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彦闻着椿芽饼的香味,忍不住拿了一个,吃了起来。
“这椿芽饼真香。我又遇见了奇怪的事情,特意来问一问白姬。”
“燃犀楼里又出什么怪事了?”元曜想起了帝女桑和阴阳镜事件,心中十分恐惧,颤声道:“不会又是什么长安城危在旦夕的恐怖事情吧?”
“不是,这次只是做噩梦罢了。”
“什么噩梦?”
元曜好奇地问道。
韦彦一边吃椿芽饼,一边愁眉苦脸地娓娓道来。
“最近这段日子,我总是做同一个噩梦。我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做苦工的奴隶,似乎是一个做手艺的工匠,我身在一座山脉之中,在黑暗的地底修建什么。修筑的似乎是一个地宫,很大很大,跟我一样干活儿的奴隶很多。在梦里,我运送一些真人大小的土俑,去往地宫东北方的一座偏殿,偏殿外是一条回旋的羊肠甬道。土俑必须送进偏殿。那偏殿怪怪的,仿佛一只吃人的巨兽,让人无端地恐惧。在梦里,我背着土俑去往偏殿,行走在羊肠甬道内,总是发生恐怖的事情。有时候,走着走着,脚仿佛踩进了泥沼里。我低头一看,地上都是血肉淤泥,腥臭扑鼻。血泥之中,还参杂着骷髅头和一段一段的残碎白骨,然后我就不受控制地陷下去,仿佛坠入了沼泽。我挣扎呼喊,却没人听见,最后被淹没窒息,在濒死的绝望中惊醒。有时候,走着走着,羊肠甬道的两边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墙壁上竟浮现出无数张土俑的脸,他们死死地盯着我,冷冷地惨笑,我吓得抱头而逃,却找不到来时的道路,在又急又怕之中,战栗着惊醒了。”
元曜惊奇地张大了嘴。
韦彦拿过小书生的鲈鱼汤,喝了一口,继续道:“还有其它类似的恐怖情形,像是甬道里突然白雾弥漫,在雾里伸出无数只手,都来抓我。还有甬道突然裂开一条巨缝,我就坠入了万丈地渊,下面是地狱烈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情形。我总是不断地做背着土俑去往偏殿的噩梦。在梦里,我一直没有走出过甬道,一直没有抵达过那座神秘的偏殿。总是做同一个梦,还都这么恐怖,未免太奇怪了。我想知道原因,所以来问一问白姬。”
元曜一愣,也觉得有些离奇。
“丹阳,你别急,白姬出去吃午饭了,你且坐着等她回来。要不,你跟小生一起吃午饭?厨房里还有一些椿芽饼,我再给你盛一碗鲈鱼汤?”
“好。多拿两张饼,正好有些饿了。”
元曜又去厨房取了一盘椿芽饼,端来了一碗鲈鱼汤。
韦彦跟元曜一起吃完了午饭。
元曜收拾了碗筷,便去大厅里看店了。
韦彦在贵妃榻上睡了一个午觉,这次居然没做噩梦,一梦香甜。
韦彦醒来时,白姬还没回来,他便坐不住了,打算回家。
“轩之,我先回去了。白姬回来,你替我问一下。明天如果有空,我再来。”
“好的。”小书生回答道。
韦彦离开之后,元曜继续看店。
不一会儿,白姬就回来了,她与韦彦错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白姬拎着一包东市瑞蓉斋的百花糕,慢悠悠地飘进了缥缈阁。
“轩之,我回来了。”
元曜道:“白姬,你去吃馄饨怎么吃到现在才回来?”
白姬笑道:“东市有南疆术士在玩戏法,我忍不住凑热闹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这个时候了。”
元曜好奇地道:“南疆术士表演了什么戏法?”
白姬若有所思地道:“南疆术士的戏法很有趣。明天,带轩之去看一看吧。”
元曜点头,道:“好的。”
元曜对白姬说了韦彦的来访和困扰。
白姬听完之后,问道:“韦公子等我时在贵妃榻上睡了一觉?”
元曜道:“是的。你迟迟不归,丹阳就小憩了一会儿。”
“韦公子小憩时没有做噩梦?”
“没有。丹阳睡得挺香的。”
白姬笑道:“这倒是有趣了。韦公子最近是不是又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元曜一愣,道:“何出此言?”
