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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伦敦
缘分真的好奇妙,并非是中了缘分这两个字的蛊,所以才这样不厌其烦地谈论与诉说。只是每当提及感情,或是谁与谁的相遇,谁又与谁的相恋,总是会与缘分纠缠不清。有缘的人,无论相隔千万之遥,终会聚在一起,携手红尘。无缘的人,纵是近在咫尺,也恍如陌路,无份相牵。
但也有人说,缘分固然重要,只是缘分来时也要用心珍惜,否则再深厚的缘分都会被消磨殆尽,到最后依旧是陌路匆匆,谁也顾不了谁的感受。缘深缘浅,情长情短,说的就是如此。相爱的时候,总是会许下郑重的诺言,要一生相守,不离不弃。当那份感觉一旦丢失,过往生死相依的爱恋,竟成了想方设法要擦去的记忆。
不是谁太薄情,而是因为人本多情,多情之人才会种下更多的前因,可所有结果也只能自己承担。许多人想行云流水过此一生,却总是风波四起,劲浪不止。平和之人,纵是经历沧海桑田也会安然无恙。敏感之人,遭遇一点风声也会千疮百孔。命运给每个人同等的安排,而选择如何经营自己的生活、酿造自己的情感,则在于自己的心性。
一直以来都觉得林徽因是静坐在云端之上的女子,之所以这么认为,不是因为她的洁净,她的唯美,而是面对错综复杂的感情,她始终可以保持一种平和的姿态。当别人以为她要为一段情爱沉溺下去,不得醒转之时,她却可以决绝转身。她让风流才子徐志摩在康桥上只影徘徊,失魂落魄;让建筑学家梁思成浓情蜜意呵护了一生,至死不渝;更让学界泰斗金岳霖默默爱了一辈子,终身未娶。
这样的女子真的太过聪明,她让自己洋溢着迷人的魅力,让欣赏者的目光聚集于一身,来享受着她的典雅纯美。她时刻愉悦别人,又温暖了自己。她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无意,无意地看着花开花谢。纵然自己深爱一场,也可以做到平静地别离。纵是爱到深处,也不肯热烈相拥。她不会将自己逼到落魄的境地,任何时候,她都可以让自己优雅地行走。穿一袭素色白裙,走在人间四月,等待一树又一树的花开。春天早已远去,她却还在。
一九二零年的九月,年轻才子徐志摩从美国到英国,他为了结识狄更生先生,故拜访了林长民。之后与林长民相见恨晚,更结识了十六岁的林徽因,这个让他爱慕终生的美丽才女。也许他们算不上一见钟情,但是彼此是因为第一次邂逅而有了交集。徐志摩比林徽因年长八岁,那一年,他二十四,她十六岁。二十四,对于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来说是多么的年轻。他俊俏的面容,儒雅的风度,诗人的气质,令许多红颜佳丽为他倾心。而情窦初开的林徽因,面对一个如此有气度的男子,又怎能可以做到心静如水?
那时候,徐志摩已婚,并且是两岁孩子的父亲。一直追求理想人生、争取婚恋自由的徐志摩,根本就不爱妻子张幼仪。他遵从家人意愿娶了从未谋面的张幼仪,对她可谓是无情至极。徐志摩认为没有恋爱的婚姻是坟墓,他时刻都想结束这个错误,而力求获得重生。他是个多情才子,可是面对张幼仪,却永远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甚至不去承担一个丈夫所应该承担的责任,令张幼仪受尽委屈。一个从未离开故土的温良女子,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地活着。
