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闲抬眸看他一眼,也垂了眼皮,两个人竟都没有话说,许是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还是西闲先开口:“我已经没什么妨碍,只是王爷毕竟才回府,还是得多跟府里的众位亲近亲近,且王爷不在府里的时候,府内里外所有都是王妃操劳,方才又为了我这样费心竭力,我心中已十分感激,王爷还是……先请回吧,一来跟王妃团聚是要紧的,二来,也安抚众人之意。”
赵宗冕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此刻王妃仍在外间不知吩咐什么,赵宗冕便微微俯身,凑近了西闲道:“小闲,我如今还像是做梦呢,难道就是那一回?那一回、那可是不算数的。”
他厚颜说了这句,西闲微怔之下,蹙眉看他一眼,却很快地又转开目光:“我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赵宗冕无奈地啧了声,终于叹道:“唉,这是怎么说的呢。这就叫什么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西闲听了这两句,眉头皱的越深,只是到底不便说什么。
侧妃有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王府内外,不多时,柳,王,张,李四人或先或后来到探望,幸而王妃还未离开,将众人拦下,只说先免除探贺,毕竟侧妃身子虚弱,休息保养最要紧,这时候就不必迎来送往,耗费精神的了。
入夜之后,赵宗冕总算走了,西闲才算松了口气,连日的赶路已经让她疲累不堪,而现在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里时不时会觉着胸口阵阵犯恶,原来不只是因为路上颠簸辛苦以及疾病缠身的缘故,这孩子来的如此突然,猝不及防,也把西闲先前的打算彻底打乱,她再度成了“众矢之的”,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对整个镇北王府而言,赵宗冕回来的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王府侍妾们心思各异,却又纷纷叫人暗中打听镇北王今晚歇在哪里,却听说赵宗冕人在书房中,正跟小公爷关潜说话。
柳姬知道后,仗着向来受宠,便带了个丫头往书房处来,不料走到院门口就给拦住了,侍卫道:“王爷说不许人打扰,夫人请回吧。”
柳姬道:“放肆,王爷连我都不见吗?至少你给我通报一声。”
侍卫说道:“先前二夫人来过,王爷也没有见,还训斥了我们一顿呢。三夫人还是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柳姬听说张夫人来过,微微吃惊,忙问:“除了她,还有谁来过?”
侍卫道:“没有别人了。”
“现在关小公爷还在里面?”
“是。”
“那你可知不知道,今晚上王爷歇在哪里啊?”
侍卫绷着脸道:“小人不知。”
柳姬噗嗤一笑,哼了声,这才转身去了。
半个时辰前,小公爷关潜来拜见赵宗冕,他虽然住在府内,但今日仍是在军中,听了王驾返回,这才急忙赶了回来。
镇北王已经沐浴过,又换了一身常服,在书房内传了几个人问话。
关潜到书房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散了,只赵宗冕一人在内,关潜天生怕他,却不敢立刻进去,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直到里头那人哼道:“看够了没有?要么滚进来,要么滚远些。”
关潜听见,知道是给他发现了,当下不敢犹豫,忙迈步走了进来,朝上拜见:“参见王爷、舅、舅舅……”
赵宗冕目光沉沉看着他,听他如此称呼,便“嗤”地轻笑了声,继而说道:“听王妃说你住在了府里,怎么样,近来住的可习惯?”
关潜忙道:“一切都很好,娘娘很是照料。”
赵宗冕手心捏着一个玉狮子,问道:“你在府里府外厮混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听说了不少新闻,都有什么?跟我说说。”
关潜吓了一跳:“并、并没什么新闻。”
赵宗冕淡淡扫着他:“要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就白在这府里住了。不如回去桃城的好。”
关潜咽了口唾沫,大胆问:“舅舅指的是什么?”
赵宗冕道:“府里最轰动的是什么?”
沉默了会儿,关潜才迟疑地说:“难道、是那个被撵走了的小夫人?”
赵宗冕不回答,只是目光暗暗地看着他,关潜口干舌燥,却知道自己说中了:“这件事,娘娘应该已经向舅舅说明了的。”
“你倒是聪明,”赵宗冕道,“可我想听些不一样的。”
“不一样?”
