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裙子离身,弗格斯夫人的念叨也停止了,她那本来就大的眼睛生生瞪大了一圈,直直地盯着那雪白的、留了无数手指印的地方,蹭得红红的后背……
弗格斯夫人是过来人,还是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过来人。
她几乎立刻就能在脑子里想象出,她的女儿曾经在昨晚经历过怎样的一夜。
也许,是灌木丛;也许,是小树林…那褪也褪不掉的印子,足见那小兔崽子有多爱不释手、流连忘返;当然,她得承认,她的女儿确实看起来十分可口——
“贝莉娅!”弗格斯夫人尖叫了一声,“是谁?!哪个小兔崽子干的?!我说过无数次……”
柳余:……
糟糕。
她…给忘了。
柳余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恩,看起来惨烈了些。
“母亲,您别激动,别激动……我穿不上,您帮帮我……”
弗格斯夫人压了压快蹿出喉咙口的火气,见女儿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没好气地接过系带:“是他,那个莱斯利对不对?他是你的情人?”
“我爱他。”
“爱?一个瞎子?是,母亲得承认,莱斯利先生拥有这世上无人能及的美貌,和你很相配……可他是个瞎子,以后,不会有什么出息……他也没法当你的拐杖……”
弗格斯夫的目光终于聚焦到别的地方,这一下,立刻发现了不同。
“贝莉娅!你的头发,还有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她惊愕非常。
弗格斯夫人的视线落到眼前少女几乎及踝的金发上,那亮闪闪的、如丝绸一样的华丽缎面,还有那冰蓝色的眼睛,剔透而高贵——
她看起来那么美。
却又…那么陌生。
她之前怎么就没发觉呢?
“……我也不太明白,手臂断了之后,我很伤心,在神殿的祈祷室呆了一夜,醒来时,就成这样了。布鲁斯大人说,这都是……”柳余用咏叹调道,“神的安排。”
“……噢,原来是这样。”
单纯的弗格斯夫人立刻就接受了这个解释。
是的,她的贝莉娅那么优秀,没人会不爱她。
神也不例外。
不过:“我不接受!”弗格斯夫人硬邦邦地道,“一个瞎子,休想!”
“我不!我就要跟他在一起!”
少女也蹶了回去。
楼上的鸡飞狗跳,楼下也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弗格斯夫人那尖利的嗓门,穿透力极强,在这乡绅小别墅内绕一圈还有余。
可这一切,却始终影响不了在窗边安静喝茶的青年。
他眉目清和,仿佛楼上那一口一口的“瞎子”不存在似的,对添茶的女仆有礼地颔首:
“多谢。”
玛吉拎着托盘出去了。
一进厨房,就忍不住捂住红透的胖脸蛋,在旁边欧仆一叠声的追问里,用梦幻的声音道:
“噢,我可从没见过这样讨人喜欢的客人,他连喝茶的姿势都高贵不凡。他跟我说‘多谢’,那声音就像、就像……”
“行了,玛吉,那可是弗格斯小姐的情人,你啊,没份!”
旁边一阵痴痴笑。
玛吉啐了口,叉腰:
“都胡说什么?我玛吉都一把年纪了……”
柳余经过时,正好听到厨房这些欧仆在那调笑,立马板起脸:
“胡说什么?莱斯利先生也是你们能想的?今晚不许吃饭!”
她已经在弗格斯夫人的帮助下穿好了便裙,长发梳成了两条粗粗的麻花辫,除去少了一条手臂,看起来倒没那么不同寻常了。
弗格斯夫人冷着一张脸:
“再罚五天的工钱!”
欧仆们敢怒不敢言。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后厨,走到客厅时,弗格斯夫人的脸立马变得热情又亲切:
“噢莱斯利先生,久等了……还要来些甜点吗?”
“我要奶酪。”
柳余道。
“闭嘴,没你的份!”
弗格斯夫人头也不回地道。
柳余撇了撇嘴,她看向盖亚,他眉目微垂,并不特别看她,似乎在专心听弗格斯夫人讲话。
“……是的,那听起来很不错。”
“……当然,像您这样高贵的夫人,十分少见。”
不到一会,柳余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十分不满的弗格斯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忍不住想起那些贵妇与少年的风流韵事……
这个时代,不是不可能。
而到夜晚,吃完晚食,那两人更是十分亲昵了。
“……贝莉娅!愣着干什么?赶快带客人去休息!”
一阵恍惚里,她听耳边有人道。
“哦,哦,好的!”
