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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徽因毕竟是官宦世家,又是京城名媛,这位留过洋的新时代女性,其实骨子里还保持传统的思想。她如何去嫁给有妇之夫的徐志摩,就算徐志摩为她离婚,抛弃张幼仪,可骄傲如林徽因,亦不肯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可以忍,再爱也能忍,这就是林徽因,永远给人洁净的白色。又或许她原本就是个懦弱女子,没有勇气为爱情而付出更多,她要的是安稳,是一生的清白。
比起陆小曼,林徽因是太过清醒,还是太过懦弱?又或许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是爱徐志摩还不够多?陆小曼为了徐志摩,决然离开丈夫王庚,敢于承受世俗诸多压力,纵是万箭穿心亦要和他在一起。而林徽因明明深爱,却假装轻描淡写,不肯对人提起。她甚至冷静地说过一句话:“徐志摩当时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可我其实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一个人。”
而徐志摩相比却对爱有了勇敢的承担,他说过:“我这一辈子只那一春,说也可怜,算是不曾虚度。就只那一春,我的生活是自然的,是真愉快的!”人与人真的不同,两个相爱的人分开之后,一个人极力想要擦去过往痕迹,另一个人则想珍藏曾经的美好。谁都没有错,只是对待人生的方式不同而已。林徽因是个清澈的人,她不愿背负过去,只想平和地活在当下,告诉所有的人,她一如既往的美好,永远不会让自己错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情愿
我情愿化成一片落叶,让风吹雨打到处飘零;或流云一朵,在澄蓝天,和大地再没有些牵连。但抱紧那伤心的标志,去触遇没着落的怅惘;在黄昏,夜半,蹑着脚走,全是空虚,再莫有温柔;忘掉曾有这世界、有你;哀悼谁又曾有过爱恋;落花似的落尽,忘了去这些个泪点里的情绪。到那天一切都不存留,比一闪光,一息风更少痕迹,你也要忘掉了我曾经在这世界里活过。
多么决然的诗,再没有些牵连,“忘掉曾有这世界”、“有你。你也要忘掉了我,曾经在这世界里活过”。之前我对林徽因许多感觉原来都有差错。或许在许多人心里,林徽因就是一个柔弱清纯的女子,每天捧着一本书诗意地活着,甚至忘记她热衷过建筑事业,忘记她多么坚强地支撑着病弱的身子,只为完成她存在的使命。然而不是这样的,林徽因其实是一个异常沉静的女子,当我们以为爱会洒落成满地凋零的花瓣,她却可以做到不露痕迹。
那时的林徽因还不满十八岁,如此坦然平静地面对离别,实在令人叹服。就算她是假装风轻云淡,她亦成功了,因为她的离去令年长她八岁的徐志摩支离破碎。茫然失措间,他亦想为自己的伤痛狡辩,用诗歌告诉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偶然,偶然地遇见,偶然地交集,又偶然地分开。
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真的是这般,“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曾经交集时刹那间的光芒已然消散,到后来彼此的心间到底留下怎样的印记,谁还顾得了那许多。徐志摩是林徽因生命里第一个男子,他给了她所有诗意浪漫的美好想象,所以林徽因会将他珍藏在内心最纯净的角落,不对人轻易提起。不提起并不意味忘记,后来林徽因和徐志摩一直交往,做着清淡如水的知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那场康桥之恋,仿佛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别离。
回头试想,林徽因和徐志摩之间没有谁辜负了谁。他们就像两块湿润的美玉,倘若结合在一起,反而更易破碎。彼此遥遥相望,默默欣赏,不失为一种幸福。林徽因用理智超越了情感,用一种优雅平和的姿态端然于红尘之上。所以每个人想起林徽因,都觉得她太过洁净,太过美好,像莲,不敢采摘;像风,缥缈难捉。
而我读林徽因的诗,与她亲近得越多越发觉得以往对她的认识真的太过浅薄。又或许每个人都有多面性,而展现给世人的则是最不经意的那一面。我佩服那些可以隐忍的人,将自己的苦痛掩映得那么深,只取快乐与别人分享,其实内心悲伤早已泛滥成灾,却看上去若无其事,岁月安好。
