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挑眉:“因为他为了站稳脚跟,认了正室为母,常家虽然败落,但是沈家没有,这两年常凤栖崭露头角,便见其心机极深,偏有些人还就觉得他宅心仁厚,真是瞎了眼了。”
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字字犹如针尖,扎在宝儿的心里。
她多少明白些,于是不再问,马车很快到了郡王府的面前,喜童先一步下车,给挑开了车帘,林宝铮在车上抱着杂物要递给他,他赶紧招呼她下车。可不等人下去,郡王府门口站着的少女已经迎了上来:“宝儿!”
她柳叶弯眉樱桃口,削肩细腰,标准的美人胚子,正是李清芷。
林宝铮定睛一看,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姐!”
顾莲池就站在她的身后,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手就将装杂物的箱子塞了他的手里,转身就跳下了马车。
小姑娘直接给表姐抱了起来!
李清芷也在旋转中尖叫,宝儿太高兴,抡了好多圈才放开她,李厚也出来接她,当年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小少年,如今快满二十了,模样俊秀。三人相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宝儿放下表姐就要来抱表哥,李厚赶紧一指头点在她的脑门上,拦住了。
车上的顾莲池也下了车,他面无表情地将杂物箱子放在地上,大摇大摆地进了郡王府。
喜童也抱了东西下车,李厚招呼自家小厮过来收拾东西,兄妹三人这就绕过郡王府回了西院,自己的家。
五年不见,时间并未在三人当中形成隔阂,兄妹两个人都瞧见了宝儿脸上的伤,追着问她怎么回事,林宝铮指了指东院,坦然相告:“他抢我花灯,侍卫不小心划得。”
李清芷闻言大怒:“什么叫不小心,你划他脸再说不小心对不住试试看,有这样的不小心吗?你怎不多小心他些,这几年他是越发的孤僻了,讨厌着呢!”
宝儿点头:“表姐说的话总有道理。”
李厚仔细看了她的脸,略有担忧:“这么长时间怎不见好,姑姑给你用的什么药?”
林宝铮哪里说得清用什么药,只偏着脸叫他看。
三人在屋子里说着话,院子里就传开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他似乎正处于变声期,说话的动静有些怪异,人还未到,笑声先来:“莲池说宝儿妹妹回来了,是真的吗?清芷姐姐?李大哥?”
林宝铮用目光看着表哥表姐,可兄妹二人都一副你别理那个傻子的模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了,这几年李厚一直跟着太医院的师傅学医,也是小有所成,扳着宝儿的脸,正是查看,已然有人推开了房门。
少年一脸笑意,手里打着一把折扇,公子架势倒是十足:“清芷姐姐,宝儿妹妹在哪里呢!”
林宝铮赫然回眸,却见他一身华服,身上叮叮当当挂了不少配饰,摇着扇子满眼笑意,看着也有点眼熟。
她盯着他使劲想:“你是?”
不等李清芷开口,人已经到了跟前,他扇子一拢啪地打在她的头顶:“我是什么我是,江沅哥哥还送过你金匕首呢,都忘啦!”
原来是沈江沅,宝儿笑:“原来是江沅哥哥啊,我在江南见过你,远远的。”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为什么不来找哥哥,让哥哥早点带你回燕京多好,你表姐可想你呢!”
说着,他的目光又飘到了清芷的脸上,笑得开怀。
很显然,李清芷完全不待见他:“沈江沅,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的姐姐妹妹回家找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知道吗?”
两个人同岁,都是快十六了,沈江沅被她数落习惯了,才不以为意:“我好心好意地来看看宝儿,姐姐这么说我可真是叫人好伤心啊!”
他向来油腔滑调,姐妹挂在口边。
清芷回手去拿鸡毛掸子抽他:“三天两头找抽,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李朝宁离开燕京以后,两个孩子托付给了信陵君顾修,因为她带着宝儿走得突然,剩这两个孩子也再没有人为难了。
沈贵妃不时还提及宝儿来,无事的时候,就叫人接了清芷过去,一来二去的,宫里头几个皇子公主的,都和她熟悉了起来。
沈江沅更是在她还不能走路的时候就爱姐姐前姐姐后的打趣她,见她动怒,转身躲了宝儿的身后去:“好姐姐,饶了我吧!”