有时候在想,人最多情,也最无情。爱的时候海誓山盟,许下天荒地老。厌的时候,恨不能立刻从生命中抽离,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徐志摩对贤淑稳重的张幼仪冷漠无情,淡如清水。而当他再度与林徽因相见时,就被她的风姿绰约给深深倾倒。那含情明澈的双眸、高贵典雅的气质让他肯定,这就是他追慕多年想要遇见的女孩。他爱上了像精灵一般的林徽因,彼此眼眸的交换,这朵白莲便深深种在徐志摩的心间,再难相忘。
人生真的如戏,每个人在不同的人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张幼仪为徐志摩低眉垂首,无悔生养,而徐志摩却视她为打身边游走的一粒尘埃,毫无情义。对于林徽因这个美丽如蝶的女子,他可以为她写下无数情真意切的诗句,甘愿做她裙裾边的一株草木,深情相随。是缘令他们走到了一起,却都无份相守。不爱在一起是错误,太爱在一起同样是错误。
徐志摩第一次见到张幼仪的时候,他甚至连正视她的心情都没有,因为他打心底就不愿接受这段婚姻。所以无论张幼仪是否端庄大方,是否美丽贤惠,都无法在他心中占一席之位。直到邂逅了林徽因,徐志摩才知道,这些年的坚持是正确的,因为他心中的女神真地出现。他认定林徽因就是他命里的红颜,他愿意为她写下柔情的一笔。再后来,徐志摩又遇见了陆小曼,那个风情万种的女子亦是他生命里过不去的劫。人的一生就必定要遭遇这些无来由的缘分,让你我一次次沉陷。仿佛唯有这样,才算真实地在红尘走过一遭,才算没有虚度这墨绿湿润的光阴。
徐志摩这一生是为情爱才来到人间,他的使命是为了那些红颜。最后他为陆小曼奔波忙碌,又为了赶赴林徽因的一次讲座坠身于山谷,落到尸骨无存的下场。如果说张幼仪是他生命里的一次意外,那么林徽因则是他床前的白月光,陆小曼则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其余那些红粉佳人连偶然都算不上了。唯有真爱的人才值得他不惜费尽一生心力去拥有。徐志摩如此,我们又何尝不是这般。
都说十六岁是花季,林徽因是幸福的,在花季之龄遇上像徐志摩这样的青年才俊。他满足了一个少女对浪漫爱情所有的幻想,填补了她对诗意生活的所有渴望。在伦敦这个雨雾之都,林徽因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陪她共有一帘幽梦的男子。尽管这个男子未必真地合适,尽管他们未必可以不管世俗约束义无反顾地在一起。但他们都爱上了那句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尽管现实生活给了他们诸多无奈,毕竟徐志摩是有家庭的男人,他有责任在身,不能像单身男子那样自由。但是爱情一旦来临,又怎顾得了那许多?一个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个是风度翩翩的青年,他们有着相同的情怀,诗意的梦想。莫说彼此邂逅在寂寞的异国他乡,就算是相逢在拥挤的人流中,也能一眼认出谁是你命定的那个人。这就是所谓的感觉,有缘之人,在岔路口不小心失散,也会有一枚红叶指点你去将对方寻找。
总之,在英国伦敦,林徽因遇上了徐志摩,她生命中第一个爱的男子。无论是缘是债,是悲是欢,是甜是苦,都要学会尝试,学会开始。也许他们行走在一条荆棘丛生的路途上,但一定也有清风明月相伴。他们承诺了彼此,愿意携手共赴天涯。只是,天涯到底有多远?是一米阳光的距离?是一个春天到秋天的距离?还是一生的距离?
康桥之恋
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这句话好像来自于歌词,无论是谁写的,许多人就这么爱上了。那是因为人生充满太多的无奈,我们都明白在浩渺无垠的沧海,你我就是那弱小的蝴蝶,纵然给了一双翅膀,也终究飞不出茫茫海域,飞不过蓬山万里。明知如此,依旧有许多人为了一场爱恋,去奔赴无期的将来。撑一支长蒿,独上兰舟,有多少人懂得随遇而安,适可而止?
