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虽然是皇后娘娘最大,但是王家权势滔天,贵妃又得宠,有协理六宫之权,自然不容小觑。
除此之外,贵妃所生的四皇子也十分争气,所以对于后宫妃嫔而言,素日里敬畏贵妃倒是比敬畏皇后还多些。
这日王贵妃依旧的姗姗来迟,入宫内行礼落座。
张皇后看着她艳光四射的容颜,甚是关切般笑问:“妹妹今日来的格外晚些,不会是身子有恙吧?”
王贵妃轻轻地整理了一下绣着大朵如意团花的衣袖,轻描淡写道:“多劳皇后娘娘关切,臣妾的身子很好,只不过今儿天太热了,换衣裳换的心里烦躁,故而来晚了,还请娘娘勿怪。”
张皇后点头笑叹道:“原来只是因为换衣裳,这也罢了,只要别是妹妹的身子有恙便好。本宫还以为……妹妹是因为听说了那件事儿,心里不受用的缘故呢。”
王贵妃本是泰然自若的,闻言皱眉问道:“娘娘这是何意?什么那件事儿?”
张皇后诧异地看着她,道:“原来妹妹还不知道?为以为你那蓬莱宫是最消息灵通的,必然早就知道了。”
王贵妃眼中流露狐疑之色:“到底是何事?”
张皇后却又摇头:“罢了,还是不说了,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免得也扫了大家的兴。”
王贵妃心焦,她本是有些急性子,当下起身道:“娘娘有话就直说,不要藏着掖着,拐弯抹角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张皇后见她着急,才道:“看你,真是个暴炭性子,是这样的,本宫今早上听人说起,说是……王家的什么人在京城外的钱家庄上犯了案子。”
王贵妃听了这句,嗤之以鼻,当下慢慢地又坐了回去。
她嗤地笑道:“我还当是怎么了呢,这种小事儿也劳得皇后娘娘惦记?”
王贵妃只当是皇后嫉恨自己,故意拿这种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做一件大事来说,好羞辱自己罢了。
“妹妹说这是小事儿?”张皇后看着她,“出了人命呢。”
王贵妃道:“出了人命又如何,只叫地方官料理就是了,又不是天塌了,娘娘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
“死的可是王家的人。”张皇后又道。
王贵妃有点意外。
但她也明白王家的族人甚多,未必是哪一个,何况也不想让皇后看见自己惊慌的样子。
当下只淡淡道:“原来如此,我还是那句话,有地方官儿在,不管是我还是皇后娘娘,都管不着。莫非娘娘觉着是王家的人死了,我就该插手此事吗?后宫不得干政,老祖宗的金科玉律臣妾可没忘了呢。”
张皇后给她暗带锋芒地刺了几句,却仍面不改色:“妹妹果然是明白人。那你可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
王贵妃有些不快地看着张皇后,不明白她为什么抓着这种小事不依不饶。
张皇后迎着她的眼白,道:“这钱家庄呢,原来是十三王爷一个贴身伴当的庄院……”
王贵妃冷笑:“那又如何。”
张皇后慢条斯理道:“妹妹可还记得那个给十三爷收养了的女孩子?叫什么乔什么的……给天师老人批做皇后命的那位。”
王贵妃突然察觉有些不对。
张皇后道:“那女孩子原来正是给安置在钱家庄,而那死了的王家的人,据说是见色起意,图谋不轨,却因为失足落入了河里淹死了的。幸而他还有个同伙,将这种种恶行供认不讳……对了,听闻堂审的时候,十三爷也特特赶去了呢,唉,他是极疼爱那女孩子的,出了这种事,指不定给气成什么样儿了呢。”
王贵妃直直地盯着张皇后,一口气噎住,浑身发冷。
自从皇后出声,在座的众妃嫔便开始静默看戏。
本来大家都知道,在这宫内,皇后娘娘处处好像都低了贵妃一头,之前听皇后提起王家之人犯案,众妃嫔里也有很多人如贵妃一样想法,以为皇后在小题大做。
可是直到听皇后说完最后几句,众人这才霍然明白,一时悚然惊动。
大家纷纷看向王贵妃,却见贵妃原本红润的脸上已经惨白一片。
张皇后关怀地问道:“妹妹你怎么了?你可还好?”
