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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看了两眼,摇了摇头:“你哪来的啊,自己留着用,我不要。”
凤栖得意地看着她:“给你就拿着,知道么,常怀柔在铺子里见着这新品,回家直发脾气要买回去呢!我倒卖了点东西,可算赶在她前面买下来了,你就戴着,气死她!”
宝儿不爱听他提起常家的事情,敷衍地扯了扯唇:“莲池哥哥说这些金首饰银首饰的都太难看了,我可不想戴在头上,这是她第二次提及顾莲池了,凤栖皱眉,当即站了起来:“我看他也没把你当回事,你真可笑,还叫什么哥哥,他怎么就是你哥哥了?”
她无语地看着他:“比我大,不叫哥哥叫什么?”
不混闹的时候,就叫他莲池哥哥,他也从来不在意的。
宝儿瞪眼看着凤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语塞,盒子里放着的首饰就像咧着嘴冷笑的玩意儿,明明来之前多欢喜,他从前几度变更身份,到头来一个亲人也没剩下,现在好容易有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姓了,更想要那种家人的感觉了。
可惜常不在身边,他看着宝儿,都觉得这孩子与他生疏了。
天是彻底黑了,常凤栖也不敢久留,看着宝儿想再和她说会话,她却一直低着头,只管写字。
凤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现在叫常凤栖了,我爹说名字好听不用改了。”
宝儿也不抬头,只是接话道:“哦,我现在叫林宝铮,也是我爹起的。”
他站起身来,低下了头:“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她这才抬头,对他笑笑:“嗯啊。”桌子上面的盒子还开着,宝儿一把合上了,举了起来,“这个你拿回去吧,好容易得了银钱,自己爱买什么稀罕什么就买什么!”
常凤栖抿唇,胸中升起一团莫名的火来。
可偏偏她神态如常,也知道宝儿并非故意这样,而是天性而此。
他只说先走,匆匆出门去了。
最终,他也没有收回那个长盒子,宝儿也不敢做主,就放了一边,等朝宁回来,好给她。她还有四十几页字了,对于一个不爱写字的宝儿来说,估计这一夜就得交待在这了,正觉两腿发麻,眼睛也越来越重快要睁不开了,房门又响了一声。
这次,宝儿眯着眼回头了。
喜童探头,抬着轮椅的轱辘将顾莲池推了进来。
这两个罪魁祸首!
她一手拍着自己的腿,别过了脸去。
喜童嘻嘻的笑:“宝儿,你娘在郡王府呢,我们特意来看你的,你还有多少字没抄啦?”
宝儿已经顾不上搭理他了,不动还好一点,刚才腿疼稍微挪动了下地方,谁知道腿麻了,此时抽筋的疼,她低呼一声,身子一栽就侧身摔倒了。
她扳着自己的左腿,咬着牙一动不敢动:“别过来,我腿麻了!”
真是平时被他们捉弄惯了,生怕此时喜童过来,故意拍她的麻腿,这滋味可简直了!
顾莲池皱眉:“屋里再暖和也是入了冬了,李大夫这是真舍得了,竟然叫她跪这么久。”
他推了喜童,叫他快过去帮她。
到了桌前仔细一看,忽然明白过来,宝儿抄写的这些字,都是这么的认真,估计李朝宁也没想到这呆子会写这么久。
真是呆!
喜童站在宝儿面前,急的不知所措:“这我我可怎么办?我给你扳扳?快起来啊,地上多凉!”
宝儿当然不叫他碰,只在地上打滚:“腿麻了,腿麻了!诶呀手也麻了手也麻了!”
这孩子估计从跪下开始,就没动过。
顾莲池对喜童怒目以对:“还不给人扶起来!”
喜童应了一声,赶紧来扶:“宝儿你别动,我扶你起来动动就好了啊!”
说着直接握住了宝儿的胳膊,叫她起。
宝儿当然不想起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起来,快给我扶回去,我还有近一半没抄写完呢!”