也许林徽因就是这样的女子,以前觉得她温软多情,如今竟品出了淡淡的薄凉。一如窗外这淅沥的春雨,撩人心怀,却也滋生凉意。谁说人间四月都是艳阳天,谁说人生有情月长圆,也许我们要将世间冷暖皆尝遍,才真的可以视前尘过往为云烟。
第三卷:爱真是一场修行
碧海情天
江南烟雨,从来都无需约定,就这样不期而至。苍老的院墙,爬满了湿润的青藤和绿苔,遥远的记忆就这样缓慢走近。多少繁华更换了旧物,可我始终相信,每个人心底都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江南情结。那烟雨小巷,深深庭院,还有老旧木楼,以及沧桑戏台上那一出没有唱完的社戏,都成了你我心中永远不会终止的牵挂。
如今想来,林徽因和徐志摩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场刻骨的康桥之恋,一切缘起于这份情结。他们都生长于江南,被温软柔情的山水浸泡太久,以至于心也那样潮湿。异国的一场偶遇,让他们仿佛找到了相同的自我。原本沉静的心开始涌动,原本从容的姿态不再从容。爱情有时候就像放风筝,看着风筝与白云同步,已经难舍难收,就干脆将手中的线扯断,任自飘摇。若是有缘,千山暮雪,万里层云,终会重逢。若是无缘,自此一去,天涯海角,再难相会。
所以林徽因的离去是情有可原。她明知如果和徐志摩在一起,人生道路会更加逼仄狭窄。以她的聪慧,宁可亲手扯断命运之线放开心怀,让自己海阔天空,好过将来被别人拆散,落到不能收拾的境地。落寞的徐志摩说了一句落寞又清淡的话:“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的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多么轻巧的一句话,读者无心,说者有意。得到是幸运,得不到是命定,在已定的现实里,徐志摩只能对命运低头。但他并没有放弃对林徽因的追求,因为他始终相信,他们是真爱过一场,真爱,不应该就这样无辜离散。他以为,只要自己选择离婚获取自由,也许还有重新追求林徽因的资格。在他的心里,林徽因这个小小女孩是清纯柔弱的,他把她的不辞而别当做是逃避,当做是任性。他忽略了,林徽因在某种程度上是个理性的女子,她甚至可以做到比那些张扬的女子更决绝。
林徽因走后,徐志摩一定给她写下不少的书信,只是他那些情真意切的信,以及浪漫深情的诗歌,还能像当初一样打动林徽因的心吗?这么说,不是意味着林徽因变心了,而是有些感觉一旦失去,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滋味。尽管如此,徐志摩还是执意要和张幼仪离婚,就算林徽因不再回头,他也要结束这段令他难堪的婚姻,要从这座围城里走出来,从此江湖浪迹,碧海情天。
一九二二年三月,徐志摩赴德国柏林,经金岳霖、吴经熊作证,终于如愿以偿与张幼仪离婚。这个多事的春天,林徽因和梁思成婚事“已有成言”,但未定聘。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阴差阳错,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人们常常说起的擦肩?但是在未定的结局面前,徐志摩毅然选择抛弃张幼仪,他认为没有感情的结合是人间最大的悲剧,甚至是残酷的炼狱。只有放手,才是对彼此的仁慈,是对灵魂宽厚的解脱。
平日里,人们论及徐志摩和张幼仪的感情,总说结婚后感情不融洽,离婚后反而互相体贴。然而他们之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我们无从知晓。张幼仪这个温良苦命的女子,对于她和徐志摩的感情一直守口如瓶,纵是徐志摩死去五十多年,她都不曾提起。直至张幼仪去世前,她才将真相说出,原来徐志摩对她确实太过冷酷无情。
写到这,我总会想起《人间四月天》这部电视剧里刘若英扮演的张幼仪。戏的开幕,她孤独地行走在异国,那时候的徐志摩已经死去,她是在追忆自己的过往前尘。此时的张幼仪装扮已现风情,会说流利的外语,对周边事物亦没有丝毫的陌生,她脸上的平静有种过尽千帆的人生况味。如今想来,当年一个从中国乡下走出去的凡妇,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没有接触过社会名流,她最后可以独立坚强地在国外生存,这其间到底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难与磨砺?
