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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奇怪,他的目光,一下就被水缸旁边的铁铩吸引住了,他幼时和十三一起习武,教头教的就是铁铩,二人旗鼓相当,称兄道弟,好不快活!可惜越是长大了,就越是生疏,后来干脆反目。
他小的时候,教头就给他造了一把小一些的铁铩让他用,顾修站在铺子外面,扯了扯唇。
他的儿子要是能起来何他比试一番,该有多好?
想到莲池的腿,怎不可惜?
顾修叫人将铁铩拿了过来,问了价钱,直接扔下了银钱,转身往回走。
匆忙之间,也找不到好手给她打一把,他提着铁铩走在街头,行人纷纷避让,一共也没走出去多远,才回来到郡王府的门前,老管事便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脚步缓慢,将铁铩插在雪地上:“怎么样了?”
老管事欠着身子:“回王爷的话,老奴让徐大人带回去再审了,总不好在郡王府用刑的,按照高纯志交待的,他就是之前和明月有过婚约的那一家,只不过她卖进郡王府之后,一心想攀着高枝伺候主子,竟然悔婚。他气不过几次三番找机会进府来送菜,借机给她逮到了迫她从他,后来她死也不从,他一时气愤就给人掐死了,府里到处是人,不敢声张才绑了石头扔进了莲花池里。”
顾修一手扶着铁铩,只垂着眸:“这么说,他和明月,都和阿青没什么干系了?”
老管事不敢抬头:“也只有他的供词,应该是的。”
男人慢慢扬起脸来,这个结果也是他早该预料到的。
当年阿青落水,待他回府,所有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只沈曼受了惊吓,也病了一阵子。阿青临死之前,让他不要责怪沈曼,说这是她的命,她自己不小心落水,莫要迁怒于人。
他也曾问过沈曼,到底怎么回事。
沈曼吓得直哭,只说和阿青两个人在莲池旁边散步,她见荷花开的美,便要采摘。
当年两个人身边都没跟着丫鬟婆子,她一时任性到了水边,不顾阿青的劝阻踩着池边的碎石头下了水,结果脚一滑竟然掉了下去,惊呼起来。
阿青是为救她,呼喊两声拿了长棍来拽她,可她大着肚子,力气也小,没能把人拽上来,倒是自己也掉了水里去了。
沈曼吓个半死,连哭带喊引来了自己的丫鬟才七手八脚的将人推上岸去。
沈曼其实是沈家的嫡长女沈绣,从小娇宠惯了,虽然任性淘气,但是心思简单,藏不住事。
而真正的沈曼因为是姨娘所生,从来是胆大谨慎,做事滴水不漏。
他再睁开眼睛时候,眸子里面已然全是决意:“高纯志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管事愣住:“这个…”
顾修一把将铁铩长枪:“继续查。”
他脸色冰冷,正要转身,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铃铛声由远至近,郡王府的马,都在后院马厩里,为了方便朝宁来回进宫,他送了西院一辆马车,马儿的脖子上挂着一样的铃铛。
老管事应声退下,顾修握紧了铁铩。
果然是西院的马车从门前经过,李朝宁掀着车帘,回眸张望。
第四十三章
明月当空,北风呼啸。
西院的大门一到晚上就会关起来,继而从郡王府的后门走过,顾修坐在书房里,偶尔抬眸看一眼窗外,他特意开了一条缝,可惜从日落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李朝宁还没有回来。
他单手执书,半晌都未翻过一页。
老管事还在身边呱噪:“徐大人派人来说,高纯志原来家里只有一个老娘现如今也早死了,早几年还有个妹子,那几年天下不太平,也不知嫁了哪里去,问不出来,也无从查起。”
顾修皱眉:“呵~”
老管事低着头:“那几年户贴都不全,乱着呢,就知道叫个二丫,这可去哪里能查得到,高纯志认罪了,再问别个他也说不清楚,要老奴说啊,阿青落水和明月的事,应当是巧合。”
他说出巧合这两个字,抬头看着顾修,后者目光冰冷,抿住了唇。
老管事叹了口气:“明日过堂再审,王爷可去旁听,高纯志已经认罪,现在被大刑伺候得奄奄一息。若是失手掐死明月的话,如今又是自首才被人抓住,罪不至死。”
男人啪地将书扔在桌子上面,和他猜想的一样,什么都不会问出来。
老管事不敢再言语,就站在他的身后。
顾修拂袖起身,站在了窗前,北风吹在窗棱上面,带着沙粒哗啦呼啦地响,院子里已经有了轻轻的脚步声,他伸手将窗更开了大些,女人脚步轻快,披着斗篷正往这边走过来。
他迟疑片刻,快步到门前推开了房门。
李朝宁一手提着灯笼,踏雪而来,顾修下了石阶,两个人都顿住了脚步。
风吹过她的脸,她对他微微欠身。
他目光浅浅:“身子可好些了?天寒地冻地还是多在房中休息。”
朝宁点头:“谢信陵君记挂,只不过朝宁本就是山野村姑,金贵不得,无事。”
顾修负手而立,完全没有走开的意思:“李厚说,你进宫了?”