许多时候,我们总是羡慕那些在烟雨中携手漫步的情侣,羡慕那些长椅上柔情偎依的恋人,羡慕那些提篮买菜归来的平凡夫妇。在多风多雨的红尘路上,客来客往,缘定三生的又能有几人?月的盈亏,只是送尽了人的生死离别,而那轮纤素,又何曾变过?人世苍茫,千年一恍而过,人类其实一直在重复相同的故事,相同的冷暖爱恨。春蒸秋尝,日子是一砖一瓦堆砌而成,到最后,谁也找不到哪一堵城墙属于自己。
自从那一次邂逅,徐志摩便认定林徽因是他命里的红颜。可红颜到底是什么?书上说,红为胭脂之色,颜为面庞。古女子以胭脂润面,远看如红色面庞,所以代称女子为红颜。书上也说,红颜薄命,红颜祸水,所以有时觉得这个词太过薄弱,甚至太过苍白。所以有了“冲冠一怒为红颜”之说,讲述的是吴三桂和陈圆圆的故事。其实这世间有多少吴三桂,就会有多少陈圆圆。说到底,红颜没有错,没有谁累了谁,也没有谁薄了谁。有缘相逢、相伴走过一程山水,厌倦的那一天,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微笑说别离。
那些日子,伦敦的雨雾好似在为林徽因和徐志摩有意营造一种浪漫的气氛,每一天都那样若有若无地飘着,无休无止。林徽因和徐志摩坐在温暖的壁炉前,从文字到音乐,从现实到梦境,从昨日到明天,他们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题。有时候,说到心动就彼此沉默。林徽因爱上徐志摩温文尔雅的气度,而徐志摩爱上林徽因那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只要一对视,彼此的心湖都会微微荡漾。
后来,他们知道,是因为爱了,爱了才会如此。只有爱了才会闻风柔软,看雨生情;只有爱了才会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也只有爱了,才会希望茶永远不要凉,夜永远不要黑。那许多感触,或许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能深刻明白。真爱了,许多思想,许多做法,许多心境,都会不由自主,难以把握。
其实他们的相爱有许多的前因,或许寂寞是最大的缘由。人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会渴望能够有一个可以和自己惺惺相惜的人。而被俗事缠身之时,许多感动的片段都会被忽略。还有某一部分,他们的投缘是有着他乡遇故知的情结。林徽因生于浙江杭州,徐志摩是浙江海宁人,江南山水滋养出的人物自是不同凡响。他们从多情之地走出来,只是江南那把油纸伞是否挡得住伦敦的烟雨?
也许只有康桥,才给得起他们美丽的相逢。知道林徽因和徐志摩的人,都知道那一场康桥之恋,知道他们曾经在康桥柔波下热情相拥,又在康桥沉默的夜色中挥别。其实他们都因为有了彼此,才有了诗情,才可以写下触动灵魂的诗句。徐志摩的一首《再别康桥》,字字句句仿佛情景重现,让所有读过的人都随他去了一次康桥,都甘心做一株招摇的水草,在康桥的柔波里沉迷不醒。
康桥,英国著名的剑桥大学所在地。康桥,林徽因和徐志摩人生的转折地。他们曾经偎依在桥头,筑过彩虹般的梦,曾经一起将船只划向浩渺的云水,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必记得来时的路。康桥,徐志摩和林徽因的康桥,世间无数红绿男女的康桥。康桥,给过他们美好的相拥,留下他们华丽转身的背影,也记住他们多情的回眸。流年似水,太过匆匆,一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被写成了昨天;一些人还没有好好相爱,就成了过客。
来过康桥的人无数,你记得它的模样,可它记住的人真的不多。但我们总愿意将梦寄存在这里,期待有一天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有梦可寻。多年以后,徐志摩重游康桥是为了寻梦,才会生出那样真切的感慨,那曾经爱过的人再也不会归来。而他也在康桥沉默的夜晚,假装风淡云轻地别离。写下“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徐志摩的无奈,但我们宁愿相信他真的没有带走一片云彩。我甚至在很年轻的时候引用过他的诗句,试图告诉别人,对于一些把握不住的情缘,真的可以无谓;告诉别人,无论岁月多么苍茫,我真的安然无恙。可多少人能够做到决绝转身,而没有丝毫心痛、丝毫遗憾。
命运,在康桥上雕琢了深浅的烙印,康桥又将冷暖悲欢传递给每一个来往的过客。那时的林徽因当真的是爱了,所以她愿意和徐志摩在康桥上相拥,一起许下诺言。徐志摩一定对她说过:“我懂你像懂自己一样深刻。”而林徽因一定纯净地看着他,点头道:“我信。”有时候,爱情就是如此,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辞藻,只那么简洁的几句就足矣。
