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舍只有一扇门,元曜刚才一直在外面,并没有看见任猛出去。
任猛去哪里了?怎么凭空消失了?!
元曜站在空屋之中,百思不得其解。站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他也就愁眉苦脸地回缥缈阁去了。
缥缈阁。
离奴倚在柜台边,一边剥荔枝,一边哼小曲。
离奴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即使小书生回来晚了,还提着空篮子,他也没有骂他。
离奴笑道:“书呆子,快来帮爷剥荔枝,待会儿爷来做一盘荔枝鱼。”
元曜奇道:“哪儿来的荔枝?”
离奴笑道:“韦公子送来的。他把主人借给他的佛塔弄丢了,主人很生气,他就送了新鲜荔枝来赔罪。当然,主人吃了荔枝也没原谅他。”
元曜把空篮子和钱袋放下,“白姬在吗?小生有奇怪的事情要告诉她。”
“主人在里面。书呆子你不许偷懒,说完了就赶紧出来替爷剥荔枝!”
“好。”元曜应道,愁眉苦脸的走进里间。
荷花屏风后面,白姬正托腮坐在青玉案边,她一边吃着水晶盘里的荔枝,一边在思索着什么。
白姬抬头,望见元曜,笑道:“轩之怎么才回来?身上还一股酒味?”
元曜席地坐下,“小生遇见了任大哥,和他一起喝酒去了。”
白姬把水晶盘推到元曜面前,里面放着半剥开的晶莹剔透的鲜荔枝,“韦公子送了一些鲜荔枝,离奴用井水浸过了,十分冰润清甜,轩之吃一些解酒吧。”
“多谢白姬。”元曜拿了一颗荔枝,放进嘴里。一股甘甜冰凉的清泉滑下喉咙之后,令他燥热烦闷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轩之好像有什么心事?”白姬笑着问道。
元曜苦着脸道:“白姬,任大哥很奇怪。”
“豪侠大多有常人难以理解的行径。”白姬不以为意地笑道。
“任大哥不见了。”
“豪侠大多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白姬不以为意地笑道。
“任大哥手臂上有会动的双头蛇刺青…”
“会动的双头蛇刺青?你没有看错?”白姬的笑容消失了,严肃了起来。
元曜点头,“绝对没看错。”
元曜深吸了一口气,把今天在佛隐寺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白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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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姬听完了元曜的诉述,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白姬才开口道:“轩之,今晚,我们去佛隐寺看看。”
元曜点头:“好。”
见白姬在发呆,元曜一边吃荔枝,一边问道:“听离奴说,丹阳把你借给他的佛塔弄丢了。”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真弄丢了倒还好,只怕是被一个最难应付的人拿去了。”
“嗯?”元曜不解。
白姬也不解释,又叹了一口气,飘出去了。
一月孤立,冷视人间。
白姬、元曜行走在阒静的街道上,白姬提着一盏青灯走在前面,元曜走在她后面。
元曜有些害怕,“白姬,万一路上碰见那个吃人和非人的妖怪了,怎么办?”
“逃跑。”
“我们能跑得比它快吗?”
“不知道。不过,我只要跑得比轩之快就行了。”
“你…”元曜生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笑而已,轩之不要生气,我绝对不会丢下轩之不管。”白姬笑道。
元曜心中一暖。
“如果轩之被吃掉,以后我就没有可以使唤和捉弄的人了。”白姬认真地道。
“你…太过分了!”元曜更生气了。
“嘻嘻。”白姬掩唇而笑。
说话之间,白姬、元曜来到了常安坊。一路走来,越接近常安坊,游鬼夜妖就越少,常安坊里几乎没有非人。
白姬发现了异样,她微微蹙起了柳眉,“轩之,这里很危险。”
“此话怎讲?”元曜不解。
-
“一片森林如果非常安静,没有半个活着的动物或者昆虫,那么有经验的猎人一定会马上离开。因为,森林里一定盘踞着让一切生物无法生存的可怕之物。这个道理放在这里也适用。这里没有非人,就证明这里盘踞着更可怕的魔物,十分危险。”
“白姬,小生害怕…”元曜停止了步伐。
“轩之,要勇敢,不能贪生怕死。”白姬推小书生。
小书生身不由己地往前走,他苦着脸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谁说我站着?我也和轩之一起在往前走呀。”白姬笑眯眯地道。
白姬、元曜吵吵闹闹地往里走,来到了佛隐寺外面。
月光下,荒废的寺院显得格外凄凉。
白姬望着凄迷的荒草,道:“有妖气。”
元曜转身想逃,白姬伸手拉住了他,笑道:“轩之别怕,妖怪现在不在家。”
元曜还想说什么,白姬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进了荒寺。两人穿过断壁残垣,踏过荒烟蔓草,来到了破旧的僧房前。
白姬走进僧房,元曜也跟了上去。
僧房中一片漆黑,白姬提灯四处照看,只看见满地酒坛和一柄大环刀。白姬把灯笼递给元曜,让他拎着,她弯腰拾起大环刀。
刀锋在灯光下清光凛冽,森寒如水。
元曜道:“这是任大哥的刀。”
白姬笑了,“这刀还是那么锋利。”
“白姬,你认识任大哥?”
