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步步拿回所有的东西,千树是爷爷和爸爸两代人的心血。爸爸现在死了,任临树也失去了靠山,我们还有妈妈在,她一定会帮我们的。暂且先让他做做这个傀儡董事长吧,那个位置,迟早是属于我的。财务总监的位置,非你莫属。”任枝盯着任临树驶远的车,阴冷地说:“我敢保证,从今天起,任临树,你的好日子要结束了。”任枝阵营的人,被员工归位公主党,而任临树的人 ,是太子党。他刚刚站稳脚跟,暂时不想进入人事变动。等时机成熟,他自然会将任枝阵营中的人安置到集团旗下子公司的生产岗位上。
偌大的办公室,并不豪华,从简从素嗯人文环境,墙上挂着一副字画,是古人真迹,画的内容大有“我欲乘风归去”的隐士之意。几盆盆栽,绿意盎然。一面墙的书架,整齐的摆放了各个时期的图书,这些都不是装饰书,基本上都有他翻阅后留下的详细批注。
他正襟危坐,握着钢笔在一份份文件上签字。
高处不胜寒。
如临大敌般度过每一天,这就是任boss眼下的状态。他深知自己处在内忧外患的危机里,为此在一步步做着充分的准备,在危机将要到来之时,他已可沉着应对。白天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又和李厉还有梁赫开三人小型会议。直到夜深,才匆匆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吃了份简餐。
耳边仍思虑着李厉和梁赫的谈话——
“我调查到,赵裁秘密给参会的股东送支票,拉拢关系,想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掌握集团的经济大权。”李厉着手调查赵裁那条线。
梁赫查任枝。
“我也发现,任枝最近和这些股东的太太们一起购物、做SPA、打麻将,看似不插手公司的事务,怡然养胎,实际是想从这些股东的家庭内部入手。我看,他们夫妻二人是想架空老板,把你变成傀儡。”梁赫一向直言不讳。
任临树怎会看不穿,但他不能采取非常直接的手段去还击,落给旁人话柄,虽然他已经树立了一定的公信力,但只要稍微不慎,就会被赵裁找时机在董事会上弹劾。他应该做些壮声势、得人心的事,更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才是实至名归的千树集团掌权人。周五连续开了一上午的董事会,不出所料,在公司高层的人事变动上,赵裁可是下了不少资本收买股东人心。
最终,赵裁竟轻而易举地如愿当上了财务总监。
任临树身处高高在上的位置,环顾整个会议室的一干人等中有几个是他阵营的。他能够把握的只有李厉和梁赫,而梁赫是个粗人,不善经商,李厉多年出谋划策,是千树集团的军师,似诸葛亮,也可说,没有李厉,就没有千树的顺利上市,更没有千树的今天。
可他保不了李厉,让李厉从财务总监变为行政部部长。
他开车回家。沿路看见有行人在并肩谈笑,看起来是一家人刚结束了宴席,彼此挽着手归家。他这才意识到,他哪里有家,不过孤身一人。在RomanSunrise酒店有他的一间单独的套房,他常会过去住,一是离公司近,二是住酒店方便,像早餐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别墅那边他很少会过去住,房子太大,他独身住,更显空落。
剩余的时间,他住在一处高档小区,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他跟每一个在这座城市打拼奋斗的年轻人并无区别,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孤独得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到。他从未感受到拥有权力的快乐,只是在承受着背后的压力和焦虑。
他靠在沙发上,右手揉着太阳穴,左手拿着一张旧得泛黄的老照片,他看着照片,冷清而深情地低喃:“你到底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一直都在找你,别忘了我......”
