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谢王上厚爱,不过夏日炎炎,王上也不该在外面呆这么久,伤了龙体可怎么好。"
楚歌恭恭敬敬地说完,却哪知一抬头便看见帝王又沉了脸色。抬眸无辜地看着那人,她似乎并没有说错什么,风城启难这样瞪着她是做什么?
"罢了。"风城启难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看着潋滟的湖面,冷冷地道:"你便说你到底喜不喜欢荷花就是。"
楚歌转头看了湖面一眼,荷叶如云,几乎将荷花遮了个透。放眼望去全是荷叶,倒没见着荷花。
"臣妾素来是爱花的,只是这荷叶连绵,也见不得荷花罢?"楚歌道。
风城启难眼里划过细微的亮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唤了一声:"守天。"
有荷香瞬间盈满了整个画舫,楚歌一愣,侧头看向画舫里的房间。
门朝两边打开,守天静静地退到一旁,任那满屋子的荷花带着晶莹的湖水,呈现在楚歌面前。花香清雅,荷花或开或合,都被护在一片荷叶之中。也因此,除了花香,更有一股清爽的荷叶香气。粉花碧叶,就这样直直地撞进楚歌的视线。
身后的几个侍女,包括守幽,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帝王竟是将这满湖的荷花都采了来么?!
楚歌呆呆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风城启难,喃喃地问:"你送我的?"
风城启难面无表情地看着湖面,半晌,点头。
楚歌突然笑了出来,一连几日的郁闷一扫而空。也不顾仇全守天站在一旁,几个丫头也在身后,便直接跑到风城启难面前,拉下他的脸,吧唧就是一口。然后开心地跑到房间里去,一抱就是满怀的荷花。
"不语,守幽,赶紧地进来,选些拿回宫摆着,选些送去小厨房,再把剩下的都用来沐浴罢!"楚歌两眼满是光亮,置身花海之中,朝门外众人灿烂一笑。
几个奴才都低下了头,装摆设。谁也不敢抬头去看帝王,所以也就没有人看到风城启难微微红了的耳根。
不语忍不住腹诽,我的主子啊,在凤鸣宫奴婢们守那么多次夜,也没听见您对王上如此热情过啊。这大庭广众光天化日的,要不是我们低头低得快,还不被王上给剜了眼珠去?
风城启难闷了半天,终于轻咳出声:"等会命人送去凤鸣宫就是,你急什么。"
楚歌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心下也有些虚。不过见风城启难表情正常,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便想,他大抵也是被人亲惯了,也不会在意的罢。如此自我安慰着,楚歌捧着一支荷花走出里间,朝风城启难微微屈膝。
"多谢王上,臣妾便斗胆收了这满湖的荷了。只是王上这样做,是不是没给宫里其他姐妹留余地呢?毕竟喜欢荷花的可不止臣妾一个。"
风城启难冷哼一声,道:"孤叫你收着你便安安心心地收。想其他的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挨个宫地帮孤去送花,才显得你大度么?"
话刚出口,风城启难便后悔了,下意识地别开头,不去看楚歌的脸色。他本不是这个意思,却不知为何,一听她那话就心里不舒服。这话便也脱口就说了出来。
楚歌脸色微微一白,愣了片刻,站直了身子,轻笑道:"倒是臣妾欠了大度,王上说得甚是,本来这满湖荷花就不是臣妾一个人的,我又怎么能...唔。"
腰身一紧,楚歌的瞳孔猛地放大。
风城启难揽过她扣在怀里,黑着脸死死地吻住她的唇,厮磨之间,咬牙切齿地开口:"算我错了行不行,别拿这番客套来让我心里不痛快。左楚歌,你前些日子吼我名字的气势哪里去了?如今这样疏离又是为哪般!"
楚歌一震,抬眼对上帝王幽深的眼眸。那眸子里少了一些深邃的东西,多了几分暖意,看得楚歌心尖微颤。
周围的五个人恨不得将自个儿埋进地里去!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可是谁来告诉他们,为何今日这一帝一妃都这般豪放?真是害苦了他们这群无辜的奴才啊...