如果有一个善待她的丈夫,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张幼仪的命运或许又是另一番模样。自从徐志摩将张幼仪接下船一起生活后,他对她就是千般冷落。初次漂洋过海,张幼仪对国外的一切都那么陌生,言语不通,习俗不同,对于徐志摩的漠然,她只好独自默默承担。在伦敦、波士顿,以及后来于柏林的那一段生活,过去都以为徐志摩是儒雅书生,以他的善良,就算不爱张幼仪,也会将其善待。
一切都不是想象的那般,一个男人,一个多情的男子,要他整日面对一个不爱的女人,他所能做的,不是善待,而是要如何释放压抑的心情。所以要徐志摩与张幼仪相敬如宾,他真的是力不从心。如若林徽因不出现,或许徐志摩对张幼仪的态度可以隐忍些。但是他遇见了生命中至高无上的女神,张幼仪就被他无情地扫落尘埃了,甚至连一丝怜惜都不曾有。或许我们怪不得徐志摩狠心,每个人处理情感的方式不同,这个信奉自由、尊重爱情的男子,在生活中亦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徐志摩将一纸无情的离婚书递给了张幼仪,尽管那时候她怀有身孕,徐志摩见张幼仪不答应,竟一走了之,将她一人撇在波士顿。产期临近,举目无亲的张幼仪只好写信求助于二哥张君劢。后来张幼仪来到巴黎,又回到柏林,生下孩子。徐志摩对于这一切都不予理睬,直到办理离婚手续时,他才找到柏林。这样无情地辜负一个为他生养的女子,纵是才华横溢,还值得我们那么去尊敬么?
也许我们应该为徐志摩的意乱情迷而原谅他对张幼仪的残忍,只是任何缘由,都不能抵消他对一个柔弱女子的冷漠,而一切,缘起于林徽因。所以多年以后,林徽因在病榻上见了张幼仪,她为当年的一段恋情而深感愧疚。其实谁都没有错,都是命定的缘分,来的时候无法躲避,走的时候亦无法挽留。
张幼仪并没有因为徐志摩的辜负而悲痛欲绝,她从悲伤中走出来,最后彻底忘记昨日的阴影,成为一个引人瞩目的新女性。最难能可贵的是,张幼仪回国后照样服侍徐志摩的双亲,精心抚育她和徐志摩的儿子。张幼仪不曾怪怨徐志摩,在她心里,徐志摩是天上的圆月,今生纵是以仰望的姿态也无法企及那种高度。所以后来,她平静了,她不再奢望,只做平凡的自己,在多雨的红尘独自行走,岁岁年年。
很多人想知道张幼仪对徐志摩的感情如何,后来看过张幼仪这么一段自述,让人对她生出敬佩之心。“你总是问我,我爱不爱徐志摩。你晓得,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对这问题很迷惑,因为每个人总是告诉我,我为徐志摩做了这么多事,我一定是爱他的。可是,我没办法说什么叫爱,我这辈子从没跟什么人说过‘我爱你’。如果照顾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爱的话,那我大概是爱他吧。在他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女人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
爱到底是什么?爱有许多种,林徽因对徐志摩是爱,张幼仪对徐志摩也是爱,陆小曼对徐志摩同样是爱。只不过,她们有的爱得清澈,有的爱得平和,有的爱得热烈罢了。这世间一切情爱,都有因果,是债就当还,是孽就该了。
落花流水
有人说,相爱的人厮守在一起连光阴都是美的。我想,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爱过,唯有爱过才可以深刻地体会到那种拥有以及被拥有的甜蜜。仿佛山川草木都有了情感,每寸肌肤都可以在清风朗月下舒展。爱的时候,会发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粗衣素布也秀丽,清茶淡饭也温馨。
可人生有太多的无奈,不是所有的真心都会有人珍惜,不是所有的爱都可以得到祝福,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个圆满的结局。每一天,我们都在邂逅;每一天,都会有人遭遇离别;每一天,都在酿造不同的悲欢故事。每个人的一生都要经历平坦与坎坷、欢喜与悲伤、相聚与离散。今天你看大雁南飞,明日又见缺月变圆,有多少繁花满枝,就会有多少秋叶飘零。
我们曾经为一场康桥之恋感动不已,又为那一次刹那别离而黯然叹息。事实上,我们也只不过是看客,至于林徽因选择和谁在一起,选择怎样的人生,与我们没有瓜葛。或许林徽因生命中的三个男子,每个人都会各有偏爱,因为在他们身上体现着不同的人格魅力。所以林徽因这一生周旋在他们之间,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谁在生命中最重要,谁又停留的时间最久?