在他被任道吾带回家助养一个月后,他才有机会回到福利院,并且那时也成功让任道吾答应一起助养鹊鹊。可遗憾的是,等他到了福利院,却得到她已离家出走的消息。她骗他,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国外舅舅来领养她,她是偷跑走的。无法想象在他走之后,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勇气离开。而他除了从院长那里要了一张鹊鹊第一天来福利院时拍的照片以外,再无别的线索寻找她。
此后,他从未停止过找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最担心的十个字:惜闻君未婚,儿女已成群。他在心中默念道。算算看,她已到婚嫁的年龄了。一旦想到此处,他的内心便生出隐痛。尤其是近几年,更是担忧,生怕她已无声无息地在世间的某一处嫁为人妻。他不允。
手机里,跳出一条语音消息——
“哥哥,快来看我的INS,刚上传的汉服剧照,古装剧,我演公主,女一号。我的生日要在片场庆祝了,顺便也当为新剧宣传炒一下,你一定要来啊。”
周深信甜糯的声音传来。
他沉思片刻,已有决策。
窗外霓虹亮起,这座城市美得就像哭过。
夜里十点钟,叶余生看见阿姜提了两袋火锅食材站在门口。
叶余生似乎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苍白地笑笑。
“怎么这么憔悴呀准新娘,我就知道你一人在家里,这不来找你吃火锅嘛。顺便透露点消息给我,记者会结束后,任临树找你谈了些什么话题?”阿姜挤了进来,指挥着,“边说边洗菜,我都还饿着肚子呢。”
“没说什么,总之以后,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风波已经结束,我和他也撇清立场了。”
“每次提他,你就像有深仇大恨似的,明明一心袒护他......你不会是暗恋他吧?”阿姜很快否决,自我解释道:“那也说不通啊,你是因他未婚妻的死耿耿于怀,觉得愧疚所以才会帮他,对吗?”
“嗯......”叶余生假模假样地点头。
桌上放着两本存折、三张银行卡、一个计算器,叶余生坐回原来的座位,拿起一本存折,叹息一声:“我在算账啊,我打算把这些钱集中起来,交给管川去开婚庆公司。”阿姜的表情凝重起来:“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在为钱拼命,真要全都拿去支持他吗?这可是你所有的血汗钱啊。”
“不然呢,我们都要结婚了,钱还分彼此吗?只是我这心,倒不是为钱,就是,慌乱害怕。我也不愿。”她只觉前路迷惘,如同身处浓雾中。
“你们吵架啦,我说管川也真是的,这都要结婚了,还在忙工作,也不多陪陪你,你这叫婚前恐惧症。对了,我帮你揽了个活,周末影视城那边,古装剧群演,有两句台词,四个镜头,怎么样,去不去?”阿姜将菜拿进厨房,从橱柜里把电磁炉找出来,一边说一边忙活,然后被一只蟑螂吓得凄厉尖叫,跺着脚跑进客厅,“蟑螂啊,快去干掉它,活的飞出来了,吓死我了。我说叶小姐,你好歹换个像样的公寓住吧,你这种自建民宅真的太养蟑螂了。”
叶余生摇摇头,苦涩地笑。
“你婚后的日子,我可想而知。管川一天天忙得不着家,他妈就白天黑夜玩麻将,他那边的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你啊,要不是因为他们母子俩救过你的命,你是不会嫁给他的吧。唉,你到底是真喜欢他,还是在报恩啊。两个眼看要结婚的人,居然连吻都没接过,真是毫无半点荷尔蒙上的互互动。”阿姜叹道。“别光说这些了。从周得晚死的那天起,我对爱情、对梦想,就再无斗志。那个群演我接了,以后不能哭丧了,我得另谋生计。”叶余生垂下头,内心无比酸楚。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无非是嫁给一个可托付终生的男人,以求得到完整的家庭。
我们于这浩瀚的世间,是沧海一粟,与世界所建立的联系,细想起来,不过仅仅是跟身边的几个人的关系而已。对多年以来都孤身一人的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家更重要了。
她回想有一年,她独居在郊外的出租房里,白天上学,晚上在茶楼打零工,凌晨两点下班,淋了一场暴雨之后,高烧了一夜。好像这一生都从未像那夜般寒冷,将一床冬被紧紧地裹住身体还瑟瑟发抖,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她想就算病死在这儿,也没人知晓,无望远远比疾病更摧残人。那时候她就想,要是有个人能够给她倒一杯温热的水递过来就好了。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令她比旁人更清醒地明白,她要有个家。
相比之下,她更羡慕阿姜拥有温暖的家庭。每次听阿姜母亲在电话里句句关切女儿的近况,她也会在心中悄悄喊一声“妈妈”,希望逝去的母亲能够听得见,想必母亲临死前最放不下的,也就是她了。如今,虽没有成就和富贵,但至少她长大了,不再像幼年那样孤弱,也能养活自己了。
“阿姜,过两天是我妈的生忌,我想去她坟前上一柱香,顺便告诉她,我要结婚了。”她凝视着窗外的月亮,宛如回到母亲还在世的那年,母女二人挤在狭窄的棚屋里,月光穿过破了洞的屋顶,照耀在母亲的面庞上,是那样宁静与温柔。
