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见状,急忙叫屈,说道:“嫂子不过刚见,怎么就说我欺负林妹妹?”林黛玉听了,却得意,笑的酒窝儿漾出来,说道:“我就知道嫂子是个好的,果然一眼就看穿了你。”莲生说道:“我瞧林姑娘身子纤弱,好似有个不足之症,必须要静养才是,万事切勿只放在心上,要放宽了去想。另外,身边儿伺候着的人也要多上心,宝二爷对林姑娘伤心,自然也理所当然要多照顾着林姑娘,不可惹她生气。”
贾宝玉听了这个,却不反驳了,只是点头,说道:“嫂子的这话,我却是爱听的。”林黛玉也微微怔了怔,看向莲生,才缓缓问道:“嫂子看得出我身子不好?”莲生望着她,说道:“是我一时多嘴了…… 只不过看姑娘娇娇怯怯的,其实,身子不好,不过是寻常,姑娘人在府内,什么大好的补品药物不可得?照我看,最要紧的是……心。”
林黛玉呆呆地看着莲生,按着胸口,缓缓说道:“嫂子说的是……心?”贾宝玉也呆了。莲生说道:“常言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有时候,身子上的病,反不是病,只有心病难医。……我之所以这么说,倒并非是空穴来风,只因为我先前也认识一个姐妹,她也是个难得的人,聪明剔透,不在话下,但就是太过聪明了,凡是小事,也都记在心头,又不可疏通,不免的就积郁成疾……唉……”她哪里就认识什么姐妹,无非是说林黛玉罢了。
贾宝玉闻言,立刻说道:“好姐姐,你这话说的很对,林妹妹可不就是这样儿的?”林黛玉闻言,手中的帕子向着他脸上一甩,说道:“去,要你多嘴?什么好姐姐,嫂子怎么变成姐姐了?”贾宝玉说道:“只觉得叫姐姐亲切些,又你看,她年纪并不比我们大多少,所以我怜惜,怎么就这么早嫁人了呢?”
林黛玉不理会贾宝玉,就跟莲生说道:“嫂子你看,我们正经的说话,他偏要来插科打诨,又说到你嫁人上去了……”贾宝玉说道:“是我错,我不该插嘴,好姐姐,你只管接着上面说,这样儿的话,要怎么才不会积郁成疾?”
莲生便说道:“所以我才对宝二爷你说,凡事要照料着林姑娘,她是女孩儿,凡事有个想不开的,要多亏着宝二爷你来开解呀,若是这心病不落下,对身体自然是无碍的。”
宝玉暗暗点头,看向林黛玉,正巧林黛玉也抬头看他,四目相对,隐隐地若有所悟。
莲生从旁看着,也微微而笑。
莲生同宝玉黛玉坐了一会,便要告辞回薛姨妈那边去,两玉同莲生一见如故,尤其是黛玉,见莲生说破了自己的心事,说的那些个话,无不动听,句句贴合自己心意,竟全是为了自己着想,林黛玉更也对她另眼相看,彼此不舍,又说了好些话,才让莲生去了。
莲生便回到薛姨妈处,又陪着薛姨妈说了会儿话,眼看晌午要到了,莲生心底担忧冯渊在家不肯好好吃饭,便向薛姨妈告辞,薛姨妈本要留她吃饭的,见她如此,也只好放她回家了,又叮嘱她自行来玩。
莲生要出外的时候,恰好又碰见宝玉派人来,打听问莲生家住在哪里,说是改日要去拜会,莲生也只好说了,便乘了轿子,匆匆地返回家中。
第四十六章 织造
莲生回转府内,婆子们见了,立刻迎了进去,说道:“奶奶可回来了,爷如今还在书房内没出来呢。”
莲生问道:“午饭可用了?”婆子说道:“用了的话奴婢们也不用这么着急了,爷不肯吃饭,说是没心思,竟然原样没动。”
莲生啼笑皆非,便进了门,正在换衣裳,早有小厮飞飞地去书房告知了冯渊莲生己经回来。不一刻,冯渊果然小跑回来,进门就叫道:“夫人夫人!”