她笑笑:“是的,燕京也来过了,宝儿也有了名姓,心愿已了。父兄在世时候悬壶济世,我想天下虽大,看山河虽乱,行千里路,万里路,总也不枉在这世上过一遭,跟皇上请了愿,讨要了个牌子,明日便走。”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似乎有一个漩涡,能给人吸进去。
李朝宁眸色微亮,顾修怦然心动,不由勾唇,竟是对着她笑了。
平时见他鲜少笑,此时她十分警醒:“笑什么?”
他扬着脸,看着空中明月:“赵国河东义,楚国鲍仙姑,以后我齐国也有裙钗女,扬名天下去。这样的人,才还自称是山野村姑,不可笑?”
她轻咳一声,直接忽略掉他的调侃之意:“莲池的腿,坚持练习就好了,汤药配方我已经告诉李厚了,每隔一段时间我也会过问的,问题不大。”
李朝宁走过他的身边,想了想又是站住了:“保重。”
两个人之间,说熟悉其实并不熟悉,可说陌生的话也并不陌生,也不知道从几何起,说起话来总觉微妙。她抖了抖斗篷,到底还是与他擦肩。
顾修只站在她的背后,自觉失言又失态,看着她的背影像是入了定一样。
他说的这些话,其实并不是他心底想说的,此时看着她加快的脚步,心凉如水。
朝宁很快走远,回到西院,意外的是顾莲池竟然在,他现在能拄着拐杖站起来,此时正和清止一起做着康复双腿的动作,喜童在一旁吃着糕点,不时还举起大拇指夸奖自己小主子一句。
宝儿在旁乖巧地写着字,说是要给爹爹写一封书信。
李朝宁脱下斗篷,将灯笼挂在一旁。
李厚连忙上前:“姑姑,真要走了?”
她点头,对孩子们笑笑:“嗯,明天晌午雇了马车就走,都准备好了。”
宝儿也抬头:“娘,咱们去哪?”
朝宁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小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咱们慢慢地走,等到了那千里之外,就能春暖花开了。”
正说着话,身后咕咚一声,顾莲池失力,连人带椅都倒了下去!
喜童差点噎住,赶紧上前。
宝儿也滑下椅子,两步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双手来,要抱他。
刚才还扶着椅子对着她笑的人,此时一脸怒意,却是推开了她两手去:“李大夫哪里去?我的腿还未医好,这大冬天的要到哪里去?再说你们能去哪?”
喜童抱他起来,放在轮椅上面,顾莲池定定看着宝儿的笑脸,更是脸若冰霜。
宝儿讪讪地拿了他的拐杖给他:“我和我娘要走啦,不爱在这园子里圈着了,大江南北,我们想去哪就去哪,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
朝宁也笑:“嗯,药方我已经给了李厚,以后他在京中顾看着些,你多练练腿,用不了半年,会好的。”
顾莲池抿唇:“什么时候回来?”
她双手过来捧他的小脸:“其实我很喜欢你,也很怜惜你,你和宝儿不一样,你生在郡王府长在郡王府,从来金贵。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有两句话希望你能记住,人在低处往上走,是步步高,人在高处时,是一不留神就会步步错步步低,一念之间可保国安邦,一念之间可建功立业,一念之间也可不知进退落下马来,你爹做事常常一意孤行,也常规劝着些。”
顾莲池定定看着她,仿若未闻。
喜童在他身后嬉笑:“明天就走?就不能天暖了再走吗?”
朝宁摇了摇头,回头收拾两样东西,李厚和清止都看着她,一时间竟是无人开口了,顾莲池淡淡瞥了眼围着母亲转的宝儿,更是气急败坏地自己转了轮椅:“走,咱们回去。”
喜童推着他往出走,宝儿在后面又追出来:“莲池哥哥,你要走啦?”
