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哀求我?”赵裁志得意满。
“好,我求你。”他牵起她的手,转身离开。她感受到他手掌的力度、身体的温度以及气息,他西服底下的灰色衬衫,手表的墨黑表盘,她查探丝丝细节,他如此真切。
“干吗求他,他不敢拿我怎样。”她为他的一句话难过。
“离赵裁远点,你要么离开酒店,要么静观其变。别为我做任何事,更别妄想打动我。”电梯里,他望着不断攀升的数字灯,表情平静。
“你想太多了,我但求心安。”
电梯停稳,电梯门打开,阿姜正好站在门口。
“午夜梦回,你真的能心安吗?”他旧事重提。
阿姜忍无可忍:“你凭什么这样说她,周得晚是重度抑郁症自杀,又不是她谋杀的。别把错都归到她身上,你自己真的爱过周得晚吗?若不是你,她绝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她会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师,做她最热爱的事业!”
“麻烦你们稍后安静点,谢谢!”任临树避开她们,径直走向台。
李厉在他耳边低语,梁赫则观察着会场的动静。“你看吧,无论你怎么真诚对他,他都不领情。”阿姜气不过,见大屏幕一闪,开始播放视频,忙拍叶余生的肩膀,“在放了,快瞧,他还好意思高高在上地坐着。”悬挂在会场右上方的宽大屏幕正播放着清晰的画面——只见任临树从律师手中接过遗嘱,打开,从中抽出一张纸,内容拍不清楚。
原定的主持人,被赵裁临时换为自己的心腹。
“今天到场的各位记者朋友,如你们所见,这段视频是在任老先生的葬礼上拍的。相信大家已经一目了然,这位即将上任的千树新董对遗嘱进行了篡改。我代表任老先生遗孀董美思女士发言,为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一席话结束,全场哗然。
所有的记者都在现场飞速发通稿,并追问任临树——
“铁证如山,关于篡改遗嘱,你什么态度,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能透露被你抽走的那张遗嘱的真实内容吗?”
“作为任道吾老先生的养子,你做出诈吞遗产的事,是否恩将仇报?能否谈谈这其中的心路历程?”
轰炸般的提问,连“心路历程”这四个字都不放过。
她坐在台下,看他被众人包围,被高举的话筒和摄像机困住,而他,依旧寡言。
“各位观众,备受关注的千树集团遗产风波,在今天得到证实,原继承人任临树,涉嫌篡改遗嘱,目前被记者围堵,他保持缄默。关于是否会被追究法律责任,详尽后续,我台将继续跟踪报道。”阿姜对着镜头,专业的主播水准。
叶余生凝望着任临树,从他的神情里察觉不到丝毫慌乱,一副临危不惧、坦荡君子的气度。
隐约间,从腿上的缝隙里,见他似乎朝她做了个ok的手势。
她揣摩不透,挈挈在心。
当舆论的声音达到顶峰,所有的人都伸长脖子等着看任临树的狼狈局面时,李厉走上台,身后跟着的是葬礼当日宣读遗嘱的魏律师。不远处,赵裁、任枝和董美思,三人隔岸观火。“大家静一静,不妨听魏律师说几句话。我相信,听完他的话,再做判断是最公允的。”李厉言外之意,耐人寻味。
阿姜抢先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他的话,要知道,他就是刚才视频里的那名律师!”