柳余连忙站起,在弗格斯夫人的目送下,领着盖亚去了二楼。
客房就在走廊的尽头,早就被欧仆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一张大床,窗帘被风吹得抖动,柳余走进房,替他将窗户掩上。
盖亚就站在门口 ,壁灯照亮他的全身,将那一身雪白的星月袍都晕成了温暖的黄色,只是,那张微微严肃的、又过分美貌的侧脸像是结了冰。
柳余走到他面前:
“那……莱斯利先生,晚安。”
“弗格斯小姐,晚安。”
盖亚微微颔首。
他冷灰银的长发,和他的侧脸一样冷淡。
“你真的不要跟我说话吗,莱斯利?”少女的手背在身后,声音柔柔的,就像是掺了蜜的甜汁,“你…不会想我吗?”
盖亚并未说话。
他只是转过头:
“您该歇息了,弗格斯小姐。”
“喂!”柳余猛地踹了他一下,“混蛋!”
她捂住眼睛,啜泣着要走,却被狠狠地、用力地按在了雪白的墙上。
手被死死扣在墙上,盖亚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这样过吗?”
停留在她的脖子:
“他吻过这儿吗?”
一路往下。
“这呢?”
“还有这,……”他抬起头,那一瞬的眼神有些可怕,“他碰过吗?”
青年如同领地被侵犯的狮子,冰冷却又节制的愤怒,带着惩罚的意味,让被桎梏的羚羊瑟瑟发抖。
“不,盖亚……别这样……”
青年顿了顿,直起身,重新替她将背后的带子一根根系上。
而后慢条斯理地拿起雪白的丝绸帕子,将十指一根根擦净。
等一切完毕:
“抱歉,我失态了。”
他彬彬有礼地道歉。
可柳余却还记得,他手指的力度。
盖亚……
她莫名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个被黑暗侵蚀过的神祇,变得不大一样了……像是……
“所以……莱斯利先生,您嫌弃我,是吗?”
少女伤心地啜泣起来,她一把推开他,闷头冲出了门。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脸上的伤心已经杳然无踪。
“噢,亲爱的弗格斯小姐,想单独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壁灯未点亮,浓重的黑暗里,路易斯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感觉怎么样吗?灌木丛的滋味好吗?”
“你偷窥我?”
柳余靠着门,皱起了眉。
“噢,伟大的路易斯十世可没有兴趣偷看,而且……你那情人,太敏锐了。”
“那你现在又怎么敢来?”柳余压低了声,“盖亚就在附近,你快走。”
路易斯在黑暗中凝聚身体。
他深深嗅了一口:
“迷人的香气……未纾·解的欲望……噢,弗格斯小姐不介意的话,路易斯十世随时为您服务。”
“抱歉,我喜欢干净的。”柳余笑盈盈地道,“路易斯大人,您的情人无数,我恐怕无法忍受。”
“噢真应该让你那情人来看看你现在的面孔……你说到时,他还会爱你吗?”
柳余板起脸:
“不劳费心。路易斯大人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可以在学院见。”
“我来,是为了恭喜弗格斯小姐,”路易斯神秘地微笑,“您现在,可不太一般。”
“什么意思?”
“您以后会明白的。”路易斯耸了耸肩,“另外,铁片,尽快。”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谁?!”
柳余的心提了起来。
“贝莉娅,开门。”
门外的声音悠扬若琴音,听入柳余耳中,却不啻于催命符。
她整个身体,都开始紧绷起来。
这时,路易斯在她耳边轻轻道:
“我说过的……他很敏锐……”
柳余恨恨的:“你这么做图什么?”
“……不图什么……祝您好运,弗格斯小姐。”
艹!
这狗比路易斯!
柳余忍不住骂娘了。
门被人从外打了开来。
盖亚就站在门口:“是那个黑暗生物,对不对?”


第六十七章
门开的刹那, 路易斯消失了。
柳余几乎立刻感知到了这一点。
她唯一能庆幸的是,盖亚看不见——
否则,他必定会从她惨白的脸上察觉出端倪。
“盖亚……”
“是他, 对吗?”盖亚右手搭在门把上, 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精准地“攫住”她,“那个黑暗生物。”
他……知道了?
她和路易斯的对话,应该是听不见的。
不过——
柳余不确定。
借助风的力量,盖亚耳力非凡, 虽然她极力压低了声音。
“你……”
“贝莉娅,解释给我听。”
盖亚放开门把,走了进来。
他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躯牢牢罩住她, 柳余置身在他的阴影之下,只能仰起头:“……什, 什么?”
“一个你和黑暗生物相谈甚欢的解释。”
他……真的听见了?!
不,不对!
她和路易斯刚才的对话,绝对称不上“相谈甚欢”。
他在猜测……
柳余如绝处逢生, 一身的冷意都散去了。
“盖亚,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一个黑暗生物相谈甚欢?这是对一个最虔诚的光明信徒的侮辱!”