他刻意学着清芷恼怒模样,叫宝儿一下笑了出来。
不光她笑,屋里的小丫鬟都捂着嘴偷笑,一时间气氛突然活跃了起来。
李朝宁曾经对她说过,应当摒弃前嫌,沈江沅是个好孩子,她性子就记住了,看见他自然也生了亲近之意。
屋里正是乱闹着,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几个人都安静下来了,林十三跟在朝宁身后,嗓门大得很:“你也消消气消消气,清芷还是个孩子,她能懂得什么呢!”
女人怒气未消,更是脚步飞快:“你回吧,我就问问她非要选秀是怎么回事。”
林十三哪里能放下心呢,二人才从皇宫回来,李朝宁有功在身,可天子面前,群臣皆在。选秀名单已然定下了,自然有管理名单的人,也不好直接问。顾修还在宫中未回,匆匆一面,也只交待两句,说参加选秀是李清芷自己非愿去,跑到府衙去填上单子的。
李朝宁怎能不恼,推开房门,里面的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她。
林十三赶紧叫了宝儿出来:“宝儿来,跟爹出去转转,那什么沈公子也先回吧,明日再来。”
沈江沅此时脸色极其复杂,他在屋里也听着了,说李清芷非要参加选秀的事,看着少女亭亭在前,心里一斟酌,赶紧告辞。
宝儿也有点懵,不想走可也被十三拽走了。
李厚叫丫鬟们都出去关上了房门,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姑侄三人,快有五六年未见了,李朝宁抬眸看着侄女李清芷,此时一腔怒火,全化为了乌有。
她长得太像少女时候的自己了,女人上前轻轻一拥,就给人揽在了怀里。
李厚叹着气,也撩袍跪在了旁边:“都是侄儿的错,侄儿未能看住妹妹,她才胡闹,当选秀为儿戏来着。”
朝宁也是眼眶微湿:“傻孩子啊,你到底为什么偏要参加什么选秀啊!”

第五十四章


旁观者或气或恼,都急得不行。
可偏偏李清芷却跟没事人一样,她甚至还安慰着朝宁,说她们真是大惊小怪。她这个年纪了,其实也该考虑她的亲事了,但是万万也没想到,她竟然给自己做了主,突然间要去选秀,这意味着什么,可能孩子还不太懂,李朝宁叹着气,到底是心疼多于愤怒,跟她讲了厉害关系。
许多百姓家的姑娘,都将选秀看成是改变自己人生的希望,甚至还抱着期许,想一下飞上枝头。可事实上,枝头和枝头也不一样,皇子皇孙哪能那么容易搭上枝儿,多数都是选去后宫,有些老死也未能得到宠幸,下场各自不同。
上有皇后,贵妃,即使得了宠幸家世不成的,又有几个能站稳脚跟?
好好的姑娘,去选什么秀!
李朝宁给清止按了身边,仔细端详着她:“这几年不在你们身边,可也没放任不管,这件事可玩笑不得,晚点会过了信陵君,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将你的名字抹去,天子面前,万万不能提及的。”
李清芷摇头,只是笑:“姑姑,选秀这件事吧,我早已想过一千遍一万次的了,你们谁也不用劝我,我是一定要去的,不做那人上人,如何甘心?我爹娘都叫山匪杀害了,问你哪个山头哪些人,姑姑也从来不说,虽说是乱世,但是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能说杀了就杀了?我偏要站在高处去,将来查明真相给爹娘报仇雪恨,所以今日就谁也别劝我,选秀的结果,我心里有数。”
李朝宁微微怔住,却是心惊。
乱世之中,她兄嫂都被人杀死,其实这么多年了,当日的气愤和不甘也早被时间磨平了去,却没想到清芷还记着。
亲人们的一一离去,让她倍加珍惜身边的人,一把握住了侄女的手,朝宁垂眸:“你年纪还小,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往前看,好好走自己的路,听姑姑的,选秀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知道吗?”
