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一些趋炎附势的刁奴们,因知道乔家必然势大,所以他们也都愿意往这里投靠,闲着没事就聚集在门口上耀武扬威狗仗人势的,可是自动养真搬了出去,这些人最先察觉到了风向不对,一来二去竟然都跑了个干净。
所以现在乔家门口上更冷清了,大门紧闭,门前落叶遍布,看着竟像是个无人居住似的样子。
谢氏跟养真下车见是这般光景,也各自感叹。
这边得善上前敲了半天门,才有个老家奴小心翼翼打开大门,探出头来看是何人,待看清楚是养真,才欢天喜地起来,忙回头叫道:“四姑娘回来了!”一边忙不迭地把大门打开。
乔家上下本像是冬日僵倒的虫儿,听了这一声音,却蓦地骚动起来,不多会儿就有几个小丫头婆子先跑了出来,见了养真,一个个满脸喜悦,简直像是久旱逢甘霖,忙不迭地跪地行礼。
往内才走几步,又见包氏带了乔云跟贴身的丫鬟从里出来。
昔日谢氏离开乔家的时候,包氏还是油头粉面十分精致的一个妇人,言谈举止很有管家奶奶的风范,但是现在相见,赫然竟枯槁憔悴了许多,看着比先前苍老了数年一样,又带着些病恹恹的,气质沉郁。
原来乔家自这一连串的事后,包氏毕竟是负责照看内宅的,一应上下要用的银子也都要从她手里取,可是因为官司以及往衙门疏通等等,家中的积蓄银子早就花光了,包氏捉襟见肘,家事无法照看好,老太太自然不乐意,便百般抱怨,底下的奴婢们因为看这个光景,更加不大听从使唤,因此包氏上下受气,如何得了,若不是因为家里已经病了几个,包氏强撑着,只怕早也就倒下了。
可是反观谢氏,却见她反而养的十分的福润,比先前都年轻了许多,也真正流露出了几分大户人家贵妇人的绰约风姿。
才一照面,两个人的境遇竟是天壤之别。
包氏震惊之下心里极为难过,红着双眼几乎落下泪来。
乔云见包氏哽咽,自己先上前向着谢氏行礼,又跟养真见礼。
当下便带了往内宅去见朱老夫人,谁知朱老夫人虽然病的半死,却仍是那个又倔又硬的臭性子,听说是谢氏跟养真回来探望,她便声嘶力竭地骂了几句,说是宁肯死也不要照面。
谢氏听的惊心皱眉,包氏在旁忙道:“嫂子不要在意,老太太最近有些病糊涂了,常常胡言乱语,我先进去看看。”
然而不多会儿,里头朱老夫人又骂道:“叫我死了就算了,不要让那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回来气我,我去了地底下也正好,我要问问我儿子,他娶的是什么狐狸,生的又是什么毁家灭户的混账东西,眼睁睁地看着家里人遭难,她却在外头逍遥自在不管不问的!苍天啊,我这是什么命,世上又哪里有这样的狗屁道理……滚,都给我滚!”叫嚷两声,咳嗽连天。
谢氏在外听了这几句,脸色尴尬,她很后悔带了养真过来,这些话她一个人听着也就罢了,如今却还连累了养真。
养真因向来知道这老夫人的脾气,对如今的场面却也早有所料,因此竟然一点儿恼意都没有,只是觉着可怜而已。
她便对谢氏说道:“老太太现在的情形只怕见不得人,咱们还是别进去了。把银子给二婶子就是了。”
正这会儿包氏讪讪地出来,谢氏就将那一袋银子给了包氏,低低说道:“我们总算是回来一趟,就算是给老太太请安过了吧。这银子你且留着,或者请医调治之类的。也算是养真的一片孝心。”
包氏的泪滚滚而下,见他们要走,却忙又拦住,说道:“嫂子,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谢氏便问何事,包氏把旁边的乔云拉了过来,说道:“嫂子且把云儿也先带了去吧,她一个女孩子,在这家里只多添一张嘴,在这里只是为难。老太太……也不喜欢她,时不时地打骂,倒不如趁早先给你们带了去。”
谢氏为难地看向养真,养真道:“婶子,我们带了云姐姐走还是小事,但是二叔只怕是不会答应的,要是因此为难我们可又不知怎么说了。”
包氏见她不肯,无奈说道:“我不是把女儿往外推,只是最近因为遭了那件事,家里又穷的如此,底下的几个丫鬟能卖的已经卖了,要是还再这么下去,迟早晚就轮到她了。”
谢氏吃了一惊:“哪里就至于这样?”