然而,林徽因从来不是一个沉溺于过往的女子,她不会让自己相思泛滥。那些逝去的美好不曾相忘,却被理性地搁在心底,只有在无人的夜晚会独自想起。回国以后,林徽因再度邂逅了梁思成,他们之间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此时的林徽因比几年前那个小小女孩更加清丽脱俗、曼妙多姿,令梁思成再见倾心。加之双方长辈早有联姻的暗示,所以梁思成对林徽因更是生出爱慕之心。在他的心底,甚至认定林徽因就是他的妻,此生他要定这个美丽无尘的女子。
林徽因刚从一场恋情中逃离而出,但是她依旧淡定自若,没有谁看得出她的悲伤。她的脸上写着清纯美丽,她的眼眸温婉多情,当梁思成为她情难自禁时,那个被抛在天涯的徐志摩正为她神魂颠倒。直到那么一天,徐志摩无奈又情深地对林徽因说:“如果有一天我获得了你的爱,那么我飘零的生命就有了归宿,只有爱才可以让我匆匆行进的脚步停下,让我在你的身边停留一小时吧,你知道忧伤正像锯子锯着我的灵魂。”
林徽因真的无动于衷么?不是的,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徐志摩的心性,懂得他的浪漫与痴情。只是林徽因给得起徐志摩灵魂的归宿,却给不起现实的安稳。她亦曾想过不顾一切为一段爱情执著不悔,可那些没来由的现实让她仓皇却步。她在最灿烂的时候选择潜逃,让爱情散落成风尘。
可真的不爱了么?林徽因与梁思成的重逢,意味着她和徐志摩之间如一盏泡过的新茶,慢慢淡去。也许是为了忘记,林徽因没有拒绝梁思成对她的追求,他们时常选在环境优美的北海公园游玩,一起逛太庙,有时又去清华学堂看梁思成参加音乐演出。尽管梁思成没有徐志摩那种诗人的浪漫与柔情,可林徽因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和梁思成在一起,时光仿佛永远都是灿烂温暖的,而徐志摩给她的感觉,永远都是潮湿的雨季,是新月朦胧的夜晚。
人的一生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梦中,看过《牡丹亭》的林徽因,也曾想过在一场梨花似雪的梦中沉醉,不再醒来。是梦终会醒,醒来之后,那种无边的落寞袭来,让你的心更加的荒芜。就像戏中的杜丽娘,在牡丹亭畔、湖山石边做了一场游园惊梦。梦里千般爱惜,万种温存,醒后相思成疾,一病不起。看那姹紫嫣红的春光,总怕光阴如白驹过隙,将青春抛得甚远。美丽多情的林徽因,只想在年华初好的时候梦一回,梦一回就好。
旧情终难了,再清醒的人也难免自迷。一九二二年九月,徐志摩乘船回国,十月抵达上海,不久北上来京,与林徽因重逢。此时的徐志摩已是自由之身,他对林徽因仍旧念念不忘。当初林徽因不辞而别并没有给他任何理由,所以他始终不相信那个与他许过不离不弃的女子会这样轻易改变。假如当初因为徐志摩有家室,使得他和林徽因之间有了巨大的阻碍,如今他单身只影,林徽因是否还要顾虑许多?
也许徐志摩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林徽因,这个柔弱女子有着一颗怎样淡然隐忍的心。当徐志摩看到与自己在康桥热恋过的女子,如今和梁思成成了众人心中郎才女貌的一对,那种落寞与羞愧令他无以复加。因为不忍放弃,徐志摩经常去恩师梁启超家做客,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梁思成是好客的,而林徽因脸上永远都绽放甜美的微笑,仿佛她和徐志摩之间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他们愉悦地相处,谈理想,谈人生,亦漫不经心地论诗歌,可内心,真的平静无波么?