喜童无法,只得又扶着她跪下:“你这孩子,也没人看着你,干什么那么较真,快点抄完字就完事了么。”
宝儿浑身虚脱了一般,上半身都伏在了矮桌上面:“手腕怎么也疼了?好难受啊,我真讨厌写字。”
她半闭着眼,哼哼着。
顾莲池白了她一眼。
宝儿手不麻了,开始揉眼睛:“我娘怎还不回来,我都有点困了。
她写了半天,手腕也疼,因和顾莲池总在一起,也不怎在意他:“你们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回去吧,我一会能一口气写完,很简单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我眼睛疼,就闭会眼,你们先走。”
也是在他面前放松心神,宝儿跪趴在矮桌上面,对着他眨了好几次眼,她漆黑的眸子此时并无光亮,一看就是困乏得不行了。待一次比一次间隔时间长,也不知过了多一会儿,小姑娘再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顾莲池卷着袖子,提着笔在她的宣纸上写着什么东西,她还有点恼:“我写了一大半了,你别在我纸上乱画啊!”
她最后的记忆是他伸手覆住了她的眼,眼前一片漆黑,也就自然而然地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朝宁从郡王府回来,发现女儿跪坐在矮桌前面,赶紧给她抱了起来,小姑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搂住了母亲的颈子,窝在了她的肩头:“娘,对不起,我知道我闯祸了,你别生气了,以后我跟夫子好好学写字。”
此时的宝儿已经长到朝宁的腰那么高了,根本不能整个人都窝在她怀里。
可朝宁却有一种错觉,宝儿还是襁褓当中嗷嗷待哺的宝儿,低头在孩子脸上亲了两口,小家伙当即又睁开了眼睛:“诶呀,这个坏蛋,是不是趁我睡着了又往我脸上画东西了!”
李朝宁以为她在说梦话,也只笑笑:“睡吧,脸上什么都没有。”
宝儿松了口气,可不等走远,她又想起一事来:“我怎么睡着了,娘,我抄的字…”
话未说完,朝宁已然抵住了她的额头:“真是难为我宝儿了,一天抄写了那么多字,娘看见了,那么多,足足有百页了。”
有百页了?
宝儿透过母亲的肩头,瞪眼。
就在她的身后,矮桌上放了两摞宣纸,笔迹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第三十九章
宝儿睡着了,李朝宁给她擦了脸,按了好一阵子腿。
她也心疼,只不过给人家结结实实撞了个不能下床,怎能不罚,总得给人家老夫子一个交待。屋里很暖,这场大雪一直没有停,北风垂在窗格上,沙拉沙拉直响。
戌时一刻已过,朝宁回身到矮桌前收拾东西,拿起宝儿写的字仔细一看,却是发现了不同。有不少张混在里面的,看着和宝儿写的字极其相似,其实也有不同。小篆这种字体,不认识字的宝儿,总是照着乱写的,总有错字,那些虽然看着一样,但抄写流利的,全都写对的字,恐怕是出自别人之手。
她回来的时候,李厚跟她说,凤栖来过。
她也看见了深深的车辙印记,顾莲池也应当来过。
是谁做的一想便知,李朝宁都放了在一起,暗自失笑。
推开窗,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又是月圆之夜,此时她一个人被风一吹,竟觉落寞。
入冬了,天是一天比一天冷,李朝宁回身奔到榻边,打开矮柜的门,拿出了一个小布包。
青布裹着的,是她做的一双棉鞋。
闲来无事,她用硬皮革裁了做的鞋的底和面,配以棉毡缝制了一起,前些日子见到林十三,他还穿着单薄的棕麻鞋,晚上和李清止一起说话的时候,发现侄女给宝儿做了两双新鞋,直夸她手巧,回来就睡不着了。
思来想去的,到底还是赶着也做了一双。
拿在手里掂了掂,回头一看时间还早,这就出了屋子。
东西两院中间是通着的,林十三在书庭院里厢房住,朝宁出了屋被北风一吹,才想起来自己没披斗篷,反正离着也近,一低头就扎进了风雪当中。
积雪已经没脚踝了,李朝宁走得不快,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
东院的后院里,灯火通明,她走在屋檐下脚步轻快起来,才要奔着林十三的屋子去,走到转角进了院子,却发现院里竟然跪着一个人,她顿足,身影一缩,忙将自己藏在了暗处。
