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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宁点头,轻轻拂开了她的手。
出了常家,车夫连忙上前来帮她拿药箱,她捶着自己肩头,刚要上马车,身后就有人叫了她。
凤栖一身锦衣,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脚步匆匆:“娘,等等。”
朝宁转身,上下打量着他:“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凤栖点头:“这些稀奇小品,燕京城里都很少见,今日我也尝了些,甜甜的宝儿能爱吃,烦娘给她带回去,她就是心大,吃点好吃的什么都能忘了,告诉她别叫她记着陆家那点子糟心事,她还小呢,定什么亲,日后自然有好的等着她。”
李朝宁失笑,这就提在了手中:“好,是这个理。”
凤栖笑,眉眼间全是欢喜之意:“我这些天一直挺忙的,过两天不忙了我去看她。”
他目送女人上车,这才转身而回。
马车渐渐驶离,朝宁靠在车里,终于还是闭上眼睛小憩,休息了会。
到了郡王府,也早有人来接。
顾修得了消息,就站在门口,他接过了药箱去,见她手里还提着纸包,不由皱眉。
她知道他多疑,为免他又节外生枝,啰里啰嗦刨根问底的,赶紧解释了一句:“凤栖给宝儿的。”
不解释可能好些,她这么一说,顾修又怀疑她此地无银,目光浅浅:“明日我和你一起去,也免你尴尬。”
一点也不尴尬好吗?
朝宁回眸:“真的是凤栖给宝儿的,我和常远山一共也没说两句话。”
男人点头,表示相信。
两个人一起走进西院,在外面就能听见紫玉诶呀诶呀的声音,几个人影都交错在一起,屋里似乎有好几个人,李朝宁快步走过去,在门口听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说不疼。
进了屋里,徐娅正给她揉着骨,果然是伤着了。
一问才知道,是扭着脚了。
李朝宁将小品都放在了桌子上面,也蹲下身来查看她脚踝的扭伤,顾修走了一边坐下,和李厚说起了朝中别的事。徐娅直起了腰,扶着桌边坐了下来:“没大事,不过看着像是有旧伤,得好好将养将养,别再伤着了。”
朝宁点头:“也就是她太皮实了,伤了也不在意,多给她开点苦汤药她就知道在意了。”
徐娅笑:“是啊,宝儿喜欢甜的,一吃甜的东西,就什么都忘了。”
的确是这样,女人抬头,之后勾唇。
她的宝儿,已经打开了纸袋,里面的甜糕格式小品,似乎吸引了她全部目光。
李朝宁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脚面:“小馋猫,是凤栖特意给你的,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好像也是稀罕物。”
林宝铮点头,刚要动手,心中一动,又将纸包包上了。
她的目光似不经意地就落在顾修身上,李朝宁走了他的身边去,听见他又细细地问她去常家的事情,这两个人在一起看着,当真养眼。其实十分般配,这个男人看着她娘的眼神,和他那冷冰冰的脸,十分不同。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比昨日多坐了片刻。”
的确是多坐了片刻,朝宁抱臂以对:“沈曼劝我和沈家结亲来着。”
顾修扬眉:“你觉得呢?”
宝儿低头,想了想就笑了。
紫玉刚才看徐娅给她揉骨吓得脸都白了,此时见她不疼不痒似地,赶紧来推她:“小姐,咱们回房吧,我给你打点水,烫烫脚。”
宝儿竖着耳朵听她娘说话,悄悄摇头。
只听李朝宁嗤笑一声:“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但是以后的事,让我们和沈家结亲,绝对没有可能。”
顾修只在她这个话里抓住了一个重点:“还在意常远山?嗯?”
朝宁无语:“跟他有什么关系,宝儿的亲事自然是要投缘有意的,就算过了我这关,宝儿不愿意也是不行,难道她能愿意和沈江沅定亲吗?真是笑话。”
说着她转过身来,看着宝儿:“我宝儿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定什么亲,是吧宝儿?”
