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满面春风,向着谢氏跟养真说道:“嫂子跟侄女儿都听说了吗?宫内来了人,传侄女儿明儿进宫去呢。”
谢氏笑道:“才听说了,正跟养真说这件事呢。”
包氏在她身旁坐了,笑看着养真道:“我们姑娘真真是个人见人爱的福星,这前脚才进门,后脚宫内就来人请了。”
谢氏道:“我也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办好呢。”
包氏说道:“嫂子担心什么,咱们养真这样出色的人品,进了宫,娘娘一看必然喜欢的了不得呢,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谢氏笑道:“我若是有你这般想得开就好了。”
正在时候,外头有丫头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当下众人先停了说话,让养真吃了午饭。
过午后稍微歇息了会儿,乔家内宅的两个女孩子便相约来见养真。
其中长房里有三位,大姑娘跟二姑娘都已经出阁,只有个三姑娘乔英还待字闺中。
二房乔安跟包氏膝下却有一儿一女,那小子叫做乔桀,今年才九岁,给朱老太太宠的什么似的,女孩子乔云,却跟养真差不多大。
乔英跟乔云行了礼,包氏指着乔云对养真道:“姑娘可还记得你这个妹妹?”
养真自然记得,乔英是长房年纪最小的女孩儿,当初在淮县的时候,两人时常一块儿玩。乔英暗地里常常偷拿些厨房的吃食给养真。
至于乔云的性子却有些内向,虽跟养真同为二房,却反而不如跟乔英亲近了。
这会儿大家相见,乔英却比先前出落了许多,行为举止很有些闺秀风范,乔云却像是个沉默内向的性子。
包氏见她们围坐在一块儿,喜欢道:“这才像是个一家人的样子,热热闹闹的多好。”
谢氏问道:“你们小桀呢?”
包氏笑道:“先前二爷给他找了一处学堂,才正经去了两天,这会儿自然是在学堂里。”
谢氏也笑说:“我倒是忘了。那孔府的学塾等闲不好进的,若是小桀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将来一定大有造化。”
包氏脸上掠过一丝得意之色:“都是老太太先前太宠了,但愿这会儿老实收了心罢了。”
不多时候,外间有包氏的丫头来找。
包氏出门,两人窃窃私语了半晌包氏才回来,满脸堆笑地对养真道:“是你二叔派人来说,方才十三王爷府里有长随来,传王爷的话,问几时送姑娘回王府去……你二叔跟家里老太太的主意都是留你,我也觉着侄女儿才回来,哪里就立刻便走,何况宫内的旨意也都到了,又何必来来回回的麻烦呢?”
包氏说到这里,又暗中拉了谢氏一把。
谢氏想起养真方才的话,勉强道:“你婶子说的对,咱们才见面儿,不如多留几日呢?”
养真看看两人,这才发话道:“既然家里都这样亲厚,我当然也不想让众人失望。”说着便看齐嬷嬷道:“嬷嬷跟着去见见十三叔派的人,说一声儿吧。”
齐嬷嬷答应,包氏亲自起身,陪着她往外去了。
当夜,谢氏又跟养真说了许久的话,才自回房去了。
众人都走后,齐嬷嬷伺候了养真洗了澡,便问道:“姑娘真要在这家里住下?”
养真说道:“我自然不是因为跟他们亲近才留下,只是有个缘故,现在却不便说出来。”
齐嬷嬷笑道:“这倒无妨,就是难为姑娘还要忍受那老太太的脸色。这乔家也真是没有体统,她还当姑娘是她们家里随意拿捏的女孩子呢,要是给王爷知道,哼,有得他们好看。”
养真忙说:“别把这些小事告诉十三叔,免得他担心,何况咱们也没吃亏,今儿反把她气的不成呢。”
齐嬷嬷冷哼道:“那当然了,谁要敢对姑娘有半分不敬,我可是不放过的。今儿是看在第一次见面,她又是长辈的份上,如果是别人,我大嘴巴子打过去就完了!”