“你里里外外都听说了些什么?照实说。”
关潜面有难色,赵宗冕也不逼他,只是似冷非冷地瞅着,关潜本想虚与委蛇,可对上他那不怒自威光芒凛冽的眼神,却仿佛无所遁形似的。
把心一横,小公爷道:“我听人说,舅舅那位小夫人因为触怒了王妃,所以给撵走了。可是、可除此之外还有些人私下里胡说,说是小夫人是跟人私、私逃了的。”
赵宗冕道:“还有呢?”
关潜抬起眼皮又瞅他一眼,想了想道:“不过也有人说,小夫人是、是给冤枉的。”
赵宗冕微微欠身:“哦?”
关潜定了定神:“具体我也没敢打听,只在哪里偶然听人说了一句,小夫人给关起来的时候曾经叫过什么‘陷害’……”
关潜虽然说“没敢打听”,但瑛姬的事涉及了镇北王的脸面,又加上王妃严令不许外传,小厮们嚼舌都给管事呵斥住,又有谁敢明面上说这些?
何况关潜初来乍到,自然也没有人敢当着他跟前提起。所以关潜虽说“偶然”等话,可事实上这些内情,都是他自己用了些法子才探听来的。
赵宗冕似乎知道,又似乎不知道,听他说完,一点头。
关潜见他并无任何怒容,摸不着他的深浅,可幸而他不曾动怒,于是暗暗地松了口气。
直到赵宗冕说道:“潜儿,我有件事想交给你去做。”
关潜精神一振:“舅舅请吩咐。”
赵宗冕一招手,关潜忙麻溜地上前,听他在耳畔低语了一句。
小公爷听罢满面诧异,不大敢信似的:“舅舅……想让我去查这件事?”
“嗯,”赵宗冕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能不能做到?”
关潜想了想:“舅舅叫我办这件事,也是因为对潜儿的信任,我本来不敢推辞,可我毕竟是初来乍到,只怕有些不便。”
赵宗冕道:“不必啰嗦。让你去你就去,横竖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归给我查出来,就算你是个好小子。”
关潜咽了口唾沫,又小心翼翼地问:“舅舅,若我真查出什么来,舅舅是不是就肯留我在身边了?”
赵宗冕道:“非但留你,还要重用你呢。”
关潜吃了定心丸,正要告退,突然又想起件事:“舅舅,这毕竟是舅舅后宅的事,要是、要是我查明白,却……”
“你怕事情不光彩,我会迁怒你?”
关潜眼珠转了转,默认。赵宗冕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之所以叫你去,也正因为你是自家人,再这样畏首畏尾,就给我滚!”
关潜这才放心退出。
书房内重又归于平静,镇北王把那光滑白腻的羊脂玉狮子放在桌上,默默出了会儿神,终究站起身来,开门出外。
雁北的冬夜分外寒冷,赵宗冕抖了抖肩头,大步往外,可在进月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原来,前方往左,是真珠院,往右,却是王妃所住的正房。
赵宗冕望着脚下的路,眼波闪烁,顷刻终于往右边拐了过去。
卧房之中灯火通明,吴王妃并未歇息,听门上报说王爷回来,便起身相迎。
赵宗冕落座,笑道:“怎么还不睡,又忙什么?”
王妃道:“林妃第一次来雁北,我怕她对这儿的气候不适应,方才又叫人去看了看那屋子里的炭火。”
“你也太心细了。”
“妹妹的身子弱,又有了身孕,当然得加倍注意。”
“有你照看着我也就放心了。”赵宗冕打了个哈欠,往内室走去,“好了,时候不早,还是睡吧。”
“这不过是臣妾分内该做的,”王妃见他将进内室,突然道:“殿下,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
赵宗冕回身:“嗯?”
王妃垂眸浅笑道:“今儿王爷才回来团聚,按理说我不该说这话。可这毕竟是林妃在雁北的第一夜,虽然有人伺候着,可到底她是离开京城跟家中众人,孤身一个随着王爷过来的,她的情形又特殊,将心比心,这会儿她身边最需要有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所以臣妾斗胆。请王爷今晚上到真珠院过夜。”
意外地听了这番话,镇北王不禁扬了扬眉。
第35章
是夜, 赵宗冕果真去了真珠院。这自然又出乎西闲的预料, 但却无可奈何。
赵宗冕在她旁边倒下, 搂着西闲道:“路上你那样难受, 我只当是赶路累着了,现在觉着好些了没有?”