分明就是一句逗孩子的玩笑话,可林宝铮一抬头,就想起了沈江沅温暖的背来,他那个人说话总是拿着哥哥妹妹的腔调,还起誓发愿的,总是笑眯眯的。
想起来心里就暖,这就笑了:“江沅哥哥挺好的啊,我挺喜欢他的。”
李朝宁:“…”
她将随身的玉给了他,说不定很快他就会再来提亲,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有点娇羞的。
宝儿赶紧起身,拽了紫玉就走:“走吧,咱们回屋。”
说着也不等李朝宁再有什么反应,先一步瘸着脚走出了房门。
她手里还拿着凤栖给她的好吃的,等紫玉一出来,却又是反悔了。
少女推着紫玉,让她先回去打水,自己则转身往东院来了。
晚风徐徐,又凉又冷。
东院里也是静怡。
镜子当中的少年,脸上红点几乎已经全部消散了。
只剩下额角上还有一点点的红,顾莲池伸手挑着自己额角的碎发,轻轻抿着将红点遮盖住了。喜童一脸愁容,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今天天气好,自家小主子看起来心情也很好,可喜童几次想要开口跟他说起宝儿的事情,都叫他目光吓得不敢开口。
院子里的草丛当中,不知名的虫儿叫得正欢。
顾莲池的心情就像他快要痊愈的脸一样,很好。
回身坐下,看见喜童还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地,拿起书来啪地敲在了他的头顶:“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
喜童如释重负,两步跳了过来:“小主子诶,你有没有听说啊,宝儿到底因为什么退婚,都说是因为她为沈公子做了证人,两个人在楼里吃了一夜的酒,孤男寡女的,陆家就退婚了的。”
顾莲池凉凉目光扫过他的脸,又拿书来敲他的头:“蠢材。”
喜童揉着头,龇牙咧嘴地:“真的啊,都这么说!主子你不是也想…什么嘛,不如干脆也把宝儿在这留宿的事情说了,不是一举两得吗?说不定王爷为着你,就不和李大夫来往了,还能给你和宝儿做主定下亲事呢!”
少年斜眼,拿着书作势要打,只吓得喜童后跳着躲了开去。
顾莲池目光渐冷:“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打折你的腿。”
喜童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少年别开脸去,打开了窗:“正是风口浪尖,再传出这样的事,你让世人怎么看待她?再说我并不是不喜欢李大夫,就算没有李大夫,也会有别的人,我只是…”
他的心思又能对谁去说,不过看着窗外明月,轻轻地叹息。
喜童不敢再说别的,一时间屋里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好半晌,窗外的明月慢慢躲进了云层里,顾莲池刚要回头,一根长长的树枝从窗下递了上来。
枝头挂着一个纸包。
他心中一动,林宝铮顺着窗外就爬上了窗台,一张笑脸眉眼弯弯。
第九十四章
林宝铮爬上来的时候,姿势有点怪异。
她扶着窗户, 也不敢跳进去,就趴在窗上看着他笑。
顾莲池的心里,分明就开了一朵花似地, 可他轻易都不会笑,伸手拿了纸包在手上掂量掂量, 手一滑就放了桌子上面。喜童已经搬来了椅子,让宝儿借力进来。
宝儿踩着椅子,从窗户跳了进来。
她一脚有伤,单脚落地那么一跳, 身形顿时晃了晃。
顾莲池神情虽然毫不在意一样,但是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一伸手就给人扶住了。
喜童松了口气,又把椅子搬走了。
才走两步,又觉得哪里不对, 自言自语地拍着脑门:“有门不走, 为什么要跳窗户…”
林宝铮扶着少年胳膊, 转身坐了桌边。
顾莲池把纸包扔了她的面前:“这什么东西?”
宝儿笑,伸手打了开来:“专门能治各种病的好东西,保管有效。”
纸包里包着几样甜糕,顾莲池略嫌弃地看着她从里面拿出一块递到了他面前。
她扬着眉,眼底是他的影子,在烛火的跳跃下轻轻晃动:“一看这个就甜,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吃点甜的,人都会变成不一样的。”
喜童在一旁撇嘴:“我们公子不爱吃甜…”
宝儿听见他开口,转头去看他:“不爱什么?”