“是啊,要和管川一起去,得让他当着你妈妈的面发誓,一辈子照顾好你,不能欺负你没有娘家,否则,他岳母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他。”阿姜拉起她的手,动容地说,“还有,我就是你的娘家人,他管川敢辜负你,我也不会放过他。”
她将头抵住阿姜的肩膀,唏嘘道:“原先,我从来都没奢望过得到爱,可现在,人世的各种爱,我都得到了。”而心里却又生起一个声音,除了他的爱。
翌日清晨,她将存有全部积蓄的银行卡装在信封里,去了一趟管川家。宿醉的他尚未醒来,她把信封放在桌上,便悄然离开。留下字条:钱都存在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后天是我妈的生忌,希望你能抽出时间,陪我一起去墓地。我现在去影视城干活了,以后不再哭丧。
坐在前往影视城的小巴上,她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是那串熟悉的号码。
任临树,他怎会打电话过来?她的心,顿时紧张起来。
她接通电话:“喂,有事吗?”
“哦......我打错了。”他听出她的声音后,直接挂断。
叶余生有点莫名其妙。
任临树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手指停留在陌生的数字上,他向左滑动,删除了号码。
办公桌上,摆放着唯一一个相框,里面那张发黄的老照片,是鹊鹊第一天进福利院时拍的。那年她才六岁,白皙的娃娃脸,头发乱糟糟的,脚边落满了酒瓶。镜头生动地捕捉到,旁侧高处的香樟树上站着一只喜鹊,正翘起鸟喙啼叫。鹊鹊曾告诉过他,她的生父叫叶庄言。依着这条线索,任临树在监狱里寻找到她的生父,由于故意伤害罪致两人死亡,被判死缓,因在狱中表现良好,有过两次减刑。鹊鹊四岁时,叶庄严就已经批捕入狱,可见他对女儿没有什么印象。就此一无所获。
记忆里那一年甜蜜的小时光,代价是他要花十多年去寻找她。
歌曲里唱:“爱情就像富士山,你不能够搬走它,拥有它的方式是,路过它。”
——“不能一起生活,但可以一起活着,我接受这样的条件。”


第三章

“你这样以后我该怎么做人啊?”“做我的人。”

1/“你还好吗?”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片场跑龙套。最初她就演一些在镜头里走来走去的路人,或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死尸,后来有个导演听说她会哭丧,领略到她的哭技后,她便渐渐在群演里以哭而小有名气。她哭得真切,听者为之悲恸,专业水准不亚于科班出身的演员,无人知道她过去是心理学高材生的经历。犹记得在巴黎时,池之誉对她讲的那句话:你只有做到对自己情绪收放自如,才能去把握每一名病人的心理。阿姜自告奋勇做她的经纪人,片场需要这种戏份儿的角色,就会通过联系阿姜来找到她。她坐在灰尘密布的古城门外,独自背着台词,翻来覆去就两句话,她调整着声音,尽量配合好表情来将演技发挥到淋漓尽致。
“我已经饿了三天了,求公主开恩啊......不要踩我的馒头!”她思忖,人在最饥饿的状态,见到食物会是怎样的疯狂。
“喂,你还不进来,过来试衣服,化妆!”副导演挥手,让她过去。
她小跑着跟过去,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矿泉水瓶,险些摔倒,踉跄了一下。她弯腰将瓶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满怀希望地喊:“导演,我觉得有个地方可以稍微改一下。”不远处,那辆黑色车子缓缓停下。
任临树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靠在车窗上撑着头,微微皱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片刻后,一辆银色房车驶入视线,车内拉着窗帘,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从银色房车上走下来一位助理模样的工作人员,小心地打开车门。周深信身着华贵汉服,尚未上妆,清丽雅致的发饰,从车内走出。稍作回顾,便看见他醒目的车,提着裙角,面带微笑地朝他走来。
“哥哥,你总算来了,见你一面太不容易了。你看看,我像不像大汉公主?”周深信朝他笑笑,露出一深一浅的酒窝。
他凑近,低语。
余光已瞥见七八米开外乔装成游客和路人的记者,隐形摄录机正悄悄对准他们。
他讲了个笑话,逗得周深信掩面,娇笑连连。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他伸手从车后座上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在手中晃晃。
周深信皱皱秀挺的鼻子,细嗅:“闻都闻得出来,这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桂栀糕,快给我尝尝,我肚子饿坏了。”说话间,就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整齐摆放着白色糕点,映入眼帘,芬芳沁人。
他边整理着袖摆上的袖扣,边说:“知道一般礼物都是你唾手可得的,所以这份糕点,合你的意吗,公主?”