王贵妃深深呼吸,可她还没来得及回话,外头便有小太监进门,跪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那边儿传了口谕,请贵妃娘娘速去!”
张皇后眼中闪过一道光。
皇帝在这个关键时候特召王贵妃,为了什么缘故,只怕是跟她方才所说的那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赵芳敬最疼爱的自然是乔养真。
但是当朝的皇帝最疼爱的,并不是几个皇子,而是他的这位十三弟。
皇后既然听闻了抱钱河的事情,皇帝自然也不会给蒙在鼓里。
此刻传召贵妃,只怕不是好事,多半是要兴师问罪的。
而王贵妃显然也想到了,涂着鲜艳蔻丹的纤纤素手在圈椅把手上用力握住,身子却不由晃了一下。
终于王贵妃起身,她深看皇后一眼,冷冷地说道:“臣妾先告退了。”说罢便扶着贴身嬷嬷的手,转身去了。
张皇后看着她有些僵直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就仿佛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一口闷气突然之间一扫而空,皇后几乎笑了出声。
等众妃嫔都告退之后,皇后终于忍不住大笑道:“她也有今天。”
贴身的宫女宝莲也抿嘴道:“娘娘方才可看清了,贵妃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可惜她擦了那么多上好的玉容膏。”
皇后哼道:“她还以为她能得意一辈子呢。”
张皇后缓缓往内殿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道:“三皇子现在哪里?”
宝莲道:“早上应该是在国子监,后来又去了演武场,这会儿也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张皇后点点头:“倒也罢了。”
皇后在紫檀木圈椅上落座,忖度半晌,才喃喃道:“本宫虽然生了三个皇儿,可惜肃王福薄先去了,宁王虽好,可惜早就先配了王妃……唉!幸而还有曦儿。”
宝莲低低说道:“娘娘,奴婢多嘴,其实宁王殿下虽配了王妃,可是也能和离呀?”
“你懂什么,”张皇后冷笑了声,“和离虽然简单,但是皇上最不喜欢薄情寡义的人,就算宁王和离再娶那乔养真,一来那丫头偏偏还小,二来也必然得罪了皇上。倒是曦儿,年纪也相当……哼,总不能便宜了那个狐狸精生的!”
正说到这里,外头太监报说:“三皇子殿下到!”
话音未落,就见一名英姿勃发、器宇非凡的少年从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伙伴们~~(╯3╰)

☆、第 9 章

那太监才扬声通禀,就见一名英姿勃发的少年从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这少年自然正是三皇子赵曦知。
却见他身着一袭墨蓝色的团花缎袍,腰间束着雕花玉带,脚踏玄色宫靴,生得朱唇玉面,气质不俗,一看便知道是凤子龙孙,非富即贵之人。
赵曦知笑吟吟地上前跪地:“孩儿参见母后!”
张皇后本就格外疼爱这个小儿子,更因为惦记着乔养真那件事,越发地看着顺眼了。
当下把心中烦恼压下:“曦儿过来。”
赵曦知起身来到皇后跟前,张皇后见他脸色微红略有些汗意,便爱惜地问道:“是从哪里来?”
“先前在演武场上跟着教习练射箭来着。”赵曦知近前,仍半跪着回答。
张皇后握着手将他拉了起来:“外头日头大,没晒坏着你?”
赵曦知笑道:“没有晒着。何况孩儿是须眉男子,又不是涂脂抹粉的女孩儿,就算晒着些也无妨。”
张皇后给他说的笑了起来,摩挲着赵曦知的手说道:“可见你长大了,心都野了,不过你有这份雄心也好,越来越像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你父皇见了必然喜欢。”
赵曦知道:“虽然教习夸孩儿的骑射功夫有所进步,但孩儿自知还不算精进,需要再认真练习才成。”
张皇后却又发现他的手指上仿佛有一道血痕,忙握起来细看:“这是怎么了?”