她用无比愤怒的口吻道。
这时,一道灰银色的、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利箭从盖亚的掌中升起,射向窗外。
那速度如极光, 在空中击中某个东西——
而后散了开来。
沉沉的夜空出现无数点点的、碎银似的星光。
“……跑了。”
盖亚收回手掌。
楼下传来玛吉夸张的、老母鸡似的尖叫:
“噢, 光明神在上!那是什么……是星辰坠落了吗?……”
“所以,你没抓住吗,盖亚?”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惶恐。
“你在紧张。”
这时, 下颔被冰冷的手指桎梏,柳余被迫仰起头, 壁灯未开,黑暗中,只能看见对方如冰玉一样的轮廓:
“在……为他担心?”
“担心?怎么可能!”柳余立刻反应过来,恨恨地道,“谁会担心一个黑暗生物?!我在担心我自己!莱斯利先生,如果您是为了过去不快,我可以解释——”
“不必解释,你只需要告诉我,刚才……他对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莱斯利先生,您想听什么?……是的,我得谢谢您,又一次救了我,使我免于难堪。可我以为……您半夜过来,是为之前的事感到抱歉……我以为您会给我一个拥抱,而不是质问、怀疑、审讯!”
少女气愤地叫了出来,连着眼泪一起,“您是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否则,我不会站在这里听你诉说。”
青年并未被她的激动感染,他始终冷静到近乎冷淡,星月袍上的徽纹被月色照出冷光。
少女退后一步,她像是被他的铁石心肠深深伤害了:
“可喜欢不是像你这样的,莱斯利先生……喜欢应该是绝不忍心伤害她,也绝不肯逼迫她,想将世界最好的一切都给她,而不是您这样的冷酷。”
“我想,喜欢有无数种表示方式。”
青年伸手,近乎温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渍,可声音却是冷冰冰的,“自私和占有,你告诉过我的,……贝莉娅。”
是的。
她确实告诉过他。
柳余的泣声停止了。
她觉得自己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教得太好了,以至于这个男人将这块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是……”
“告诉我,贝莉娅。”男人垂落的衣袍划过她的脸颊,冰冷的,丝滑的,“……一切。”
清冷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照进来,柳余似乎能看到那双灰蒙蒙眼里涌动的暗流。
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决定激怒他。
“一切?!那莱斯利先生,您想要听什么?听我如何被一个黑暗生物逼迫?听他究竟碰过我的哪儿?……那我告诉您,我一进门,他就搂住了我,他狠狠地拥抱我,他撕裂我的衣裙,他亲吻我的头发,我的额头,我的鼻子,我的嘴唇——”
“——闭嘴。”
盖亚冷冰冰地道,“够了。”
“不够。”少女不怕死地继续,“他就像莱斯利先生刚才做的那样,一路吻过我,脖子,锁骨,还有你最喜欢的——”
“我说够了。”
她的下颔被狠狠掐住了。
紧接着,是盛怒之下的激吻。
他咬她,像是只被激怒的狂狮,只知道用永恒的蛮力来征服她,柳余很快就感觉到了疼痛。
她不甘示弱,两人在黑暗中无声地博弈、撕扯、争斗。
蓝色的棉布成了片片的碎片,在房中飞舞。
柳余被重重摁到了窗口。
木质窗棱的冷硬在一瞬间触到,还未感觉到疼痛,就又垫上了一只宽大的手掌。
探出窗外的身体被半拉回来,“唔——”
柳余猛地往后仰头,金色的长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她看见了摇曳的星空。
烂漫的星辰眨着眼睛,天真地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少女的眼泪哗啦啦落了下来。
他这样温柔 ,却又这样冷酷,野蛮,而且——不容拒绝。
“不,我恨你!盖亚·莱斯利。你这样侮辱我……”她啜泣,“可我却不得不从。”
他停了下来。
冰冷的嘴唇落到她的脸颊,轻柔地吻着她的眼泪,可动作却还是那样的机械而冷酷,且不容反抗。他如同掌握全部力量的上位者,在给她施加一点惩罚。
“贝莉娅,抱歉。”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声音温和而平静,“可你不该激怒我。”
是的,惹怒一只沉睡的狮子,代价是巨大的。
“那你感觉到了吗?”少女闭上了眼睛,她带着柔弱而可怜的意味:“没有别人,只有你。”
她道。
青年并未说话,他只是桎梏着她的肩膀,迫她转了个身:
“感觉到了吗?”
他问。
冷硬的窗棱,弗格斯家的小花园,花园外尖尖的塔楼,还有……路上被风吹着、有规律摇摆的树木。几绺金色长发与冷灰银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它们交错又分开,分开又交错。
“什么?
“爱是自私,和——”他有意识地停顿,用力地,“占有。”
“只允许我。”
少女闷了一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青年雪白的宽袍,和披散的银发,将一切无法与人说的、代表着亲密和欲·望的某种东西遮掩。
“野蛮人!”
