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C城分别后,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其实不见面还没觉得什么,一见着就会想起很多,比如
无意撞见他和吴翠翠在客厅剥核桃,认真的样子像在研究一道难解的物理题,再比如他流里流气地威胁她多喝几碗核桃粥…
夏尧有时候会做梦,不止一次梦见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贺煜宸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浏览网页,好半天才开口说:“你如果真的想他,我可以把他弄你跟前来。把话说开,总好过成天胡思乱想。”她看着屏幕上的连连看,好一会儿才转身去看他。再看时,他却又是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坏笑着打趣,“再这么看我,就该后果自负了!”
即便笑容从未改变,可她仍旧透过那双海一般深邃的眼睛看到一片柔软,还有微不可查的哀伤。面对一个无休止对你好,却总有办法不让你感到内疚亏欠的男人,说一点都不动心大概可能也是假话。
夏尧裹着外套,看着他在月光下各个角度无死角的脸:“我不喜欢你,以后别再烦我了。”
他极轻地笑出声:“在隧道里手心都出汗了,还说不喜欢?”这个女人他太了解,即便中间有这么多年的距离空白,他仍然准确抓住她一紧张就露馅的弱点。如果是真的不喜欢,依夏尧的性格,大概是会当众翻脸的。
“你不应该因为姚漫拒绝我。”他掐灭手里的烟,“要是没有你,我对她照样说这些。就算你真对我没意思,我也不会因为被拒绝就跟她在一起。”说着靠近她几公分,“还是说你希望我心里装着你却跑去欺骗她的感情?”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可是姚漫如果知道事情真相总比拒绝他残忍。夏尧拢了拢肩上的衣服:“就算我对你有点儿意思,那也比不过展翼在我心里的位置。我这辈子就真爱过一回,以后也不会那么用心装着一个人了。”
贺煜宸收敛笑容垮下脸看着她:“他有什么好?一离过婚的二手货你也这么稀罕?”撇开她现在爱不爱展翼不说,这话可击中了她以往的自尊心以及看人的眼力劲儿,于是带着被屈辱的心情回答:“我就喜欢他,你怎么着!”
他怒极反笑:“你再这样护着,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他?”看看,这威胁人的别扭劲又来了,以为她夏尧怕么:“你弄死他我也不会跟着你!”
流氓总是在关键时刻发挥流氓本色,于是他不管不顾地一把抓过她就在怀里狠狠乱吻一遍,最后被她龇牙咧嘴地推开后,还不忘威胁:“别口是心非了。你要不答应,我现在就跟你妹说你跟我有一腿,而且你的初恋男朋友是我,初吻也给了我!”
他娘的,这少爷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儿似的不讲道理。夏尧凶他:“你敢!”他云淡风轻地接招:“你看我敢不敢。”
居高临下地和面前凶巴巴的姑娘对峙一会儿,贺煜宸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今儿太晚了,回去睡觉,明儿给你打电话。”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如果你不接,那我只好打姚家座机。”走之前又不放心,回头再嘱咐一遍,“如果碰巧你妹接到电话并问找你干什么,那我只好把咱们有一腿的事儿告诉她了。”
说完就像翩翩君子一样开车离开,剩下肝火旺盛的姑娘在原地气得龇牙咧嘴。
25
作者有话要说:喝酒了,八分醉,不知道写出来什么效果。
姑娘们先看着,要不好了回头再改。嫩白的手十分熟练地夹起烫好的金针菇,再优哉游哉旁若无人地吃着,夏尧陶醉的模样惹得陆翊明差点流口水。他冲她翩然一笑,乌青的眼圈像极了家有贱狗里的那只贱狗。
“唔,真他妈好吃!人间极品啊!”陆翊明低着头,干净漂亮的手指拿着牙签戳香螺肉,再放进碟子里的蘸料裹上一圈,张开挂彩的嘴角一口吞下去。
刚才他跟贺煜宸干了一架,多少年没动过手,虽然还是输了,不过被打得遍体舒畅,比蒸桑拿浴还过瘾。估计是被打的元气丧失,这会儿倒饿得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贺煜宸冷眼看着这个满脑子食物的吃货,心里的别扭劲还没过。他们这都多少年兄弟了,这小子居然为了个女人瞒着他这么长时间,他要肯动脑筋早点把姚漫那事儿跟他说了,现在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唉唉,三哥你别光看呀!吃点儿东西先。”他边说边笑,表情比那只贱狗还贱,“我没事儿,这点儿伤算什么,一点儿都不疼。过了这顿饭就痊愈了!”
