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启难看了楚歌半晌,却见她只一直盯着地面,唇角微弯,眼神却漠然。心里莫名地也开始闷了起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道:"罢了,到此为止罢,闹也闹够了。仇全,将挽丝带下去杖毙,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
楚歌轻笑,风城启难要护皇后,果真是没错的。
上官取露他会护,因爱。方锦绣他也会护,因利。而自己呢?倒在这后宫挣扎,却不过博他一笑。末了夸一句歌儿聪慧。
风城启难,你把我当什么在看?
"臣妾乏了,先行告退。"楚歌朝帝王行了一礼,带着不语和守幽,完全不理会挽丝的哭嚎,也没有再看榻上的男人,转身便走出了画舫。
帝王微怒地看着那抹背影,却因了上官取露在一旁,无法开口唤住楚歌。
"昭妃娘娘果然是甚得王心,这行为,也算骄纵了罢?"上官取露看着帝王,淡淡地道。
风城启难冷哼一声,下了榻来,道:"你早些出宫罢,孤去勤政殿处理事务了。皇后也是,你身子不好,最近便呆在朝阳宫,少出来走动。"
上官取露咬唇,皇后亦是不甘,无奈都只得朝帝王行礼,一起退下去。
这一仗,皇后输得彻底,虽没得什么责罚,却也是帝王看在方家的面子上。上官取露完好无损,左楚歌亦然。
"臣妾的能耐,娘娘可还满意?"楚歌站在湖岸上,看着下了画舫的皇后,轻笑道。
皇后不动声色地回以一笑,指节却泛白。
"臣也先走了。"画舫上,白术朝风城启难淡淡地行了个礼,将金针放回怀里,便准备退下。
"白术。"帝王叹息着开口:"我心情不好,陪我下两盘棋罢。"
白术扫了帝王一眼,道:"臣被昭妃娘娘匆忙地拉过来,一套剑法还没练完,还是先回去练完得好。"
风城启难一愣,继而问道:"她去找的你?"
"嗯,昭妃娘娘轻功不错,就是身体差了些。"
帝王挑眉,慢慢地站了起来,看了身后的守天一眼,道:"为什么是她去?"
守天走到帝王面前跪下,沉声道:"当时我们都环着您,仇全公公喊了一声去寻白大人,昭妃娘娘便去了。"
轻声哼了哼,帝王挥了挥袖子对白术道:"罢了,你回去练剑罢,孤自己回勤政殿。"
白术面无表情地看着风城启难嘴角的弧度,想起刚刚屋中那抹倔强孤单的影子,眼里闪过一丝恶劣的气息,淡淡地道:"臣今日怕是冒犯娘娘了,情况紧急,还请王上勿怪。娘娘一路使用轻功,力气弱了,最后臣只能带着娘娘回到画舫。娘娘还怕王上担心,特意在外面恢复了半晌才进来。"
带,特含蓄的字。风城启难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般剜在白术身上,那人却是百年不变的淡定不惊,抬步走了出去。
"王上,臣告辞了。"
守天打了个寒战,眼见着帝王带着难看的脸色,一路朝凤鸣宫而去,心里默默祈祷:昭妃娘娘,您等会儿可千万别再惹主子了。
不过想想昭妃娘娘的性子,守天叹了口气,祈祷无力啊...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三十二章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不过咱们的帝王想错了一点,谁告诉他楚歌就必须回凤鸣宫去休息了?
于是当风城启难跨进凤鸣宫的时候,只有跪了一地的宫人。不语、守幽都在,唯独不见他想找的那个人。
帝王怒了,问守幽:"她人呢?"
守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字正腔圆地转告自家娘娘的话:"主子说心里闷得慌,出去散散心。还特地交代了,若有客来,统统请回,勿寻勿找,时辰一到,自动归位。"
风城启难:"......"
帝王人生中的第二个闭门羹便出现在了自家的后宫里,生生被一个妃子甩在了这儿晒太阳。守幽低着头,不忍心去看帝王脸上青白交错的颜色,心里却默默地为自家娘娘鼓掌。
娘娘真乃女中豪杰也,这种事儿除了白术大人敢做,世上恐怕也只有娘娘敢了。想当年白术大人将王上关在鬼谷之外,王上是怒得差点烧山的啊。如今娘娘倒好,偏留一座空宫,王上有火也无处发。
真是让人膜拜的无比强大的娘娘啊。只不过,若是被帝王找到了,娘娘,您就自求多福罢。
"啊嚏!"
