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川压低声音:“这都几点了,我也没车,怎么接你?不是说好不回来,你自己住那边的嘛,找个酒店住下,明早乘小巴回来。”
“我喝多了,头晕......”她嘟囔。
“那你打电话给阿姜,让她开车去接你。”管川还没等她说完,就挂断电话。
影视城距离家还有三小时的车程,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醉醺醺地眯眼辨认方向。
“没错,往那边走。”她指着路口,傻呵呵笑地,打了个酒嗝,浑身觉得躁热,酒精的威力似乎才刚开始发作。慢慢的,越来越觉得头重脚轻。任临树拉开副驾驶车门,等周深信坐好,再关上门,从车后绕回驾驶位坐下。
“哥哥,送我回酒店后,那你呢,我看都这么晚了,你就别赶回家了,和我一起住酒店吧。明天上午三场戏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去。”周深信说着,伸手搂住他的胳膊。
他不经意地抽开手臂,握住方向盘,专注地倒车。
“明早还有两个会议。”他言简意赅。
周深信的两名助理,开车跟随其后。
他看见前方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叶余生,还是那身拍戏穿的乞丐服,乍一看像个流浪女。他减缓车速,在她身旁摇下车窗,紧皱着眉头,问:“你还好吗?”
她摆摆手,大咧咧叫道:“我没事,还能喝!你走远点,别管我......”
周深信故作镇定:“哥哥,你认识她?”
“不认识。”也许是因被她拒绝,也许是出于担心,他莫名地感到不悦,加快车速,一脚油门驶离她身边。
他从后视镜里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下。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愚蠢贪财的女人,简直想钱快想疯了吧。
她站在原地,猛吸一大口热腾腾的尾气,看着那辆黑色车子绝尘而去。
车子行驶在天桥上。穿过霓虹,光线照射在他的面庞上,明明暗暗。车内温度适宜。松柏和苍兰气息,混合着烟草味,非常男性化,几乎嗅不到一点女人的气味。
他去任何城市,开车时,都有收听本地广播电台的习惯,可以提早了解城市的交通路况,预知危机。还有把握时间观念,也是他的习惯。
周深信从包里拿出发香喷雾,轻轻按了一下。
他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任风吹散香气。没有言语,默默开车。
“临树。”周深信突然柔声唤道:“以后,不再喊你哥哥。”
他是多么睿智的男子,当然不会问为什么。
“这十几年来,你没交往过女朋友,是因为你还没放下鹊鹊吗?就连和我姐姐的订婚,也是因姐姐患了抑郁症你才答应的。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为找到鹊鹊,我们花了那么多人力去找,结果呢,一无所获。也许她早已结婚生子,她生活得很好,根本不想你找到她。甚至往坏处说,当年她那么小,也许独自遇到意外,早就死了......”周深信想说已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她不会死,她一定比我们还努力地活着。我自有分寸,也不会停止找她。就算找到老,能再见上一面,也是好的。”他说这话时,目光凝视前方的夜色,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
“那如果当年烫伤的人是我,我留下,她和你一起被领养走,你还会这样找我吗?”
“至少我知道,换了是她,她一定不会放弃找你。”他坚信。
周深信的心,一阵惶然,跌入深谷,不知归处。
这时,广播电台里插播了一条通缉令——
“我市近期发生多起连环强奸杀人案,经公安机关连续侦查,已锁定犯罪嫌疑人,目前在逃,悬赏五万......”
他脑中,想起叶余生。
“我还有事,你跟助理一起回酒店吧。改天再见。”他干脆地说完,将车疾速刹住,停靠在路边。周深信悻悻地下了车,回到后面助理的车上,打开手机,里面是她下午在片场悄悄拍的一张叶余生的照片。
“你终于出现了,若不是这些年我始终都掌握你的行踪轨迹,定期有人拍照片传给我,还真认不出你来。看你眼下狼狈的处境,难怪你站在哥哥面前,他也不知你是谁。有自知之明的话,就永远别和他相认啊。我绝对.......不会让你抢走他的。”周深信的眼眸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恨意。


2/“起来,跟我走。”
在任临树看来,他也认为自己很不可思议。向来把时间看得高于一切的自己,竟然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提心吊胆,他只能自嘲,越发慈悲为怀了。想起最后看到她时,她醉得站都站不稳,说不定会随便找块草地躺下呼呼睡去。反正她看起来,还真是能干出这种事的奇葩。
一年前,周得晚的死,他一时冲动之下,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她。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落得如今境地吧。
想起记者会上,叶余生的朋友对他说的那句话——
“若不是你,她绝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她会是一名成功的心理医生,做她最热爱的事业!”