聪明的林徽因深刻地感觉到徐志摩对她痴心不改,可她将过往的情愫深埋,那种沉静让徐志摩甚至有些惧怕。他几乎连看她眼神的勇气都没有,他怕从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找不到丝毫过往的影子,寻不到些许昨日的温情。于是,他总是让自己陷入在回忆中,假装他们还在伦敦迷蒙的雨雾中漫步,还偎依在壁炉边烤火品咖啡,还在康桥的柔波里撑船划桨。时光不是仍在么?可消逝的究竟是什么?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爱上这句话,已是很多年前,每个经历过沧海桑田的人都曾说过这句话、爱过这句话。爱得无奈,爱到心痛。多少情缘匆匆来去,到最后,我们都成了那个拾捡往事的人。看着行色匆匆的过客,然后感慨万千地说了同一句话,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林徽因那种淡定自若的模样,徐志摩知道,往日的情意已散落在风中,成了无可奈何的追忆。真的是情到深时情转薄吗?他们之间仿佛是一场戏,刚刚开始还来不及演绎,就已经仓促谢幕。徐志摩还没有卸下装扮,林徽因已经换了另一个角色,一个令他琢磨不透的角色。但他依旧守着那座舞台痴心地等待,等他深爱的女子有一天回眸将他寻找。
尽管徐志摩生命里走过许多女子,除了张幼仪、林徽因、陆小曼,还有凌叔华和韩湘眉,甚至在国外,亦有许多女子爱慕他,但徐志摩真正深爱的女子是林徽因和陆小曼。在与陆小曼刻骨相爱之前,他的心里始终对林徽因念念不忘。而林徽因对徐志摩的爱,又何曾放下过?只是每个人爱的方式不同,选择的生活不同,所以曾经相爱的人会因为诸多的不同,而彼此渐行渐远。
其实人间情爱莫过如此,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你爱的人未必会爱你,爱你的人你未必会爱他。相爱的人未必可以在一起,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未必不会幸福。所以至今,我们都无法真正分辨出落花与流水,到底是谁有情、谁无意。又或许并无情意之说,不过是红尘中的一场偶遇,一旦分别,两无痕迹。
烟火幸福
相信看过《上海滩》的人,都无法忘记许文强和冯程程的那段生死之恋。风起云涌的上海滩,想要一段安稳的爱情实在太难。和许文强在一起,冯程程过得太辛苦。许文强说过一句话,他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谁会像冯程程那么爱他。可许文强永远给不起程程现世的安宁,痛彻心扉之后,冯程程选择了丁力,一个她从来都不爱的男子。可就是这个男子,会为她在雨中撑伞,会在她哭时递上一块手帕,会为她削一辈子的梨,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永远陪伴在身边。
有时候,安稳比爱情对一个女子来说更重要。真正爱一个人,是成全她的一切,容忍她的一切。下雨的时候,给她撑一把油纸伞;寒冷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的臂弯;天黑了,永远有一盏灯为她点亮;晨起时,给她一缕温暖的阳光。我想世间平凡女子需要的就是这般寻常的爱,一种烟火的幸福,不浓郁,但经久。冯程程要的是这种爱,林徽因要的也是这种爱,凡尘许多女子要的都是这种爱。
就算后来那个风情万种的陆小曼,要的还不就是烟火的幸福,只不过,她要的是一种极致。这个能歌善舞的女子太过奢侈任性,太过懒散贪玩。她仗着徐志摩的宠爱,尽情地挥霍光阴,挥霍钱财。打牌、听戏、跳舞、喝酒,直至吸鸦片,而徐志摩依旧对她千恩万宠。他在几所大学教书,只为挣更多的家用任由陆小曼肆意挥霍。所以我总说陆小曼像罂粟,风华得惊世,又落魄得倾城,让中毒的徐志摩最后穿肠至死。试问寻常男子,又岂能要得起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爱?
林徽因终究是淡然的,她不敢像陆小曼那样不惧红尘,去要波澜壮阔的爱情。陆小曼为了和徐志摩一起燃烧,她不顾一切要与王庚离婚,甚至不惜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还因手术失败落得终身不得生育的遗憾。可她无悔,她敢为爱生、为爱死。徐志摩和陆小曼的爱情从来就没有赢得任何人的祝福,但他们不屑于别人的眼目,只为自己的爱情而活。纵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未必都是美好,尤其到了最后,陆小曼的任性使他们彼此之间有了很多矛盾,但是他们愿意为爱情焚烧,一起化为灰烬亦甘心。
时过境迁,尽管林徽因对徐志摩再不是从前滋味,但她从未真正对他有过任何的解释,那种淡然自若的态度令徐志摩进退两难。一九二三年春天,徐志摩和胡适、闻一多、梁实秋等人成立了新月社,林徽因也参加。社名是徐志摩依据泰戈尔诗集《新月集》而起的,意在以“它那纤弱的一弯分明暗示着,怀抱着未来的圆满。”徐志摩觉得,唯有和林徽因在一起谈论诗歌,才能在她的眼眸里找回一些当年的感觉。只是那微乎其微的诗意与柔情,如何能够填补他对她热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