顾莲池回眸,可终究也在轮椅的颠簸中出了门去。
朝宁抬头看着他,李清止拄着拐杖扑了她的怀里开始哭泣,李厚走到门前关好了房门,宝儿走了表姐面前,想要安慰她几句,清止反身又将她抱在了怀里,表姐的眼泪,落在她的耳边,原本没有半分惆怅的宝儿,此时竟也觉感伤起来。
李朝宁对侄女侄子万千叮嘱,只宝儿早早睡了。
一夜无梦,次日一早宝儿早早起了,她还惦记着那套金首饰,未还给凤栖,前日她要表哥带她去,李厚正是闹情绪也不带她去,她吃过早饭,只叫母亲等着她,一个人就跑了出来。李清止哭肿了眼,给她梳头的时候,直说她没良心,还连夜给宝儿的裙子上都检查了一遍,有破的地方都补上了。出了郡王府门前,街上还没有几个人,她拿着长盒子,不敢快走。
脚下都是冰雪,宝儿走得很慢,等她走了将军府的门前,只见大门紧闭。
侧门也是虚掩着,小姑娘走上前去,左右看看,并没有人。
石阶上的雪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她想了想上前敲门,不多一会儿,出来个小厮,探出头看着她:“你找谁?”
宝儿笑笑:“我找凤栖,李凤栖。”
此时的凤栖早已改名为常凤栖了,而且一个看门的小厮怎么知道他的名姓,上下看了宝儿一眼,连忙关上了门:“找错人了!我们将军府没什么凤西凤东的!”
侧门咣地一声关上了,宝儿无法,只得在门前等待,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人从郡王府里出来,说来也巧,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远远的一辆马车行了过来,她抬头看见,好奇地张望。
想了想又怕给凤栖惹麻烦,就刻意往旁边站站,躲了大柱子的后面。
常远山从车上下来,早就看见她了。
他拄着拐杖,站在了车下。
小姑娘忍不住探出头来,露出圆圆的脸来。
她穿着青布棉袍,盘扣边只有少许的刺绣装饰,显得整个人都圆圆的。
这孩子眉眼间不比凤栖漂亮,但眼睛长得更有他的神韵,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过她了,他不叫人跟着,上前两步,扯了扯唇,对她招手:“来,宝儿,来,到…到这来。”
宝儿眨巴着眼睛,见是他犹豫一下,蹬蹬蹬跑了过去。
面前的男人消瘦不少,他的两条腿至今也并未痊愈,见她过来,脸色温柔:“你娘知道你来这吗?来找爹爹吗?”
宝儿摇头,继而又点头:“我找凤栖的,有东西要还给他。”
她两个小辫子上面,别无一物,半点饰品都没有,常远山看在眼里,更觉愧疚:“凤栖不在,怀信…哦就是你小弟弟体弱多病,孩子们都跟着老太太去庙上祈福去了,走吧,我带你进去。”
他来牵她的手,宝儿却是后退了一步:“我不去。”
她拿了长盒递到他的手上:“那大叔帮我把这个还给凤栖,跟他说一声,我走了,我和我娘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常远山闻言皱眉:“我是你爹,不是大叔,再说你和娘要去哪里?我怎么没有听说?”
宝儿郑重其事瞪眼:“不是,我有爹了!我爹是我十三叔变的,我娘说以后见了你可以叫大叔的,我叫林宝铮,是铁骨铮铮的铮,珍宝的宝,凤栖回来别忘记了告诉他,他让我不说出去的秘密我没有说,叫他好好活,以后我回来看他。”
正说着话,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李朝宁到底不放心宝儿来常家,过来接她。
她掀开窗帘,扬声叫了一声:“宝儿,我们该走了。”
宝儿忙对常远山挥手,蹬蹬蹬跑了过来,男人回头,可不等他走上前来,朝宁已经放下了窗帘,宝儿上了车,马车又驶离了去。他腿脚不好自然追不上,气得扔了拐杖,到底喊出一声朝宁来,可茫茫天地当中,连个回音也没有。
宝儿上了马车,发现车上装了很多东西,她扒着车窗一看,已经是往大街上去了,顿时急了:“娘,这就走吗?我还没跟表姐表哥说一声呢,表姐会不会哭啊!”