莲生正好换了衣裳,听他叫便转过身来,也不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冯渊知觉,便放慢了步子,一步步走过来,才说道:“夫人回来啦?”小心地看着莲生。
莲生忍不住,本是想要在他面前装出严肃模样,训他一番的,见他如此小心陪着,终究不慎笑出来。冯渊见状,才欢喜了,伸手拉住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不住摩挲,如同喜从天降,说道:“可回来啦,我真个是一刻也熬不住,若不是吩咐人牢牢地把书房门关了,恐怕要时时跑出去望你。”
莲生闻言,伸手轻轻地打了他的手一下,说道:“没出息!想必读书的时候也是三心二意了?”冯渊急忙说道:“不是如此的,我关了门,就静下心来,读的认真,并无三心二意。”又说道,“夫人不信,可以考我。”莲生白他一眼,又说:“那你中午用了饭不曾?”
冯渊迟疑了一下,低了头说:“这……我不饿,就没有用。”
莲生便故意说道:“怎么会不饿,平时不是吃的好好的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请大夫来看才是。”
冯渊拉了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摩挲,说道:“夫人不在,我没以思吃饭。”莲生将手甩开,说道:“你就是不叫我安心是不是?”冯渊急忙说:“夫人,我不是故意,我也想吃的,只不过委实没有食欲,不知为何,胸口堵得慌,一口也吞不下。”
莲生转头看他,才慢慢地叹一口气,说道:“我中午头也没有吃饭,便匆匆回来了,如今我要用些,你呢?”
冯渊眨了眨眼,忽然皱眉,说道:“不知为何,此刻我竟觉得很饿……”莲生“噗嗤”笑出来,冯渊的脸也慢慢红了,说道:“真不知为何……肚子忽地空空地……”莲生无法,本来想寻他的,如今却全无心思,只是怜爱着,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一下他的额头,说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当下,莲生便命丫环仆人送了茶饭上来,冯渊见了她,就好像整个人苏醒过来般,也能吃,也能说,也能笑出来,不似先前在书房内横眉怒眼一心读书的样儿,同莲生两个吃过了饭,莲生才又跟他说了今日进府内的事,冯渊也不关心,只哼着说:“他们家的人当贵妃当娘娘的,同我们有什么相干。”说着就抱住莲生,说道,“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听莲生说了贾宝玉的事情,便又说道:“那个人?我似乎隐约听谁闻过,据说是个不懂礼数荒诞不羁的,夫人,他没有对你如何吧?”这才带了几分紧张。
莲生笑道:“他能对我如何?”冯渊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莲生说道:“那个人,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又不是个坏人,毕竟也是大家公子,不过是性情有些天真烂漫,所以世人不懂内情,多有些非议,其实不是坏的。”
冯渊听了这话,便放了心,又看着莲生,说道:“夫人对他印象还好……”语气有些古里古怪的。莲生斜眼看着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冯渊便转开眼,看向别处,说道:“没什么…… 不过夫人竟替他辩解,我,哼……”虽然说着没什么,眼睛却溜溜地转,嘴也有些嘟起来,分明是不悦了。
莲生知道因为她夸奖贾宝玉几句,此人吃醋了。便也不说破,只忍着笑,说道:“打住!休在这里乱说,快喝口茶,也好去读书了,下午时候再去铺子里看看。”
冯渊听她这么说,才急忙喝了茶,说道:“那我去看书了。”莲生说道:“快去,要专心。”冯渊虽然起身,却站着不动,莲生说道:“怎还不走?”冯渊说:“我一上午没见你了……”莲生问道:“又怎样?”冯渊俯身下来,伸手抬起她小小的下巴,在那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亲,才起身,说道:“我去了!”这才心满意足,转身走了。
莲生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冯渊出了门,身边的丫环吃吃笑了几声,莲生也红了脸,丫环银卓说道:“奶奶原先不知……奶奶出去才半日,爷急得跟没了心肝儿宝贝一样,起初在屋内团团转,过一刻就问什么时候了,一连问了几遍……后来鲁管家说了几句,才去了书房,又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来,便叫人把书房的门从外头锁了,才安心在里面读书了。”
莲生想了想,也觉得又是好笑又是爱他,摇了摇头,回身叫黄玉银卓拿了自己的针线,便去找甄夫人。
甄夫人正也在刺绣,莲生上前,问道:“母亲,昨日同母亲商议的那个活计,可有眉目?”