乔云低着头,早落下泪来。
虽然包氏说的那样,养真谨慎起见仍是并未立刻答应。
谢氏本不理解,回程上说起来,养真道:“当初他们去樱桃巷求我,我并未答应相助,这会儿二叔心里必然恨着我呢,如果我这时侯把乔云带走,岂不是更像是在二叔面前趾高气扬?二叔怎么会肯,所以不能这样做。”
谢氏这才明白:“我只想为了那孩子好,却忘了这件事了。不过,今日看着家里的确是有些不太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养真说道:“这话我早警告过二叔了,他不肯听,也不提前想法,必然要吃个大亏才……”
话音未落,突然间听到外头有人“哎吆”一声,与此同时马车猛然地刹住了。
因为太过突然,把谢氏跟养真都颠的往后倒了过去。
正不知如何,却只听到外头叫道:“马车撞人了!”
又有人大声呼痛:“救命啊,好疼,我的腿要断了!”
声音迅速地多了起来,显然是围观的百姓们都靠拢了。
养真好不容易才坐起身来,又去扶谢氏,模模糊糊听到外头叫嚷,心中微惊:“是撞伤了人?”
谢氏也忙问:“快看看是怎么了?”
养真撩起车帘往外看了眼,却正好看见得善跟孙二两人正往前走去,显然也是要去查看情形。
“希望那人不要伤的太重……”养真放下车帘才要回身,突然耳畔嗤地声响,眼前一花,有冷风嗖地掠过。
竟是有一支箭,几乎擦着养真的脸射了进来。
谢氏正在养真对面,那支箭“朵”地一声刺入了她的胸口。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养真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谢氏捂着胸口满面痛楚,几乎无法反应,半晌才尖声叫道:“太太!”
养真起身扑过去,将谢氏扶住,谢氏紧闭双眼,无法出声,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来。
心惊肉跳,养真连唤数声正欲叫人,却听外头似乎是李大的声音道:“有刺客!快离开这里!”
“刺客”二字传入耳中,养真浑身一抖。
此时马车往前行驶,才一动的刹那,另有一支箭破窗而入。
养真大叫了声,外间李大道:“姑娘怎么样?”却不等养真回答又道:“姑娘伏底身子不要出声!”
养真闻言伏底身子,一边试图制住谢氏伤口的血,但是她却惊恐的发现,谢氏伤口中流出来的血竟好像是黑色的,养真不懂这些,却本能地觉着不好。
在李大等人的努力之下,马车总算从拥挤的人群中生生地闯出了一条路,随行的得善跟得良早就给人潮挤的不见了踪影,只有李大坐在车辕上,孙二跳在车后,两人一前一后地押着车子杀了出来。
养真察觉马车越跑越快,才忍着心悸叫道:“太太受伤了!”
外间李大道:“姑娘且让太太先忍一忍。恐怕刺客还有同党……”
话音刚落,又有几支乱箭飞来,赶车的车夫不会武功,首当其冲,栽倒在地。
李大就在他的旁边,忙挥臂打落袭来的冷箭,只因人在车上躲避不便,肩头给一枚箭簇擦过,他本来不以为意,只又忙着代替那车夫赶车,谁知才过片刻,半边身子竟然有酥麻无力之意。
李大察觉不妙,忙低头看去,却见伤口的血竟是黑色,原来这箭上竟然是涂了毒的。
“不好!”李大失声,眼前一黑,手几乎握不住缰绳了。
孙二察觉了不妥,也跳下车跑了过来,李大皱眉道:“这箭上有毒,让、让姑娘小心别碰……”说话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了点灰气。
正此刻养真把车门推开,说道:“太太的呼吸越来越弱了!”蓦地见李大也受了伤情形不妙,养真屏住呼吸。
谁知孙二目光所及,瞧见旁边的屋顶上有人影窜动,而街上人群中也有可疑的身影晃动。
孙二浑身戒备,忙道:“姑娘快回去,刺客还没走!”