楚歌走在路上,突然打了个喷嚏。抬头望望高挂的太阳,明媚得刺眼。莫名其妙地拢了拢衣裳,楚歌疑惑地想,这么热的天,难不成她也能伤寒了去?
前面是一条僻静的宫道,也不知通往哪里。楚歌便就这样走着,细细地想着一些事情。知了声声,夏日傍晚的气氛宁静幽雅,注定了会让行人有不同的境遇。
这不,没过多久,一声轻笑便在前方响起。带了三分惊喜七分好奇,风城启月执着玉笛,微笑着看着楚歌道:"昭妃娘娘如何会在这里?"
楚歌一愣,抬头,便看见那张与风城启难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眉,同样的轮廓。只不过,此时的这张脸上没有冰冷的凉意,也没有袖手旁观的漠然,有的只是盈于眉间的温柔。风城启月便这样看着她,微微弯腰行了小礼:"昭妃娘娘。"
"启月王爷。"楚歌怔了怔,朝他行了个福礼,道:"王爷安好。"
风城启月挑眉,眼神里划过一丝戏谑,便又朝楚歌行礼道:"昭妃娘娘安好。"
楚歌:"...王爷不必多礼。"
"嗯。"风城启月走近了她,在一步之外站定,笑道:"我也想说,昭妃娘娘也不必如此多礼。"
夏虫多喧嚣,楚歌却觉得心里突然好受一些了,抬头看着面前的风城启月明朗的笑容,不知为何,也被带得弯了眉。
"王爷素来是潇洒之人,倒是我落了俗套。"楚歌呼了一口气,转了一下手中的纸伞,眉目间轻松了许多,眼梢上自然也就带了笑意。
风城启月身上总有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像水一样,温和无害,包容一切。哪怕只是靠近他,你也会觉得心灵被洗涤了一回。
此时此刻于此地遇见他,楚歌想,该是上天终于怜她辛苦,给她一片树荫清幽之地,让她暂时休息一会儿。
"人在红尘,难免都在俗套里打转。"风城启月轻轻一笑,便和楚歌一起往前走。低低的声音划过燥热的空气,传进楚歌的耳里,意外地带来一些清凉。
"刚刚在远处便看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这宫里的生活你也该是累着了,有空出来走走也好。"
楚歌微笑,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叹息道:"本是兄弟,为何差别如此之大?王爷与王上,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风城启月闻言一笑,想了想,摇头道:"王兄那性子,自小便是那样。许是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也无奈。倒是我,因为一直在温太妃的庇护下,所以没什么权势牵扯,倒也省了不少的心。"
同胞所生,不同的命运却造就了不同的性格,她倒真不知风城启难是幸还是不幸。有时候觉得其实帝王也挺累的,想到这里,心里莫名地有点儿疼。
不过楚歌突然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很久的事儿。
"王爷,太后还健在罢?"楚歌看着风城启月,愣愣地问。
风城启月点头道:"当然,太后仍在寿康宫,只是...据说很少出来,也不管后宫的事。"
"这是为何?"楚歌好奇地问。
风城启月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半晌,楚歌只听得他一声低低的叹息:"红尘孽障,污秽不堪,你还是莫要问了。"
太阳阴了些,楚歌沉默着走在风城启月身边,脑海里始终回响着他这句话,却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再往前走便是一弯小河了,那河名为相思流,不大,却可以流到宫外。每年都有宫女写了字在红叶上,随着水流出去,不知到了哪个有情人手里。此后便两隔宫墙,相思长。
风城启月走到河边的杨柳树下,朝楚歌招手道:"过来歇会儿罢,这里的景色极好,容易让你心情好些。"
楚歌本是不信的,宫里的景色,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终究是精致得没有生命一般,被阻隔在这四方天之中。
抬步走了过去,楚歌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潺潺的河水不断地往宫外奔涌。两岸杨柳拂风,夏花烂漫。没有刻意雕琢的痕迹,这相思流就像一块璞玉,遗留在皇宫的这样一角,初见却让人倾心。当真是极好的景色。