“如果他是这刀的主人的话。二十年前,我们见过一面,他是缥缈阁的客人。”
“欸?二十年前?那时候任大哥才十岁呀!”
“不,那时他三十岁。他是嫉恶如仇的江湖豪侠,真名没人知道,因为杀了很多人,胡须都染红了,所以人称‘赤髯客’。他被朝廷通缉,亡命天涯。”
“可是,那时候任大哥才十岁呀!”
“轩之遇见的是任猛,不是赤髯客。”
“小生糊涂了。任大哥和赤髯客是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
“如果轩之的话是真的,任大侠身上有会动的双头蛇刺青。那么,他们是一个人。”白姬笑了,笑得神秘,“任大侠是光明,赤髯客是黑暗,当黑暗侵蚀了光明,任大侠就成了赤髯客,也走进了缥缈阁。”
元曜听不懂白姬的话,只问出了他此刻最担心的事:“现在,任大哥在哪里?”
白姬神秘一笑,“双头蛇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白姬在荒寺中巡视了一遍,来到了无头佛像所在的地方。元曜紧跟着白姬,不敢远离半步。
佛像的坐台高出周围一截,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大片荒草。
白姬站上坐台,元曜也站了上去,茂盛的荒草在月光下起伏如波浪。
白姬望着荒草,金眸流转,“轩之,想看一看侠义的真面目吗?”
“嗯?”元曜一头雾水。
白姬拂袖,一阵风吹过,青草朝同一个地方低垂,全部都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月光下,草丛掩藏的真相暴露在小书生眼前。
几十具腐朽的残破尸体躺在草地上,每一具尸体的死状都十分狰狞,它们五官扭曲,大张着嘴,腹腔和胸腔空空如也,仿佛被谁活生生地掏空了内脏。乍一望去,这些尸体仿佛还在痛苦地蠕动,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它们临死前的哀嚎。——这些,都是长安城中失踪的人,他们被双头蛇吃掉了肝脏。
元曜牙齿咯咯打颤,“白姬,这…这些人…”
“这些大都是无辜的人,却在无意中做了侠义的牺牲。”白姬幽幽地道。
白姬、元曜站了一会儿,心情复杂,决定离开。
元曜流泪道:“白姬,这些人死得太悲惨了,尸骨也无人埋葬,太可怜了。”
“那,我们就葬了他们,超度他们吧。”白姬化作一条白龙,飞身而起,盘旋在佛隐寺上空。白龙吐出能够焚烧万物的业火,佛隐寺火焰如织,火焰吞没了断壁残垣、荒草白骨。
白龙从佛像边抓出了小书生,将他抛到背上,一龙一人乘云而去。
元曜回头,发现佛隐寺正在熊熊燃烧,火光炽烈。今夜风大,他担心大火会波及整个常安坊,但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只在佛隐寺的范围内肆虐,没有波及四周,他也就放心了。
“阿弥陀佛,希望这些枉死的人可以脱离苦海,顺利往生。”小书生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离奴在跳踢踏舞****************
“阿弥陀佛,希望这些枉死的人可以脱离苦海,顺利往生。”小书生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白姬、元曜回到缥缈阁,白姬坐在灯下摆弄龟甲,表情更凝重了。