魏律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恳切地说:“本不想看到今天这种局面,因为在视频里记录的画面发生之前,我就问过任先生一个问题,你这样做,若将来他人对你产生非议,该怎么办。我问他,会不会后悔。他给出的答案,我们稍后再说。先做自我介绍,我叫魏严,是任老先生在世时的私人律师。任老先生的遗嘱,完全是按照他的意愿来立定的,全程有录像为证,遗嘱内容由公证处公证。现在,大家请看大屏幕。”此时,屏幕上播放的画面,是医院病房,任道吾靠在病床上,但精神矍铄,思维缜密,一字一句口述遗嘱内容,魏律师在旁记录。
“魏严,将来若我的儿女发生遗产纠纷,对遗嘱的真实性有所质疑,你可公开这段视频你作证明。”任道吾吐字清晰。
画面突然暂停,是任临树关的。
他悲伤地说:“该走法院的程序,我们集团内部会走,我认为没有必要再继续看下去了,养父已逝,请让他清静。”
李厉十分痛心:“别再保护别人了,眼下你该保护你自己,你看看你想保护的人,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说完,他对魏律师说:“请继续还原事实。”
“我手里的是遗嘱原件,稍后会将拍摄的遗嘱原件播放出来,大家做对比之后,就可以看出遗嘱内容是否一致。但先说之前我问任先生的问题答案。我问他会不会后悔,他说不会。其实如果当初他没有主动找我做那个举动,也许他比现在更名正言顺,更能光明正大的继承他应得的股份,但他没有,即使今时今日,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他仍然选择沉默。”魏律师声情并茂地说。
现场气氛被莫名感染,连听得云里雾里的阿姜,也表情凝重。
“今天,我带来了那张视频中被任先生抽出的遗嘱,现在,就面向大家公开。若仍有质疑,可进一步对比录像拍摄的遗嘱。”魏律师将一张纸遗嘱面朝众人。
只见白纸黑字上赫然写着亲子鉴定报告,并盖有醒目的权威鉴定部门公章。
所有人都紧盯着鉴定结果——
任道吾的基因型符合作为任临树亲生父亲的遗传基因条件,经计算,亲权概率为99.9991%。依据DNA检验结果,支持任道吾与任临树之间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这一结果,令人膛目结舌。
“原来他隐忍背负骂名,就是为了保全父亲的声誉,不伤害继母和姐姐的感情,宁可当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子继承遗产,也不愿意公开真相。”一个女记者感动落泪。
摄像大哥抹着眼泪,渐愧地说:“我们身为媒体人,应该传播的是这种正能量才对。我为自己先前的言论而羞耻,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舆论瞬间倒向另一边,塑造出熠熠闪光的高尚形象。
叶余生向他望去,他表现得十分自然,假装万事不知的模样,唯有她心中清楚,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你以为他被制服,实际上控制局面的始终是他。
亏她还傻兮兮跑去找赵裁谈判。
她四下寻找赵裁等人的身影,只见董美思强行拖着女儿女婿离开会场。老谋深算的董美思,定不会让女儿暴露在口诛笔伐下,事情完全没有按他们设想的进行,她想趁机逃走赶紧准备危机关公关。
阿姜动容,语带哽咽地说:“我们都冤枉他了被啊,受尽非议也俯首甘愿,他应该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亲生儿子,忍了这么多年,我一定要为他澄清。”
叶余生惊讶地盯着阿姜:“你……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我现在想想,他那样对待你也是有理由的,我表示理解。”阿姜两眼放光。
“你……”叶余生无语,从葬礼开始回想,原来她和阿姜,都成了他今日的棋子。
各位记者开始峰回路转的报道,带领观众的情绪从仇视到纠结到感动得潸然泪下,从路人转黑再转粉,高潮迭起。他无辜地垂手站在一边,只需要摆一个上镜的姿势就可以了。
他无需多言,轻而易举的就反败为胜,博取所有观众的垂怜和敬仰,成功塑造了一个忍辱负重、大义凛然的形象。
毫无悬念,他将成为商界的主流人物。
他也将深得千树集团上下员工的心。记者会结束后,她被梁赫请去酒店1107号房间。
站在房门口,她蓦地想起房号非常熟悉。
嗯,是她的生日。但愿这是个巧合,或是她一厢情愿,他早已心有所属。
她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他正皱着眉低头看资料,没瞧她:“你坐会儿,先发一封邮件再跟你说。”