西闲道:“好的多了。您才回来,明儿必然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早些睡吧。”
赵宗冕嗅着她发间淡淡的幽香:“知道。以后你也安心保养, 别再像是先前一样左思右想的费神,你的身子也太差了, 趁着年纪轻轻的一定要养起来, 不然以后更不知怎么样了。”
西闲只应承着而已。
赵宗冕抚了抚她的头发:“安心睡吧。”可过了一会儿又道:“我看你这个样, 只靠吃药,进补, 也是治标不治本,等我想想, 教你一套拳。”
西闲本正隐隐有些困意,听了这话,顿时又清醒过来:“什么?”
赵宗冕笑道:“怕什么, 又不是让你能上阵杀敌, 是强身健体的拳法,你听没听过五禽戏?”
西闲道:“这是神医华佗所创, 只是听说过, 不曾见过。”
赵宗冕把她往怀中抱了抱:“改天让你见识见识, 学会了对你也有好处, 睡吧。”
次日西闲晨起,赵宗冕却早已经去了,杞子掩不住满脸的高兴,对西闲道:“王爷可真上心娘娘,先前走的时候还交代让我们好好服侍,不让我们早早地把娘娘吵起来,让您尽情多睡会儿,还有王妃也派人来过两回,问昨儿晚上休息的怎么样,又问缺少什么没有,来的路上我还替您担心,怕王妃是不好相处的呢,没想到竟是这样仁慈和善的。”
西闲也不吱声,杞子正在兴头上,见屋里没有别人,又靠前低声道:“这也是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偏偏这王府里姬妾虽然多,居然没有一个给王爷生下儿子的,姑娘才嫁了就有身孕,简直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运气。”
西闲听到这里才说:“行了,以后这些话不许说。”
杞子知道她向来谨慎,却仍笑道:“这会子还怕什么,王爷上心,王妃也疼惜,只尽管享福就是了。”
西闲皱眉:“够了,还说?”
杞子见她不高兴了,才忙低下头:“是。”
西闲忙着起身,洗漱打理妥当,便出门去王妃处请安,才一出门,清晨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西闲冷的打了个哆嗦,杞子忙道:“不然别去了,这儿的鬼天气可比京内冷多了。”
旁边一名宫女道:“天这样冷,保不准地上有水结了冰,娘娘还是保重些,何况先前王妃特派人来告诉,让娘娘安心休养呢。”
西闲笑了笑:“娘娘这样仁德,我们自然也要加倍恭敬才对得起。”竟不听他们的,只叫奶娘又去拿了一件略厚些的披风。
离开真珠院,才走了不多时,便见张夫人从廊下走来,远远地见了她,张夫人便加快步子上前,躬身行礼道:“娘娘可大安了?”
西闲道:“已经好了。快不必多礼。”见她起身,便又问道:“二夫人也是要去给王妃请安的?”
张夫人忙道:“正是。娘娘也是?正好同路了。”
两人一路同行,张夫人便道:“娘娘的气色比昨儿要好很多。对了,还没正经恭喜娘娘有喜了呢。”又道:“这北地的气候跟京城毕竟不一样,娘娘如今也算是万金之躯,一定要多加留意保养才好。”
西闲谢过,却并不多话。
张夫人见她少言,自己就只说些雁北的气候,风土之类,倒也不觉着十分冷场。
两人且说且行,快到王妃居处的时候,就见王琴儿跟柳姬两个从前方而来,不知也在说什么,交头接耳。
张夫人笑吟吟道:“她们两个好的很,焦不离孟的,哪里有这许多话说。”
这会儿柳王两人上前给西闲行礼,柳姬说道:“怎么娘娘也这样早,你有了身子,且病还没全好,何必就赶着这样礼数周全的,何况王妃大度,绝不会责怪。”
王琴儿也说道:“可不是么?娘娘有孕在身,不比寻常,有些客套礼数能省则省便是了。”
西闲微微一笑道:“王妃大度,我们自然该越发知礼、敬重王妃,就如我是初来,便蒙各位如此关爱,我心里自也越发感激,以后还多劳几位姐姐关照,大家彼此和洽亲近,才是正理。”
张夫人笑道:“娘娘折煞我们了,娘娘对王妃之心,就如同我们对娘娘之心是一样的。”
柳姬跟王琴儿也笑着点头称是。
几人说罢,便进门给王妃请安,吴妃在内室听说,便出来相见,赶着握住西闲的手,不叫她行礼,又道:“可怜见儿的,手这样冰。”
王妃小心拉着西闲到榻上并肩坐了,回头道:“给侧妃的东西里,可漏了什么没有?”
