我是怎么告诉你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沈君玉脸色顿变:“我只是回来看看…没想到沈家已经变成了这样。”
来人正是当年的沈家长子墨玉,他脸上尽是恨色:“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家里出事的时候你不回来,现在全都死光了回来干什么!”
这人情绪实在太过于激动,未央向前一步,拦在他二人中间,客客气气地欠了下身子:“想必这位就是我的伯伯了…”
沈墨玉,见着她的模样,更是吃惊:“你!”
他抖着手,面如白纸。
车上跟过来的一个小厮连忙扶住了他,未央笑笑:“从今往后,这就是我沈家的宅院,欢迎伯伯过来做客,不过今日里面还没收拾好,改日再请。”
说着推着爹爹这就进了院子。
也不管身后动静了。
沈君玉回头看了眼,那人已经走了。
院中到处断壁,陈子邯回身看见她这就跑了过来,他灰头土脸地一身土色,见了她忙挥袖掸了掸。
沈君玉难免难过,四处看着。
少年到了未央面前,把进度说了一遍,他脸上都是土,可见其用心程度。
未央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快擦擦脸!”
陈子邯接过来捏在手里,站了她旁边:“未央,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沈未央斜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心,这件事若是干成了,叫你这些银子翻倍地挣钱,我的话你还不相信?”
他哪里还敢信,略有忐忑:“我全部身家可都给你了,你这次可不能骗我了。”
她白他一眼:“不相信我是吧?用不用我去别人那给你窜点银钱都还给你?”
他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信你!”
沈未央手里是拿到了房契,但是她却一点白银都没给他。
先说没有那么多银给他,然后说有一个大买卖,倘若想翻身家,机会难得。
介于她坑了他太多次,起初陈子邯是犹豫的,但是她看着他的眼神,完全是你要是不想立即还你钱从此无瓜葛的模样,他这就应了下来。
现在他无所事事,她又给他安排了一大堆修房事宜。
沈家这院子败于大火,所以清理出那些残渣以后,还需要重建,沈君玉看了那些荒凉,越看越是难过,晌午刚过,韩湘子果然寻了来。
未央正卷着袖子也收拾着东西,她双手乌黑都是碳渣。
韩湘子额头上面都是汗,是拉了她就走:“未央快回去,大公子亲自登门拜访了!”
陈子邯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她们这边什么公子大公子的,慢慢这就凑了过来:“什么公子?谁家的大公子?”
她一手推开他了去:“去去去,谁家公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哪都有你!”
陈子邯沉下脸来,这就抱臂站了一边去:“可不是没关系么,没关系我为什么要在这累死累活的?”
说着转过身去,却是没走。
韩湘子看看他,又看看沈未央:“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未央拿过她的帕子擦着手:“不知道。”
说着这就要走了,陈子邯恼怒不已,顿时转身:“喂,沈未央!”
韩湘子去接爹爹了,她下意识回头:“干什么?”
这小公子扬着脸,似乎在给她下最后通牒:“你还我银子,我不来了。”
瞧瞧他这副模样,她忍不住笑:“要钱没有。”
陈子邯脸色松动,向她走了两步:“没有钱就拿人来抵,怎样?”
沈未央站在那里,看着他半真半假的神色,只是一笑而过。
“要钱没有,要人人也没有。”

第20章 狐狸精

第二十章
男子俊美的容颜,淡淡映在血玉上面。
晶莹的血丝在玉中游走,原来被摔得乱七八糟的粘贴痕迹已经消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看似自然的纹理,连着血丝,更像一枝红梅,看着极其精美。
若不是能确定就自己的那块血玉,并且是千真万确见过被她摔成什么样子,不然他都不能相信。这小宅院实在是小,他不愿进屋,就在院中的石桌前面坐着。
灰衣人给他铺了个自己带着的垫子,顾琏城的掌心里,躺着他的血玉。
顾惜朝在他身后东张西望:“沈未央是韩湘子的弟弟,两个人还都不同姓,这家人好奇怪。”
院子里的角落里,一个少年正在给个掉鞋子的小小姑娘穿鞋。
那边有几个孩子,都怯怯看着他们。
那目光中多半都是戒备,她哭笑不得,回头对顾琏城笑道:“大公子你吓到他们了。”
顾琏城瞥着他们:“韩湘子刚才怎么说的,这些都是她的弟弟妹妹?”
顾惜朝点头:“是,她说去找沈未央,可去了半晌怎还不回来,二皇女可是在皇上跟前再三提了募银的事情,大公子不去想法子,我不明白来这里干什么?”