养真下意识回到车厢,却见谢氏脸色发青,奄奄一息。又想起李大也满脸黑气,她知道这种带毒的箭伤若是不赶紧救治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只是在很快的一瞬间,养真已经做了决定。
她当然知道这些刺客是冲着她来的,而谢氏也是因为她而受的伤。
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这些人更危险。
养真深深呼吸,双手攥紧,蓦地推开车门,竟飞快地从车辕上一跃而下。
她整个人落在人群中,回头看向孙二跟李大道:“照看好夫人!”
就在两个人反应过来之前,养真提起裙摆往前奔去!很快的已经在人群中跑出去数丈。
直到养真离开,孙二才明白过来:“不好!”
李大强忍着毒发昏昏欲倒的感觉:“快、快追上,姑娘是不想、不想连累我们!”
孙二当然明白,他忙要追着养真去,却见旁边人群中有两道异样身影,也正着急往前追去,孙二明白那必然是想对养真不利的刺客,当下大喝一声,纵身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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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真提着裙子越跑越快,她不是习武之人,警惕性跟观察力并没有那样出色,自然看不到旁边屋顶上跟着她身影移动的影子。
她只知道自己该把那些刺客引开,这样的话才不会耽搁谢氏跟李大的箭伤。
起初还借着人群的掩映,慢慢地跑出了半条街,街头上的人便少了许多。
养真捏着裙摆,胸口起伏不定,她转头看向周围,人来人往,街头的百姓们因不知街后发生的事,所以依旧如常。
偶尔有人从身边经过,都会把养真吓一跳,似乎每一张很普通的脸都可能是刺客。
可是……为什么要对自己动手,她自忖并没有去伤害过任何人。
呼吸仍旧急促的很,方才那一阵疾跑让她精疲力竭,又因为极为紧张,眼前的景物有些发花,每一张行人的脸都开始模糊重叠。
养真觉着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晕倒当场了。
在错乱的目光之中,养真自然并没有看到在她正对面的屋顶上伏着一人。
那人像是潜藏于草丛中的毒蛇,正慢慢地弯弓向着她,两只幽冷的眼睛里透着嗜血的光芒。
就在养真身前的行人经过,露出她身形的刹那,屋顶刺客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时机,手指松开弓弦,涂着毒液的弓箭不偏不倚地向着养真直奔而来。
电光火石,性命攸关之际,有一柄白玉为柄缀着流苏的折扇从养真身后探出,无声无息地往前敲了过去。
那本来势若雷霆般冲过来的夺命一箭,在这样轻描淡写般的敲击之下,应声跌落在地。
与此同时,是褐金色的大袖往前挥落,看着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柔软衣袖,此刻却仿佛是世上最坚硬可靠的东西,把养真从后面牢牢地拢入怀中。
养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鬼门关上兜了一圈,只嗅到那人身上淡淡地苏合香的气息,她本能地回头看向来人,又惊又喜:“十三叔?”
赵芳敬一手捏着折扇,一手抱着养真,默不做声,冷冷地抬眸看向前方。
当看见屋顶上那道隐秘的身影之时,赵芳敬缓缓地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握着玉白色的折扇,向着屋顶上的人遥遥地点了一点。
屋顶上伏底的身影见功亏一篑,本来极不甘心,可是见来人是赵芳敬,又给他如此一指,虽自信隔着甚远赵芳敬是追不过来的,可是却无端地觉着在他的一指之中,似有千军万马纷至沓来的慑人威压,令他原本扣着弓弦的手指甚至都隐隐地有些发僵。
周围的街头行人几乎都没有发现此处的异样,依旧的川流不息。
养真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赵芳敬。
这瞬间她仿佛又看见了在大屏山那里,带兵前来救援的赵芳敬,此刻他虽然并没有身着甲胄,手中也只捏着一把折扇,但那股威势,却如同铠甲在身手握长刀所向披靡。
只是他的脸色着实太冷峻了,让养真心里都泛起了一股淡淡的寒意。
好不容易,养真的目光才从赵芳敬面上移开,顺着他的目光注视看向远方。
她终于看见了那道影子,有些熟悉的修长身影,从前方的屋顶上一闪而过,那刺客终究是决定逃之夭夭。
养真心中一阵恍惚,觉着仿佛在哪里曾经见过这道身影。
但她很快又想起了受伤的谢氏跟李大:“十三叔!太太他们……”
转头再看向赵芳敬,却见他已经收回了目光。