少女摇头:“姑姑,我算看透了,男人们呢,也没几个好的。嫁人呢,也没什么意思,今日有人欺你,辱你,只能是因为有人高人一等,有些人生来就是高人一等的,有些人只能等待机会,选秀就是一个机会,我非去不可。”
她说这话,竟是叫人无言以对。
李朝宁只觉头疼,更是恼怒:“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去的,你什么都不懂…”
话未说完,清芷却也扬起声调来:“我怎么什么都不懂,我看见他看我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只要我动一步,往前一步,就能做到。男女之间无非就这么点事,现在窗户纸早就捅破了,昨日见了我,皇上还问起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李厚闻言大惊,朝宁也如遭雷击。
姑侄二人无不震惊,清芷自己到了镜子面前贴花,却是一派怡然自得模样,倒显得那两个人白操心了。
才回到燕京,李朝宁平静的心,便是不能再平静下来了。
从清芷的屋里出来,她回到房里收拾东西,将自己反锁在里面,面壁思过。父兄都已经不在世上,她万万没有想到,侄女竟然让她教成了这样,可明知道是错的,却无力回天,胸口犹如压着大石头一样。
清芷尚且这样,宝儿又当如何?
她烦恼无数,然而此时的林宝铮却还一丝烦忧没有,她的小白兔放进园子里,不知道跑了哪里去,她被林十三拽出来,就开始寻找。东院和西院本来就邻近,想大声呼喊又不知道小兔子叫什么名字,开始找起来了,才想到这个问题,宝儿一边走一边想,找到兔子给它起个名字。
她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找,西院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东边院子倒是有动静,宝儿侧耳细听,能听见小厮们嘻嘻哈哈的笑闹声,她刚好走到墙边,索性就爬了上去,翻墙对于她来说,再轻松不过。
跳下墙去,才刚站稳,身后一个扫地的小厮就叫了起来:“诶我的娘诶!宝姑娘有门不走,干什么跳墙啊!”
他在收拾林间的枯叶,此时一叫顿时吸引了亭子里人的注意。
原来在东院的院里,两个侍卫正拿着剑比试,一旁几个小厮欢呼着,亭子当中的顾莲池半躺在在躺椅上面,白色的一团就蜷缩在他的脚下。
宝儿眼尖,一眼看见了,冲着亭子就冲过去了。
她正好在两个比试的侍卫当中穿行而过,跑得飞快,旁边的小厮们吓得都差点叫起来,就连顾莲池也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
林宝铮一口气跑到他的面前,伸手拎起了小兔子:“我的小乖乖,你怎么在这啊!”
喜童在她身后拍着胸口:“宝儿啊,你真是吓死我们了,刀剑无眼啊,要是伤到你了怎么办?”
小姑娘不以为意:“一看他们两个就是假装在比试,根本伤不到人的,我跑得快,不会有事的。”
喜童:“…”
顾莲池本来也是恹恹的,此时见她这呆样,也勾唇笑了起来:“你这个呆宝,倒很有眼力见。”
宝儿怀里的小兔子探出头来,少年站起身来摸摸它的头,眉眼间竟也一团和色。
林宝铮从来不记仇,见他似乎也喜欢兔子,也是笑:“我想给它起个名字,莲池哥哥,你说它叫什么好呢!”
她声音软软的,顾莲池的目光就落在她的笑眼上:“我从前也想养个好宝贝,名字都起好了,想叫二呆来着,可惜后来没养成。”
宝儿抬眸:“二呆?这名字不好听啊!”
他伸指弾在小白兔的脑门上,神态惬意:“你懂什么,没听老话说吗?养阿猫阿狗什么的,叫的名字越是轻贱,越是能活得长久。”
林宝铮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喜笑颜开:“原来是这样,那就叫它二呆吧,这名字还好起,以后再养了别的还可以叫小三小四的。”
少年别过脸去偷笑,再忍不住转身。
宝儿逗弄着小兔子,二呆二呆的叫着它,园门口忽然出现了表姐李清芷的身影急忙忙地对她招着手:“宝儿,快回来!”
她应了声,赶紧跑了回去:“姐,怎么了?”
清芷着急迎上来几步远,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快跟我回去看看,姑姑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里,我怕她出什么事。”
二人匆忙回到西院,李厚只在门口打着转转,宝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要撞开门去,外面嚷成一团,李朝宁的声音才在屋里响起:“我没事,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不要进来!”
林宝铮将兔子放在脚边,伸手敲门喊道:“娘!娘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一个人静静,我陪着你好不好?”