贺煜宸握紧拳头,啧啧两声好不容易才松开五指,极力控制住一拳头朝他砸过去的冲动。锅子散出的热气把夏尧的脸熏红,她不咸不淡地问贺煜宸:“你怎么不打在他嘴上啊?”对于姚漫的问题,她也站在陆翊明的对立面,怎么说他也叫她一声夏姐,竟连姐姐也骗了。
贺煜宸心情很好,笑着对嘴角沾了酱汁的陆翊明说:“听见你姐说什么了?”陆翊明惶恐地把脸移过去给夏尧看:“都打成这样了,再来上几下我这个月都甭想吃饭了,姐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扑哧一下笑出声,陆翊明讪讪地又说,“我一直没说也是为了你俩好,总不能让你俩连姐妹都做不成吧?不过那丫头对三哥多半儿就是一种崇拜,就像小姑娘追星似的,当偶像喜欢着哩,跟真的爱情还是有差距的。”
夏尧没吭声,默默地吃盘里的东西。贺煜宸看她一眼,问陆翊明:“你怎么知道?”陆翊明扬起一张受伤的俊脸:“我爱她,当然比谁都清楚。她要真喜欢你,怎么会看不出你心里装着夏姐,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她却傻乎乎的啥也不明白。”
末了,又加上一句,“但是她要真知道你喜欢的是夏姐,估计还得瞎折腾一段儿。哎,交给我吧,你俩甭管了,我自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崇拜我。”
夏尧顿觉嘴里的菜没什么胃口了,贺煜宸见此立即赶走这个不请自来的食客:“哪儿来回哪儿去!”陆翊明咋呼:“人也让你打了,好歹让我吃饱不是!”
算了,他也懒得赶了,站起来抓过夏尧的手就往外走,走前还招呼:“记得买单。”气得陆翊明坐在椅子上仰天长啸。白白挨了一顿打不说,还得请他吃饭,这比地主恶霸还地主恶霸啊!
他载她奔驰在灯红柳绿的大马路上,夏尧惴惴不安地问去哪儿,他把着方向盘偏头朝她似笑非笑:“见不得光的地下情,能去什么正经地方。”
狠狠剐他一眼,作势便要打开车门,贺煜宸笑的宠溺,空出一只手拉她胳膊:“开个玩笑还不行了?好不容易逮着你,我哪儿敢造次。”
见他神色有些疲倦,倒没装模作样的意思,于是又重重靠在椅子上坐好。当贺煜宸把车停在山脚底下时,夏尧一边松开安全带一边发出十分不屑的轻笑:“什么年代了,追女孩儿还用这招。”
他痞痞地摔上车门,笑得特别不怀好意:“谁追你了?”说着就三两步走到她跟前,长臂一挥横在她肩上,“我今儿晚上是带老婆出来兜风的。”她啪地一声拍在他手背上,躲开他的长胳膊径自往山上走:“谁是你老婆!”
“一张证的事儿,明儿就带你去办了。”他跟在身后,十分自觉地重新将胳膊搭在她肩上。被她拍掉,再搭上,再拍掉,还要搭上…好吧,她明白了,拍了也是白拍,于是由他去了。
快冬天了,这偏僻的地方有些冷,山底下的小别墅亮出星星点点的光。他们一步步往上走,呼出的气体在路灯下成团团白雾。半大的小山坡本来是留给山底下那群暴发户的后花园,不仅栽了整齐的树,还置了凉亭木椅。这个时节没几个人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抽疯,斜坡路上除了他俩再没别人。
要一直上的山顶,那对夏尧来说是不可能的。这才走了最多五十米吧,身边的男人呼吸已经渐渐加重了,松垮搭在她肩上的手也越箍越紧,愈见有把她揉进怀里的趋势。刚才在饭桌上,他没怎么吃东西,光顾着喝酒了,这会儿可能酒劲刚上来。这些都是铺垫,关键是他的本性她很清楚。
趁这段路的灯还明亮,离山脚底下也近,夏尧赶紧拣了最近的木椅子坐下。他紧紧贴过来,高大的个子占了半张长椅,淡淡的红酒味散发开。眼看旁边的人越靠越近,她伸手挡住他的脸,没好气地说:“说好了只陪你坐会儿,要想干别的我可就走了。”
他没有动,脑袋的重心就放在她手里,沉闷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来:“我俩不小了,你不能老让我当和尚。”说完就用发烫的手揭开覆在脸上的小手,轻轻捏在手心里,再缓缓靠近她的耳朵,沙哑地耳语,“不干别的,就让我亲亲,好不好?”