朝宁摸了摸她的小脸,轻笑出声:“你表姐说见了你怕你哭,不送了。”
宝儿扁着嘴,只管扒着车窗:“可我也没和莲池哥哥说啊,而且我也没见到凤栖,就这么走了,他们会不会很快就把我忘了呀!”
女人靠坐在车壁上,将手炉递给她:“肯定会的呀,小孩子能记住什么呢,就是你时间长了,也会把他们忘了的。”
宝儿又开心起来:“那就好,省得我不在,想起我他们伤心。”
她放下窗帘,抱着手炉倚靠了母亲的身边。
车一动,一个小包滚落下来,朝宁疑惑地拿起来看,却是从未见的绸缎新包。打开一看,随着马车的颠簸,一个眼熟的双面人偶就掉了出来,青布的衣裙和宝儿身上棉袍十分应景,包里还有几样玩具,宝儿探头,啊地一声:“这不是莲池哥哥的东西吗?”
朝宁想起临行前,喜童探头探脑的模样,想必是偷偷放的。
宝儿拿过青布人偶来,将笑脸面对娘亲,也是笑了:“哥哥送我的吗?”
朝宁点头,也不由轻笑。
马车行得不快,很稳。
过了南大街,车夫忽然急急拉住缰绳,吆喝了一声,母女二人都差点摔倒,扶住了。
李朝宁掀开窗帘探头看去,呼啸的风中,男人骑马拦在车前,此时飞身下马,提着一把小小的铁铩奔着她走了过来,顾修华服美冠,冷峻的脸上带了一丝的急色,到了窗前,一提铁铩:“给宝儿的。”
他本来是去府衙旁听,堂审未完就再忍不住冲了出来。
实在找不到理由,回去拿了铁铩这才追了来,此时看着朝宁淡然的眉眼,一时间又哽住了一般。
朝宁说了声多谢,叫车夫绑着放了车上,抬眸看着他,抿住了唇。
不得不说,顾修从各个方面,都是一个令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也难怪有人放不下。
四目相对,她便笑了:“李厚和清止就劳烦管事帮忙照看照看,什么时间见到林大哥了,也跟他说一声,我说的那话也是当时病糊涂了,叫他别放在心上。”
男人伸手扶住车身,目光灼灼。
这个时候,宝儿从母亲的怀里探出头来,也看着他:“谢谢大叔,这个铁铩跟我爹的一样吗?”
顾修听见她叫爹,如梦初醒。
他后退两步,牵住了马儿缰绳:“据我对十三的了解,他并非无动于衷,男人先立业再成家,既然有这种想法,他应当是答应了的,只不过脸皮薄,一时说不出口。”
女人摇了摇头,对他挥手告别。
马儿不耐地刨着蹄子,顾修再不犹豫踩住脚蹬,飞身上马。
朝宁也是放下了窗帘,仔细掩严实了,他高高在上,低眸看着马车,终究是再未开口。
片刻,男人骑马离去,凛冽的北风送着李朝宁母女,就这么出了燕京城。
第四十四章
五年后
春暖花开,微风徐徐。
常州这个地方位于蜀地,而其中又以凌秀山一带更为出名,凌秀山山地和平原地带相辅相成,气候过渡间温度适宜,四季不怎分明。此处人杰地灵,自古以来就是出了名的山水好风光。
凌秀山下,有两三小小村庄,黄昏时刻,炊烟袅袅,远远地站在凌秀山的山腰上一看,整个村子犹如置身在仙境一般。山腰处溪流从上蜿蜒而下,溪水浅浅,山中树木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各色的野花漫山遍野,不知名的虫儿也偶尔跳过来跳过去,耳边能听见的,流水声虫鸣鸟叫声,还有轻轻的风声。
少年坐在溪边,懊恼地扔出石子去,小石子咕咚一下落在了溪水当中,没了踪影。
他身形消瘦,虽然是羸弱之姿,但是剑眉星目,生得十分秀气,看起来也就十三岁的模样。连续扔了三四个石子,可连个水花也都看不见,少年更恼,一回身坐了在溪水边上的大石头上面,脚下胡乱踢了两下,将野花踩在脚下:“可恶可恶可恶!”
溪水潺潺,他越想越是生气,到最后竟然抱住膝头将整个人都缩在了大石头上面,眸色通红。
正是又气又恼,忽然也不知哪里传出一声低笑来,这熟悉的笑声让他一下跳了下来:“谁?林宝铮!你在哪里!”
他四处张望,回头拨开一处树枝,奔着林中走去:“林宝铮!你出来!”