原本冷冽慑人的眼神现在已经转为无限的担忧,赵芳敬盯着养真,看着她衣袖跟胸前的血渍,方才对敌时候的不由分说气定神闲突然消失不见。
“哪、哪里受伤了没有?”赵芳敬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慌乱而凝滞。
养真一愣,忙道:“没有,我没有受伤,这是太太……十三叔,那箭上有毒的,幸亏你没有碰……”
赵芳敬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焦急的神情,双眸微微一闭,终于张开双臂将养真整个儿拥入怀中。
就在赵芳敬抱紧养真的刹那,在两人的身后数丈开外,却也正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冲了过来,这两个正是赵曦知跟程晋臣。
当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赵曦知的脚步猛然刹住,他身侧的程晋臣本满心为养真担忧,见赵曦知停下脚步还不知如何,正欲上前看个明白,却给赵曦知一把拉住。
“别过去!”赵曦知沉声说道,双眼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
不管是有多少理由,说服过自己多少次,这一刻赵曦知心中十分清楚:赵芳敬抱着养真的样子,已绝不能用什么长辈晚辈来解释。
没来由的,三皇子隐隐地有些头晕目眩。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还是十三叔最美吧~~
么么哒,明天二更要不要啊~

☆、第 62 章

☆、第 62 章

养真却并没有发现赵曦知跟程晋臣, 她给赵芳敬紧紧地拥在怀中, 就好像落在了世界上最安全的所在, 所有的惊慌失措, 流离失所尽数消散无踪,如果愿意,她真想一辈子都这样呆在他的怀里。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时刻,泪却突然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却又因为她的脸紧贴在赵芳敬的胸口, 泪才冒出,就给他软滑的缎袍擦拭干净了。
等赵芳敬将养真松开,看着她发红含泪的双眸,还以为她是给方才的情形给吓到了,忙仔细给她将眼角的泪拂去:“别怕, 十三叔在这儿。”
养真本不想哭,可是此刻却有一种无法按捺的情感, 她仰头看着赵芳敬温柔的面色,突然张开双手将他拦腰抱住了。
幸而赵芳敬来的及时, 底下众人早就将养真跟谢氏原先乘坐的马车带了去, 又知道谢氏跟李大中了毒箭,忙就近去医馆叫大夫快动手诊治。
因为养真手上跟身上也沾了血,赵芳敬生恐对她不利, 也不顾管别的事情, 便先带了养真回到了王府, 叫她把脏了的衣裳都脱换了,又用清水洗干净了手脸。
赵芳敬兀自不放心,又反复地问她是不是都洗好了。毕竟那箭簇带毒,雪中自然也掺了毒,这幸而是养真沾血的肌肤并没有破损。
养真收拾妥当,又想起谢氏,十分担忧,就想要去探视照看。
赵芳敬劝她:“方才他们来报,你们太太的情形已经稳定了,稍微再过一阵子就直接送回樱桃巷。这会儿你就不用再多走一趟了。”
养真突然想起今日的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如果那些刺客暗中盯着,自己贸然过去岂非不好?
又想到了跟车的李大孙二,以及得善得良,赵芳敬沉默了会儿,说道:“你府里的那两个人没什么大碍,至于李大他们……”
原来李大因为中了毒箭,行动不便,又怕养真不妥,便催着孙二快去。
偏偏人群中藏着的刺客伺机动手,孙二冷不防竟给刺了一刀,在赵芳敬的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抢救不及。
赵芳敬本不想告诉养真,但也知道迟早是瞒不住的。
养真听了这话,心头锥痛,突然想起自己南行一路上多亏了孙二跟李大两个人暗中保护,虽然交际不多,却已经是自己极为信赖的人,今日却竟这么去了。
养真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一时竟无法接受此事,只觉着呼吸困难,泪却不由自主涌了出来。
赵芳敬忙抱着她,百般安抚。
正在这时候,外头报说晋王殿下跟荣国公府小公爷到了。
养真情难自已,哭的泪眼朦胧,在赵曦知跟程晋臣两人进门的时候,还呜咽不止。
程晋臣见状吓了一跳,还以为养真是怎么样了,忙上前一步询问如何,赵芳敬道:“她无碍,只是我方才将孙二身亡的消息告诉了。她心里过不去。”
程晋臣松了口气,忙说道:“我们才从那回春医馆过来,你们太太、情形好了些,还问妹妹怎么样呢,还有李大哥,也挣扎着问妹妹的情形,得知是王爷带了妹妹回来了才都放心。所以我跟三殿下也赶紧过来看看。”
养真这才擦了擦泪,说道:“太太跟李大哥到底怎么样?”