“哥哥,还是你最懂我。不过,这味道,居然还是出自宋叔叔的手艺,他不是早就回乡下种花栽树,颐养天年了吗,怎么还能吃到他做的点心?”周深信接连着吃了三块,丝毫不像平时还有担心长胖的顾虑。
“五顾茅庐才请回宋师傅,梁赫前去三次,我又亲自去了两趟,他才答应来RomanSunrise做糕点师,为酒店餐饮这一块提供独家手工点心,也将成为RomanSunrise又一道招牌。”他饶有信心。
“可是,听说他自妻子病逝之后,就关店避世了。他这次出山,又是为什么呢?”
“这可是商业机密,不在礼物之内。快吃,我看群演都开始准备了。”他用下巴点了点远处的人群。
周深信娇嗔一声,撇撇玲珑小巧的嘴:“除非哥哥你陪我一起去。”
他淡然应许。从车内下来,立刻就被潜伏在四周的记者们包围。七八个敬业的娱记,满头大汗,顾不上擦拭,话筒和摄影机一齐对着任临树和周深信。
“请问任先生,你和女演员周深信是什么关系?”
“周小姐,今天你在剧组庆生,富二代男友曝光,是打算公开情侣身份吗?”
“任先生,请问你和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之间遗产纷争进展如何,会通过官司来解决吗?”
“据了解,周小姐和任先生已逝的前未婚妻周得晚是姐妹关系,至今周得晚的自杀原因还不明。你们这样公开会面,对得起她的在天之灵吗?”
娱记强悍地将一句句冗长话,说得既快、准,又清晰。
周深信闭口不答。
“无可奉告,抱歉。”
“任先生,最后再说一句吧,让我们回去也好交差啊!”一位记者大声喊道。
他回头,轻描淡写道:“七夕期间,我们千树集团旗下的百货公司和酒店均有优惠活动。”言毕,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镜头后面的女摄像师推推黑框眼镜,花痴地眨了眨眼睛。剧组的工作人员很快就赶来了,将众记者隔离开。周深信也在助理的护送下,进入片场。
烈日当空,只见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的群演,走入视野中。站在人声鼎沸的古道上,来往是卖胭脂水粉和字画的商贩,各种汉服和发饰装扮,乍一看,真像是穿越到了汉朝。当导演带着浩浩荡荡的灯光、摄影一众机器出现时,瞬间又穿越回到现代。
总导演在某次晚宴间与他打过照面,见他大驾光临,一番有失远迎的客套寒暄后,赶忙让手底下人搬了一张太师椅过来。遮阳伞下,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在拍摄中的场景,衬衫袖口半遮的手表隐隐约约间闪着光。
拍摄场景:民间水涝,公主出巡,在市井街头派送馒头给乞丐,福祉黎民百姓。
叶余生像个乞丐一样闯入他的视线。
她披头散发,看起来半年没洗澡的架势,蓬头垢面,脸上的污渍简直是一袋洗衣粉也解决不了立白的问题,衣服补丁添补丁,大脚趾从破烂的鞋头里钻出来。这模样,和街边的流浪汉有何区别,简直只要给她个搪瓷碗,就能乞讨到满满的硬币。
接下来的一幕,就是电视剧中常见的镜头,一群乞丐包围上去,争抢公主手中的馒头,而叶余生扮演的乞丐是唯一一个有台词的。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卖力,看起来也更有专业演员的水准。她真是使出浑身解数,自我发挥着她对乞丐的理解。当叶余生从人群中走到离周深信最近的位置时,她们的目光对接上,她能够微妙地感觉到,并刹那间反应过来,对方认识自己。这令叶余生感到震惊,因为十四年来,她们各自身上都发现了巨大的变化,她若不是早先看媒体报道周瑞和任道吾助养的事,也无法将面前的周深信和便当联系在一起。周深信能够一眼认出她,必定有因由。
周深信的目光接着就转向遥遥观望这边的任临树。
导演因此喊停,却把错怪到叶余生的身上。
“那个一号群演,你能往后退点吗?你离公主那么近,你知不知道侍卫会一剑刺死你啊!重来!”