白姬道:“韦公子命数特殊,他本身不会被妖邪所侵,但是他喜欢诡异离奇的事物,燃犀楼里就总是会发生奇怪的事情。他总是做同一个噩梦,这并不是正常的事情,,我猜他可能又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放在燃犀楼里,才会发生做噩梦的事情。”
元曜问道:“什么东西?”
白姬摇头,道:“不知道。”
元曜挠挠头,道:“白姬,一般来说,燃犀楼里的奇怪东西,不都是你卖给丹阳的吗?”
白姬道:“轩之,东市西市,店铺无数,还有很多摆地摊的异人贩卖鬼市里的奇物,韦公子购买的诡异东西,还真不一定是缥缈阁里的。”
“哦。”元曜道。
白姬打着呵欠进入里间,在贵妃榻上躺下休息了。
日头偏西时,离奴怏怏地回来了。
离奴一脸郁闷,空手而归。
元曜忍不住问道:“离奴老弟,你怎么了?”
离奴不高兴地道:“爷去郊外采香椿,结果一群兔狲跑出来,硬说那些香椿树是它们种的,不让爷采。爷就跟它们理论,架不住它们狲多势众,爷说不过它们,只好去更远的地方找香椿树,结果没找到,只能空手回来了。”
元曜一愣,道:“离奴老弟,跟兔狲理论似乎不是你的作风……”
按照离奴暴躁的性格,发生了这种事情,十有八九会跟兔狲们打起来。
离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稀疏的猫毛,垂头丧气地道:“爷都得疥症了,哪里还敢打架?本来猫毛就不多了,一旦打起来,那群兔狲下手没轻没重,爷恐怕得被薅成秃猫。”
元曜冷汗,安慰离奴道:“离奴老弟,你不要伤心,疥症会好的,毛也会长起来的。”
“借书呆子你吉言。”
离奴说完,便去厨房做饭去了。
月上中天,螺云舒卷。
白姬坐在后院的廊下,一边喝寒酥酒,一边赏月。
离奴因为得了疥症,按照张大夫的医嘱,早早地就睡下了。
元曜坐在白姬旁边,点着一盏七叶风灯,摆开了笔墨纸砚,准备写一些关于春日的风物诗。
元曜苦思冥想,寻找灵感。
白姬自斟自饮,不知不觉喝多了,便跟元曜道了晚安,上楼去睡了。
元曜继续在春灯之下,苦思诗句。
离奴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蹲在了元曜旁边。
元曜道:“离奴老弟,你不是已经躺下了吗?怎么又起来了?”
黑猫愁眉苦脸地道:“书呆子,爷睡不着。”
元曜问道:“怎么了?”
黑猫道:“那些兔狲把郊外的椿树都霸占了,不许爷去采摘椿芽。爷采不着椿芽,无法涂抹椿芽汁,这疥症怕是不会好了。书呆子,爷会不会变成一只秃猫?”
元曜道:“说是疥症,也没那么严重,也许不涂抹椿芽汁,毛也会逐渐长回来。离奴老弟,你不要思虑太多,早些去睡吧。”
黑猫道:“书呆子,厨房里的椿芽都用完了,不采摘一些椿芽,爷不放心。反正你也没睡,你陪爷去一趟郊外吧。”
元曜犹豫道:“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去吧……”
离奴道:“不要,明天去,又会遇见那群兔狲。”
元曜只好同意跟离奴一起去了。
第三章 地宫
暗夜寂静,山林阴森。
月光之下,一只猛虎大小的九尾猫妖驮着一个青衫书生在山林之中飞奔。
九尾猫妖飞驰了许久,元曜的眼前才出现了一片突兀的山峦,远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
元曜忍不住道:“离奴老弟,你都跑了好久了,还没见到香椿树……是不是跑错方向了?这是跑到哪儿了?小生感觉咱们离长安城似乎越来越远了……”
九尾猫妖一边跑,一边道:“这是骊山。”
“啊?不是在郊外采摘香椿树芽吗?怎么跑到骊山了?”
“郊外有那群兔狲守着,兔狲晚上又不睡觉,去了很可能得跟它们吵起来。爷下午听农人说,骊山颇多香椿树,当时因为时辰晚了,没来得及往这边来,现在就来看一看。”
“原来如此。那就在骊山里找一找。”
山势逶迤,树木葱茏。
“书呆子,看见前面那几棵香椿树了吗?”