"你看到的是什么?"风城启月微笑着问她。
"自由。"楚歌看着那河水,眼里不自觉地充满了羡慕之意。长水迢迢,到底还有出去的一天,而她呢?机会还剩多少?这一步一步,哪里错了一招,她都有可能老死宫中,或者,丧命宫中。
风城启月挑了挑眉,眼里流出些许赞许,却不予置评,只拿起玉笛,吹了一首<长相思>。那调子带了些明快的悲伤,听得人心里很安静。
楚歌在旁看着他,渐渐的,倒沉入了那笛音里去。
"一相思,思未成,墙头马上再难逢。
再相思,思远征,梦里几起觉难成。
三相思,思难守,一处相思两处愁。
长相思,与白首,同沐风雨至死休。"
面前这男子眉眼如画,清朗绝佳。一支剔透玉笛横在唇间,双眼微闭,精致的轮廓带了柔和的光晕,楚歌脑子里很自然地便浮现了一句话: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当真是美好极了。
如果不是背后突然响起了掌声的话,楚歌一定会继续这样看着风城启月的。这样美好的男子,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王兄。"风城启月听得声音,放下了玉笛,朝后面走来的风城启难微微一笑,眼里瞬间多了几分欢喜。
楚歌盯着湖水,假装没听见。僵硬着脖子没有回头。直到冷冷的声音在自己耳侧响起。
"爱妃可真是好兴致。"帝王看着这神仙眷侣似的一对人,冷哼一声,眼里暗潮翻涌,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歌。
"臣妾参见王上。"楚歌无奈地行了一礼,顺便瞥了一眼一旁的风城启月。他们这样被帝王撞见,算不算她红杏出墙?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不过脑子清醒过来的楚歌发现,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出格了。
她居然单独和启月王爷呆了这么久?启月王爷是向来不拘小节的,但是...着实不代表风城启难不介意啊。虽然他不喜欢自己,但她怎么说名义上还是他的妃子罢?
帝王的脸色不好看,但也没为难风城启月,只道:"七弟是从温太妃那里出来么?"
风城启月点头,笑道:"刚出来便遇见了昭妃娘娘,娘娘似乎心情不太好,臣弟便将这相思流介绍给了娘娘解闷。"
风城启难扫了一眼那小河,脸色又沉了三分,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一把扯过呆呆站着的楚歌,对风城启月道:"天色不早了,七弟也早些回府罢,孤同歌儿便先回宫了。"
风城启月点头,站在原地目送帝妃走远,又看了那相思流半晌,方才离开。
"王上,您扯痛我了。"楚歌被风城启难拉着手腕,快速地往凤鸣宫走着。手被抓得痛了,不禁低呼一声。
帝王没有反应,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手腕处的痛感更甚,楚歌使了劲儿也没能挣脱开,心里一急,便喝道:"风城启难,放手!"
一声冷哼,帝王依旧没有理会她,凤鸣宫已遥遥在望。
"痛..."楚歌觉得那手腕已经快要不是自己的了,无奈万分,只得喊了一句:"阿萧。"
前面的人稍微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她。楚歌正庆幸手腕得到了解救,身子却被人打横抱起,来不及惊呼,便被风城启难抱着飞进了白首殿。
在殿外的不语和守幽惊恐的眼神下,帝王大袖一挥关上了殿门,将怀里的女子狠狠压在榻上,一双眸里满是怒气,沉声道:"孤倒是小看了你,左楚歌,你真是到哪儿都能勾引人!"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三十三章 偶作骄纵,你可忍得?
楚歌脸色一沉,抬脚便想踢他。无奈风城启难力气很大,将她的四肢都压得很死,挣脱也挣脱不开。楚歌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人人都同你一般朝三暮四么?臣妾的心可小得很,勾引了人也没地方放!"
朝三暮四...焦急地徘徊在门外的守幽听得这词,再担心也笑了出来。娘娘在帝王面前是越发的放肆了,不过这倒不是坏事。只是她很想知道帝王对这个词有何感想?娘娘可是形容得十分精准到位。
风城启难的脸色很难看,手一用力,便看见楚歌的脸白了白。到底是女子,武功再好,也好不过男子不是?