话未说完,少年就着她的手,已经咬了一口甜糕,他扶着她的手腕,连她的指尖都咬了一口。
林宝铮手一抖,手上剩下的甜糕都掉了他身上。
顾莲池:“…”
喜童拿了手帕赶紧过来擦,却被少年伸手拦住。
他一把抓过手帕,轻轻掸着身上,眼看着宝儿抱歉的目光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实在没忍住心底的欢喜,勾唇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甜食?特意来给我拿的?还是…有别的事?”
林宝铮倾身,就着他的帕子擦了擦手指头:“这个甜糕上次我就吃过,特别的甜,甜的你一吃,就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能忘了,今天一看就给你拿来了,当然了,也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顾莲池抬眸,不动声色地抽回帕子,皱眉适应着喉间的甜味:“什么事,你说。”
宝儿把一整包甜品推了他的面前:“额…咳咳…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吃啊,这些都给你。”
他坐下,将沾了糕点的外衫脱下:“说吧。”
宝儿执着地看着他:“你吃啊!”
她纯粹的目光当中,少年到底是拿起了一块甜糕,轻轻咬了一小口。
味道一入口,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嗯,说吧。”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讨好地对着他笑:“以前我总也想不开,非想让我爹和我娘在一起过日子,想到时候我爹就会真的变成了我爹,一直是那么想的。可现在我明白过来了,我爹就算有了新夫人,他也是我爹,我娘就算有了新夫君,她也是我娘。这就像是说,你爹就算娶了谁回来,他也是你爹啊,他对你的心思也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所以你…”
她也学会绕着圈子说话了吗?
顾莲池一口甜糕噎在喉间,硬是咽了下去,不等她说完打断了她:“的确,我爹从不知疼知热,他娶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脸色不虞,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冰冷。
林宝铮叹了口气,捧脸苦恼着:“我知道我不会说话,但是刚才我看见我娘和你娘在一起,真的觉得很般配,你要不要也试着接受一下,那样的话,我不介意我娘多关心你一点,那样的话,那样我也有@#¥%#了”
她后面讲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干脆听不清了。
顾莲池怒极反笑,将指尖的甜糕,吮在口中,目光灼灼:“你也有什么了?”
宝儿偷眼瞥着他,他长得这么好看,个子这么高,一时间竟是看得呆了。
他见她目光,抿唇:“看什么?”
宝儿实话实说:“我在想,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爹怎么舍得不理你的?要是我的话,多生你的气就看你的脸就好了,生气了就看两眼,更生气就多看两眼,多大的事情,都会原谅你~”
顾莲池:“…”
喜童手里的茶碗差点扔地上了,林宝铮本来是想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他脸长得好看,看着就能心生愉悦,只不过一回眸,发现他和喜童都紧紧盯着她,这些发自内心的话,一下就像噎住了,说不出来了。
她心里感慨着什么,张口就说了出来,越是看着少年的脸,越是觉得好看。从小到大,她都喜欢一切美好东西和人,有一些即使是表面,看着也能宽慰自己。就像是沈贵妃那样的人,娘亲和表哥警告过她无数次,可每次见了她那张美艳的脸,都控制不住愉悦的心情,对她笑。现在看着顾莲池也一样,即使他戏弄过她无数次,可自从懂得了他那颗心开始,更觉他的脸,有一种孤寂的冷俊美。怜惜他一个人,总觉有些心疼。
她来干什么了?
其实是想劝他,别在顾修和李朝宁之间下绊子,想劝他,支持他爹的决定。
但是就这么看着他,竟又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直白,顾莲池只觉耳根发热,不由别过了脸去:“是来给你娘做说客的吗?嗯?”
他一脸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没有恼怒已经很是不易,林宝铮读懂了他的眼,到底还是扫了兴,站了起来:“那三个月的婚期一直无限期拖长到现在,我原来以为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娘才一直没有真的和你爹在一起,后来问了表哥才知道是你的原因。其实你爹很在意你,那你呢,就这么讨厌我娘,讨厌我吗?所以不能成为一家人对吗?”
少年背过身去,靠在了桌边:“嗯,是挺讨厌的。”
宝儿扶稳了椅子:“没事,讨厌我的人多了,也不差你一个,甜糕给你吃你心情好点,我回去了。”
说着不顾喜童的阻拦,推开他大步走了。
顾莲池回头,能见少女的腿还一瘸一拐,似有伤。
她走得很快,喜童关上了房门,给顾莲池倒了水,捧了茶碗到他面前:“主子快喝口水吧,我看你刚才是不是噎到了?”