沿路返回,车速已达到限速的最高公里数,穿越这座城市的南北方向。在靠近影视城的路段,他开始减慢车速,摇下车窗,沿着马路两旁寻找她。
却没有看到她的踪影。
他忽然想起,之前和她有过通话记录,不过已经删除了手机里她的号码。他查阅台风当晚的通话详单,他找到了一串号码。拨打过去,却无人接听。
这个蠢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他走下车,继续拨打电话。空荡安静的夜里,似乎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手机铃声。她一定就在附近,他搜索着周围,绿化带、加油站、天桥......
他蓦地一惊,听到两声惊悚凄厉的惨叫。
是从天桥底下传来的!
他大步跑过去,生怕去晚了一步,她会受到伤害,这只不过算是良好市民的见义勇为吧。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世上会有如此“惊为天人”的女子。只见叶余生和一个流浪女并肩坐在破烂的竹席上,两个人正在高谈阔论地谈心事。一旁,放着个变形的破铁盆,里面有一些零碎的硬币和纸币。
他双手别在身后,站在她面前,而她垂着头,盯着他锃亮的皮鞋,眼神迟钝,慢吞吞地说:“光看鞋,就知非富即贵......先生,我们无家可归,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他摇摇头,稍微屈膝弯腰,俯下身子,标准周正的普通话说:“叶余生,起来,跟我走。”
她想抬头,却反射性地垂下眼帘,握拳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对身边的流浪女说:“我醉得都出现......幻觉了。走了的人,又怎么会再回来......”说完,呜呜地哭起来,紧接着,她张开怀抱,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说:“既然是幻觉......那就享受一下吧。”
他睁大眼睛,任由她搂着,一动不动,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沉沉地睡着了。
“先生,你赶紧把她带走吧,她是个疯子,跑来要睡我的床,还说跟我比乞讨,看谁讨的钱多。刚见了只蜈蚣,就吓得乱喊乱叫的,吵得我都没法睡觉了。她还给了我手机号码,说要和我做朋友,拉我聊天。我看她啊,就是同行,想来抢我的生意。”流浪女嫌弃地说。
任临树从钱夹里掏出数十张百元钞票,放在铁盆里,说:“近期治安不太好,去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
“谢谢你,先生,你真是个好人。”第一次有人施舍这么多钱。流浪女借着对面行车的灯光,细细打量他,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又盯着叶余生的身后看了看,问:“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不会真是幻觉吧。先生,你和她这乞丐,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债主。”他说完,弯腰拉起她的一双手臂,将她拦腰抱起。挺重的,她的头斜歪着依偎在他的怀间,努了努嘴,像在数落着什么。
他就那样抱着像乞丐一样的她,朝停在对面的车走去。
流浪女看呆了,扶着天桥的拱壁,探头观望,眼睛都不眨,感叹道:“原来世上真有灰姑娘啊,我也好想被这样英俊的男人抱上豪华车啊......”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把这种女人抱进车里。任临树将叶余生放倒在车后座上,在她的头下枕了个方形靠垫,见她满脸通红,酒气熏天,吧唧吧唧嘴后,翻了个身,面朝着车座后背,长发乱糟糟地糊了一脸。
她这种姿势躺着,他不方便开车。
他给她翻了个身,拂开头发,拨到耳后。在车内昏黄的灯光的映照下,她的脸清晰、消瘦,秀挺的鼻梁,睫毛细密且长。要是认真打扮起来,换一套衣服,应该不会丑到哪里去。目光顺势而下,只见她颈间戴着一条银项链,坠子看起来倒挺别致的。再往下,就是乱糟糟的衣服,没法入眼看。
他坐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开到一处僻静的公园旁。回头看她,纹丝不动地睡着,鼾声四起。她真是给他完美诠释了“孽缘”的定义。看眼下的情况,无法开车上高速,而他又务必在明天早上九点回公司开会。等她睡醒,还不知她会睡到几时。
于是他只好给梁赫打电话:“你马上开车过来,我遇上个棘手的问题,你赶紧来救场。”
“是,老板,三小时后见。”一只细瘦的手如贞子般伸到他的面前,他惊得回头,而她皱了皱鼻子,趴在车中控台的位置,哭着说:“我饿......我饿啊,给我馒头......”