朝宁抬眸,见那人跪在雪地里,双手举着一个物件。
他一身玄色,被雪地映得更能融入这夜色当中去,她犹豫再三,正要转身离开房门却是开了。
顾修两步下了石阶,站在了那人的面前:“回去告诉你主子,无需试探,本王断然不会改变心意。”
男人低着头:“主子说送出去的东西,万万不能拿回去,这琴是旧物,任凭信陵君处置。”
顾修也不犹豫,伸手一捞,狠狠摔了身后的石阶上面,琴弦发出凄惨的声音,吓得朝宁低呼一声,一下暴露了自己的身影。
她索性也不藏了,坦然走了出来。
顾修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回眸:“旧琴已去,让你们主子好自为之。”
他回身站在屋檐下,飘落的雪花落在他的眉眼间,是那么的冷漠。
那人躬身后退,忙遮着脸退去了。
朝宁手里还拿着青布小包,忙对着顾修摆了下手示意:“额我是要去林大哥那给他送点东西。”
顾修不以为意,嗯了一声。
这院里的侍卫队和小厮全都不在,想必他也不是想让别人知道。
他就站在屋檐下面,不等她走过来,一脚将石阶上的长琴踢了下来,咣当一声,琴弦又呜的一声。
李朝宁低头,蹲了下来。
掉在她面前的是一架长琴,此时琴弦不知断了多少根,琴身也摔破了皮,此时上面落着几片雪花。
她伸手抚去雪花,将长琴抱了起来,走了顾修的面前,递给了他。
既然是旧物,必当有非但的意义。
顾修单手接过,看着她:“没有必然回头捡起来的东西,捡它干什么。”
她当然没办法回答他,只是笑笑:“我去找林大哥有点事。”
说着,缓步与他擦肩。
他手一动,轻抚琴身,抬眸看着朝宁的背影终究也是转身,回到了屋里。
窗前很快出现了他的影子,可此时朝宁却已经快步走到了林十三的门前,她轻轻敲门,伸手抿了下耳边的碎发:“林大哥!在吗?”
林十三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进来吧,在的。”
她推门而入,好奇地左右看。
林十三的屋子和他母亲之前住的大同小异,都是简单的几乎什么都没有,朝宁没有看见男人的影子,顿时站定:“林大哥?”
她站在屋里,正要转身,一个倒立在梁上的人顿时从上面滑行到了跟前,林十三那光头上冒出的青茬,倒着撞进她的眼底,吓得她后退了两步,心里砰砰直跳:“我的天!”
林十三吓到她了,哈哈的笑:“就知道能吓你一跳!”
朝宁无语,拿了青布小包递到他面前:“冬天天也凉了,总该换双鞋了,我瞧你还穿着那么凉薄的,将来怕是要落病的。”
十三拧身跳了下来,伸手接了过去。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双不可思议的棉靴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
他挠挠头,抬眼看着她,如临大敌:“给我的?”
朝宁点头:“你试试。”
他看着她,颇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我娘说姑娘家送的东西,可不能随便要。”
林十三总是这样,看起来嘻嘻哈哈,其实心底最是古板。
她被他这副模样逗笑:“第一,我不是姑娘了,我是姑娘她娘,第二,知道你心里有人,没有别的想法,放心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的也是,那就谢谢了。”
男人脱了自己的鞋,飞快将鞋穿上了:“好像很适合,也很暖和。”
朝宁看着他来回地跺脚,欢快地像个孩子,心里也生出了些欢喜来。
孤男寡女,到底不应久留,她鞋也送了,抖了抖青布包裹皮:“合适就好,我回去了。”
林十三赶紧脱鞋:“我送你。”
她已经转身了:“这么近,送什么。”
的确是很近,院子里灯火映着雪地,他转身点了一盏灯笼,送了她的手里去:“那你拿着这个,好走路。”
她点头,提灯出了他的屋子,房门在她身后轻轻闭合。外面冰天雪地,冻得她狠狠打了个冷战,似梦初醒。李朝宁轻笑一声,再不犹豫,快步走了回来。
顺着原路往回走,这么会功夫雪却已经停了,只剩北风呜呜地吹,院子里一角不知什么动静,声响大得很。
她抬头张望,看见顾修不知拿着什么,正传着雪。
火红的灯笼在她身旁,火红一团,他回眸:“回来了?”