他的耳边似能听见有车轱辘的声音,这就捏紧了血玉:“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
男人端坐如斯,背脊挺直,丝毫看不出有一丝的疲倦。
可她知道为了募银的事情,他已经两日两夜没有休息过了。
正是这时候,果然是沈家的马车停在了巷口,然后韩湘子推着一辆木制的轮椅先走了进来,孩子们这就围了上去,一口一个爹爹的,顾链城还未见过沈君玉,也只是点头示意。猜也知道是沈未央的爹,那边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围着他转,这边沈未央和陈子邯就进了院子。
铃铛冲了她的面前去:“哥哥,你有客人!”
孩子们也回头叫着她,她挥两下手叫他们一边玩去,身后的陈子邯已经先开口了:“铃铛,快帮我弄点水来,我得洗洗,一身的土脏死了!”
这些人这才注意到这陈小公子,灰头土脸的一脸灰渣。
说话间,他似乎才看见顾琏城,不好意思地躬身欠了欠:“让大公子见笑了…”
顾琏城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目光只落在沈未央的脸上,拿起那块血玉是开门见山:“韩湘子给我送了这个,是你修好的?”
她还卷着袖子,各露出一小截手腕,两手在出来时候简单洗过了。陈子邯本来已经走远了,回头瞧见,立即对她比划了一阵,不过未央只当没看见,一撩袍角这就坐了石桌的一角。
顾琏城眼角似乎看见他的动作,但不能理解,只瞧着她:“我没想到你和陈小公子感情这么好,看来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了。”
她干了小半天活,口干舌燥,见桌上有茶,这就端起来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顾惜朝向前一步,指着她瞪大了眼睛。
顾琏城也皱了眉头,看着她手里的茶碗神色微妙。
沈未央丝毫未觉,自顾着又倒了碗茶水,喝掉才有精神说话:“大公子喝茶…”
话未说完,眼睛瞥到这石桌上面只有这一个茶碗,再联想到他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喝的时候,是半碗茶,原来是他用了的。
顿觉尴尬。
不过她向来脸皮厚,也只嘿嘿笑了:“怪不得我觉得这茶格外的香,原来是大公子用过的啊!”
顾琏城脸色微变,这就将血玉递了过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你有什么条件就直说,现在朝中无银,怕是你也知道了,南边灾民等粮等银,北边也需军资,涉及百姓国之根本,太女殿下为此奔走,可惜效果甚微,你也我朝黎民,若能帮我募银,我代百姓谢你。”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一般人、好比陈小公子当时就冲动得全部奉献了。
到时候既得美名,又有声望,也是两全其美。
不过很显然,未央不在意那些,她拿过那块血玉,只是笑:“你先别谢我,我这辈子别无所求,家中上有老爹,下有弟弟妹妹,只为多挣些银子好养家。大公子赠与我血玉,本是说若有所求,可来寻你。现在沈家的确有些事情想请大公子帮忙。”
他习惯了高高在上,她就给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都这个时候了,顾琏城自然是有求必应:“说。”
未央笑:“看见刚才那几个孩子了吧,那是我弟我妹,多半都是我爹爹外出时候捡回来的,有的生下来就没有爹娘,有的是长大后才来的,她们都是黑户,我想给她们落户在燕京,此事若成,我也代孩子们谢大公子。”
顾琏城抬眸,能看见她一张白净的脸,她什么时候都这样,即使去做了什么脏活,衣着上依然也显得干干净净,不似别的小公子身上琳琅满目,始终不变的是那玄色,也不知她为何这样喜欢。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在鉴宝轩留下墨宝,狂言称自己是无价,又重新修好这块血玉送了来,示意他所忧虑,无所不能。还以为有什么样的事情作为条件,却不想只是这样一件小事,略一沉吟,才是淡淡说道:“想要落户在燕京,其实不难,前年早有改革,家中一人成婚落户于燕京,可改户籍。”
提起这个,她别开眼去。
沈君玉才刚刚告诉她,他当年被驱离出京,户籍已消,本就是个死人。
未央叹了口气:“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家很复杂,孩子们来自很多个地方,有些个因为家中老四落户在山东,户籍就落在那里了,现在不光是孩子,就连我爹也成问题。”
她想了下,半真半假道:“我爹原来就是燕京人士,因为个别原因被驱离出京,后来他救了我大哥二哥还有三姐四姐还有老五我以及下面这些个,且不论当年,他心善至极万万做不出什么害人之事,大公子若能帮这个忙,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