“太黑了,看不见……”
离奴飞奔而去,停在了一棵香椿树下。
借着月光,元曜这才看见山腰中确实有几棵香椿树。
离奴变回了小黑猫的模样,跳上一棵椿树摘椿芽。
“书呆子,赶紧干活儿呀!”
“哦!好!”
元曜借着月光,找了一处香椿树的矮枝,开始薅嫩芽。
元曜一边薅椿树芽,一边拿袍子兜着。
离奴在椿树上娴熟地采摘树芽,可是骊山暖气更重一些,嫩芽都已经长成了枝条,已经没有多少了。
离奴比较挑剔,合它心意的香椿嫩芽寥寥无几。
“离奴老弟,小生已经摘了一衣兜椿树芽了,没地方放了。”
元曜大声道。
黑猫跳下来,看了一眼小书生衣兜里乱七八糟的树芽,不满意地道:“书呆子,你薅的这些香椿芽都老了,吃不得了。”
“不是吧?这些都是树芽呀!”
“树芽也分老的和嫩的。书呆子,你薅的这些,大概只有三分之一能吃。”黑猫一边嫌弃地道,一边把自己采摘的一簇嫩芽递给元曜,道:“要薅像这样的。你挑选一下,把这种的挑出来。”
元曜只好把衣兜里的香椿芽抖在地上,比着离奴给的香椿芽,蹲下挑选。
黑猫左右四望,道:“书呆子,你就在这里别乱跑,爷去别的地方看看还有没有香椿树。”
“好。”
元曜回答道。
黑猫飞快地跑了。
小书生蹲在香椿树下,借着月光,埋头在一堆树芽之中挑选。
一阵夜风吹过,阴云遮蔽了明月,幽暗的莽林之中闪过了一道妖异的绿光。
一个青衣女子从黑暗之中露出了半张脸,对着元曜道:“公子,公子——”
元曜循声抬头,正好看见了青衣女子似笑非笑的半张脸,不由得吓了一跳。
“鬼?有鬼啊——”
元曜吓得扔掉了香椿芽,准备跑掉。
青衣女子一边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一边道:“公子,请不要惊慌,我不是鬼。我是山下农户家的女儿,白天来山里采摘花果,却迷路了……”
元曜借着月光打量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姿容艳丽,身形绰约,一双眼睛黑如曜石,脸上浮现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的装扮不像现代人,而是颇有古风,一袭连身青衣,大襟窄袖。她梳着复古的参鸾髻,戴着芙蓉金冠,脚踏一双泥金青鞋。
这女鬼在骗人!元曜在心中道,哪有农户家的女儿穿着丝绸,戴着金冠,妆容如此妖冶?看她的发型装扮,颇有秦汉之风,莫不是古代的女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公子,公子你怎么在发呆?”
青衣女鬼问道。
元曜回过神来,急忙道:“没有,小生没发呆。刚才一时受惊,唐突了姑娘,不好意思。这骊山多幽谷,确实容易迷路。”
元曜决定假装不知道青衣女子是女鬼,尽量敷衍她,等离奴回来,再作计较。毕竟,现在拆穿了她,她若恼羞成怒,想要吃他,他打不过,也跑不掉。
元曜假装淡定地继续挑拣椿树芽,心中却焦急而恐惧。这女鬼到底想干什么?离奴老弟跑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青衣女子走向元曜,靠近他,亲昵地道:“我对公子一见钟情,想与公子欢好。前面有一处猎人的木屋,公子可愿随我前去?”
元曜一愣,急忙拒绝。
“小生乃是读书人,一向遵从圣贤教诲,从不作逾矩之事。姑娘也请自重,为人处事当以圣贤之道约束自己,要洁身自好,不可放浪形骸。”
青衣女子听得头大,只好道:“公子所言甚是。”
过了一会儿,青衣女子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根金条,递给元曜。
“公子,我迷路到了一处坍塌的地宫,里面有好多金子。我一个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是真是假?”
金灿灿的黄金在黑暗中散发着诱惑,耀人眼目。
元曜愣住了。骊山,地宫?他这才想起骊山里有秦皇墓,这女鬼莫不是从秦皇的陵寝里跑出来的?