好家伙,她入戏挺深的,醉成这样都还在背台词呢。
“喂,老板,你那边什么情况?”梁赫追问。
他忙捂住电话,朝她做个“嘘”的手势,对着话筒一本正经地说:“没事。”
挂断电话,等待他的就是她半眯着眼睛无休无止的酒后纠缠。一直嚷着要馒头馒头的,他又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馒头和玉米回来,结果她已将乞丐服脱了一半,衣衫不整地睡着。
他轻手轻脚放倒车座,想稍适休息一会儿。结果还没定下神来,她又开始哭闹,他只好坐到车后座,陪在她的身边。他抓住她的手,温和地说:“吃点东西,还是热的。”
她静静地抱着一根玉米啃,还没啃完,又再次睡着了。车里冷气开着,他拿条小毯子给她盖上,坐在一旁。黑暗中,困意袭来,不知何时,他也合上眼睡着了。醒来,天已渐亮。
他看她仍在睡梦中,便推了推她,她却毫无反应。再看手腕上的表,疑惑,已经五点了,梁赫一向守时,怎么还没到?他找手机,才发现掉在车地垫上,有一个梁赫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老板,我看你们俩睡得正香,我不便打扰,五点一刻过来接你。
这个梁赫,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识趣了?“呕......”她突然坐起身,剧烈地干呕起来,用手捂住嘴,实在忍不住。
“喂喂喂!你千万不要吐出来,听话,吞下去。”他最担忧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还以为酒该醒了,却没想到逃不过吐的这一关。
“忍住忍住,我给你拿纸......”他起身拿纸巾盒,这才发现外面来了一帮记者。
庆幸的是,她都吐在纸上了,没有将他的车弄脏。
叶余生不好意思地望着他阴沉的脸,疏离地弹跳开,警惕地问:“我怎么会在你车上......对不起啊,我这就离开。”她匆忙狼狈地低头,还没等他叫停,她已经打开了车门。
他们就这样还没来得及整理就出现在记者的镜头里。一时间,记者一拥而上,闪光灯对着他们拍个不停。她抬出车门的右脚,立即缩回,第一反应就是关上车门。“任先生,请问你对此有何解释,你带回车内过夜的女士,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昨天你和女星周深信交往第一次曝光,今早就被活捉与神秘女性在车内共度良宵,任先生能否澄清......”
一大帮记者包围了车子,拍打着车窗玻璃。
她惊恐地问他:“我们该怎么办?糟了,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别坐那儿一动不动,快想想办法解围啊!”
他镇定自若,单手整理着袖口,露出手臂,简洁地说:“你坐好别动。”
“为什么要回来找我?”她看了一眼他。
“我是良好市民,不想看醉酒后的危险分子流落街头。”他还不忘高冷耍酷。
“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你产生多坏的影响,外面那群记者肯定乱写一通,你干嘛要管我......”她双手抱住头,埋在自己的腿间,痛苦地说。
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梁赫赶来,威武结实的身形三两下就将这群弱鸡般的记者挡开来,用手直指镜头,冷冷地说:“我们现在要离开,识相的自动退后,否则我也会让你们尝尝被跟踪的滋味。”
话音刚落,果然效果不错,梁赫坐在驾驶座上,启动车子,凭着熟练的车技一个急转弯,甩开了那些记者。
“老板,抱歉,来晚了一步,被记者抢先了。需不需要打点媒体高层那边,封住这条新闻?”梁赫边开车边问。
任临树靠坐在后排右侧座位,皱着眉看手表,平静地说:“不用了,以免越描越黑。我不信这群傻瓜记者会真的相信——我和她之间能发生什么。”他看了看她。
“真是够自恋的,亏我还担心你。”她小声说。
一切事情他都已提前计划好了细节,唯独她,是个“意外”。
“梁赫,车过路口后靠边停下,你去开你的车,直接回酒店,我到公司开完会再去和你碰面。”他吩咐着,拿余光瞟了一眼叶余生。 她自觉地说:“那我也就在这里下车,我自己打车回去。”
“你别动,别再说话。”他推门下车。
梁赫努力想止住笑,装得十分认真地问:“老板,没打扰你的雅兴吧?”