甄夫人说道:“你说的那个,我想了许久,雀金呢这种东西,我未曾听说,不过你说是俄罗斯的东西,我没有听过,也是寻常,至于孔雀金线,我只也见过一次……是一个大户人家要用的,明晃晃的,倒是好看,就是贵重些,平常人家也难以用到。我想来想去,也是没什么眉目,就算得了孔雀金线,要绣起来,也是麻烦的。毕竟一次也没经手过,谁又会用那东西了?”
莲生想了想,不放弃说道:“那自然是世间无两的东西,也便是因为如此,才值得咱们花心思去想,母亲只别愁这两样原物难得,只须想想,我们用什么可替代。”
甄夫人便说道:“若说替代,那孔雀毛却找不到原物的,但倘若我们用蓝绿色的线来绣,倒可以绣出几分相似,只要画出花纹来,不愁绣不出,只不过因为是披风,所以要费些天长地久的功夫,可你说的雀金呢,既然是用孔雀金线绣的,必有其不凡,倘若用了昔通丝线替代,就算绣出来,恐怕毕竟也是不像样的。”
莲生说道:“母亲说的是,而且刺绣的话,又费时,我却不能再等许多日,自要找个替代的法子……做的又快又好。”
甄夫人便笑道:“你这孩子,欲速则不达,哪里会有什么又快又好的法子,这刺绣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除非人多,也可以赶得快些。”莲生捧着腮,呆呆地思量。甄夫人便笑着,自做自己的活计。
原来莲生最近想着,要给成衣铺子造一个噱头,必须要做出点儿叫人印象深刻的东西,这铺子才会更加旺盛。莲生苦思冥想了许久,忽然想到了先前让自己印象深刻的荣国府老太太给了贾宝玉的那件“孔雀裘”,念头动了,便再也挥之不去,心想那是个贵重稀罕的东西,但倘若铺子里做出来了……那才可心呢。
甄夫人先前做惯了针线活,刺绣功夫自然是上乘,所以莲生便来同她商量,如今听了甄夫人说,莲生心想倘若是在现代,只要设计好了样子,然后用机器来制造的话,自然要容易的多,但是若是人手来绣,的确要用不少日子才能造成,她如今是想快些造出来,所以不耐心等许久,何况造价太高,也不是很妥当,自然要找个两全齐美的法子,莲生想了许久,低头又看自己衣物上的花纹,忽然灵机一动,心头暗暗叫自己怎地竟钻了牛角尖,一时没有想通,便立刻问道:“母亲,倘若我们画出样子来,不用绣的,让织师们织造,这法子可行不可?”
甄夫人闻言,停了手上活计,想了想,说道:“这个法子倒可以,只不过技艺难得,倘若是一些高明的织造师傅,是可以造出这样的锦缎来的,只不过,应该很贵一些。”
莲生说道:“假如能造出来,倒是省事又快,钱不妨事,回头我让他去打听打听。”
莲生想通了这宗,才觉得去了一桩心事。
冯渊读了些书,下午便去铺子,去之前便先来跟莲生说,莲生便让他去打听特制的锦缎要如何织造,能不能成,费时几何,钱银几何,冯渊记清楚了,便去铺子中同掌柜的打听。掌柜的经验丰富,见冯渊问的详细,便问道:“东家怎地说起这个?外行却是少有来问。”
冯渊便说道:“你只说能不能成?日后才同你细说。”掌柜的便说道:“若说这精细锦纹缎子,我倒是认识几个熟手师傅,只不过做这种布料,费时费力,又耗钱财,所以鲜少人问津,东家问的如此详细,我便去打听一番,回头再跟东家细说。”冯渊便答应了。
将近天黑,也起了风,冯渊便出了铺子,望家里返。
冯渊归家之后,就将情形同莲生说了,莲生点头,静等掌柜的日后传讯。果然第二天掌柜的便打听了具体消息,原来要织造特定的缎子,虽然可以,但要耗神不说,造价也高,倘若制出来没有人要,又是白费心血,是以等闲织师傅不接,只有几个顶尖儿认识的,略有点兴趣。莲生听了这个,便叮嘱了一番冯渊,回头跟那些织布师傅这般这般,如此如此。
冯渊得了莲生叮嘱,就叫掌柜的特意约了几个师傅出来,酒楼上雅间内做一桌请了,酒过三巡,才依照莲生的意思,同众人说了番话,第一,这笔买卖只做一次,耗费多少钱银,都有铺子里出,绝不亏欠。第二,制定的锦缎是有限的,铺子定多少便是多少,少一些不成,多了也不成。第三,参与的师傅们此后不许再经手同样的锦缎织造,亦不得泄露所用材料,以保证原版。