青衣女子见元曜两眼发直,以为他被黄金诱惑,笑道:“我力气小,只捡了一根,地宫里还有好多呢。公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青衣女子的笑容有些瘆人。
这青衣女鬼先是色诱,然后又以财诱,看上去驾轻就熟,不是第一次这样诱惑行人了。她不是直接吃人,而似乎想把猎物带去某个地方。她想把猎物带去哪里?又是想干什么呢?
元曜心中好奇,但还是不敢跟去。
“小生就不去了。地宫是姑娘你发现的,里面的财物都是你的,小生就不去掺和了。”
青衣女子闻言,阴惨惨地道:“公子真是一个正人君子,既不好色,也不贪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最近地宫中怨魂肆虐,‘门’受了影响,我急需活人的精气,才能依附于壁画上,说不定我会放了你。”
元曜一听,十分恐惧,道:“小生在等一个朋友,它是一只猫妖,你若吃了小生,它不会放过你的!”
青衣女子妩媚一笑,她的头倏然变大了十倍,仿佛一个巨大的水缸。她的红唇倏然豁开,头颅变成了一个黑洞,吞下了惨叫的小书生。
骊山,北麓。
一只正蹲在椿树上薅树芽的小黑猫听见了惨叫,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抱怨道:“这死书呆子叫得这么凄惨,莫不是又遇见鬼了!薅个树芽都不得清静,净给爷找麻烦,早知道,不带他来了!”
黑猫一边抱怨,一边飞快地朝小书生惨叫的方向狂奔而去。
元曜被青衣女鬼吞下之后,便失去了知觉。等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座幽暗的地宫中。
元曜十分害怕,他打量四周,地宫之中阴森恐怖,巨大的石壁散发着寒气,有碧绿的鬼火漂浮。借着鬼火的光亮望去,地宫的东北方位有一扇半掩半开的门,青衣女子站在门边,露出半张妖冶的脸,对着元曜笑。
青衣女鬼惨叫一声,销声匿迹。
门也不见了。
火焰出现的地方,一只黑猫生气地道:“书呆子,你怎么老是被鬼抓走?爷来晚一步,你踏进鬼门里,就回不来了。”
小书生回过神来,不由得害怕,急忙道:“多谢离奴贤弟相救。小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被鬼戏弄,这是什么地方?”
离奴四处打量,道:“这是秦始皇陵。”
元曜道:“啊,这是陵墓?”
离奴道:“是的。”
元曜道:“离奴老弟,咱们怎么出去?”
离奴道:“这里只是陵寝的最外面,很好出去。书呆子,你跟爷走。”
离奴带着元曜在地宫里行走,它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地宫之中,墓道交错,两人很快就迷了路。
离奴是猫,可以夜视,走得十分顺畅。元曜是人,大部分时候看不清周围,走得磕磕绊绊。
不知道为什么,元曜感觉四周越来越阴冷。
元曜忍不住道:“离奴老弟,还没走出去吗?”
离奴挠头,道:“这秦始皇陵爷以前陪主人来过几次,每次都有引路人俑带路,从没有自己走过。没想到这破墓还挺大的,爷好像迷路了。”
元曜惊道:“迷路了?这可怎么办?”
离奴想了想,道:“继续往前走吧,运气好的话,能遇到巡逻的人俑问路。”
元曜道:“不会遇到刚才的青衣女鬼吧?”
离奴道:“不会啦。那女鬼不过是一个依附于壁画上的怨魂,没什么道行,见到爷这样的大妖怪早躲了。”
元曜道:“怨魂?这帝王墓中还有怨魂?”
离奴顿了顿,才道:“傻书呆子,你们人类最爱拿活物,包括同类殉葬。谁活得好好的,却被拿来殉葬了,会没有怨气?帝王墓中,除了帝王,全是怨魂。有时候,帝王死得不明不白,也是怨魂。”
元曜不寒而栗,只觉得背脊发凉。
元曜正摸黑走着,耳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哒——哒哒——”
脚步声十分钝重,似乎是谁穿着靴子在走动,还带着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是刀枪被拖拽在地上,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刮擦声。
元曜有些惊慌,离奴却松了一口气,道:“应该是遇上巡逻的人俑了,可以问路了。”
元曜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地宫之中,光线昏昧,元曜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却还是看不太清。他只看见一双血红的眼睛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穿着铠甲、拖着长枪的士兵,只看得见轮廓,看不清容颜。
那双血红的眼睛十分恐怖,充满了怨憎与暴戾。
元曜觉得害怕,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离奴却道:“喂,红眼睛的,爷在地宫迷路了,从哪儿能出去?你带个路?”