怪不得古往今来的人都看什么气氛说什么话呢,这四下安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本来凉飕飕的,偏偏旁边的男人温热的气息抵挡了冰冷的气场,让姓夏的小女子有种心慌的安全感。
这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那头的唇已经覆下来。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他吻着吻着就越来越不能控制力道,把自己火热的舌头蛮横地挤进别人嘴里,死皮赖脸地交缠一会儿还不过瘾,非要拖出怀里小女人的舌头,含在自己嘴里大大咧咧地吮咂出声。
贺煜宸把她搂得很紧,夏尧胸前的扣子已经被蹭开,这倒遂了他的意,滚烫的手心触在她冰凉的胸口,灼得她一个激灵。终于清醒几分,她借着路灯一看,自己已经横跨着坐在他腿上。
又羞又窘又气地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箍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哄,宝宝乖乖都叫遍了,她仍然不断扭来扭去,扭得他狠狠憋住一口气,气息不稳地威胁:“再动一下,我就在这椅子上收拾你!”
她轰的一声,血液倒流,顿时不敢再乱动。就在这不上不下的暧昧尴尬期间,在这半山的红色枫叶下,离他们大概十来米的地方,传来了特别奇怪的动静。
有女人低吟深喘的声音,合着男人粗噶的气息声,二者结合完美,既有规律又有节奏。夏尧脸上的红已经窜至脖子根了,她真想从他身上跳下来,立即顺着山坡滚下去,却又因为忌讳他刚才说的话,而不敢挪动半分。她真不应该被他诚恳的纯洁模样给骗了,说什么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完关于姚漫的事就送她回去,现在抵在她腿间的那东西不仅没有消弱下去,反而因为不远处的刺激而更加肿大了几分。
瞧他紧紧攥着她胳膊的力道,要是真的往山底下滚,估计他也会来真的,把她就地阵法而那个啥了。反抗什么的倒是其次,最多把他踢成绝子绝孙,可自己总不能就这么牺牲了,而且还是被迫牺牲。夏尧的思想比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斗得激烈,却听不远处的喘气声越来越来大。
女的媚叫:“我要死了,要死了!你轻一点,轻一点!”
男的回应:“再等等,宝贝儿!马上就好了,宝贝儿!”
路灯下那辆黑色尼桑似乎也随着车内的剧烈运动而上下不停起伏。夏尧实在受不了,颓败地将头磕在贺煜宸肩膀,发出长长的叹息声。他知道她还没准备好,即使憋得快炸了,又怎么忍心用强的,便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抚她的背。
天公素来都有成人之美,大概是觉得这对男女现在不大适合做这事儿,于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染湿满地的叶子。椅子上的某人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灭掉火,于是站起来把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他蹲在她面前提议背她下山。
夏尧绕开,径自往前走:“我又不是没长脚。”今儿晚上的天公大概心情特别好,连连作了两次美,头一次是下雨,紧接着的第二次便是断电。半山的路灯忽然齐刷刷地灭掉一大半,惊得怕黑的女人差点尖叫,邪恶的男人蹲在地上作势要起来:“那你自己走。雨天潮湿,路边会蹿出蛇和老鼠,你当心点儿。”
语毕,身后的人咚地一声跃上他结实的后背,还伸出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他在黑暗里笑,双眼比晴天的星星还要好看。路过那辆尼桑时,贺煜宸孩子气地往车窗里张望,还后悔莫及地感叹:“早知道我也开车上来。”
趴在背上的小女人,立时伸出爪子拧他的耳朵,疼得他笑着皱眉求饶。
26
C城双林湾,老将军靠在软白福字暗纹锦缎裹的沙发上,紧挨着旁边的是面色紧绷的秦介霖,还有低着头,紧紧抓着手包的秦依。贺家的人基本到齐,连穿着校服的凌烟都规规矩矩端坐在椅子上。
贺煜景拢拢身上的披肩,斜眼瞟着她女儿:“我就说他养了只金丝雀,你非得告我住他那儿的是秦依。又跟他一伙儿瞒着我,扣你俩月零用钱!”