也许很多人会说,两个像诗一样的人物,用诗样的语言来交流,又怎么可能不华丽。但我一直相信,林徽因是清新的,她始终如莲,纵是爱到深处,亦无法绽放桃的妖娆。而徐志摩视林徽因为心中最洁净的女神,他用最清澈、最柔情的心将其呵护。他不忍这朵白莲被凡尘的烟火染成五颜六色,他要她一如既往地清白,是的,清白。
后来才知道,徐志摩这短短的一生爱了两个极致的女子。一个是林徽因,她穿行在百媚千红的世间,独爱成绝的白色。一个是陆小曼,潋滟风情的女子,仿佛要将红尘百味尝遍才肯罢休。徐志摩为了林徽因,在康桥徘徊又徘徊,跌进夜色的柔波里。他为了陆小曼,奔走于红尘,不惜耗尽一切为她抵挡风雨。林徽因太淡然,淡然到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存在都是一种多余。陆小曼又太任性,任性到肆无忌惮地挥霍光阴都不是罪过。
是康桥的水唤醒了他们原本安静的心灵,让本就柔软的心更加温润潮湿。之前,他们虽有诗样情怀,却很少真正写诗。直至后来,徐志摩曾满怀深情地说:“我的眼是康桥教我睁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桥给我拨动的,我的自我意识是康桥给我胚胎的。”然而康桥的记忆,是为了那个叫林徽因的女子,倘若没有她,康桥也不过是一座桥,一种存在的风景。
如果没有这段相恋,就不会有《再别康桥》。而徐志摩和林徽因或许同样是文坛上出类拔萃的人物,却未必会有这一段家喻户晓的浪漫故事。爱到难舍难分之时,谁也不会相信,有一天彼此要伫立在别离的路口,平静地道声珍重。早已痛彻心扉,却依旧掩饰心中的悲伤,假装真的很淡然。正如那首诗: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相逢是歌
在春天的雨夜里,听《相逢是首歌》,就这样做了那个怀旧的人,恋上一首经典老歌。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多么美好的句子,美得让人要落下泪来。那些远去的青葱年华,开始在雨夜里重现,仿佛只在昨天,可我为何早早就更换了容颜。
更换容颜的,又岂止是我,还有岁月,以及行走在岁月河岸的许多人。那么多红颜佳丽都随着时光渐次老去,当你以为过程是缓慢,回首却只需瞬间。是的,覆水难收,春去会有春回,花谢花还会开,可人一旦把恩情偿还,就再也不相欠了。
其实,人生原本就没有相欠。别人对你付出,是因为别人欢喜;你对别人付出,是因为自己甘愿。那些付出了想过要收回的人,又何必让你费心去在意。我佩服那些爱过无悔的人,就算分手,依旧可以做到从容相惜。倘若所有的人都可以做到这样宽容慈悲,这风尘的世间虽然烟火蔓延,却不会再有伤害。
深夜里听到乐声
深夜里听到乐声,这一定又是你的手指,轻弹着,在这深夜,稠密的悲思。我不禁颊边泛上了红,静听着,这深夜里弦子的生动。一声听从我心底穿过,忒凄凉,我懂得,但我怎能应和?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样,太薄弱,是人们的美丽的想象。除非在梦里有这么一天,你和我,同来攀动那根希望的弦。
这是林徽因写的诗,爱过之后写的诗。因为爱了,所以听一首弦音,颊边泛上了红。我是多么的喜欢那一句:“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样,太薄弱,是人们的美丽的想象。”在她很青春的时候,似乎就已经知道,世间万物有其自身规律,就如同山河不可逆转,岁月不可回流。很多人说她永远像梦一样美丽迷人,其实她活得比谁都清醒。
她和所有女孩一样,甚至比所有女孩都更喜欢做梦,但是她不会让自己沉迷。她始终保持一颗清醒的心,为的是不让自己受伤。所以读林徽因的文字,永远没有疼痛之感。即使她伤了,也会掩饰得很好,也许她会觉得,快乐是所有人的快乐,悲伤是一个人的悲伤。这么说,不是歌颂林徽因多么的伟大,而是有些人从来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处。
林徽因和徐志摩在康桥深刻浪漫地爱了一场,爱到几乎忘记他们的相逢其实是一场美丽的错误。茫茫人海,遇见是多么的不容易,怎么忍心轻易说别离。他们甚至愿意一直梦着不要回到现实,现实像一把利刃会将彼此都割伤。
几乎每一天徐志摩都去找寻林徽因,他们在一起谈论诗歌,所以林徽因诗歌里一定有徐志摩的影子。那时候,徐志摩和林长民是挚友。林长民欣赏他骨子里浪漫的诗情,但作为林徽因的父亲,他知道徐志摩已是有妇之夫,况他和好友梁启超有过口头之约,曾想过将林徽因许配给梁思成。林长民亦是一个潇洒浪漫的人,他认为徐志摩可以和女儿林徽因相恋,但需要适可而止,并且不能与婚嫁相关。
林徽因骨子里的浪漫自是不可言说,梦的时候,她可以比谁都更诗意,可是一旦清醒,她又比谁都更理智。多年以后林徽因曾经说过:“他如果活着恐怕我待他仍不能改变,事实上也是不大可能,也许那就是我不够爱他的缘故。”这句话其实违背了她的心意,都说初恋最刻骨铭心。我始终认为,林徽因这一生真正的爱情给了徐志摩。初恋是纯粹无私的,甘愿交付所有的美好、一切的喜悦。她对梁思成的爱,更多的应该是责任;对金岳霖的爱,则多为感动。