又是一声口哨,少女坐在高高的树上笑:“我在这呢,你哪里找去?”
她声如莺歌,就在他刚才拨开树叶的那棵高树上面,少年再掉头往回走,仰脸看见青衫少女双腿荡在空中,正坐在高高的枝桠上面低头看着他,她口中还叼着个草叶,两手拿着几枝柳条正在编结着什么,见他终于发现自己了,一口吐了草叶去:“陆离,你怎么了?谁又欺负你啦?”
说着吊着树枝从高处跳了下来。
林宝铮柳眉弯弯,眸如星月,巴掌大的脸上,全是笑意。
少女正落在他面前,她额前系着红发绳,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一个大辫子垂在胸前,明明一张娇俏的脸,却和半大小子一样穿着青布衫子,系着条革制粗腰带,给她的腰系得细细的。陆离退后两步,看见小姑娘背后还斜背着她那把小一截的铁铩,威风凛凛。
他的目光才在她纤纤细腰上一扫而过,耳朵就红了:“姑娘家家的,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林宝铮站在他的面前,飞快在编结的花环上掐了个尾,又低头采了几朵野花插在柳枝当中,作为装饰。她一抬手就将这新编的花环戴在了陆离的头顶,满意地看着他哈哈地笑:“我看你才更像大姑娘呢,扭扭捏捏的!”
说着,还伸手掐了一下他脸,大方说这个花环送他了。
陆离抿唇,飞快地拍掉她手,连连后退:“喂!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别动手动脚的。”
他和她同岁,都是十三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的个头比他要高一小截,每次她一低眸看他,都让他羞愤不已。
可惜,林宝铮从来不在意这些,一把握住他的手,拉了就走:“来来来,我再教你一遍,石头子怎么扔才能扔得远。”
少年本来就不痛快的心,又被她勾了起来,任她将自己拽走。
到了溪边,小姑娘让他好生看着,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子扬手飞了出去!
小石头很快掠过水面,跳了好几跳,才远远地落进溪水当中。
林宝铮回头看着陆离,抱住了肩膀:“你来试试!”
陆离摇头,泄气地别过脸去:“我不想干这种蠢事,回去了。”
他一把摘下头顶的花环,给她戴了头顶转身就走,少女跟上他的脚步,又追了上来:“我在树上,看你扔了好几次…”
话未说完,少年顿足,她脚步又快又急正撞了他的后背上。
陆离气愤地转身,眸色通红:“是,我扔了好几次,我生气,非要我说出来吗?连你也要欺负我吗?”
林宝铮眨眼,无辜地看着他:“我没有。”
他一身青衫,真是又瘦又小,清秀的脸上因为气愤而扭曲着,通通的红。
林宝铮最是怕见他这副模样,反手将铁铩抽出来,一把提在了手里:“谁又欺负你了?告诉我我非打得他提不上裤子不可!”
陆离抿唇,到底是被她这副护短的模样暖到,他按着她的手把铁铩重新插入她背后的囊中,仔细给她发辫上的两根杂草抽出来扔了地上,一低头看见她卷起的裤腿忙蹲下给她放开了:“你这是去草地里打滚了?头发上都是草叶,姑娘家家的别一天到晚的喊打喊杀,不好看,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他才是,一天到晚的唠唠叨叨。
女孩怎么了?
林宝铮揉了揉眼睛,完全忽视掉他的说教:“你到底怎么啦?你哥你姐他们又欺负你了?你爹总也不管管?”
两个人并肩而行,少年低着头:“嗯,连我娘都被他们说三道四,大娘不管我爹怎么管。这也没办法啊,她是妾,我是庶出的,我爹那么忙,怎么有空管后院的事情,不怨他。”
她撇嘴:“很明显,你爹不在意你,也不疼你。”
俩人下山,他一听她说他爹的坏话,顿时不高兴了:“你没有爹,当然不知道了,当爹的哪能像当娘的那样天天嘘寒问暖,男人是要做大事的,明白吗?”
黄昏快近,天边的彩霞映红了天。
林宝铮顿时瞪大了眼睛:“胡说什么呢,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有爹!”山风吹过她的脸,少女想起记忆当中那个模糊高大的身影,唯有光头还是那么光亮,不由笑出声来,“谁说当爹的不能嘘寒问暖了,我爹不光待我极好,还会给我做好吃的呢,只是…只是这几年我和我娘到处漂泊,没回去看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