"这...臣妾参见王上。"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楚歌一惊,赶紧推开了风城启难,双颊微红地看向声音来源。
一艘小舟缓缓靠近,皇后方锦绣一身彩金凤袍,端庄地站在船头朝风城启难行礼。虽然微微低头,脸上震惊不已的表情也是可以看见的。
风城启难眉目一沉,略微有些慌乱地放开楚歌,怔怔地看着舟上的女子。
当然,他看的不是皇后,是皇后身边的那个人。
淡粉色的长裙,手挽雪白绸缎。上官取露脸色苍白地看着画舫上的人,一双眼里渐渐盈满了泪珠儿,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只随着皇后规规矩矩地朝风城启难行礼道:"臣女参见王上。"
"平身。"帝王皱着眉,看着上官取露道:"这样热的天气,你怎么这样晒着?"
仇全扶着皇后和上官取露上了画舫,皇后笑道:"本是说接天湖的荷花开了,臣妾邀上官小姐来赏荷的,却不曾想,没看见荷花。"
倒看见了这一幕。
上官取露抿唇,眼里满是悲伤与不可置信,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便那样看着帝王。
楚歌看了风城启难的表情一眼,自嘲地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离他们远远的。越远越好罢,不然再被人推下湖,倒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来了,画舫凉快些,便歇会罢。仇全,将桌子搬到前面来。"风城启难别开了头,吩咐仇全。
"奴才遵命。"仇全躬身退下,去画舫后面搬桌子了。一直没说话的挽丝突然开口道:"正好有荷花,奴婢去弄些小点心上来罢。"
这艘画舫很大,自然什么都齐全。楚歌点头让挽丝下去准备,回头却对上上官取露冷冷的眼神。
她的身后,房门大开,是一屋子的荷花。
"啊,竟在这里!"皇后吃惊地捂住唇,看着那些荷花道:"原来竟是王上全部采了,怨不得我与上官小姐寻了半天,也没见一朵荷花呢。"
皇后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上官取露看着风城启难,眼泪忽地就落了满脸。低头道:"臣女不该在这里,还是去帮他们做些事情罢。"
说罢,低头便往画舫后面走。却在经过帝王身边的时候,毫无意外地被抓住了手臂。
"你..."风城启难眉头皱得死紧,却半晌都没有再说下去。
楚歌轻笑一声,道:"上官小姐,该去帮忙的不是你。皇后娘娘,我们便去后面看看罢,省得再惹这湖水荡漾,王上也该责怪我们了。"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三十章 诛心计
皇后看了帝王一眼。
自上官取露上来以后,风城启难的视线便再没有落在旁人身上,此时楚歌说了这话,他也无甚反应。也是,区区一个多月的宠妃,怕是还比不上青梅竹马的份量。
"也好,我们便去后面看看。"皇后点头,往画舫另一头走去。楚歌微微一笑,带了不语守幽,也便跟了皇后离开这里。直到走到转角处,身后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湖水荡漾,荷香却淡了许多。楚歌靠在栏杆边,神态宁静地看着远处的湖岸。守幽拉着不语退后了一些,远远地看着自家主子和皇后。
方锦绣一直微笑着看着楚歌,而楚歌却在等她先开口。
从初入宫到现在,除了新婚那两日帝王是歇在朝阳宫的。之后,风城启难都是在凤鸣宫,偶尔午膳晚膳会与皇后同用,但到底也是没临幸她了。不过,皇后却分外沉得住气,后宫里时常有妃嫔会去拜访凤鸣宫,但皇后一次也没去过。
这样的人才最危险。
"昭妃妹妹可算是三千宠爱集于一身。"皇后淡淡的开口,声音较低,却透着些刺,一字不漏地飞向楚歌:"本宫一直好奇,王上心仪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妹妹这样的容色倾城,还是上官小姐那样的温婉动人?"
楚歌一笑,回头看了皇后一眼,不急不缓地回道:"臣妾当初入宫之时便与皇后娘娘说过,皇后娘娘是正宫,臣妾等人不过是服侍您和王上的人罢了。是否被王上心仪,臣妾不在意。不过臣妾也有一事好奇。"
皇后看着眼前这女子,微微眯眼,倒还是点头:"你说来听听。"
"臣妾在闺中听闻,王上最先是想立上官小姐为后的。"楚歌看着皇后骤变的脸色,微笑道:"娘娘大度,时常与上官小姐亲近,甚至花费心思为上官小姐和王上制造机会。臣妾虽愚钝,却也明白,若是石子儿扔偏了,砸不着两只鸟儿,反倒会让自己失去许多东西。"
皇后眼神沉了沉,冷笑道:"扔不扔得准,是本宫的本事。逃不逃得开,昭妃妹妹,那便看你的能耐了。"
渔网几撒,这一次,她怎会空手而归?