师傅们听了这样严格规矩,个个面面相觑,毕竟先前从没有听说过,却也正因为冯渊如此郑重其事,师傅们也觉得这买卖有些来历,他们个个技艺非凡,好奇心也重,自然有心试试,所谓业精于勤,永无止境,然而同时,却又担心白费力气…… 冯渊不慌不忙,又给出大笔丰厚酬劳。众人见契约在手,银票亦在,有道是财帛动人心,个个儿便应承了,齐齐同冯渊订了约。又约定了开工完工的时间。
冯渊做完了这件事便即刻回家,跟莲生说这好消息,莲生便将事先做好了的花样儿拿出来,又说道:“这要用到孔雀金线,你只管去买些回来,其他的朱红,明黄,墨绿,蓝绿,白…… 等十二种的彩绒纬丝只让那些经手师傅去集全便是,这上面我都也写了单子,他们既然是熟手,得了到手,自然会按照图样搭配起来。先让他们试织一下,出了样版便拿回来给我看。看过后无碍,再继续。”
冯渊见莲生准备的这样妥当,自然是无二话的。第二天便拿了样子并莲生开出的单子前去铺子之中,交给众位师傅看,众人拿在手中看了,都是织造业的大行家,顿时啧啧称奇,本来是三四分兴趣,如今己经是八九分,彼此相看,都觉得这单子任务颇重,然而却又有种挑战般的刺激新鲜感,众人均是行家,有那种见识广博的,便说道:“这种料子若制成,恐怕便跟俄罗斯的那种雀金呢有八九分相似……我也是早先只见过一次的,确实好看,却没听说咱们朝有人制出。”
冯渊听莲生讲过这种布料,见这人果然是个有来历的,竟说破这料子来头,便微笑点头不语,知道没有找错人。几个织布师傅交流了片刻,一时都觉得,假如这批料子能做出来,必定轰动一时!当下,几位织造业的顶尖儿好手们拿着单子彼此商议,商讨着搭配颜色之类,十分投入。冯渊边上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看他们讨论激烈,也觉得有趣。忽然一人说道:“东家,这单儿上的样子是看过了,材料也齐全,配色之类,我们自会按照单子上尽量做到,只这缎子竟还需要孔雀金线,那可是价格不菲之物,不知东家可备了?”
冯渊说道:“这个我晓得,己经着手开始准备,大家不必担忧,若是没有什么其他异议,就开始动手罢,对了,最好先制出一面样板布料来,我看过之后,若无差错,再做决定。”众人也觉得这样建议谨慎,便都一一答应了。
当下,冯渊又带了小厮,继续去各个制缎店内购孔雀金线,原来这种金线极其罕见,用得又很少,各家制缎店内仅有的,也是存货,从来不曾用,冯渊走遍了京城内的制缎店,几乎将所有的孔雀金线都收拢来了,才勉强够数。
冯渊回到家中,便同莲生说了,又说道:“好险,差一些些辜负娘子所托。”莲生便笑而不语。冯渊问道:“夫人为何不恼?倘若这孔雀金线不够,可如何使得?”莲生便说道:“我先前还怕,倘若真个儿做得成,会有那些跟风的人来趁机一哄而上,所以让你同师傅们约定日后不许他们再经手此布料,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想这孔雀金线如此难得,就算日后有人要效仿,也是不能够的。”
冯渊这才明白,看莲生笑得笃定又偷喜的样儿,十分心喜,便上前将她轻轻抱住,问道:“只是我不知,夫人为何费心要做这个料子?”
第四十七章 风波
因那些织造师傅们个个经验丰富,事先也曾说过,这种料子,造价高不说,也不适合做衣物料子,白白的好看且做起来繁难,却没太有用,所以这京城中的孔雀金线虽然有限,却向来都是作为存货囤积便是了。
当下冯渊便跟莲生说道:“那些师傅们也说了,这料子是极为难得,极为名贵的,倘若做出来之后却无人问津,岂不是白费力气。”
莲生被他拥在怀中,便说道:“那是他们的看法,具体要等做出来再说,何况,要做大生意,必会有风险,不能一点儿的风险都无。怎么,莫非你是怕了么?”