众人都不解,王妃道:“大冷的天,侧妃过来,手炉也没有一个,暖手也没有一个。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大家这才明白,背后的管事嬷嬷忙躬身道:“说来的确是奴婢们的疏忽,忘了侧妃娘娘从京里来,未必会带手炉等物,请娘娘息怒,即刻就命人送去。”
王妃这才点头:“真是但凡我一时想不到,你们就得出点岔子。去了后再仔细看一看,若还有什么短少不周到的,可不能就这样说几句便完事的了。”
众人齐声应承。
西闲道:“我来这里,一应上下所用东西,乃至住处,都是娘娘妥帖安置,委实不必再操心劳神,叫我心里如何能安。”
吴妃道:“快不必这样说,我为你张罗妥帖,不是分内之事么?你在王府里住的舒心,我也才能安心。不说是你,就连她们,我也是一样对待。”她所指的“她们”,自然是说侍妾们。
张夫人在旁笑道:“王妃说的很是,侧妃娘娘就不必有什么不安了。以后相处久了,才知道娘娘的心呢。”
吴妃对西闲道:“所以你就不必有什么顾虑了。你喜欢了,王爷才喜欢,王爷喜欢了,自然都皆大欢喜。”
说到这里,外头报说李夫人到了。
李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眼皮却有些浮肿似的,上前向王妃跟西闲行了礼,便退往后。
吴妃道:“其他三位你都认得了,她是排行第四的,原先是我身边的心腹人,最是得力顶用,偏给王爷看在了眼里,硬是把她讨了去。”
现如今王府里的这几位夫人,按照给镇北王收房的顺序,张夫人排行第二,柳姬排行第三,李夫人排行第四,王琴儿是第五,那位失踪了的瑛姬却是最小的一个。
王妃说完,李夫人轻轻地咳嗽了声。王妃又对西闲道:“原本她也是个有福气的,给收房了不多久就有了身孕,只可惜……出了点儿意外,好端端把个男胎给没了。”
周围其他三位侍妾都静默而立,张夫人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似的,王琴儿面有冷笑之色,柳姬却瞥着李夫人。
李夫人听到这里,手微微地发抖。
王妃微红着眼圈,提起此事,她仿佛也十分难过,片刻后才又对西闲道:“那之后,她的身子就也随着不好了,太医说是小产落下了病根。”
说到这里,王妃皱眉道:“我之所以在这会儿说这些,不是为大煞风景,只是想让妹妹知道,府内不管是王爷跟我,还是她们,都盼着王爷能有一子半女的呢。何况这已经出过一次事,所以妹妹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要平平安安诞下孩儿才好。”
西闲道:“多谢娘娘关爱提点,我会谨遵教诲,加倍留意的。”
王妃回头对李夫人道:“今儿天冷风又大,你怎么竟也来了?你身子不好,快也坐吧。”
李夫人这才道谢落座,语声虚弱道:“毕竟是侧妃娘娘来府里的第一日,妾身怎能缺席。”
王妃转忧为喜,笑道:“偏偏你们都这样知礼,叫我说什么好?”
自上而下,大家坐着说了半晌话,西闲觉着有些倦了,看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西闲一起身,其他众人才敢告退。
于是出了王妃的正院,众人各自回房。张夫人望着西闲,正思忖要不要跟过去,突然见李夫人扶着丫头,往她身边走去。
张夫人一怔,便慢慢地停了步子。
这会儿柳姬跟王琴儿也走过来,柳姬道:“姐姐怎么不去跟侧妃娘娘说话呀?”