两人笑说了几句,因明日还有事,便早些休息了。
对养真而言进宫虽是稀松平常,可对乔府来说却似天大的事,次日天还不亮,乔家的人已经里外忙碌了起来。
因养真毕竟年纪还小,进宫需要长辈陪同,那朱老夫人倒是想去沾沾这个荣耀,可乔家男子一概觉着,老太太只怕撑不起这个场面,思来想去,到底只让谢氏陪着。
毕竟因乔白的缘故,谢氏也是正经的侯夫人,又是养真名义上的母亲,陪着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外头,却是乔安跟长房的乔可久一块儿护送。
谢氏换了品级衣服,上车的时候手还在发抖。
养真百般安慰,才勉强让谢氏镇定了几分。
宫门前停车,太监通传之后,便带了养真跟谢氏进宫,除了嬷嬷跟一名婢女作陪外,其他的乔安跟乔可久却仍是留在了宫门外等候。
入了宫门,谢氏头也不敢抬,只随着领路太监亦步亦趋而行。
养真且走且放眼四看,眼看着前方的泰和大殿,旁边的殿阁重重,雕栏玉砌,心头百感交集。
过了广宁门,便进了后宫,一路上许多太监宫女鱼贯而过,看见他们的时候都纷纷地打量,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落在养真身上脸上。
显然宫内的人也都知道了今日皇后召见乔家养真之事,大家都等不及想看看这位未来的皇后是什么模样了。
但在看着养真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愕然而意外的表情。
谢氏因为始终低着头,自然一无所知。
面对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养真却始终泰然自若。
直至到了皇后的翊坤宫,门口的太监早在翘首以待,跟养真打了个照面后,太监微微一怔,眼中透出疑惑之色。
但毕竟是宫内之人,纵然震惊而意外,太监仍是飞快地调整了脸部表情,干笑道:“娘娘已经等候乔姑娘跟侯夫人许久了。”
正欲通传,旁边的走廊上有几个人缓步走来。
养真转头看时,心中微震。
原来从廊上走来的,并不是什么陌生之人,其中一个,身着浓蓝色的暗纹云锦袍,外罩烟灰色的绢纱大袖衫,头戴玄色檀木冠,生得容貌俊秀,神采飞扬,通身上下都仿佛隐隐带着一股锐利锋芒似的,正是三皇子赵曦知。
而在赵曦知身边儿的那人,却着一袭浅鹅黄的圆领袍,烟紫色外衫,戴一顶玉冠,眉目如画,不似赵曦知般锋锐逼人,却透着一股别样风流之感,自然正是四皇子赵尚奕。
刹那间,三个人的目光交错。
赵曦知的浓眉顿时皱了起来。
赵尚奕却挑了挑眉,眼中隐隐透出几分惊奇。
养真没想到,第一次进宫就见到了两位皇子。
此刻赵曦知跟赵尚奕也都走到了跟前儿,那太监忙向两人行礼,又笑问:“三殿下跟四殿下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赵曦知不理他,只盯着养真。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似乎不信地问:“你……就是乔养真?”
养真道:“回三殿下,正是。”
赵曦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冷笑道:“这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十三叔视作掌上明珠的人,就是这样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赵老三也在奋力作死~XDDD

☆、第 15 章

才一照面,赵曦知便出言不逊,把旁边的太监都惊呆了。
谢氏因胆小的缘故,又听说是皇子殿下到了,越发的不敢抬头。
此刻虽然听见赵曦知在说话,她心里却恍恍惚惚,竟不知道他在说的什么,一时没有反应。
旁边赵尚奕听在耳中,眉头微蹙,笑着说道:“三哥……”好像有些拦阻之意。
不料四皇子还未开口,养真已经说道:“三殿下在说什么?我竟不懂。听殿下的口吻,好像是对我的长相大有褒贬之意,不过,我虽没有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圣人曾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就连十三叔也常告诉我,说是把心思放在皮相外貌上的人,一定是轻薄无知的肤浅之徒。但是我想三殿下贵为皇子,皇后娘娘又是贤德仁惠之人,殿下必然不是那种轻薄肤浅之徒。所以……竟不知殿下这是何意了?”
赵曦知听她不疾不徐地说了这番话,反而给堵了一堵:“你、你说什么?你敢骂我?”