明明是他找她,却还要她等,她在心里埋怨。她不知他手中的资料,正是他安排人从四面八方搜来的与“鹊鹊”相关的照片,他选了几张面孔相似的发邮件让人细查,那几个女孩,都是孤儿,皮肤白晳,有烫伤的经历。
他未曾想过,苦苦寻找的人,其实就在眼前。忙完事,他才想起她的存在。
“你还没走?”他问。
她闷闷地说:“要是没事我现在就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在巴黎时是我太冲动,她的死,错不在你。你以后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好好生活,再背负过去的事来惩罚自己。”
“任临树,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心理师,不是应该具备看穿人物内心的能力吗?连赵裁出轨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你的那双眼,何况是我。”他本想提醒她注意自己未婚夫的举动,却没有开口。
“你是个例外。”她轻声说,挤出一个笑容,讽刺道,“世态都在往你计划好的方向发展,很得意吧。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瞒自己是亲生儿子的身份,更没有那么伟大去保护谁,不过是上演一出苦肉计,让赵裁他们掉入你精心布置的局里,其中也包括我。”
“我没有改变真相,顺应他们,只不过反转了结局。效果可见,相比自己宣告血缘关系,今天这种方式更深入人心。”他依旧镇静,起身倒了一杯红酒,转动杯身,慢慢地品位,“陪我喝杯红酒庆祝一下吧。”
“恕不奉陪!”她推门离去,心中悲喜参半。喜的是,他化险为夷,渡过这关;悲的是,他已是完完全全的商人,讳莫如深。叶余生走出酒店,回身望着这是座奢华的建筑,心想,自己大概永远都不会在踏足这里了。她哪曾想到,不久后,她将会成为这里的一名正式员工。
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旁等待红灯,同往日一样的姿势,双手抱怀,拥住自身,就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联,眼神平静地望着前方,孤独而坚定。目光不会为任何人所转移,脚步也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
这是她独处时一贯的样子。在周围人的眼里,比如阿姜、管川,还有管姨,他们一定认为她很没心没肺,好说话,基本不会拒绝别人提出的要求,这是她的软肋。装傻充愣,是为了保存她为数不多的几份感情。
她像个悲伤的小丑。
小丑以戏谑夸张的表演将欢乐留给看客,剩下排解不开的抑郁留给孤独的自己。
穿过这条主干道,是B市一个繁荣的商业广场,属于千树集团旗下投资。新建的几栋住宅大厦依傍着购物中心和美食娱乐城,这景象和几百米之外她租住的破旧的民宅,形成了莫大的落差。
巨幅的奢侈品广告,像是在嘲笑着这座城市每一个上班族的钱包。
她从大屏幕旁走过时,灯光亮了起来,把她的脸映衬的雪白,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周深信为某二线护肤品做的代言广告。
随着画面跳动,光线忽明忽暗,遥遥望着,她是那样渺小不堪,和身后屏幕上正闪动着水润肌肤的周深信比,相形见绌。简直是萤火虫的星光。
突然间,四周全都黑了下来,整个广场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人群中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莫非是供电故障,还是遇上地球日停电一小时?再浪漫点,是哪位男士要求婚吗?似乎可能性都不大。然后,灯光渐渐亮了,人们从广场屏幕上闪出的讣告里得到了答案,其实大家早就从报道里得知任道吾辞世的消息。
“任道吾死了?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么大一笔遗产,他的儿女可是舒坦了,我听说为争遗产还闹得沸沸扬扬。”
“除非明天全场一折,就当是普天同哀吧。”
众人议论着,他人的生死在自己的眼中还没有商场折扣来的重要,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千树集团作为上市企业,想必是顾虑董事长去世的消息会引起股票的骤然波动,所以讣告拖到葬礼结束后才向公众宣布。但事实上,因为财产纠纷的事,稍微关注电商圈新闻的人都知道。
任临树,这些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不知商场会不会有促销活动呢?她想起管川惦记了两个月的那条巴宝莉围巾。