冯渊摇头,说道:“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刀山火海也要义无反顾,何况织布,我只是怕若是事情不成,白白浪费夫人心思……”
莲生回头,望着他说道:“倘若事情不成,你会不会恼我?”
冯渊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我要是会有半点儿恼了的心,就让天上掉大石头……”
莲生知道他口没遮拦,又要发什么毒誓,便趁着他没说完,急忙喝道:“你又来了!”
冯渊这才急忙住嘴,微微吐了吐舌头,说道:“我知错了,夫人莫怪我。”
莲生才缓缓地靠在他的怀中,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我了……”
冯渊说道:“应该说我什么都不好,就是重娘子这点儿好。”这话真是说到莲生,心里都开出花儿来。莲生便笑着轻轻捶他,两人柔情蜜意,恩爱无限。
几位京城织造业的顶尖好手,忙了足七天,务必的谨慎小心,众人出谋划策的,最终才织造出第一面的孔雀锦纹缎子来,冯渊在铺子内得了信,兴冲冲取了回去给莲生看。
带了那雀金呢回到家中,献宝一般奉上。莲生揭开外面的裹布,顿时之间,一面锦绣斑斓的布料呈现眼前,冯渊帮着,莲生慢慢抖开布料,只觉得眼前金碧辉煌,布料之上,是孔雀开屏般的图案形象,因又是用着孔雀绒毛缠就的孔雀金线勾住其中,摸上去亦毛茸茸的,手感极佳,看上去就好像真正有孔雀在自己面前开屏了一般,实在是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冯渊声声赞叹,连莲生也觉得意外,成品实在比自己想象的更美上数倍,莲生很是满意,冯渊便立刻回去,让织造师傅们开始动工正式大造。
万事开头最难,一旦持顺,所谓“熟能生巧”,就容易多了,织师傅们如此连着忙碌了十多天近半个月,终于将约定了的匹数给赶制了出来。交了货,冯渊亲自看了,觉得毫无差错,果然是匹匹上品,才又小心翼翼运回家中,给莲生过目,莲生看了点头。冯渊便将剩下的银票付了,织师们才也都松了一颗心,分了银票,各自散去。
冯渊命掌柜的将雀金呢珍而重之收拾好了,便回到家,问莲生说道:“夫人,接下来要如何做?”
莲生说道:“你来看这个。”
冯渊上前,见莲生递了几张纸给他,头一张纸上,栩栩逼真,画了一面大氅般的东西,顺着那雀金呢的花纹铺就,第二张,注明了里子要用的东西,并各处的细节花纹,第三张,却是个人儿穿着那衣物,做玉树临风状。
冯渊一一看了,望着最后一张,说道:“夫人,这都是你画的?”
莲生掩嘴笑道:“我不擅长画画,只是照着书上练出来的,还入得眼么?”
冯渊啧啧赞叹,说道:“真是栩栩如生,尤其是这一张,”就把最后那张拿出来,端详着,说道,“我觉得这人的眉眼之间,倒有几分像是我,不知夫人是照谁画的?”
这图上的人,虽然是毛笔画的,倒有几分动漫的勾勒手法,细腰长身,俊眉修眼,却把某人的神采都给点出了。
莲生咯咯笑道:“傻瓜,你说是照谁画的,眼前现成的模特儿,难道我还要找别的男人来画不成?”
冯渊一时欢喜,说道:“真个是我?不过好似比我更好看…… 可见夫人对我很是偏心。”
莲生说道:“不偏不偏,真人才更好看。”
冯渊脸红红,眼睛发亮,又问:“夫人,什么叫模特儿?”
莲生吐吐舌头,方才她一时失言,说出这个词儿来,此刻只好解释,说道:“也没什么…… 就是说……美人的意思。”
冯渊喜不自禁,便将莲生抱住,说道:“夫人别这么说我,夫人才是真正的模特儿。”
莲生被他笑死,只拿帕子堵着嘴忍住笑,过了片刻,冯渊才将她放开,又说道:“夫人给我这个,想必就是让我找裁缝,做这种大氅了?”
莲生点头,说道:“正是。咱们这布料来之不易,倘若有所毁损,便是暴殄天物,务必要找最熟练的裁缝来做,不浪费一块儿料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