"王上。"楚歌沉了眸色,抿着唇认真地道:"我们打一架罢。"
帝王一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看着身下的女子,手上也松了些力道。
楚歌趁机屈膝一顶,被风城启难的左手挡了。恢复自由的右手劈向帝王的脖颈,在他闪躲之时,飞身站到了寝殿的中央。那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待风城启难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已逃脱了他的钳制。
"孤竟不知,你有这等的功夫。"风城启难眼睛微眯,站起身来看着楚歌道:"左相教得可真是好。"
楚歌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轻哼道:"谁要他教,夫子是我娘亲寻的。王上,臣妾可没有开玩笑。臣妾不大度,一点儿也不。所以上次落湖的事、宴会的事、还有这次差点被陷害的事,臣妾统统要在您身上讨回来。不求别的,但求王上与臣妾公平过招,并且不要怪罪臣妾。"
帝王深呼吸了一下,再深呼吸了一下,到底是没控制住,黑着脸吼道:"你这是什么想法?自古以来,哪有妃子跟帝王动手的道理?你是想被当成刺客抓起来么!还有,落湖的事、宴会的事以及今天,关孤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也关你女人的事。楚歌哼了一声,将曳地的广袖裙脱掉,只着了里面那件素雅简单的裙子,冷冷地看了风城启难一眼,道:"宫里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我受够了,偏生压着性子陪你们玩了这样久,你们倒还玩习惯了。今日权当臣妾疯了,想发泄一下,你现在不是大燕帝王,只是一个纳了无数小妾的丈夫。我们便过几招就是。"
风城启难愣了愣,眼神复杂地打量了楚歌半晌,对门外吼道:"守天、守幽,你们俩把这里守好了,谁也不要进来。今日之事,若谁外传,斩!"
帝王也疯了。守天听得那句话,和守幽对视了一眼,突然觉得屋内两位主子今日莫不是都受了刺激。昭妃也就罢了,她的委屈他们都看在眼里,可是帝王在发什么火?
风城启难哪止发火,简直想亲手了解了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敢跟他这样说话了,先前那个知书达理的人莫非是他看到的幻象?刚刚在那什么相思流那里不是还很温柔很安宁么?哼,一看到他就原形毕露了。
白首殿,原本该是恩爱共白头,此时却杀气四溢,气氛凝重。
仇全急得在殿外打转,看着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守着的人,低声道:"你们俩还真给王上和娘娘看起门来了!还不赶紧去拦着他们!这是做的什么事啊,伤着哪一个了都得没完!"
守幽听着门里的打斗之声,哼道:"随娘娘去罢,伤不到王上什么的。白白给了那么多委屈受,娘娘还愿意发泄出来,倒是不错的,总比暗暗记恨的人强。这样的女子,也算是难得了。"
守天也道:"现在去拦铁定是拦不住的,放心罢,毕竟王上还是心疼昭妃娘娘的。打闹过了也便好了。"
仇全愣了愣,半晌,叹了口气,摇摇头便朝外面走,低哑的声音轻轻地传来:
"咱家还是去请白术大人罢,万一有个什么...唉。"
守幽和守天对视一眼,齐声道:"公公英明。"
王上的武功如何他们不知道,但是据说一年前是和白术大人不相上下的。那便是说,输的一定会是昭妃娘娘。守幽叹了口气,唇角微微弯起,倒有几分欣喜。自从昭妃娘娘入宫以后,王上似乎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偶尔也会笑,虽然怒的时间多些,但到底算是有情绪了。
守幽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地侍奉昭妃娘娘。不光为着王上,也为着她的确是一个值得人钦佩的女子。
殿内,楚歌一掌击向风城启难的肩膀,掌风猎猎,丝毫没留情意。帝王反手隔开,冷哼一声,一股霸道的内力便朝楚歌打去。此时此刻,他们身上已经各自带了些狼狈,不同的是,楚歌笑得开心,帝王脸色难看。
他好歹留了几成力气,到底不忍心伤她。她倒好,一招一式全是狠厉无比,丝毫没把他当帝王在看。风城启难都开始怀疑,难不成是左天清派楚歌来杀了他的么?
楚歌生生受了那一股力道,眉头皱了皱,脸色惨白。风城启难大惊,赶紧停下动作,上去扶过她。该死的,刚刚一走神,竟然忘了控制力度。
"你没事..."话音未落,结局已变。
楚歌被风城启难抱在怀里,手却掐在了他的喉间,轻咳了两声,低低地道:"王上可认输?"
帝王气得闭了闭眼,放在楚歌腰上的手狠狠地一紧,咬牙切齿地道:"爱妃觉得你可是赢得堂堂正正?若不是你骗孤,孤怎的会..."