“梁赫。”他无奈道,“你可是个老实男人,居然也变得像妇女一样八卦。就她那样子,你认为我会有兴趣吗?”
“呃......老板的私事,按理我不该过问。跟你这么多年,这种事,还是头一次。慢慢来,好歹她是个女的,我终于不用担心你的性取向问题了。不过我得提醒你,她有未婚夫的。”梁赫极少会开玩笑,一副自己安全了的模样。
他凑近梁赫,语速缓慢地道:“我告诉你,我宁可选你,也不选她。”
言毕,上车。
“我们老板,真是迷人到男女通杀啊。我可是喜欢姑娘的硬汉,见到他,也崇敬得不得了。”梁赫目送车子驶远,刚才任Boss那句话,真让人心跳加速。车里,只有他和她。
他单手开车,转弯时,修长洁净的手指轻握着,“呼啦呼啦”地转动方向盘,就算不看脸,光看手,就已醒目。强大的气场,使她一次次屏住呼吸。她对自己说,冷静一下。
她一点点回想起前一天晚上大概发生的事,越发自觉难堪不已。
车后排挡风玻璃底下,放着周深信吃过还剩几块的糕点,叶余生嗅到了熟悉的香气,惊喜地看说道:“宋师傅的手工桂栀糕,你居然神通广大到可以买到它?”
他从后视镜里望见她欣喜的脸,说:“你饿了就吃吧。”接着,他又疑虑地问,“你小时候也常光顾宋师傅的店吗?他就一家店,你住那儿附近?”
她怕引起他的怀疑,胡编了句:“我爸爸在那边上班,他下班有时会买一盒回来给我吃。”
他在心中想,她有父亲,那就肯定不是。也对,她不是早就被他否定了吗。
“听说你要结婚了?”他冒出一句。
“是啊,祝福我吧。”她挤出一个笑容。
“哦......”他不再说话。三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短暂,对她而言,却过得那么快。她只觉得和他曾经那样亲密无间,此刻,她却只能假装陌生。
他没出现的那些年,她也照旧独自谋生。
过去,她总是不停地梦见他。总是在许久不提及的时刻,被梦唤醒对他的牵念。有一种人,远离你的生活,却根植在你的梦中。他是她梦里的常客。
命运很爱捉弄人,她要相信他真的来了,也要接受放下他。
他们如此亲近,在车内封闭的空间中,流动的都是他的气息。她假装睡着,他开低音响的声音,车以匀速在高速上行驶。
车下了高速后,她便“醒来”了。
她直起身,望向窗外,佯装有事:“我就在这儿下,正好在这附近有点事要办。”
他靠边停车,下车后,绅士地亲自给她打开车门。
“谢谢你,耽搁你这么久。记者那边,如果需要我解释......”