李朝宁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嗯,林大哥总也没有个人照顾,我给他送双鞋去。”
她搓着手,站久了脚下也凉,抬脚动了动。
顾修看在眼里,伸手解开自己的斗篷带子,转身走了过来。
他两步到她面前,伸手一抖,斗篷就披了她的肩头,仔细系上,才后退站住了:“天冷,回吧。”
朝宁未动,眉眼间全是笑意:“人人都道信陵君冷漠不近人情,我倒觉得你是个好人,只是别人不懂你,你不说而已。”
他滚着雪球:“我不是好人,臆想而已。”
她笑,也不矫情,裹紧了斗篷才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不,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顾修滚了个几个小的雪团子,在前面尝试着放在一起,可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东西,总是不能合成一大团,来来回回的做无用功。朝宁跟在他的身后:“你这是在干什么?做雪人?”
他站直了身体,有些懊恼:“莲池跟喜童说明天要堆个雪人,横竖也睡不着,先堆着。”
原来是为了儿子,李朝宁将灯笼挂在了一边的树杈上面:“你看,你明明是在意他的,那为什么不待他更温柔些呢,你心底的怎么想的,就怎么和他说,他从小没有母亲,父亲总不理会他,他不恨你才怪。”
她卷起袖子来,呵了手,上前一步弯下了腰。
朝宁动手将两个雪团拍在一起,用雪包住了来回的滚,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大雪球。
顾修:“…”
他弄了半天,不如人家上手片刻。
从来不善言辞,奶娘也是这么对他说的,莲池已经没有了母亲,不能再没有父亲。
弯腰学着她的模样,也滚起了雪球来,他嗯了声:“从前我对不起他娘,现在对不起他,你说得对,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总问我阿青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能跟他说些什么。”
朝宁和他各自做了两个大雪球,她教他怎么做雪人的身体,一时间身上都是雪了:“宝儿从前也总问我她爹的事情,就照实说,孩子渴望有亲人疼爱是很正常的,既然你不能给他个母亲了,那就想办法弥补些,总比冷着他强。”
顾修怔住,随即抿唇:“我原来以为,和阿青这么过一辈子,也很好了,没想到她会早早去了。”
她白了他一眼,轻笑出声:“我原来还以为,和常生能过一辈子呢,可现在看来姻缘难以圆满,人生也没有永远,阿青有你和林大哥这么记挂,也是死得其所了。”
他奇怪地瞥了她一眼:“莲池问我,他娘是不是被人害死的,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李朝宁吓了一跳:“这话怎么说?”
顾修转过身去,折下了树枝来插在雪人的两边当做胳膊,伸手修了修雪人的脸:“说来话长,沈家于我有恩,幼时若没有沈家扶持,早就没有我了,后来私下里沈伯父对我说,让我娶沈家女,我应了,我和她青梅竹马,以为这就是一生了,可后来…”他叹了口气:“沈家掌管国库皇商,嫡女是要送进宫里的,后来沈家几次派人登门再提起婚事,我便抬了阿青进门。”
这话说得不直白,有点绕。
朝宁仔细品这话中意思,静静听着他说话。
顾修仰脸看着漆黑的夜空,身形颀长:“阿青是我的丫鬟,也是我身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她见我醉酒整日颓废,规劝我好生生活,同我说喜欢我,哭得特别厉害,我并不知十三喜欢她,便抬了她进门。后来有了莲池,谁知道她产下莲池竟是撒手人寰了,这些年一直以为她是产子身亡,现在看来并不是,当年定然有人害她。”
他拿着准备好的石子给雪人做了眼睛:“历经两个月的追查,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李朝宁一时还有点想不通,灵光乍现之时,忽然想起了晚上那人送来的琴来,指了指院里:“那个…那琴,是沈贵妃派人送来的?”