赵曦知当然是看不上养真的长相,所以才那样说了。
他又是个刚直的性子,说出去的话绝没有再收回或者改口的道理。
但如此一来,就等同承认自己是肤浅无知的人了,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养真见他面露恼怒之色,却又波澜不惊地笑说道:“殿下恕罪,我怎么敢对殿下您有任何的不敬呢,只是虚心请教而已。希望殿下不是那种肤浅之人,不过……”
“不过什么?”赵曦知忍不住问。
养真看他一眼,又看向旁边的赵尚奕,掩口一笑,才说道:“说来惭愧,素来听闻三殿下人物非凡,文武兼备,是皇子之中极出类拔萃的……”
不知不觉中,赵曦知竟十分专注地听着她的话,此时听到她夸自己,不由面露得意之色。
不料养真话锋一转,笑道:“所以方才照面的时候,我竟也错认了两位殿下,毕竟……四殿下的相貌人品,竟是万中无一的,我还以为您才是皇后娘娘亲自教养起来的三皇子殿下呢,真真是想不到……”
说到最后一句,养真便笑吟吟地看向赵尚奕,语气之中仿佛带有无限的遗憾。
这弯儿转的有些急,赵曦知向来机敏聪明,这次却竟反应不过来,他看看养真,又转头看向赵尚奕。
赵尚奕眼中带笑,却垂眸低头道:“实在是不敢当,我怎敢跟三哥哥相提并论,姑娘这是成心在调笑我呢。”
赵曦知终于回过神来,一时惊怒非常:“乔养真!你敢戏耍我!”
正在这时候,里头太监来催:“快,皇后娘娘等着呢。”
突然见赵曦知跟赵尚奕也都在,也吓了一跳。
养真却淡淡地行了个礼:“请恕我暂时告退。”
她扶着呆若木鸡的谢氏,转身往内殿去了。
赵曦知气冲牛斗,迈步就要去追,赵尚奕忙拉住他衣袖道:“三哥!不要冲动。”
“她、她刚才,你难道没听见?”赵曦知指着进门的养真,气的语无伦次,脸色都变了。
“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小孩子口没遮拦而已,三哥何必放在心上,”赵尚奕忙拉着他转身离开殿门前,又忍着笑道:“何况她这会儿是要去见皇后娘娘的,三哥难道要进去跟她吵闹吗?”
赵曦知勉强按捺,却气愤难休,便咬牙道:“这个臭丫头,看着呆呆拙拙的,没想到竟生了一副伶牙俐齿,这样会咬人。”
这会儿养真跟谢氏早入内去了,赵尚奕收回目光,看着赵曦知愤怒难平的样子。
其实算起来,还是因为赵曦知才见面儿就对人家评头论足出言不逊的,如今给人漂亮地将了一军,不过是自作自受。
但赵尚奕自然不敢说这些话。
可是让他最为意外的,却也是这传说中的女孩子居然如此的聪慧玲珑,不卑不亢。
若是换了别的女孩儿,今儿给赵曦知当面褒贬长相,只怕立刻要红了眼眶哭哭啼啼。
不料她竟浑然不同,实在是有趣。
赵曦知发着牢骚,见赵尚奕不做声,便道:“尚奕,你做什么不跟我一块儿骂她?”
四皇子笑道:“好好的我做什么要骂个女孩子?她又没得罪了我。”
赵曦知冷哼道:“是,她没得罪你,她还对你另眼相看呢。你们两个难道就惺惺相惜了?”
四皇子无奈道:“三哥怎么还拿这件说事儿,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成心地抬举我好让你生气的?难为你竟真的中了计。”
赵曦知愣了愣,跺脚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我实在气不过……你瞧瞧她那样子,哪里跑出来的一个村姑,京城里别说是那些大家闺秀,就算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没她这样土里土气的。”
赵尚奕强忍着笑:“是是是,不过她在城郊住了两年,听说那钱家庄甚是偏僻,乡野里自然不像是京城这样。但、其实平心而论这个丫头生得还是不错的。”
赵曦知的两只眼睛瞪的极圆:“尚奕,你是不是疯了?或者你是太久没见过平头整脸的女孩子,如今见了这么一个货色,居然还能说‘不错’?”
赵曦知满心对乔养真的偏见,恨不得一脚把她踩到泥地里,听赵尚奕称赞他,更加惊恼。
他一时竟忘记了,贵妃的容貌是宫内数一数二的,而赵尚奕虽然是男孩子,但是长相却也是出类拔萃,比大多数的女孩子都出色。
赵曦知打量了四弟片刻,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必然是贵妃怕你身子弱吃不消,所以看的你严了些,只是咱们毕竟都大了,也该见见世面知晓人事了,对了,我那里有几个貌美的宫女,改天我带你去,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哼……我敢说,就算我宫里姿色最一般的宫女,也比她强上百倍!”