“再联络,消失吧。”他抬起左手,手背朝她往外挥了挥。
遇见任临树,她多年筑起的顽强被击得粉碎,提醒着她是多么卑微无力,又是多么虚空麻木。在会议开始之前的二十分钟,他到达公司,在私人生活间里洗漱完毕后,对着镜子一颗颗扣着衬衫扣子,打领带。手机在桌上不停地振动,他预料到马上将面临的局面。
他将告别过去的低调神秘,继上次的遗嘱事件之后,正式踏入公众的视线,要让所有人都接纳他是千树集团董事长这个事实。这一场持久仗,他只能赢。
“我从远程监控里看到,记者全部聚集在公司大厦楼下,任枝和赵裁一出现,就会被包围。会议上,他们肯定有一系列的话题来质问你,需要我过来做事吗?”梁赫传来语音简讯。
“不必过来,我能应付的,况且还有李厉在。稍后我会安排一名记者代表来我办公室接受访问。你有新任务要做。”他将要做的事吩咐给梁赫。
当李厉敲开他的办公室门时,任临树已端坐在办公桌前。
“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时间,这两份分别是今天的会议提要,还有一周的预约安排。”李厉递交过来。
他简单浏览一番后,放下,歉意地说:“李叔,让你做行政部长,真是委屈你了。你比我清楚形势,我们需要时间,到时候一定让你回到以前的职位。”
“我都明白。跟着任老几十年,该有的财富和地位,我都有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心辅助你。等你坐稳这个位置,我也就功成身退了。”李厉思虑再三,方问,“前阵子,商场那边的第二次突发断电,我听说,是老板你下的指示?”
“是我的意思。”他话锋一转,“李叔,未来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仗要打。我希望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得到你的支持,那样我才有赢的胜算。”
“当然,你是我的老板。”李厉坦诚地说,从手中的平板电脑里滑出一条新闻,“昨天到今早,几乎记者都围着咱们转了。先是女明星,再是神秘的平民女子,我看着你长大,也没见你身边有几个女孩,这一天时间,就出现了两位绯闻女主角。”
“你可别学梁赫那么八卦,我这都为了集团利益。”他笑笑,指着身后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地图,那是公司旗下全部产业链覆盖区域的射线图,说,“今后,这块版图,只会越来越大,才不辜负我父亲生前的一片心血。”
“我要不是亲眼看见你这份沉着,我都看不出来所有的事都在你掌控之中。你很有任老当年的风范。”李厉赞许道。
无论背负何种名声,好与坏,他悉数接纳。
这都无妨。
曲高和寡是孤独的。


3/“消失吧。”
会议室里,剑张弩拔的气氛。任临树一走进,就听见背朝他坐在会议桌前的任枝指责:“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和周瑞集团的千金传点绯闻也就算了,我能理解你是为故意二次曝光身份,就当给公司宣传炒作。那这个流浪女呢,你不缺女人吧,至于连此类货色都载车过夜吗!”说着,将手机重重地扔在桌上,屏幕画面定格在叶余生仓皇遮脸的那一刻。
赵裁手抚着妻子的背脊,假意劝和:“消消气,每个人的口味和审美都不同,他孤身多年,可能有独特的癖好。只要不妨碍工作,你何必为此动了胎气。”“他如今是集团董事长,企业的灵魂人物,代表我们所有人,代表千树集团一万多名员工的利益,如果个人素质无法胜任,不如立即引咎辞职。楼下保安挡着的那些记者,我可不想再看到!别人可能顾忌你位高权重,我倒不怕得罪你。我一切都是为了集团。”任枝拂开赵裁的手,满身直言不讳的正义架势。
任临树沉着地坐在中心位置:“会议结束后,我会安排三十分钟时间接受记者的专访,此次事件,到底是对集团有利,还是有弊,尚未见分晓,别过早下定论。好,现在开会。”
每周一早会的重点内容,是要将集团接下来一周的主要决策和投资方向进行传达。
“故弄玄虚,我看你还能装多久,就猜到你是想借和周深信的约会的报道上头条。无非想让外界都看到千树集团的新董事长是你,以前的低调原来全是伪装的。也好,活该半路出现了这个车内共度良宵的女人,这次你怎么躲得过。”任枝暗想着,嘴角浮起一抹阴沉的笑,冷眼等着看好戏。这时的叶余生,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头痛欲裂中。
阿姜的电话如轰炸机一般摧残着她的神经系统,不用看都知是谁打的,因为设置的专属铃声正是阿姜唱得跟个女鬼叫一样的歌。她闭着眼睛摸索到床头柜,接起电话:“喂,你不是在上班吗,求放过啊,我折腾了一夜,让我好好睡一觉,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