"王上是输了。"楚歌淡淡地道,抬起头,看着那双幽深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无论过程如何,哪怕是大局将定,可是最后一步没走好,依旧会输的,不是么?输了便是输了,赢了便是赢了,千百年后,人们只记得结果,绝不会再去深究那一点一滴的过程。"
风城启难一震,低头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女子,神色复杂。
"王上要谋江山,自然也是半步错不得。"楚歌继续道:"无论什么手段,你赢了,便是这江山的主。输了,便是输了。亲近的人,信任的人,谁都可以倒戈相向,若掌控不好,便是你自己的不是。输也要甘心。"
沉默了半晌,风城启难握住了放在自己喉间的手,将这一脸浅笑的女子抱进怀里。眼里的黑潮又淡了一些。
也许他是可以相信她的罢,这样的女子,如左楚歌这样的女子,他是不是可以试着慢慢地,慢慢地接受?
楚歌靠在帝王怀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风城启难在慢慢地习惯她,欣赏她,也就是说,她在慢慢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迈进了。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是在自己的掌控之外的,不受约束地渐渐生长。
罢了罢了,她且好生做一段时间他的宠妃罢,其他的,先就不想了。有时候想太多,日子也难过。
殿门被人一脚踹开,打破了白首殿内片刻的祥和气息。楚歌和风城启难都是一惊,转头看向门口。
一身白衣的白术逆光而立,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殿内,见两个人都四肢健全,便转头对旁边的人道:"没事我回去了。"
仇全公公哆哆嗦嗦地企图将殿门合上,心里早就给白术大人跪下了。神啊,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刺激我这把老骨头,娘娘寝殿的门您也能踹!踹就算了,踹完好歹进去行个礼啊,便这样就要走了?
察觉到一道剥皮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术顿了顿,侧头看向帝王,问:"王上可有伤到哪里?"
风城启难冷冷地扫了外面的几个奴才一眼,朝白术道:"你进来。"
楚歌挣开帝王的手,自己寻了凳子坐到一边。看着白术进来行礼,便道:"白大人不用多礼了。"
白术一愣,继而道:"臣只是一个侍卫而已,娘娘何以如此尊称?"
"你称得起。"楚歌扫了帝王一眼,道:"本宫一直很钦佩你,称一声大人实乃肺腑之言。"
风城启难哼了一声,让白术一起到桌边坐下,看着楚歌道:"你又钦佩白术什么?"
楚歌笑得灿烂,毫无压力地答:"白大人在宫里还能保持本真,不趋炎附势,不阿谀奉承,这样便值得我钦佩了。"
"嗯,还有呢?"帝王倒了一杯茶,浅饮了一口。白术这性子,虽然冷了些,却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楚歌钦佩,他也不意外。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白大人不畏强暴。"楚歌认真地道。
"噗-----"一口茶尽数喷了出去,帝王被呛得一阵咳嗽,一双黑眸死死地瞪着楚歌。
白术似乎微笑了一下,拱手道:"臣多谢娘娘夸奖。"
楚歌笑得开心,也不理会帝王怒气横生的脸色,继续道:"小时候在家里夫子便说,'明君之侧,乃有随性之臣',虽然不知道王上有多英明,但是夫子也确实说过,'宫中有人名白术,随心而行之人也'。"
风城启难愣了愣,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看着楚歌问:"你那夫子是什么人?"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三十四章 玉簟秋
说起那位夫子,相府众人可能都会很茫然。三小姐的夫子,他们几乎没有人遇见过,只听闻是左夫人上山拜佛的时候偶然遇见的。那人才华横溢,似乎知尽了天下事,却偏生愿意到相府去当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的夫子。
"夫子叫什么我不知道。"楚歌想起那人,不由地叹息一声,道:"他甚至一直没有以真面目示我。但是,他的确教会了我许多,告诉了我许多。我的武功也是他教的,按理说或许我该喊他师父。"
风城启难脸一黑,道:"身份背景都不了解,如何就能进相府做夫子?也不怕引狼入室?"
楚歌闻言微微一笑,眸色里染了三分温柔,低低地道:"你若见过他,必然知道,那样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坏心思。虽然...虽然夫子的行为是比较不顾世俗,但是在相府几年,他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帝王冷哼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去相府教你一定是抱了什么目的的,天下绝没有什么平白来的事情。况且连真面目也不愿示人,又怎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