顾修点头:“是当年琴。”
当年琴,当年情,她一下想起个人来:“你们…”
他看着她:“我只能尽力照顾她父兄姐妹,再无别个,可如果阿青的死当真与她们有关系,那另当别论。”
总觉得哪里不对,李朝宁重新理顺了下思绪,从前和顾修有过婚约的是庶女沈曼,他对沈家对她也多有照顾,但是从他口气当中,却似乎没有她什么事,父兄姐妹,父兄姐妹,她赫然抬眸。
李代桃僵。
第四十章
明明是个青色最简单不过的棉袍,袖口和下摆处各绣了小花,顿时不简单起来。宝儿穿在身上,美美的。
她一早起来,连打了几个喷嚏,表哥给她沏了姜水喝了,表姐给她拿了新棉袍来,叫她换了上。清止手巧,给她做的棉鞋,鞋面上也都绣着小花,配着这套,她给宝儿编结的辫子上面,一左一右各自飞飞着,也戴着珠花。
棉袍臃肿,宝儿穿起来圆滚滚的,她爬上柜子将自己抄写的大字拿了下来,:特意到了母亲跟前。早起北风更冷冽了些,朝宁在里间的躺椅上面躺着,一副恹恹的模样。
小姑娘蹬蹬蹬跑了来,举起了自己的课业来:“娘,我昨天没有抄完就睡着了!”
李朝宁脸色略白,坐直了身体,对她笑笑:“足百张了呀!”
宝儿的脸顿时红了:“不是啊,我没写那么多,才写不到五十!”
她向来不会说谎,朝宁一指头点在她的鼻尖上了:“那怎么有一百张?难道我宝梦里写的?”
宝儿也是不确定:“我做梦了,梦见莲池哥哥写字了,可他怎么会写我这样的字不可能!他写字可好看了!”
朝宁目光温柔:“那你就得去问他了。”
宝儿点头:“我去问问,回来再重写。”
她转身要走,回头了又回头看着母亲,一下扑了面前摸了摸李朝宁的手,发现她指尖冰凉,再看她的脸色,顿时皱起了小脸来:“娘,你脸色不好,是病了吗?”
多么暖心的孩子,朝宁倾身将女儿拥在怀里:“嗯,有点头疼,今日告假歇歇。”
她贴着宝儿的脸,满心满怀的欢喜。
宝儿抬手摸了她的额头,退出她的怀抱:“那娘好好休息,我出去找莲池哥哥问问,回来写好字再拿去给夫子看。”
朝宁看着她乖巧地走开,重新躺会躺椅里去。
昨天晚上在外面被风吹着了,早起头疼。
一夜都在噩梦当中度过,她不明白顾修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将那么大的秘密说出来让她知道。他这个人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善言辞,按着他的意思,与他有过婚约的应当是入宫的沈贵妃,而并非是将军府的那个沈曼。也就是说,沈家的嫡女和庶女偷偷掉了个,李代桃僵这种事到了皇帝面前,那叫欺君之罪,隐藏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他突然摊在她的面前,只叫她心慌。
想到死得不明不白的阿青,继而,更加的坚定了,不能与顾修走得太近的事实。
李厚和小厮在院子里除雪,宝儿腾地跳出来,小短腿跑得飞快,只叫李厚喊也喊不回来。
她一头扎进了东院去,院子里的雪才除了一小点,一条才被踩出来的小道上,已经清了半条路了。宝儿从西院走到东院,脚下的路越发的干净起来,一个男人正狂舞着扫把,飞快地扫着雪。
宝儿顿足,站在小道上呵呵地笑,高声喊了一声:“爹!”
林十三抬头,顿时扔下了扫把,蹲下身体对她张开了双臂:“诶!快来爹举高高!”
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不要,莲池哥哥说那样好傻。”
十三瞪眼:“听他的呢!快来爹爹这里!”
她坚定地走到他面前,用小手轻轻掐他的脸:“爹你快点扫雪,我先去找莲池哥哥问点事情,回来找你堆雪人啊!”
说着竟然不顾他多么欢喜的神色,从他身边跑走了。
林十三不由站起来掐腰怒吼:“林宝铮!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宝儿跑得更是快,转眼就没影了。
进了郡王府,先是去找了喜东问了下,说是顾莲池早起来了,在书庭院里。她脚步也快,又追了过来,到了门口,远远地就瞧见喜童推着顾莲池站在东边院墙的边上,也不知说着什么,前面围了好几个小厮,正是嬉闹。
宝儿快步走了过去,越近越是开心。
顾莲池的面前,堆着两个手拉手的雪人!
其实就是昨天晚上朝宁和顾修一起堆的两个,后来等她离开之后,他重新装饰了一番,还将两个雪人的手臂,就是干树枝搭在了一起。一早就吸引了不少小厮的目光,赶紧告诉了顾莲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