赵曦知道:“没什么,是在张弓的时候没有把握好力道,给弓弦弹了一下,只破了点儿皮而已。母后不必担心。”
虽然并无大碍,张皇后仍是叫拿了金疮药来,亲自给赵曦知细细涂抹妥当,又拿帕子扎好了才罢休。
皇后叮嘱道:“你有志气自然是好事,可那演武场上刀枪剑戟的,马儿也未必总是老实,你毕竟又不用亲自去冲锋陷阵,可千万留点心,不许再伤了自个儿,不然的话母后可不许你再去了。”
赵曦知笑道:“母后先前还总教诲我,让我向十三王叔多学学呢,这会儿只因为一点小伤就要叫孩儿打退堂鼓不成?”
张皇后哑然,继而也笑着说道:“你偏偏记得牢靠,我当然想让你多跟你十三叔学学,毕竟,你父皇最看重你十三叔了,常常地说什么……几个皇子里,没有一个比他强的,所以母后才这样告诫你。可是,却并不是要让你跟十三王爷一样……亲自的去冲锋陷阵呀。那哪里是皇族子弟能做的事儿?”
赵曦知一句一句听着,问道:“母后,孩儿听人说,当初十三叔去了边关,在边疆那边儿跟夏族人交手,也是毫不手软、大有威名的,怎么后来突然就回来了,还当了道士呢?”
张皇后听他问起来,略一恍惚,才叹息说道:“你这孩子,你总也该读过几本兵书,难道不知道‘兵无常胜’的道理?任凭你多能耐的人,到了那生死立见的战场上,面对瞬息万变的局面,也不敢就说一定会常胜不败。当初你十三叔要去的时候,你父皇就曾跟先帝谏言过,不想让十三王爷去……后来果然差点儿出了大事,幸而皇天庇佑啊。”
赵曦知听到这里,皱眉问道:“既然这样凶险,为什么皇爷爷竟许了十三叔去?”
张皇后叹道:“你皇爷爷也曾是身着戎装亲自临阵杀敌过的,大概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也愿意让你十三叔去历练吧……”
赵曦知垂眸沉思。
张皇后看着他思忖的样子,一笑道:“你今日怎么问这么多关于十三王爷的话?”
赵曦知笑道:“之前教我骑射的教习今儿跟我说,我骑马的样子有点儿像是十三叔年轻时候。方才母后又那么说,我才突然想起来了。”
张皇后闻言眼中也透出几许笑意:“是吗?那倒是罢了,母后还以为你打听这个,也是动了从戎之心呢。”
赵曦知欲言又止,只说道:“对了母后,我方才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听人说起,十三叔好好地怎么离京了?”
张皇后见他提起此事,正中下怀,便将赵芳敬离京去往钱家庄、王贵妃的眷族犯案等等都告知了赵曦知。
赵曦知听罢,又惊又笑,拍手说道:“这王家的人合该作死,我虽然不曾见过那丫头,却也知道十三叔疼她疼的什么似的,这些人真是拿着草棍戳老虎眼睛呢。”
张皇后也笑道:“可不是吗?方才你父皇命人来传了王贵妃过去,我猜必然也是为了此事。”
赵曦知看皇后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怪不得母后高兴呢。”
张皇后笑道:“那是当然了。四皇子只比你小一岁不到,王贵妃的眼睛可一直都盯着那乔养真呢。”
“乔养真?”赵曦知眨了眨眼睛,“哦,就是十三叔养着的那女孩子,贵妃盯着她做什么?”
张皇后见他天真烂漫似的,心中转念,倒也是时候该跟他挑明了,当下道:“你怎么想不到呢?张天师曾经亲口批说,那乔养真是凤凰命,也就说,她将来必定贵为皇后。你说贵妃盯着她,是什么意思?”
赵曦知这才明白过来,一时哑然失笑:“什么?贵妃娘娘,想让尚奕弟弟娶那女孩子?!”
张皇后仔细打量他的脸色,却见他只是惊笑交加的表情,并没有别的意味:“你觉着怎么样?”皇后试探地问。
赵曦知乐不可支,哈哈说道:“我可不知道,尚奕虽比我小一岁不到,可是娇娇嫩嫩的,简直像是个女孩子,且又比我矮那么多,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比我小三四岁呢,难为贵妃居然想的那样长远。”
张皇后见他全不当一回事儿,好像是在说一个笑话似的,这才缓缓说道:“那么,如果是你呢?”