"染碧。"皇后唤了一声,身后的青衣丫鬟便上来行礼:"皇后娘娘,奴婢在。"
"和昭妃聊这许久,本宫也饿了。你去看看你家小姐,若是和王上说完话了,我们便在前面用些点心。"
名唤染碧的丫鬟应了,朝画舫前面走去。楚歌扫了她一眼,心下冷笑。到底是那人心仪的女子,竟连婢女也可以带进宫来。
挽丝从厨房出了来,朝楚歌行礼道:"娘娘,奴婢就着材料做了荷花糕和荷叶粥,主子们可要用些?"
楚歌看向皇后,皇后点头道:"总归也是该饿了,你们去端上来罢,若染碧来回话了,便端到前面去。"
挽丝应了是,不语和守幽便一起去帮忙端。楚歌站在原地半晌,看见染碧回来回了皇后的话,说是王上让她们一起去前面。
不知为何,她很想回凤鸣宫。这画舫,真不是适合她的地方。第一次是上官取露,这一次是皇后。她隐约感觉得到皇后的动作,但是,可能是脑子发热了,她也想知道风城启难会有怎样的反应。
反正她是不会死的,因为利用价值还在。
这样想着,楚歌轻笑一声,提了裙摆跟着皇后往前面走去。
风城启难已经和上官取露坐在了桌边,看样子是说好了,上官取露脸上带了浅浅的笑意,眼里波光流转,看起来分外动人。帝王坐在一边,见她们出来,淡淡地扫了楚歌一眼。
楚歌眼观鼻、鼻观口,行了礼便坐在风城启难对面,认真地研究这红漆雕花檀木桌的纹路。不语和守幽端了一些点心上来,木盘儿衬着的荷花糕,倒是好看。
"昭妃妹妹宫里的婢子手艺真是不错。"皇后微微一笑,见不语她们又要折身回去拿其他的点心,便道:"听上官小姐说,染碧的手艺也是极好的,今儿个虽没能露一手,不过也去帮忙端罢。以后说不定便入了宫,先学习一下也是好的。"
染碧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主子。上官取露眼神一闪,温婉地笑道:"皇后说笑了,不过总劳烦昭妃娘娘,臣女也抱歉。染碧,你去将剩下的点心拿上来罢,别麻烦昭妃娘娘的婢女了。"
染碧应了是,便朝厨房去了。不语皱了皱眉,同守幽一起站在了楚歌身后。忍不住瞥了上官取露一眼。
守幽按了按不语的手,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虽然她们都知道上官取露这话有喧宾夺主的意味。可是她跟着帝王许多年了,自然知道这位上官小姐在帝王心中的份量。娘娘此时想争,怕还不是时候。
不一会儿,染碧和挽丝便将荷叶粥端了上来。染碧走在前面一些,本想端给自家小姐,无奈礼节不合,只能先端给帝王和皇后。挽丝将粥放在上官取露和楚歌面前,行了一礼,退到了楚歌身后。
风城启难看了那荷叶粥一眼,皱眉道:"谁这样粗心,这荷叶竟有枯萎的部分,怎敢拿到孤的面前了?"
挽丝一惊,连忙跪下,磕头道:"奴婢该死,煮粥之前奴婢细细看过了,应该是不会..."
"拿下去。"帝王扫了挽丝一眼,沉声道。
"是。"挽丝咬唇,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将那碗荷叶粥端了下去。
皇后轻笑一声,道:"王上不必生气,奴婢总有粗心的时候,再换一碗就是了。"
风城启难面无表情地端过上官取露面前那一碗,道:"不用,取露不喜素粥,也省了力气再做。"
楚歌眼睑微动,到底没有抬头,只拿着勺子喝她的粥。嗯,真是体贴,还知道上官取露不喜素粥,那为何就不记得她不喜欢肉食?偏生每次在凤鸣宫用膳都是想着法儿地搬肉食,完全不理会她青紫的脸色。
人和人,有时候还是不要比得那么仔细罢。难得糊涂,也不会徒惹伤心。
正吃着,帝王脸色突然变了,手中的玉勺碎在地上。皇后大惊,连忙起身扶过风城启难,焦急地道:"王上,您怎么了?"
楚歌一震,也跑到风城启难身边,却听得低低的一声:"取露,把刚才食的糕点都吐出来!"
手僵在半空,楚歌看了眼前这男子一眼,心里莫名地被什么扎了一下。
粥里有毒,她们都食用了粥,然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让没喝粥的上官取露将糕点吐出来。至于其他人,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是么?