他看她满脸错愕,倒有些忍俊不禁。
反反复复,她真是尽力,一次次抢来馒头,又一次次狼吞虎咽塞入口中。馒头掉在地上,也不管那么多,伸手在地上摸索,从十几双脚底下去捡,手估计都被人踩肿了。
在吃了九个馒头之后,终于,成功拍完。而这期间,她专注演好自己的戏份儿,没有和周深信有多余的交流。
天色已晚。她坐在古城墙的阶梯下数钱,群演费用当日结清。虽然辛苦半天下来,酬劳并不会比哭丧多,但至少这份工作不晦气,不会给管川的婚庆事业带来不好的影响。
此时,片场里响起齐唱生日快乐歌的声音。整个剧组都在给周深信庆生,如果她没记错,便当的生日,就是今天。十四年前,她在福利院给便当唱生日歌时,她让便当许愿,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便当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曾经流落福利院的孤女便当,是今时今日周瑞集团董事长膝下唯一的养女周深信,影视圈当红小花旦。
周瑞夫妇多年不育,晚年得女,可见周瑞对周得晚的喜爱。岂料,周得晚十二岁起,患有抑郁症,为了让女儿有个陪伴成长的姐妹,周瑞助养便当,取名周深信。岂料,周得晚大婚之前,在巴黎跳楼自杀。这大概就是周深信的命吧,瞬时得宠,成为周家的掌上明珠。痛失爱女后,周瑞对周深信更加视若亲女,拿出巨额投资她的演艺事业。
这些从八卦报纸那看到的小道消息,大致可以拼凑起便当进入周家之后的轨迹。
叶余生并不因自己和周深信的身份悬殊而难过,只是当她看见任临树的车停在对面时,她感觉无地自容,还伴有汹涌的悲伤。
当年的三个人中,只有她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不敢相认。而周深信之后的表现,似乎并没有认出她,因为如果认出她就肯定会来找她啊。叶余生想,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错了?脏兮兮的乞丐服和妆容都没有换,原生态模样,远看,还真是让人想施舍点零钱。这时,副导演匆匆跑来,叫住她。
“总导演叫你去试戏,看你下午的表现到位,所以给你加一场戏,拍完就结,片酬是上场戏的双倍。”
居然有这等好事,她怕有特别要求:“那事先说好,我不拍脱衣服的啊!”
“你想多了,就你这姿色和身材......还是穿衣服适合你。衣服都不用换,客栈酒戏,你会喝酒吗,得真喝啊?就因为需要喝不少酒,所以才给双倍。”
“会会,没问题,我肯定行。”她听完,连忙接活。
“夜戏,得拍挺晚的,喝醉能回去吗?”副导演又问。
她倒洒脱:“能,我有助理在,她会送我回酒店的,放心。”
一场就着两碟小菜不断灌整坛酒的戏,菜和酒都是公主赏赐的,依照剧本,她得边喝酒边哭。原说哭技是她最拿手的,她却半钟头也哭不出来。急得导演团团转,而她也只能不停地喝酒,直到酒气冲天,醉意不浅,她突然释放,哭声连连。
导演连连称赞。
那些眼泪,都是真的。皆因她远远听见周深信叫了他一声“哥哥”。
等戏结束,已经到夜里十二点了。她迷迷糊糊听见副导演在喊:“乞丐一号的助理在哪儿,喝醉了,过来接一下!”
有几个人嗤之以鼻,捂着嘴笑。一个跑龙套的,还请得起助理,不是笑话吗,当自己是大腕啊。
她踉跄走着,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管川。
“喂......我在影视城,你能来接我吗?”她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勉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