凌烟扁嘴:“我哪儿知道那个姐姐不姓秦。”
老爷子特别有深意地咳了一声,客厅里的低气压顿时又下降几十帕,恰逢吴翠翠端着托盘上茶,每个人跟前放上一杯之后就默默退到厨房假装忙碌。吴翠翠凭借呆在这个家这么多年的经验,知道今天发生了大事,而且事件的主角和贺家小少爷有关。也只能和他有关,这个家哪有像他这么不省心的人。
贺煜宸坐在面朝西的沙发上,整个人陷入梦境般的走神状态。他们不懂,可是秦依懂。
半刻钟前,她在别墅前庭的翠竹下问他:“那天晚上你丢下我们去医院,为的就是她么?”天已经冷了,兴许是那晚淋了场雨,他的声音带着感冒后的痕迹,轻淡地一声嗯就让秦依心底瞬间再次翻江倒海。
反正今天是来摊牌的,她大着胆子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你和她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啊?”今天的贺煜宸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失意,他凝视清澈见底的小池塘:“以前认识,再见面时我抱着玩玩儿的心态勾引她。”今天的天气特别好,他站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特别颓废,点了支烟又说,“不过没成功,她宁愿死都没考虑过我。”
说着吐出口烟圈,口气十分轻松,“犯贱呗。她越不在意,我就越喜欢。这玩意儿要说得清楚为什么,我他妈就不在这儿烦了。”
秦依猛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她一直以为贺煜宸是喜欢她的。从认识以来,身边的人都默认他们是男女朋友,他虽然一次也没有否认过,可无论何时何地,相处起来总保持淡淡的疏离感。秦依猜不懂他的心,可是他既然没有否认过俩人的关系,是不是就代表默认。
秦依眼里的贺煜宸,潇洒帅气,有点儿内向沉默,偶尔说话也会风趣,整个人仿佛从骨子里透露出成熟男人的淡定和睿智。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是件多么有安全感的事情。她一直开心地承受着这份安全感,直到那次在C城和他的朋友一起吃饭。
早已习惯不亲不远的距离,却没料到他忽然表现得很亲热,尽管她有些不自在,可还是十分欢喜的。就在这顿饭的前段时间,她还在为去姚家住的那晚感到担心,当时确实怕得罪他身边的朋友,才当着姚漫的面搬出他不让她喝酒的谎言。可是弄巧成拙,在这顿饭上贺煜宸却主动提出舍不得她沾酒,原来他竟是真这样为她着想呢。
本来以为从此俩人的关系会更加紧密,却没想到一顿饭之后他就变得闷闷不乐。他向来有些捉摸不透,秦依也就载着满心甜蜜乖乖地什么也不问。那晚自他接了电话跳车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再遇上田诗诗时,才知道他家里住着个女人。他们都不觉得那个女人和贺煜宸有什么关系,可秦依心里有种莫名地不妙预感,她还特意趁没有演出的空当跑回C城,但是双林湾的谢东奎说他很久没有回去过。原来在这个地方,他还有一处她不知道的地方。
直到上礼拜在同学家门口碰见两人,才知道他从前的捉摸不透都有解释的理由。原来那顿突然亲热的聚餐,只是为了作秀给夏尧看,原来他跳车赶到医院也是为了夏尧,原来她爱上了为别的男人自杀的夏尧。他那么自我的一个人,断然不会承认爱上不爱自己的人,可是明明已经喜欢上了又岂能说断就断,要不他也不会在允诺她接过手镯的当天晚上,在听说夏尧出事后不顾一切地返回。
爱的这样明显,连旁人的眼睛都蒙不过,又岂能骗过自己的心。想不到她一向成熟稳重的三哥,竟也会为了个女人变成没长大的孩子。
秦依哀愁地看着坐在沙发里沉思的贺煜宸,明白他此刻的一举一动是为了谁。她明白的过程还得从那天雨夜,在同学家门口碰见两人的时候说起。
当晚七八点的光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雨变得更加漆黑。贺煜宸的车停在大马路对面,他将趴在后背的人往上垫了垫,一抬头便看见别墅小花圃里捧着盆栽的小姑娘。
秦依给同学过生日,屋内的party刚开始便听说外面下雨了,她和几个小姑娘出来抢救刚送来的
郁金香。这些东西是她托哥哥从伊朗带回来的,这个时节正生根萌芽,经不住这阵越来越大的雨。
小姑娘穿着嫩黄荷叶边的小裙子,轻淡妆容衬托精致五官越发显得美丽动人。她细小的胳膊紧紧箍着怀里的盆栽,也不管盆罐子上的稀泥染脏漂亮的裙子。