将手收回来,看着守天和仇全急奔而来,楚歌让到一边,任上官取露哭得梨花带雨地扑到帝王怀里。
"去御卫庭找白术!"仇全喊了一声。楚歌一愣,下意识地便转身往御卫庭飞去。画舫上宫人不多,轻功比得上她的都在照顾风城启难。恐怕,也只有她去了。
心脏疼得难受,楚歌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速度往前飞去。
白术正在庭里练剑,本来便舞得极快。突然听得破空之声,下意识便拿剑去挡,低喝一声:"什么人!"
楚歌落在白术面前,也顾不得其他,扯了白术的袖子便走:"快去救你主子。"
白术一愣,见是楚歌,便收回了剑。也不磨蹭,拿了金针便跟着楚歌走。她走得很急,看样子也是一路使轻功飞过来的,此时可能是力气不够了,长长的裙子拖在地上,绝美的脸有些发白。
"白术,带我过去罢,接天湖。"楚歌突然回头,看着白术道:"我没力气了,可能会误了他。"
白术有些诧异,但毕竟冷面侍卫当惯了,此时也没有想太多,抱起楚歌便朝接天湖飞去。虽然事情紧急,不过白侍卫也不太紧张。风城启难那身子,一般的毒也不能把他怎样。他倒是奇怪,为何会是昭妃娘娘亲自来传他?
到了画舫白术就明白了。帝王躺在榻上,旁边的上官取露不停地在哭,皇后站在一旁,底下跪着四个宫婢。
"你来的倒快。"风城启难瞥一眼白术,再往他身后看了看,脸色一沉。
左楚歌呢?
"有人费了力气请臣来,臣想慢也不行。"白术冷冷地说着,走到榻边,扫了上官取露一眼,道:"上官小姐若是不想王上有事,还是让开得好。"
上官取露皱眉,但到底是松开了帝王的手,让到一边站着。
白术把了脉,原就冰冷的脸更是寒气逼人。沉声道:"你这次是食了荷叶?"
风城启难"嗯"了一声,沉着脸又扫了一眼门口。那女人又跑哪里去了?
白术想说什么,却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终究没有说。只拿了金针出来施针,又喂帝王吃了一些丹药。
"王上命大,不会有事。"白术收了针,淡淡地丢下一句:"不过还是清楚着些,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
帝王沉默。
皇后虽然惊讶帝王对白术的态度,不过反应过来,却是道:"粥是挽丝做的,不语、守幽、染碧都经了手,按理说每个人都有嫌疑。不过守幽姑姑是王上的人,跟了王上多年,自然是不会有二心的。那么便在剩下这三个丫头里,谁胆敢弑主?"
风城启难挑了挑眉,看了挽丝一眼,道:"不,她们想害的,恐怕不是孤。"
红粉之中,帝王薄情 第三十一章 解局,无对错
上官取露怔了怔,看向地上跪着的几个宫婢,突然明白了过来,缓缓地道:"那粥是挽丝端给我的,本该是我吃,却不想被王上吃了。其实该中毒的是我对不对?"
风城启难眸色一寒,看向地上跪着的挽丝。挽丝一惊,连忙磕头道:"王上明鉴,奴婢万万不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害人啊。粥是奴婢做的,若出了事,责任分明全在奴婢,这样自寻死路的行为,奴婢怎的会做!"
守幽扫了挽丝一眼,淡淡地开口道:"粥我们几人都碰过,染碧也到过厨房,谁都有嫌疑。"
"守幽起来罢。"帝王淡淡地说了一声:"孤信你,你没有理由害人。"
守幽和守天都是从小便跟着风城启难的,十多年的信任和忠诚,自然不会背叛。至于其他三个丫鬟么...
"染碧起来罢,自己的主子,没有理由要害。"
楚歌跨进门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抬眼看去,不语和挽丝跪在地上,守幽和染碧站在一边。风城启难的脸色似乎稍微好一些了,正坐在榻上,看着她进来,微微皱眉。
"你知道过来了么?"帝王看着门口处那面无表情的女子,冷哼了一声。
楚歌一笑,进来朝帝王行了礼。白术在一旁看着她,眼里划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还好臣妾是过来了。"楚歌看着地上自己的两个丫鬟,又看看上官取露,轻笑道:"王上这便是要定臣妾侍女的罪么?"
上官取露轻哼一声,道:"王上的分析在理,昭妃娘娘又有什么好说的?我同王上的人难道还会害我们不成?"