李厚也苦苦相劝,急的不行。
朝宁叹着气,也不出来,也不许他们进来。
李清芷知道姑姑是因为她愧疚,走了窗口边靠住了:“姑姑何苦跟自己过不去,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去的,也不用再劝我,以后就叫你和我哥还有宝儿都过好日子,不看别人白眼才是真格的。”
她从来刚烈,话已说尽,竟然也甩了袖子走了。
宝儿看着她的背影,不明所以:“这都怎么了,有话就说,才回来都生的什么气啊!”
李厚早就劝过了,心知肚明的事情:“算了宝儿,咱们走吧,让姑姑自己坐一会儿。”
林宝铮莫名其妙拎起了兔子:“表哥,到底是怎么啦?”
李厚推着她往院里走:“你表姐不甘人后,非说想做点什么一步登天的事情,我管不了她,姑姑也劝不听。”
宝儿回眸:“什么事情?为什么非要做点什么事情?”
李厚叹着气,脸色落寞:“人长大了,总得知道自己的心,想干点什么事就干点什么事,为着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就做什么,总不白活这一回。”
宝儿心智才开,猛然间听见这样的话,忽然迷住了心窍一样,蔫了一样站住了。
她怀里的兔子一下挣脱了,跳了地上去,几下就没了踪影,李厚向前两步,推了她两下:“宝儿,你怎么了?”
林宝铮几乎是懵了一样,站着不动喃喃自语:“想干点什么事就干点什么事,为着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就做什么,总不白活这一回…我也不想白活,那我干点什么事情呢!”
她的脑袋里,猛然间窜进了一个人影,顾莲池好像就站在面前,冷笑着看着她,他在说什么,说什么成亲生娃子了,生亲生娃子了,这句话犹如惊雷一下霹在她的头顶,胸口又似压住了大石一样闷疼。
李厚见她双眼圆瞪,脸色苍白很不对劲,狠拽了她两下:“宝儿!”
她用力挥了两下手,猛然间像是做了一场梦似地,才是清醒过来。
表哥就在身边,宝儿仔细看着他,半晌才叫出声来:“表哥?”
李厚点头:“表哥在,你怎么了?”
少女如梦初醒,目光终于坚定起来:“我也不能白活,对,不能白活。”

第五十五章


已近黄昏,天边彩霞满天。
李朝宁从屋里出来时候,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李厚来叫她过去吃饭,后院的厨娘特意多做了几道菜,一家人真的很久没有在一起用过饭了,宝儿吃得很少,似有心事。
饭后,李朝宁把几个孩子叫了一起,跟她们一起分享外面的世界,四个人一起坐在榻上,林宝铮虽然跟着她东奔西走,听她口中讲述的过往当中,竟然也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李厚一脸向往,只清止一身锦裙,在旁做着针线活,偶尔笑笑。
宝儿躺在她的腿上,顺着她的腰带,摸到一个锦袋,手一勾,就拿在了手里。李清止下意识去捂,却是迟了一步,小姑娘在耳边晃着,里面好似什么都没有。
锦袋倒是漂亮,林宝铮仰着脸笑:“姐也给我做一个这样的吧,我上街好带着。”
她从来不喜欢在身上挂任何东西,和朝宁走南闯北的时候,钱财不能外露,就连随身的玉佩都收了起来,宝儿身上唯一的饰品就是脖子上面的银锁。
李清止低头白她一眼:“给你做八百个你带吗?”
宝儿很认真地点头:“我带我带,平时不带银钱买东西不方便。”
在常州时候,她经常和陆离在一起,平常也置办什么,每次买东西都是他来付账,好奇地将袋子打开了锦绳扎口,一个小东西静静在里面躺着。
林宝铮诧异地看着它,一把拿了出来:“哇,这是我们家二呆吗?”
竟然是一只草编的兔子,不知道哪个人编的惟妙惟肖。李清芷低头一把都抢了回去:“这可不是你二呆,你二呆和你一样呆。”
说着到宝儿的腋下拧了两把,最怕呵痒的宝儿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来回滚着躲避着她的魔爪。李朝宁和李厚在桌上下棋,听见动静都看了过来。
李厚叹着气,眼中竟是柔色:“她们两个永远也长不大,该多好?”