她和管川打算七夕去领证,不摆喜酒,简简单单。她除了阿姜这个闺蜜以外,在B市,无亲无故。十几年前,是管姨收留她,尽管她自痊愈后,就独自生活至今,但若不是管川母子的救助,她恐怕早已病死路边。后来,她在学业上得到管川的经济资助,在巴黎被驱逐回国时,也是他的那句“回来吧,嫁给我”给她支撑。
说来十分具有戏剧性,管川的职业恰和她哭丧相反,他是司仪,每天都奔波于各大婚宴中。求婚时,管川买了一枚钻戒,一千六百九十九块钱,钻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主持过很多婚宴,见证过那么多新人,可我却不能给你一场婚礼,这是我欠你的。将来,我补给你,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管川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买完围巾,乘手扶电梯下一楼,管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今晚你来我们这边把饭做一下,我还在打麻将。你顺便买些卤牛肉,川儿爱吃,不然等你菜烧好,川儿的胃都饿坏了。叫你搬过来和我们住一起,你又不同意,做个饭都不方便。”管姨开口说了一通。
她也不做辩白,轻声说:“好……”
无意的抬头间,她握着手机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看见了站在一楼香奈儿专柜的管川,他挽着一个肤白微胖漂亮女孩,两个人有说有笑,正在购物。
“管姨,我现在有点事,先挂了。”她随即挂断电话,往管川身边走去,竟出奇的平静。
就在她电梯快抵达一楼时,竟又莫名其妙的停电,整个商场变得黑漆漆一片,周围的人乱成一团,甚至还有人阴森森地说:“不会是死去的任董回来了吧……”几秒后,灯亮了。
她面前的管川和漂亮女孩也不见了踪影。
仿佛是见到了海市蜃楼。
她没有追出去。
来到管川的房子,她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憔悴,见管川已经在家,对着电脑在忙。她什么也没说,蹲在小小的厨房里择芹菜叶子,空气里都是潮湿的霉气。心口突如其来涌出的悲伤,一波又一波。
她将手遮在额头上,轻声地哭了。管川走进厨房,倚着门,踌躇地问:“你……是在哭吗?”
“没有,哭是我的职业病,我只是在练习而已。”她很平淡地说。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她干脆地拒绝,接着又说,“你喜欢的那条围巾,在茶几上。”
“好贵,以后别给我买了,你留着钱自己买些像样的衣服。”
她话锋陡然一转:“把你身上的衣服换掉吧,香水味太重了。”说完,她低下头继续择芹菜叶。
管川慌张地连表忠心:“你别误会,这是今天一位伴娘喷香水时,我站在边上沾上的,我可没有和别的女孩有什么亲密行为。再说很快我们就要去领证了,别胡思乱想。”
“我相信你。”她望着管川的脸,想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真正表情。她没有捅破窗户纸,给他时间去处理,日子暂且过一天是一天,不想去对抗目前的关系。甚至她也怀疑自己的管川的情感,她冷静的自己都难以置信。
同时也开始理性地认识到,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是一种矛盾。
晚饭之后,管姨拎着钱包再次去了麻将馆。两个人显得尴尬起来,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一起相处的时间,多是在沉默中度过的。一个是婚礼司仪,一个是葬礼哭丧,出于忌讳,她很少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工作的事。
因为管川说过,每次在外面,有人问起他女朋友的工作,他都不好说出真相,特别是和顾客闲聊时被问起,他更是不会说,他的客人都是喜事当先。
管川的理想是拥有一家自己的婚庆公司,她手边也有一些积蓄,她原本是打算买房用的,但她想拿出来支持他的创业。
每次谈起对婚庆事业的构想,他总是高谈阔论,她就在一旁听着。哪怕再遥不可及的梦,她也会尽自己微弱的力量去支持。
管川救过她的命。“你搬过来,和我住一起吧……现在凑合住这儿,明年动迁,咱俩和我妈加一起之前能分两套房……”管川欲言又止。
“不用了,以后再说。”她做好清洁后,拎起包,推门出去。
“为什么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你却不肯亲近我,仍冷冰冰地我于千里之外?我娶你不是要你给我做饭洗衣服的。叶余生,你到底爱我吗?还是你心底里根本就只有那个人!”