赵尚奕听赵曦知恼羞成怒,越发说出不中听的来,便只忍笑不还嘴。
赵尚奕跟赵曦知不同,赵曦知毕竟心有所属,又因为先前皇后软硬兼施,竟是非要他娶乔养真,所以还没有见面,赵曦知心中对养真已经是满满的怨气。
今日一照面,偏偏对方的打扮又正是自己讨厌的类型,当下哪里还肯细看她的长相,只恨不得一脚踹出宫中。
他自顾自说到这里,突然间似想到什么般,面露喜色。
赵尚奕见状便问道:“三哥怎么了,才怒不可遏,怎么忽然又喜笑颜开?”
赵曦知道:“你有所不知,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
“何事?”
赵曦知却笑的神秘兮兮,并不回答。
两人眼见过了翊坤宫,赵尚奕突然问道:“三哥,你这样不喜乔养真,难道……不在乎她‘凤凰命’的批言?”
赵曦知傲然道:“我可不信那些子虚乌有的话,她若是必定为皇后,试问假如是咱们皇家之外的人娶了她呢?是不是要改朝换代了?”
赵尚奕听他毫不避讳,试探问:“难道三哥真的不担心……别人娶了她?”
赵曦知这才有所察觉,转头看向赵尚奕:“尚奕莫非想娶她?”
四殿下叹了口气:“三哥知道,皇后娘娘是看中乔养真了,宁王哥哥已经娶亲,娘娘自然是为了三哥……我是绝不会跟三哥争的,也争不过。”
赵曦知盯着他看了半晌,嗤地一笑:“你这话大错特错了。”
赵尚奕诧异:“哪里错了?”
赵曦知道:“第一,母后还真未必看上她,至少今儿母后不会喜欢她。第二,你要是想争就拿去,我才不稀罕那丫头呢。”他说完之后,背着手儿,大摇大摆地往前去了。
***
且说养真跟谢氏进翊坤宫觐见皇后。
入内后跪地行礼拜见,张皇后含笑道:“免礼,快快起身。”
皇后的眼睛自动忽略了谢氏,目不转睛地盯着养真。
但随着越来越看清楚面前的女孩子,皇后脸上的笑也一寸一寸地减少。
殿内突然异常地安静下来。
养真虽没抬头看皇后,但殿内反常的寂然,已经足以让她猜到皇后此刻的脸色跟心情。
毕竟是曾经的婆媳,养真很明白张皇后的性子,皇后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跟皇帝推崇天师一样,张皇后其实也颇为在意玄学之道。
比如皇后小时候曾经失足落水,后来给批了八字,算是命中忌水,所以皇后历来厌恶绿色,自己的衣服之类全都没有这种色系,这在宫内也是人尽皆知的忌讳,所以宫中除了贵妃,其他人也从不敢着绿衣。
先前侯府里帮养真挑衣裳,养真别的不要,只特意挑了一件水绿色的裙子。
皇后自己出身大族,最喜欢温婉听话的女孩子,欣赏那种精致到头发丝的大家闺秀,毕竟只有那种出身高贵容貌人品无双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但眼前的女孩子显然不属于这种类型。
她的打扮,发式,妆容,处处透着不羁的乡野之气,跟大家闺秀丝毫不沾边。
何况才一见面就犯了自己的忌讳。
皇后情不自禁皱了皱眉。
但张皇后不知道,这正是养真所要的。
而先前赵曦知没有跟赵尚奕说的话也是这个——原来三皇子在牢骚冲天之余突然间想到,这女孩子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恰巧竟都不是皇后所喜欢的类型。
可是赵曦知只当是“天意”,却哪里想到是养真有心如此。
皇后定了定神,决定先抛开外表,先试一试这女孩子的性情。
不料,张皇后还没有想好先问什么,养真先已经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请替我做主啊!”
张皇后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养真抬头看着她,满脸委屈道:“方才我在外头遇见了三皇子,我也没有得罪他,谁知他一见面,就说我长得丑。”养真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哽咽道:“早知道给人这样嫌弃,我今日就不进宫了!呜呜呜……娘娘若不给我做主,我就告诉十三叔去!”