顾莲池的目光还在房门上,心底的无名之火越发的强烈,讨厌两个字言犹在耳,只一挥袖就将茶碗拂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在地上炸开,就像有什么东西也在他心底炸开一样。
喜童吓得一哆嗦,连忙避开,少年回身坐在桌边,犹自看着甜糕出神。
春风吹着窗楞,呜呜地响,喜童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茶碗碎片,忐忑地上前:“我的大公子诶,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有什么好怎么就不能正着说呢,我看你这样子我要心疼死了…”
少年对着窗户,听风。
半点想理他的意思都没有,喜童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蹲下身来捡碎片:“其实吧,郡王爷怎能不在意你呢,你想要什么酒直接跟他说好了,你什么也不说,谁能知道你想什么呢!要我说,你就直接跟他说,爹,我喜欢李大夫家的宝儿,想天天看着她,这不就完了吗?多简单的事!你真想等李大夫进了郡王府的门才让他知道吗?到时候宝姑娘就变成顾宝铮了,可真不行了的知道吗?”
话音才落,顾莲池手边上的笔墨纸砚全都劈头盖脸地摔了下来。
少年目光如刃,就像铁针一样,缝住了他的嘴,喜童连忙低头,不敢再开口了。
好半晌,才听见顾莲池的声音在风中幽幽传来:“不过是看她有趣,逗弄她而已,妄自揣测,仔细你的脑袋。”
喜童在地上拾掇东西,在桌边能看见他耷拉个脑袋,来来回回。
少年脚尖一点,踩在了茶碗碎片上:“滚!”
喜童轻轻将他脚推开了些:“滚什么滚啊,我这不是也想陪着主子嘛!”
东院和往常一样安静,西院却是安静不了,林宝铮一脚深一脚浅回到自家院子里,紫玉来来回回在院子里不知道绕了多少圈了。这丫头也不敢进屋,只给人扶到门口,连忙退了下去。
知女莫若母,林宝铮有点奇怪。
李朝宁赶走了顾修,就来寻她,谁知道只有紫玉一个人在,问宝儿去哪里了,也说不清楚,就一直等着了。
紫玉扶着她的时候,就对她说了,宝儿推门而入,一进门就对李朝宁绽开了个大大的笑脸:“娘~”
女人正给她叠着衣服:“去哪了?”
宝儿反手关上房门,缓步走近:“没去哪啊!娘找我有事吗?”
她也不说谎,但是也不想说实话,就这样急巴巴地反问,李朝宁伸手拉着她到自己跟前,目光就落在她的腰间:“让你不离身的圆玉呢!哪去了?紫玉说你早上还戴着了。”
什么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宝儿坦然相告:“给人啦!”
李朝宁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就想起了她说的那句挺喜欢沈江沅的,蓦然抬眸:“给谁了?”
果然,林宝铮一下子就劈下一道惊雷来:“给沈江沅了,我让他拿着那块玉来提亲,那就是我的心意。”
朝宁腾地站了起来:“林宝铮!”
她的名字才一入耳,少女便已然跪下。
第九十五章
林宝铮走出府衙的大门,贾明和赵秦就在外面等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当中,都带着些许的怜悯,可这个姑娘一早来打卯,神采奕奕地是真有精神。
就和往常一样,她一身公服,干干净净,英姿飒爽。
长发都编结在一起,挽在帽子当中,露着张看起来就十分无害的脸,笑眯眯的。
当然了,如果那些地痞们要是也这么觉得故意闹事的话,后果很严重,宝儿虽然看起来无害,但并不是真的无害。因此这样看着她每天巡街的话,街边的摊贩们都最喜欢她了。
看着就是一道风景。
本来这个时候陆成风就心中有愧,特意给她放了假的,但是她早早来到府衙,面对他的时候也一脸坦然,倒叫个一把年纪的人有些烦躁了。贾明见她走路的时候腿有点坡,很是担忧:“扭脚了吗?我们想告假都不会给的,既然大人让你歇歇你就在家休息啊,干什么来自讨苦吃呢!”