管川的手机响起,他挂断,再响,他又挂断。
“接你的电话吧,我走了。”她下楼。
并没有亲眼见证所谓的出轨,也就无法从中探寻根究。就这样的局面,他们还要走入婚姻?她坐在公园僻静之处的长椅上翻看手机,在近期的通话记录里,看见任临树的手机号码,脑中浮现他的脸,她没有存储他的名字,但他和这串号码一样深刻。她想,如果当年她和他没有失散,后来他们是不是会一直在一起,不成分开过?
不错过有关任临树的任何新闻,用早几年注册的无名小号,关注他的微博,将他近五年的微博都看了一遍。他去过很多国家,他每年,都会去一次长白山。
你在纽约的黑夜,你在上海的白天,你在印度洋的清晨,你在长白山的雪地,你在任何地域任何时间,唯独不在我身边。
将嫁给他人,却如此失控地想着另一个男人,她为自己感到可耻。
叶余生,醒醒。
3/“哦……我打错了。”
位于郊外的任家别墅。
任临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还有一个小时,就是公司的上班时间。他有着商人的谨慎和大局观,经历孤独、贫穷、丧母,再加上任道吾连续十年对他的用心栽培,训练出他面对危机的从容不迫。
眼下将面临各种局面,他洞悉得十分透彻。
尽管他名正言顺的接任了千树集团的董事长,但这不过是刚开始。赵裁不会善罢甘休的。任枝穿着一件棕色睡袍,打着呵欠走下楼,赵裁则紧跟其后,贴心又紧张地说:“当心点,你可是怀有身孕的人啊,你肚子里,是爸爸唯一的亲孙子,血脉相传。爸泉下有知,该多高兴啊。亲生儿子又怎么样,我们这儿还有爸的亲孙子。”
“姐,恭喜你。”他因这个消息而惊喜,自己要当舅舅了。
“恭喜?你哪来那么多的好心,伪装保全爸爸的声誉,甘愿背负养子的身份,保护我和我妈,其实你等的就是这一天,我说的没错吧。真是卧薪尝胆的励志故事啊。你把我妈气得卧床不起,你的存在,就意味着背叛,她像个傻子一样抚养自己丈夫在外面的私生子,被欺骗了这么久。而你却迎合炒作,高调拿出亲子鉴定,你的目的达到了吧,既打压了我们,又拔高了自己,还站稳了脚跟。”任枝露出锋芒。
“姐,你好好养胎,公司的事,不要插手,我不想与你为敌,毕竟我们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好笑,你是我爸的亲生儿子,可那又怎样,不代表我就认你是我亲弟弟。别忘了,我们可是同父异母。你不是养子,那就是私生子,都见不得人。听说你在公司里当着下属的面,称呼你姐夫为赵助理,是吗?”任枝站在阶梯上,不服地质问。
一旁的赵裁。委屈却又看似通情达理地说:“没事,我本来在公司就没有什么地位,一直也没做出什么成绩,小小一个助理,别人爱怎么议论我我不在乎,新任董要树立威风,我自然要配合嘛。”
“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和规定,我没有别的意思。”他隐忍,坦诚地说。
“我在家也没见你对你姐夫有多尊重。我知道你瞧不上他,对他有偏见,可你别忘了,也是这个家里的人!你要是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该扶持你姐夫上位,而不是让他连你手下梁赫的脸色都要看!”任枝耿耿于怀的是,曾亲眼看见梁赫指挥丈夫去机场接客户,结果因时间延误,客户被竞争公司接走,给公司造成重大的损失。梁赫大发雷霆,问赵裁是不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任临树作出口头让步:“梁赫向来对事不对人,他哪里有冒犯,我自会处理。”任枝嗤之以鼻:“处理?你的心腹,执行的该是你的吩咐吧。如果你愿意停你姐夫当财务总监的话,你看公司员工对他的态度会不会毕恭毕敬呢?”
“财务总监一直是由李厉担任,你觉得他有何能力去求而得之?”他直截了当地反问。
他不想再继续这次谈话,以免引得各自不悦,索性起身离开。“老婆,你看他,对你都是这种态度,你想想平时你不在的时候,我是何等仰人鼻息。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是你老公,是咱孩子的爸爸,你为我筹谋,就等于为孩子筹谋。”赵裁细眯如缝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