元曜心情沉重,又担心任猛,睡不着觉。他拿了一支笛子去后院吹奏,以排遣烦忧。笛声把离奴吵醒了,黑猫十分生气,飞跑去后院,狠狠地挠了制造噪音的小书生两爪子,小书生只好放下笛子,和白姬道了晚安之后,躺下睡觉了。
第四章 金人
第二天上午,白姬坐在青玉案边喝茶。元曜坐在白姬对面看书,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突然,一名金甲神人从天而降,站在两人面前。金甲神人本来只有普通人大小,但落地之后,他迅速变大,几乎与屋顶齐高。
元曜吓了一跳,仰头呆呆地望着金甲神人。
金甲神人垂头,俯视着白姬和元曜。
白姬不高兴了,“我讨厌被俯视。”
白姬将手中的茶水泼向金甲神人,金甲神人被淋湿了,浑身战栗,倏地变薄了,然后渐渐缩小。最后,金甲神人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色纸人,湿漉漉地躺在地上。
元曜垂头俯视着纸人,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白姬笑眯眯地道:“还是俯视别人的感觉好。”
金色纸人在茶水中抽搐了一下,口吐人语:“天后有召,速入大明宫。”
白姬扶额,“啊,麻烦了。”
金色纸人渐渐被茶水浸透,又开口重复道:“天后有召,速入大明宫。”
白姬对金色纸人道:“请对天后说,我生了重病,缠绵病榻,正在冥府徘徊,无法前去大明宫。”
元曜瞪了白姬一眼,道:“你明明生龙活虎…天后有召,你找借口不去,会被诛九族,到时候离奴老弟和小生也跑不掉。”
白姬以袖掩面:“轩之,我是真的生病了。我现在就很头疼。”
“头疼不影响去觐见天后。”
-
“有影响。”
“没影响。”
白姬、元曜正在争吵,金色纸人已经完全被茶水浸透,无法再开口说话,也无法动弹了。
“哎呀,不好了,这下子不能不去了。”白姬愁道。
“这是你自己泼的茶,怪不得别人。赶快去觐见天后吧。”
因为金色纸人完全湿透,无法回大明宫传话,白姬只好去觐见武后。白姬要元曜一起去,元曜以“离奴老弟出门买鱼去了,缥缈阁中无人看守,小生还是留下为好”作为理由,拒绝去大明宫,白姬只能一个人去了。
白姬走后,元曜见金色纸人泡在茶水里很可怜,就小心翼翼地把它捞起来,铺在回廊上晒干。茶水刚一晒干,金色纸人就站了起来,它对元曜说了一声“多谢”,就跑去大明宫了。
傍晚时候,白姬才回来。她拿着之前借给韦彦的黑色佛塔,一脸凝重。
元曜忍不住问道:“白姬,天后为什么召你入宫?”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天后命我让双头蛇在长安消失。”
“啊?除妖之事,不是应该光臧国师负责吗?”
“天后打算改朝称帝,迁都洛阳,光臧国师现在在洛阳为新都修缮布局,堪舆风水,忙得焦头烂额,没空管长安的事。”
“即使光臧国师没空,天后身边那么多能够降妖除魔的术士,为什么要让你去对付双头蛇?”元曜十分担心白姬,不希望她去做危险的事情。
“因为,天后猜到了双头蛇的‘因’在缥缈阁,而我也觉得是时候收‘果’了,就答应了。”
“这件事会很危险吗?”
“不知道。”
“你一定要小心。”元曜嘱咐道。
“轩之也一样。因为,轩之会和我一起去。”
“欸?!”