她哭泣地道。
“可是,贝莉娅——”他在她背上落下轻轻一吻,绅士又礼貌地告诉她,“是你把我变成了野蛮人。”
“……不可思议。”
他道。
“不过我想,今天到此,够了。”
盖亚退后一步,放开了她。
柳余转过身来,注视着他:
“你还没……”
“做客有做客的礼仪 ,我想,弗格斯夫人恐怕不愿意看到,第二天她的女儿床上多出一个男人。”
盖亚清俊的眉目被月光打得透亮,他又恢复了翩翩风仪,仿佛刚才那个野蛮的、耽于欲望的青年只是错觉。
“你……”
柳余憋红了脸,半天只冒出一句“混蛋”。可又没法否认,这个人成长迅速,甚至还体贴地等她……
盖亚则俯身,将她抱到一边的床上。
柳余用左手攀住他的脖子:
“吻我,在离去之前。”
青年愣了愣,却还是在女孩执拗的指尖下,低头和她亲密地接·吻。
两人吻了很久。
最后,青年站了起来。
他甚至替她打开衣橱,在她的指挥下,找到了一条纯白的棉布裙替她穿上,而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即将把门关上时,突然停住了,那声音如悠扬的琴音,带着适度的、中世纪贵族特有的优雅和矜持:
“贝莉娅,你成功了。”
他告知她。
女孩半支起身:
“什么?”
“你的过去,我会忘记。”
走廊的灯落到青年的脸上,将他的表情照得纤毫毕现,只可惜,柳余无从分辨,她听他道,“但未来,一丝一毫的不忠,都不能有。”
“啪嗒——”
门关了上去。
柳余:……
脑中似乎回荡起那个懵懂少年曾经说过的话:
“我喜欢的人,应当有纯净的心灵,忠诚的信仰,她应当温柔、善良,纯洁、端庄……”
纯洁?
所以,刚才他是在挣扎……这些吗?
他的标准。
“等等——”
她赤足追了出去。
盖亚并未走远,听见声音惊讶地转过身来,却只迎接到了一个炽热的、毫无保留的吻。
他搂住了她。
少女气喘吁吁:
“盖亚·莱斯利,那你的忠贞呢?”
“我无意碰别的女人。”
“承诺。”
“承诺。”
两人又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柳余被他抵着墙亲吻,脑子还在散漫地想:
难怪说,少年情热……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走廊里,一扇门打了开来。
一个胖乎乎的、五大三粗的身影摇摇晃晃着朝这边走来,边走,还边扣扣子,长长的贵族式的披风将他包裹得像个蠢笨的发面馒头。
弗格斯夫人压低的声音从后传了过来:
“罗德尼公爵,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柳余停下了亲吻。
她推了推盖亚:“快走,别让我母亲看见了。”
青年在她耳边轻声笑:
“遵命,弗格斯小姐。”
他放开她,雪白色的星月袍瞬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柳余发现,这些神神叨叨的人,都有掩藏自己行踪的能力。
她蹑着脚步,也往自己的房间撤。
谁知,竟然被发现了。
“弗格斯夫人!那是你……”
那叫罗德尼公爵的胖子加快脚步,一下子冲到柳余面前,看向她的眼睛里充满着某种让人不舒服的东西,“……的女儿,弗格斯小姐?……不愧是索罗城邦最娇艳的玫瑰。”
他的口气带着天然的蔑视,扫向她的视线,好像她是一件摆上柜台、待价而沽的商品。
“母亲,他是谁?”
柳余心知,这该是弗格斯夫人传说中的情夫。
不过看起来,不怎么样。
她看向胖子公爵身后,只穿了一条真丝睡裙的女人身上。
红色的绸缎贴合着雪白的皮肤,让这个中年女人看起来风韵犹存,尤其是那张脸,大约是才经历过,显出别样的娇媚。只是,弗格斯夫人脸上的神色不太好。
她瞪向自己:
“贝莉娅,快回房!”
“哎,别急,别急嘛……弗格斯夫人,您开个价!……多少卢索我都付……”
罗德尼的目光赤·裸地落在柳余的赤足上,而后往上,一路到她美丽的脸上,当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落到他身上时,他明显呼吸急促起来。
“抱歉,罗德尼公爵,您该走了,时间不早了。”
弗格斯夫人向柳余使眼色。
柳余感觉到了不对,她往后退,罗德尼公爵却来拉她,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您想干什么,公爵大人?”
“噢……”罗德尼惊叹了一声,当看到她的残臂时,情绪更亢奋了。
“弗格斯夫人将你藏得太好了,倒让我错过了这么一位美人……夫人,开个价吧……一万卢索,噢不,两万……十万……”
罗德尼公爵伸手,被柳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弗格斯夫人张开双臂,将她挡在了身后:
“不,罗德尼公爵,我的女儿是伟大的神眷者,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