赵秦也附和着:“就是,这两天说什么的都有,你个姑娘家让人家嚼舌根都犯不上。”
宝儿笑,不以为意:“做人坦荡荡,心中无愧,嚼舌根是别人的事,我管不了。”
贾明哈哈大笑,上前来拍她的手,一时间竟是忘了这是个姑娘家。
林宝铮啪地与他击掌:“你们先去巡街,我去问个事情,去去就来。”
她掉头就走,脚步快了许多。
走到府衙不远处一个小宅院时候,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缸,一个妇人正背对着她,仔细刷着其中一个小不点的,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宝儿几步冲到她的面前,用那只走起路来还有点疼的脚踢了踢她背后的石子:“阿婆!”
被她叫阿婆的女人顿时转身,她头发已有花白,长得瘦瘦小小的,浑身地白。
宝儿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胳膊,还轻轻晃了晃:“阿婆在干什么?”
女人笑,一眼就道破:“说吧,来找我干什么,想问什么?”
官府当中,若有死亡的男尸会有仵作来查验,如果是女尸的话也会有作婆来查,不明尸骨等确定身份之后,仵作们之间也会互相帮忙检验,林宝铮嘻嘻一笑,站直溜的了:“阿婆就是厉害!一看就知道我有事想问阿婆,现在不是能确认沈江沅不是杀人者了吗,我来看看有什么进展,那个姐姐还好吗?”
结案后,阿婆平日都会处理这些尸体,现在并未结案,宝儿特意过来看看。
女人继续刷缸:“有,她生前的房事,并不是自愿的,能让一个妓子反抗而且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说明是她熟悉的人,又不是她的客人,破案是大老爷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
她一边刷着缸,一边低下头去不再看宝儿了。
宝儿笑,是真心的开怀:“谢谢阿婆,我知道啦!”
女人并未回头,就只嗯了一声。
宝儿转身,有些事真的就是心里明白就好,沈江沅以为他不会杀人,就算他杀了人也能找到人给他做不在场证明,完全不用她出面。其实并不是那样的,阿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女尸姐姐的安置骨灰的小缸都准备好了,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案件本来就是个极其容易破查的,并且已经破查了。
陆大人就是故意的。
她嗤笑一声,转身出了小院子,上了街。
街上人来人往,林宝铮很快就追上了贾明,三人如同往常一样,开始巡街。
她们走过的街角,一辆马车悄悄尾随,窗帘掀着一角,喜童趴着缝隙偷偷地笑:“我们宝儿今天是真精神,真精神啊!公子你就真的不想看看?”
顾莲池坐在另外一侧,手里摆弄着一个全新的九连环:“脚好了?”
也幸亏是从小在一起的,喜童才明白他问的什么意思,赶紧探出头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宝儿,然后回来报告:“没有完全好,但是我看她走路也虎虎生威的,应该没什么事了。”
少年头也不抬:“嗯。”
喜童啪地放下了窗帘,回来捧脸嘻嘻地笑:“嗯是什么意思呀?咱们不会就这么一直跟着她吧!”
顾莲池手中一顿,忽然举起了九连环敲了过来,可喜童早有准备,一下后仰躲开了去。
马车行得很慢,少年再扬起手来,喜童连忙又是把脸捂上了。
可顾莲池也只讲他推了一边坐着去,伸手掀起了窗帘。
林宝铮已经走远了,他看着她的背影,略有失神。
随后,他在腰间锦袋里拿出小小的圆铜镜,在颠簸当中举在了面前。
镜子当中,能看见少年的脸,又恢复了往日神采,他微微扬起下颚,很快又收起了小镜子。喜童在另外一侧探头看了半天,无聊地放下了帘子:“不看了不看了,宝儿又去多管闲事了。”
马车很快走过接中,和三个衙役擦肩。
顾莲池的目光远远投望在宝儿身上,她低着头,正和刘老太说着话。
走过她们身后,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注目。
喜童在车里喝着水,过了好半晌,见他的小主子在窗口那出神,赶紧拧紧了壶口,凑了过来:“都过去那么远了,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