朝宁落子:“你有什么打算?”
李厚垂眸:“老师有意做媒,我考虑了两天,觉得可以和姑姑商量一下,太医院的徐大人家徐小姐比我大一岁,还未见过。”
女人怔怔看着他,差点忘记了,李家仅剩的这个男人,十九了。
他也该娶亲了,时间过得真快,她才压下去的愧疚又多了些:“其实早在我要带你们走,你和清芷都不愿离开燕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过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应当给你们一个安稳的家,我走得也急,未考虑周全,是姑姑的错。”
李厚摇头:“姑姑自有姑姑的考量,我和清芷心里明白,”他转头看着窗外,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勾起了唇来,“其实这样也不错,有朝一日真能那样的日子,扫平江淮的山匪窝去,给我爹娘报仇。”
朝宁不禁动容:“冤冤相报,你怎知是那山匪动的手,而不是官府呢?我前后回想很多次,当年流民暴动,死了那么多的人,早已查不出是谁下的手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不听你祖父的话,上了燕京也就罢了,还和常远山置气,结果没过多久,姑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本不该是我们留下的地方,这里虽然看着繁华平和,但是处处危机,女人家除了嫁人一个道路也找不出别个,这才想走,可惜为时已晚,你和清芷已有扎根的想法了。”
她微微地叹息着,难免唏嘘。
李厚本心也自然不愿,只不过拧不过清芷而已:“姑姑说的什么话,我是李家唯一的男人了,恨不能这就成家立业,恨不能这就扬名立万,恨不能这就站在云端,让你们过最安生的日子,那样才好。”
一只草兔子掉在了棋盘上面,李清芷和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除了宝儿有点不知所措,姑侄三人竟然都一个想法,这天下间,再也没有比她们更亲的亲人了,彼此依靠彼此信任才有将来可言。
清芷伸手按着草兔子:“其实,我想选秀,也是想赌一次,就赌这只兔子,敢不敢出头。他若是抗争一次也就罢了,倘若不争,我就当他后娘去!”
李厚抿唇,一时间明白了什么。
朝宁也是皱眉,她伸手抿着耳边的长发,回头推着宝儿:“你先出去玩,娘有事要和你表哥表姐说。”
林宝铮不想出去,可李清芷却也踢了她一小脚:“赶紧出去,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
她的确不大,但是这样的气氛诡异得让她察觉出了一丝的不寻常来,下榻穿鞋,小姑娘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这就径自走出了屋子。
外面夕照阳光很热,她就站在门口望风。小二呆躲在花圃当中,白色的一团,宝儿看着它就想起了那只草兔子,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西院的小厮和丫鬟都在灶房前面收拾东西,现在年头久了,就连他们都换了,四个丫鬟,其中两个伺候清芷的,是彩瑛和月娥。余下的两个一个叫做春竹的常在李厚身边,一个叫做紫玉的平时就洒扫做些零活,宝儿一回来,就常在她跟前了。
她的翠环姐姐,此时已经嫁给了喜童的哥哥喜东,如今依旧是郡王府唯一的丫鬟,平时在后院走动。
林宝铮才在花圃前面站了一会儿,丫鬟们一字排开才从东院回来了。
叽叽喳喳的,几个人手里都捧着不少东西,都是宫里赐下来的。宝儿叫她们都拿到厢房去,拿着草叶俯身逗弄着二呆玩。
也是丫鬟小厮才刚走过,没注意到她们身后的身影。
小白兔才还在芍药后面,一回头的功夫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林宝铮拨开花圃里面的一株兰花,寻找着它的踪影,冷不防后腰上谁大力推了她一下,她站不住,当即扑进了花圃里,压倒花草无数。
小二呆也吓得跳了出来,蹲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一只修长的手,当即拎了它的后颈,笑出声来:“呆子,你在这干什么呢!”
林宝铮差点啃到泥,揉着腰爬起来回头一看,顾莲池两指头捏着二呆的小爪子,目光浅浅,正看着她笑。
她勃然大怒:“顾莲池!你坏蛋!”
暂时还想不出个什么样的话来说他,她也不会骂人。
一脸的怒意,眸光发亮,整个人都像一只随时跳起来能咬你一口的小老虎,少年不以为然,在她面前来回踱着步:“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