那红眼人俑骤然暴起,抡起长枪,朝离奴刺去。
黑猫飞起一脚,将长枪踢飞。
“红眼睛的,爷不是盗墓的,爷还认识你家主君呢。”
一听到“主君”两个字,那红眼人俑五官扭曲,眼中红光大炽,他疯了一般朝离奴扑去。
离奴吓了一条,吐出妖火,朝人俑烧去。
人俑浑身起火,痛苦挣扎。
元曜这才看清那人俑是泥土做的,一身铠甲,似乎是一名将士。
黑猫迷惑地道:“这人俑疯了吗?爷记得以前人俑很听话的呀!”
元曜借着火光望去,不由得瑟瑟发抖,他颤声道:“离奴老弟,你看人俑后面……是不是来了一群……”
离奴定睛一看,只见红眼人俑身后亮起了无数红光,仿佛血色的星辰。
“哒——哒哒——哒哒哒——”
一大群红眼人俑拿着兵器潮水般涌来了。
作者有话说:某绾:强行虎摸大家!从今天开始,日更到完结,没有雾啦。。。丢下离奴跳霓裳羽衣舞。。。
第四章 魂术
人俑们杀气腾腾,它们满脸扭曲,双目如血,拿着武器扑向离奴和元曜。
“书呆子,快上来——”
离奴大喊一声,化作九尾猫妖。
元曜急忙朝九尾猫妖扑去,趴在了它身上。
九尾猫妖驮着元曜飞奔而逃,红眼人俑们气势汹汹地追赶。
九尾猫妖沿着地宫的甬道飞跑,然而甬道七拐八弯,它不幸走到了一处死路。
死路尽头,是一座偏殿。偏殿里面白骨森森,堆着很多陶制的瓶瓶罐罐。看上去,像是一处奴隶殉葬室。
九尾猫妖见跑不掉了,心中一横,道:“书呆子,抱紧爷!”
元曜急忙箍紧了离奴。
一群红眼人俑蜂拥而至,涌进了偏殿。
九尾猫妖口中念念有词,仰天长啸,吐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火球冲向那群红眼人俑,然后炸开。
“轰隆隆——”随着一声巨响,人俑们被炸得七零八落,地宫也被炸开了一个裂口。
九尾猫妖一跃而起,从裂缝之中飞逃出了地宫。
元曜惊吓过度,又怕被九尾猫妖摔下去,拼命地抓它的毛。
“书呆子,不要乱抓,爷本来就掉毛,你再抓就没毛了——”
元曜急忙松手,险些跌飞了,他又急忙抱紧了猫妖。
九尾猫妖冲出地宫之后,驮着元曜在骊山中飞奔。
元曜回头望去,但见漆黑的山腰亮起了一道火光,一部分山体似乎坍塌了。
“离奴老弟,山塌了……”
九尾猫妖一边飞奔,一边道:“山塌了就塌了,趁着没被人发现,快跑路啦……”
元曜闭嘴不作声了。
九尾猫妖发足狂奔,不多时便回到了长安城。
“书呆子,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主人。主人问起,就说咱俩在郊外找香椿树,没去过骊山。”
“呃!好吧。”
元曜答应了。
元曜、离奴回到缥缈阁时,已经三更天了,他俩分别去睡下了。
白姬昨晚睡得早,一梦香甜,今天起得也早。她卯时就起床了,见天色不错,出门去转了一圈,还摘了一些带着朝露的海棠花回来,插在花瓶里当摆设。
已经辰时了,元曜还没醒,离奴也还没醒。
白姬心中纳闷,便摇醒了元曜。
“轩之,醒醒!都辰时了,该开店了。”
元曜被白姬叫醒,才发现睡过头了,急忙起床。里间中,离奴也醒了,急忙起床梳洗,然后去厨房做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离奴心虚,白姬还没问,它便道:“主人,昨晚离奴和书呆子去郊外采摘香椿芽了,回来得晚了一些,所以睡过头了。”
元曜急忙附和,道:“对,对!”
白姬道:“你们采摘的香椿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