好一个"我们",楚歌嗤笑一声,看了染碧一眼,道:"这不是没有害到上官小姐么?谁最后被定了罪也不确定,怎的就能从动机亲疏的关系来看了?那依臣妾之见,臣妾的婢女也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来害臣妾,那么不语也是无辜的。"
挽丝一愣,抬头不解地看着楚歌,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抖。
皇后亦是疑惑,看着楚歌道:"昭妃这话什么意思?挽丝也是你的婢女不是么?"
楚歌慢慢地走到挽丝面前,素手轻举,抬起挽丝的下巴,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道:"挽丝是我宫里的人,但不算是臣妾的婢女。"
"娘娘..."挽丝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呐呐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挽丝服侍您这么久,若是哪里不好,您责罚奴婢也可以,但是奴婢..."
"你很好。"
楚歌放开她,笑得温和地道:"你就是太好了,才会在今日被本宫送在这里。"
挽丝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广袖之下的手紧捏成拳,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
她低估了左楚歌,当真是低估了。
"昭妃若有什么话,便一次说完罢。"风城启难淡淡地开口。
今日这场闹剧,他冷眼旁观,却发现皇后的手段竟输了左楚歌半分。取露不过是幌子,皇后想动的人是楚歌罢。可惜了他这样配合,看楚歌的神情,皇后定然是赢不了了。
"白术大人,可否劳烦你说说王上所中何毒?"楚歌看向白术,微笑道。
白术面无表情地道:"今日王上食的是荷叶,自然是无毒的,不过体内却引发了以前的旧毒,若臣没记错,是上次那碗面里的'莲心苦'。"
楚歌点头,继而看向风城启难,道:"王上还记得那次勤政殿里臣妾做给您的面么?"
帝王点头。楚歌继续道:"臣妾想了许久,一直没想到谁有机会下毒,直到今天。"
"那碗清汤面的面粉是经了挽丝的手的,当时臣妾是在一旁看着不语,守幽姑姑在看哪里臣妾不知道,但是臣妾唯一能确定的是,只有挽丝有机会下毒。"
"而后来送王上去凤鸣宫的时候,似乎很巧地就遇见了皇后娘娘。"
"臣妾没有诬蔑谁的意思,不过是觉得很巧而已。然后今日,也是挽丝做的粥,又出了事,并且似乎还牵扯了上官姑娘进来。"
"王上的粥上来的时候,里面的荷叶有枯萎的是罢?挽丝那样灵巧的人儿,怎的会犯这种错误?她不过是知道上官小姐的喜好,也赌了王上必然心疼上官小姐。"
眸色暗了暗,楚歌唇角带笑,也不看榻上的男子,只继续道:"然后她赌对了,王上食用了本该是上官小姐的那碗粥。可是其实,白术大人应该知道,粥里根本没有毒。"
"那么凶手的目的只有一个,用荷叶引发上次帝王体内未清的余毒,并且将上官小姐牵扯进来,从而陷害臣妾,让王上以为是臣妾想对上官小姐下手。后妃善妒,大忌。误伤龙体,死罪。"
楚歌微笑着看向皇后,屈膝行礼道:"这真是一个完美的陷阱,臣妾说得对不对?皇后娘娘?"
皇后一怔,继而笑道:"昭妃真是极好的口才,这般地颠倒是非。若真是挽丝想害你,直接在你的粥里下毒岂不是更好?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楚歌低笑一声,淡淡地道:"臣妾怎么能死,王上大业未完,臣妾的价值还在,没有利用完,谁又敢动?至多不是陷我于冷宫,却也无法置我于死地罢。"
叹息似的声音在房间里低低地响起,众人皆是心里一震。风城启难皱眉看向那个独自站在一处的女子,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居然这样说了出来。
虽然屋里没什么不知情的人,但是这话由楚歌说来,没由来地让守幽心里微酸。
上官取露坐在风城启难的旁边,白术也站在帝王的身边,仇全守天更是守着帝王,寸步不离。而那个一身单薄的女子,就一个人站在那里,偏生笑得倔强。
屋里半天没有人说话,守幽犹豫了一下,跪在帝王面前,道:"王上,娘娘的确是无辜的,今日之事,与娘娘无关。至于挽丝,娘娘早让奴婢注意了,的确是有古怪。"
上官取露讶异地看着守幽,接着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她自小进宫的次数很多,也没见守幽等人对她有多亲近。她原以为是他们都是性子比较清冷,却哪知,今日守幽竟这般帮左楚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