她和三哥真有缘哩,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相遇,可是他为什么会背着一个女人。黑色的衬衣已经被雨水完全打湿,连发际上都不断往下落水,即便如此狼狈的情景,他依然一派自然,微微下躬的身体看在秦依眼里很不舒服。
更令她不舒服的是,趴在他背上的女人大半个身子都盖在他的西服下,露出两只穿着牛仔裤的长腿,还有那双十分碍眼的高跟鞋。
正自私自利借别人外套独自躲雨的夏尧发现他站住没动,便挣扎着从他背上跳下来。撑开顶在头顶的衣服,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灯光下的秦依。
秦依在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面孔之后,楞住像座石像,小小的个子在风雨里飘摇如同小草。身旁替她撑伞的佣人十分担忧地叫了她一声,她半天再反应过来时,双眼已经饱含泪水,回头一看,两行清泪啪嗒一声落下来。
夏尧讪讪地先行一步,撑着外套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把外套丢给贺煜宸,再不管下没下雨直接往车子旁边走了。
他叫了她两声没得到回应,于是皱眉两三步追了上去。再看灯光点点的别墅前,着嫩黄裙子的小姑娘双手一松,满盆的泥土夹着种子顿时散乱一地。
打开远光灯的同时,贺煜宸把后备箱拿出的毛巾递给夏尧,她伸手接过,不急不缓的擦着垂在肩的头发。贺煜宸用毛巾掸了掸头发上的水,不经意瞥见她的动作,又是一个皱眉,扔掉毛巾就抢过她的说:“半天没动静,想让我帮你?”
说完便作势要真的帮她,她往车门靠了靠,一巴掌拍在他伸过来的手上:“你什么意思?有女朋友还霸着我到底是想怎么着?”亏她刚才鬼迷心窍,居然连这等至关重要的事都忘了。
他扯过毛巾继续擦头发,传过来的声音闷闷的:“你说秦依?我跟她真没什么,就算有想法那也是遇见你之前的事儿,遇见你之后我就收心了。”说完就嬉皮笑脸靠过来,“小丫头片子,吃醋了?”
夏尧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人家为了你站雨里哭半天了,你就这样心安理得?”他坐了会儿,又想了想,偏头询问:“那我下去看看?”她差点没忍住朝他翻个大白眼。
贺煜宸下车,不到两分钟又拉开车门:“外面没人,估计进屋了。”面对他的理所当然,她一路上都没说话。临下车的时候夏尧刚准备开门,就被他啪地锁在车里,俯身过去就是一记深吻,恋恋不舍地放开时抵着她的额头,唇对着唇说:“我把事情处理干净,你跟我好好在一起?”说完又贴着她的唇啵了一口。
秦依只知道贺煜宸追着夏尧跑了,自然不清楚两人随后的互动。她当现在坐在沙发里陷入深思的男人在为夏尧担忧,却不知道那晚的最后,当贺煜宸在夏尧唇上印完最后一个吻时,他们的车窗玻璃忽然被人敲响。夏尧回头一看,朦胧灯光下脸色暗沉的男人不是展翼,又会是谁。
番外-展翼
“你要敢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骗我,我肯定到死也不会原谅你。”她扬起脸俏皮地看他,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出一片柔和。好不容易寻得一份安宁,他又如何忍心破坏,只好将心底的秘密一压再压。
展翼也在最美的年华遇上合适的人,幸好他已经离婚,遗憾的是他已经离过婚。G城的展家在其风光的表面下越来越支撑不起逐渐衰败的家族企业,临近毕业时,展家安排他和未婚妻见面,这是很平常的企业联姻。
他以为人生不过这么回事罢了,得报答父母养育之恩,还得娶个老婆过完下半生。尹涵比他大两岁,喜欢化浓妆,喜欢旅游,大大咧咧的性子倒还挺讨人喜欢。第一次约会,她穿着大红短裙摊开一张协议,开门见山地说:“你我都清楚这是个交易,半年后我们秘密离婚,我可不想和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展翼点头同意,他没有爱过人,既然不爱就没必要耗着别人一辈子。结婚的第二天,尹家大批资金涌入展氏,燃眉之急解决之后,尹涵就东南西北各地旅行,除了每月两次飞回来和他一起到双方父母家吃团圆饭,平常根本见不着人。他也乐得清闲,这大小姐虽然出身富贵,却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行事干练有时候还特像个爷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