“轩之不是一直想做侠客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除掉作恶多端的双头蛇,保卫长安和平,成为大英雄。”白姬笑眯眯地道。
元曜的脸色绿了,“行侠仗义不包括除妖…”
“除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要在危险中锻炼勇气。”
元曜苦着脸道:“自从住进缥缈阁,天天逢妖见鬼,小生觉得自己已经很有勇气,不需要再锻炼了。”
“嘻嘻。多锻炼总是没错的。那,说好了,我们一起去。”白姬笑道。
“没有说好,小生不想…”
元曜还要拒绝,离奴跑了出来,大声喊道:“主人,书呆子,吃饭了。”
白姬笑眯眯地拉着元曜走向后院,“肚子好饿。轩之,一起去吃饭吧。”
于是,元曜再开口也没有用了。
烟笼寒水,月上花树。元曜以为白姬今晚就会去找双头蛇,谁知白姬只是坐在月下用小石磨研磨佘夫人送的蛇灵芝。
元曜坐在白姬旁边,看她磨灵芝,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磨灵芝。白姬把灵芝研成粉末,又掺上了几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月光下,粉末发出五颜六色的磷光,散发出一种幽幽的冷香。
白姬问元曜:“轩之身上有没有伤口?”
元曜挽起衣袖,露出胳膊:“因为小生不去买鱼,离奴老弟今早挠了小生几爪子。”
小书生的胳膊上有三道猫挠的抓伤,皮肉翻卷。
白姬见了,呵斥在旁边玩耍的黑猫:“离奴,缥缈阁也是一处书香雅地,以后不许挠轩之了。他是人类,伤口愈合慢,即使没有性命之虞,也会疼痛。”
小黑猫垂头,“是,主人。可是,书呆子如果偷懒,离奴该怎么惩罚他呢?”
白姬笑道:“可以和轩之讲道理,以德服人。”
黑猫道:“好。以后离奴和书呆子讲道理,以德服他。”
元曜苦着脸道:“离奴老弟,你还是挠小生算了。”
白姬将灵芝粉末洒了一丁点儿在元曜手臂的伤口上,伤口奇迹般地渐渐愈合了。
“欸?这和服常树上的青霜很像呀。”元曜吃惊地道。
白姬笑道:“服常树上的青霜是自然的治愈之物,而这蛇灵芝研磨而成的归命砂是逆天的治愈之物。从功效来看,归命砂比服常霜更有效,只要涂上它,即使断筋折骨,剖腹断肠,也能愈合如初,不伤性命。”
“啊,这是如此神奇的妙药?!”
白姬笑了,笑得诡异:“准确来说,这是毒药。领略它的奇妙,将会付出代价。”
元曜吓得急忙甩手臂,“白姬,你又在捉弄小生么?”
白姬笑着制止元曜,“轩之放心,只是一丁点儿,不会伤到你。”
“那,这归命砂用多了,会怎样?”元曜颤声问道。
“嘻嘻。归命砂用多了,当然会归命啊。”白姬笑道。
元曜不寒而栗。
白姬将归命砂装入一个小瓷瓶里,盖上了瓶塞。
元曜问道:“白姬,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双头蛇?”
“我之前用龟甲占卜,发现‘果’的成熟还需要三个月,但是天后催促得紧急,我只能想办法催熟这次的‘果’了。我请求天后派了一个人协助我,明天我们去见他。”
“啊,是何方高人?”
“嘻嘻,明天去见了,轩之就知道了。”白姬以袖掩面。
今晚就到这里,明天继续真的没有雾@-@。。。
大家晚安,好梦~
大力虎摸楼上的各位,谢谢大家的支持,鼓励,鞭策,我再也不偷懒了TT,恢复更新。。。
*******************离奴和元曜跳华尔兹*******************
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白姬穿了一身玉色白葛衣,长发梳成半翻髻,插着盛开的玉兰花。她的脸上略施脂粉,肤白如雪,弯眉细描,金钿妖娆。
“轩之,一起出去吧。”白姬笑吟吟地道。
“去见天后委派来协助你的人么?”
“嗯。不过,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我们先去佛隐寺看看。”
“好。”
白姬、元曜来到佛隐寺,经过一夜大火,烧尽了荒烟蔓草,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白姬在废墟中走动,翕动鼻翼,“双头蛇回来过。看来,它离不开这里。”
元曜颤声问道:“它现在在这里吗?”
白姬刚要回答,突然有人喊元曜,“元老弟,又见面了。”
元曜回头,看见任猛站在阳光下,豪爽地笑着。
元曜吃惊:“任大哥?!”