张皇后瞠目结舌。
作者有话要说:赵老三:你你你恶人先告状啊!
养真:这叫好人先下手为强~么么哒!

☆、第 16 章

张皇后正欲看看养真的性情如何,——毕竟衣着打扮之类的,以后自然可以专人负责,脾性如何才是最要紧的。
却不料养真一开口,竟是告赵曦知的状!
张皇后大为意外,瞬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她看着养真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模样,终于勉强说道:“你是说、三皇子……对你出言不逊吗?可是真的?”
养真道:“当然是真的,我难道敢当着娘娘的面儿说谎吗,而且当时四皇子也在场,四皇子还劝着三皇子呢。”
张皇后听赵尚奕也在,心一颤,忙露出笑容道:“不要哭,本宫猜想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毕竟曦儿他素日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恐怕是错说了话罢了,你很不用放在心上。”
养真又道:“我开始也觉着是我误会了,所以还傻傻地问三皇子是什么意思呢。可是他还很凶的呵斥我,好像、好像都要动手打我了!呜呜呜,十三叔从来半句重话也不跟我说的,把我都吓坏了。”
养真说到这里便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在眼睛上擦拭。
皇后面上还能保持镇定,心中却惊疑非常,她恨不得立刻传赵曦知来问个清楚。
但皇后却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毕竟上次跟赵曦知说起要给他求乔养真,赵曦知就表现的很不乐意,如果说他今儿知道乔养真进宫,所以故意来损人家……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况以赵曦知那眼高于顶的性子,面前的这位乔姑娘的确算不得是能入他眼睛的国色天香之人,且看这份性情也着实的不太聪明、不讨人喜欢的样子。
但谁叫人家是凤凰命呢。
皇后深深呼吸,才要打起精神来勉强地再哄劝这女孩子几句,却突然听到身旁的宫女发出了低低咳嗽的声音。
张皇后不解何故,抬头看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养真的眼睛眉毛此刻竟一塌糊涂,看着像是因为先前用了太浓的眉笔描眉,方才给她拭泪的时候把眉毛擦花了,弄的眼睛上也一团乌青的黑,看着又是荒唐,又是好笑。
张皇后再度张口结舌,终于她按捺着道:“你、你很不要着急,这件事交给本宫料理,稍后本宫会亲自询问曦儿到底如何,若他真的有心为难你,本宫自然会替你做主,饶不了他!”
养真听了,才破涕为笑:“多谢皇后娘娘,怪不得人家都说皇后娘娘贤德仁圣,母仪天下呢!有您这句话我也放心了。”
她捏着帕子笑逐颜开地看着皇后,两只眼睛如黑白熊般的晕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张皇后简直觉着惨不忍睹,只得咳嗽了几声道:“你这儿哭了半天,妆都花了,不如叫人陪着你进去收拾一番吧。”
皇后本是好意,谁知养真含笑朗声说道:“多谢娘娘关怀,其实没关系的,我也不喜欢化什么妆,都是他们说什么要觐见皇后娘娘,必要隆隆重重的之类,所以我只得如此。如今花了倒是好,毕竟十三叔也说过,人不能总看表面的,娘娘说对不对呀?”
“这当然、是不错。”张皇后窒息之余,很想让人扔一面镜子给她自己照照:“但本宫的意思是……”
养真不等说完便抢着说道:“我就知道娘娘是最通情达理的。”
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觉着就算把镜子给她,只怕她非但不以为耻,反更会沾沾自喜。
本来皇后正眼也没多看谢氏一眼,但是有了养真这样闹腾,张皇后只好被迫转头看向旁边的谢氏,道:“你就是勇冠侯夫人?”
谢氏自打进殿,整个人就是神智恍惚的,直到听见养真告状,她才隐隐地醒过神来。
可她从来都是个安静的性子,虽觉着养真举止很是反常,可见她言语伶俐,跟在家里的时候很不一样……谢氏便也识趣地并没有出声,只是呆呆站着。
直到这会儿皇后出声,谢氏才忙又低头:“回娘娘,正、正是贱妾。”
张皇后见她谨小慎微的,虽然太过战战兢兢,但总比这个一见自己就告自己儿子状的乔养真要顺眼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