程晋臣道:“你别担心,李大哥只是中了毒,袪毒就好了。太太身子弱一些,假以时日仔细调养自然无碍。”
赵曦知自打进门行过礼后就一言不发,听到这里才说道:“这件事情又是古怪,又是可恶,到底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害你?”
养真摇头:“我也毫无头绪。”
赵曦知道:“你素日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这样大费周章到这种地步,恨不得置你于死地呢?”
程晋臣心里有点为难,忍不住低声说道:“若说妹妹得罪了人,恐怕也没有别的,只有乔家。可是我想乔家也做不出这种大手笔。”
养真带了谢氏离开了乔家,才导致乔家逐渐到了如今这种破落地步,但是赵曦知跟程晋臣在来之前已经仔细打听过了,知道今日行刺的人身手了得,而且还不是一人行凶,可见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乔家的人没有这种身手,而假如请的是杀手,自然也价值不菲,以他们现在的情形也做不到。
养真一愣,继而道:“不会是他们。他们不至于……也没有这般胆量。”
程晋臣说完后也知道不至于是乔家的人,可又实在没有别的头绪。
赵曦知又看向赵芳敬:“十三叔为何不言语?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赵芳敬道:“难说。有时候并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或者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才要害你的。”
养真却想起那道在屋顶上一闪消失的影子,心中一动,竟脱口道:“我见过那个人……”
在场三个人都怔住了,齐齐转头看她。程晋臣忙问:“妹妹说的是哪个?”
养真不由自主说了出来后才醒悟不妥,但这会儿改口已经晚了。
原来养真方才心头寻思,竟想起那屋顶上的弓箭手的身形似曾相识,搜肠刮肚,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南市找寻薛典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试图对自己不利。
那时候她并没有张扬此事,如今想想,今日所见那人,竟跟当日的那个有几分相似。
当下养真便把那件事说了,又道:“我只觉着两个人有些相像,未必就是真的。而且这么多年了,本来安然无恙,为什么突然又冒出来?”
赵曦知睁大双眼,又惊又怒道:“你是说你当初才回京不多久,就有人想杀你?你怎么没有告诉人?”
养真小心地扫了赵芳敬一眼:“我、我不想闹得满城风雨。”
赵曦知喝道:“你可真是愚蠢!要是那人就是今天这刺客,以他的身手,要杀像是你这样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你还敢不告诉你,你多大的胆子!这些年来无事,也算是你命大了!”
赵曦知觉着养真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又气又急,才说了两句,赵芳敬淡淡道:“曦儿。”
赵曦知这才打住,却仍瞪了养真一眼。
养真知道赵曦知没有恶意,而且三殿下是因为不知道赵芳敬安排了人暗中保护自己,也是关怀自己的意思,她便只是低头不语。
程晋臣道:“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来路,这种厉害的身手,还有那十分出色箭法,以及箭上涂的毒,这伙人来头显然不小,若真的是妹妹所说的那人,这就是说数年来他们一直都在妹妹身边……想想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赵芳敬道:“我已经命人去追查兵器跟毒的出处,死了的那些刺客也带去验尸,不管是什么人处心积虑,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程晋臣道:“还是王爷心细!恨不得立刻就捉到那些贼人,将他们碎尸万段!”
三人说了半晌,赵曦知说道:“咱们也该走了。”说了这句又看养真:“乔姑娘呢?”
养真一怔,还未开口,赵芳敬道:“她留在这里,你们先去吧。”
赵曦知默默地答应了声,这才跟程晋臣一块儿告退而去。
***
且说赵曦知跟程晋臣两人离开了楚王府,程晋臣因为那神秘刺客的事,心中记挂,过了会儿才发现赵曦知也一反常态地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