任猛笑道:“元老弟,上次你怎么不辞而别?我喝醉了,一觉醒来,你已经走了。”
“啊,上次,任大哥,你…”元曜想询问上次任猛消失的事,却又口拙,说不清楚。
“不管怎样,你来了就好。走,进去坐一坐,一起喝几杯。”任猛拉小书生往里走。
小书生笑道:“这里都烧成了一片废墟,哪里有坐的地方?”
任猛不由分说地拉小书生往回走,白姬默默地走在任猛和小书生身边。废墟的深处,僧舍居然没有被烧掉,虽然还是那么破旧,但仍完好无缺。不过,僧舍中溢出一缕一缕如蛇的黑烟,带着腥膻的气味。即使在这夏天的正午,也让人背脊发寒,冷入骨髓。
任猛笑道:“元老弟,进去吧。”
元曜抬头望向白姬,白姬摇头,小声地道:“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元曜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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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猛奇道:“元老弟,你在和谁说话?”
任猛左右四望,仿佛看不见白姬。
“和白…”
元曜正要回答,白姬伸指,压住了他的唇,“嘘,他看不见我。如果你说出我的名字,他就能看见我了。”
元曜张大了嘴巴,却无法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没有。小声自言自语罢了。”
“进去吧,我准备了几坛好酒。”任猛热情地道。
“今天真的不行,小生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改天再来找任大哥。”元曜极力推辞。
任猛也没有强留,只道:“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再聚。”
白姬在任猛周围转了几圈,脸上露出诡谲的笑意。任猛完全没有察觉,只是笑着望着元曜。
元曜向任猛作了一揖,告辞离去。白姬也跟着元曜一起离开了。
走了一会儿,白姬突然拉住元曜:“轩之,回头看看。”
元曜回头,双眼不由得睁大,“欸,僧舍哪里去了?!”
远远望去,刚才是僧舍的地方一片焦土,什么也没有。任猛自然也不见踪迹。
“轩之,你又逢妖见鬼了哟。”白姬嘻嘻笑道。
“这…这…任大哥是鬼吗?”
“不是,但他也不是人了。”白姬诡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轩之,你不能太依赖我告诉你答案,有时候要靠自己的眼力和智慧去发现真相。”白姬笑道。
“小生如果有那份眼力和智慧,也不会呆在缥缈阁了。”元曜在心中道。
白姬、元曜离开常安坊,去往布政坊。据白姬说,他们要去拜访的人住在布政房,他们要去他家里拜会。走到西市时,时间已接近正午,白姬和元曜都有些饿了,因为约好的时间是下去,他们打算吃了午饭再去。
虽然离缥缈阁已经不远了,但白姬和元曜都不打算回去吃离奴最近爱煮的乱炖鱼肉,他们打算在酒楼里吃。可是,今天出来时,两人都忘了带银子。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白姬和元曜站在石桥边发愁。
“轩之,你回去取银子。”
“不要。”元曜苦着脸道。离奴如果知道白姬、元曜不愿意吃他煮的乱炖鱼肉,而是在外面吃,一定会挠小书生。
“那么,先去大吃一顿,然后开溜。”白姬笑道。
“不行!这等不齿行径,有违圣人的教诲!”元曜吼道。
白姬摇扇,“那该怎么办呢?”
元曜盯住了白姬手中的花团扇,“白姬,这团扇是从哪儿来的?之前,没看见你拿在手上。”
“啊,天气太热了,刚才走过来时,随手从卖扇子的小摊上取了一把。这蝶戏芙蓉的图案很好看吧?”白姬笑道。
小书生生气:“不问而取,是为盗也。你这样做有违圣人的教诲,必须还给人家。”
元曜一把夺过白姬的花团扇,看准卖扇子的小摊,奔去还扇子了。
白姬站在原地,以袖扇风,撇嘴道:“轩之真迂腐。我又没有白拿,作为交换,我拿扇子扇走了蹲在卖扇女子肩上的痨病之鬼呀。”
白姬站在石桥上等元曜,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猥琐的笑声。
白姬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穿着葱绿色锦袍,簪着红玉簪子的青年公子向她走来,青年公子身后还跟着几名满脸横肉的恶奴。正是恶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