林徽因不愿承认自己那么深刻地爱过,是因为她不想为一段无果的爱恋再去做无谓的担当。又或许,她的离开是因为她的善良,她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林徽因比任何人都明白,徐志摩的妻子张幼仪是一个温良女子,她安分守在老家,侍奉公婆,平凡生养。对于丈夫背叛,她无怨悔,后来为了徐志摩漂洋过海,又受尽他无情的冷落。
有时候真的很难想象,同样是一个人,为什么对待两个女子竟会有如此天渊之别。难道就只是因为爱情?浪漫的徐志摩是一个需要靠爱情喂养的男子,但也不能因此而推卸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徐志摩的多情感人至深,他的无情亦让人气愤难奈。可人生总是不得圆满,有时候尊重爱情,就要背叛现实;成全现实,就要辜负爱情。
聪慧如林徽因,她又怎么会让自己走到那样逼仄的境地。她要给自己洒脱的理由,更要给别人足够的空间。对于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她没有丝毫敌意,更多的是怜惜。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子,尽管她知道自己与徐志摩更般配,但是她更明白,爱情和婚姻有时候并不能相提并论。两个相爱的人未必要真正结合在一起才会幸福,有时候,默默相守好过用一生来紧紧依附。
我们总以为林徽因转身太过仓促,太过决绝,却不知她抽身如此之快是怕自己受伤,可她还是受伤了。从一段初恋里仓皇潜逃,甚至来不及跟对方道声别离,如此坚定,怎么可能做到毫发无伤?可更多的人看到的是徐志摩的忧郁,他为林徽因的不告而别独自失魂落魄彷徨于康桥。怅然心痛的又何止是他,只不过没有人看到林徽因转身之时落下的泪滴。
每个人都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还是信誓旦旦地承诺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多少人问过这句话。有人说,永远是明天;也有人说,永远是一辈子;还有人说,永远是永生永世。或许他们都说对了,也或许都说错了,又或许人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是永远。你曾经千里迢迢来赶赴一场盟约,有一天也会骤然离去,再相逢已成隔世。
其实想起来总会忍不住的悲伤,曾经有无数对恋人在康桥许下一生厮守的心愿。这些人真正长相厮守熬过一生的又有多少?到最后都免不了劳燕分飞的别离。倘若每个人都清醒看世态,那又何来开始,何来结局;何来相遇,何来重逢。一些人,明知不该爱,还是要去爱;一些错,明知犯下会不可饶恕,却还是要坚持继续错下去。
转身天涯
记得很多年前,喜欢读席慕容的诗,有一首《暮歌》至今依旧会想起。“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在这时候,所有的颜色都已沉静。而黑暗尚未来临,在山冈上那丛郁绿里,还有着最后一笔的激情。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在这时候,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而结局尚未来临,我微笑地再作一次回首,寻我那颗曾彷徨凄楚的心。”
将暮未暮,那时候不由自主爱上这个词,仿佛生命里一切已渐行渐远,一切又还没有结束。回眸探看,一路上走过的风景,记得的还有多少?曾经陪伴同行的人,身边还剩下几个?有时候觉得人生真的好讽刺,你不辞辛苦过尽的一生,到最后,有多少人可以耐心地听你讲完那些漫长的故事?你曾经刻骨深爱那个人,后来也是你亲手去伤害。
林徽因转身就是天涯,将她的初恋连同她深爱的男子丢弃在异国他乡,她的不辞而别令徐志摩在伦敦的烟雨中惆怅难醒。但他却连怪怨她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徐志摩知道林徽因离他而去的缘由。他所能做的,就是结束当下一切纠缠,让自己做个清白的人。徐志摩以为,唯有清白,才配拥有清雅如莲的林徽因。
他忽略了有时看似柔情善良的女子,她的心更加地淡漠。一九二一年十月,林长民出国考察的时间到期,林徽因毅然跟随父亲乘海伦“波罗加”号回国。回国后,林徽因又继续了培华女子中学的学业。她看上去依旧那样清纯美好,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负伤而逃。林徽因并非是贸然选择离开,不是她不够爱徐志摩,只是她明白,她和徐志摩注定没有完美的结果。她不愿看到更大的破碎,在最美丽的时候转身,让彼此都记住这段短暂却甜蜜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