张夫人道:“改天有的是时间,何必都赶在这一时?”
王琴儿望着李夫人,若有所思道:“她怎么忽然跟侧妃走在一块儿了?”
张夫人道:“兴许她们才是真的有话可说呢。毕竟……都是怀过王爷骨血的。”
“这话可差了,”柳姬笑道:“四夫人或许是‘怀过’,侧妃娘娘可正当荣宠无双呢。怎么竟好像咒她。”
张夫人掩口笑道:“我走神儿了,胡说八道,偏你耳朵尖,要抓人的刺儿。”
柳姬道:“不是我要抓你,是你的话里带着刺儿的嘛。”
张夫人啐了口:“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让王妃或者王爷知道,我活不活了?”
柳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活不活,我说的可不算,别问我呀。”
两人目光相对,均是似笑非笑的,笑盈盈里却仿佛有刀光剑影。
“姊妹们玩笑罢了,怎么竟认真起来。”开口打破僵局的却是王琴儿,她摆摆手,目送西闲跟李夫人离开的背影,道:“对了,你们觉不觉着,王妃对侧妃也太好了些,当初对瑛姬都没有用心到这种地步。”
“瑛姬算什么,”柳姬嗤笑了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浪蹄子,王爷宠着她,王妃就也把她当做个物件儿来装扮就是了。但这位不同,人家是正经的侧妃娘娘,还是金銮殿面过圣的呢。”
王琴儿有不以为然之色:“那又怎么样,不过比我们高一等罢了,等王爷的新鲜劲过了,未必谁比谁强呢。”
张夫人道:“这话还真未必,如果侧妃娘娘生下小世子,就算王爷的新鲜劲过了,母凭子贵,到时候……”
王琴儿道:“那还不知到猴年马月,四夫人不也曾经想‘母凭子贵’来吗?现在怎么样?”
柳姬在旁笑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话里的酸味都要把我熏倒了,有时间在这里发酸嫉妒,不如想想咱们那位王爷吧。昨儿晚上据说明明去了王妃那里,却不知怎么又跑到了真珠院。”
“去了又怎么样,也只能干看着。”王琴儿突然笑起来,“你们猜,今晚上王爷会歇在哪里?”
柳姬笑道:“照王爷那急爆性子,又是憋了这么久,绝不会只是干看着,今晚上……我赌不是留在王妃房里,就是去二夫人那里。”
王琴儿道:“为什么去二夫人那儿,不是你那儿?”
柳姬说道:“这位侧妃正在新鲜头上,人家是官家小姐出身,咱们这里除了王妃,还有谁是这样出身呢?难道是你我?”
张夫人听到这里,回头白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便去了。
柳姬在背后笑道:“是了,姐姐可记得沐浴熏香,好好伺候王爷。”
张夫人头也不回,王琴儿拉了柳姬一下,迟疑而不甘地问:“王爷晚上真的会去她那?”
柳姬笑道:“怎么,你也耐不住了?”
王琴儿嗤了声,才要说话,突然望着前方道:“那个……那不是公主送来的那位小公爷吗?”
柳姬抬头看时,果然见是关潜才进了门,好似心事重重。柳姬便对王琴儿道:“这小公爷年纪不大,长的倒也中看。”
王琴儿大笑:“你想什么呢?王爷闪着你,你也不能就生外心呀。”
“我倒要问你想什么,”柳姬啐了她一口,道:“我劝你也赶紧回房收拾收拾,今晚上王爷指不定会去哪儿呢。”
王琴儿看看她,又看看远处的关潜,笑道:“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从旁边的抄手游廊上往前而去,将出月门的时候,回头看时,果然见柳姬拦住了关潜,满面含笑地不知在说什么。
且说李夫人陪着西闲往真珠院而回,进了院门,李夫人打量院内布置,道:“果然收拾的比先前瑛姬在的时候更见精致了。”
西闲看向她,李夫人咳嗽了声:“我一时失言了。娘娘别介意。”
西闲一笑,请她入内落座。李夫人吃了口热茶,才道:“方才我的事,王妃已经都跟娘娘说了。王妃提醒娘娘多加留意身子倒是真的,我就是很好的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