“我?”赵曦知一时竟没转过弯来,“我怎么了?”
此刻宝莲忍不住说道:“殿下,娘娘的意思,是给您求娶那乔养真。”
宝莲话音刚落,“什么?”赵曦知跳起来,“这怎么成?”
张皇后跟宝莲双双诧异。
赵曦知呆了片刻,才又看皇后:“母后、可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张皇后道:“怎么了,难道你不乐意?”
赵曦知张口:“我……”
他看出了皇后是认真的,当下眉头深锁,看皇后一眼才又道:“母后未免也太着急了,一来我并没有见过那女孩子的面,另外我也隐约知道她年纪还小……”
“不小了,过了年就十二,再过两年就及笄可以嫁人,”张皇后不疾不徐地说道,“现在就算平民百姓家里,也是会提前早早地先定亲的,难道要等到姑娘及笄后再忙这些事儿?那会儿好的早叫人挑走了,何况……咱们现在说的不是平民百姓家里,那可是你十三叔养着的女孩子,是天师亲口批说凤凰命的,你以为别人会等到他及笄?除了贵妃的老四,还有六岁的老八,其他的几个皇子可正也年龄相当,谁还让着你不成?”
赵曦知听皇后说完,顿了顿,才陪笑道:“母后怎么也信那些子虚乌有的话,照这么说,难道谁娶了乔养真,谁就是皇帝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假如是宫外的什么人娶了她呢?难道咱们大启就要翻天覆地了吗?那她岂不是个祸害?”
“住口!”张皇后万万想不到赵曦知会说出这一番话,“你在瞎说什么!”
宝莲忙走开数步,左顾右盼,看殿门口是否有人,见并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张皇后平定了一下心情:“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素日是个最机灵的人,怎么今日如此糊涂?那张天师何许人也,你父皇乃是天子,但生平最敬重的却唯独此人,当初他进京那一次,是你父皇前后派了六名钦差使臣,毕恭毕敬去龙虎山上请回来的,他说一句话,比圣旨还要管用几分!不管那‘凤凰命’是真是假,也不管天下人怎么想,但在你父皇心中,早就认定了乔养真必定是他的儿媳妇!是将来的皇后!除了乔养真,其他的人你父皇一概不认,也就是说谁娶了她,谁才是你父皇心目中的继位之人,你明白不明白?!”
赵曦知喉头动了动,终于低低道:“孩儿……才不信这些,也不喜欢那乔养真。”
张皇后深深呼吸,道:“那好,母后问你,你愿意她嫁给尚奕吗?”
“那又怎么样。”赵曦知不以为然。
张皇后眼中透出怒色,压低声音喝道:“那就是说,你想把太子之位拱手让给尚奕?!”
赵曦知张了张口:“母后!”
张皇后拧眉:“你要真那么想,母后就白生了你了!”
赵曦知紧皱着眉头,过了片刻才说道:“可是母后,我头上还有宁王哥哥,论起才干来,是哥哥比我强上十倍,就算是立太子,也该是哥哥在先,怎么能越过哥哥到了我呢?”
张皇后道:“我正也要说这个,你肃王大哥去的早,幸而你二哥哥争气,之前你父皇的确也曾跟我透露过些消息,有意立你二哥为太子。”
赵曦知眼睛一亮:“是吗?”
“你别高兴的太早,”张皇后淡淡地扫了一眼,“你父皇跟我流露这意思的时候,是在张天师进京之前,但,自打张天师说了那丫头是凤凰命后,这么多年来,你父皇再也不曾跟我提过此事。你不如告诉我,这到底是你父皇忘了立太子之事呢?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皇后这自然明知故问。
赵曦知心头一凉,脸色也变了。
张皇后继续道:“那王贵妃家里气焰滔天,母后虽然生了你们兄弟三人,在宫内却仍处处低她一头,你父皇也很疼她的尚奕,所以,将来的太子之选,多半是在你跟尚奕之间了,而决定你们谁为太子的关键,就是你们谁娶了乔养真!”
赵曦知只觉着满心苦涩,终于道:“可是母后,我、我并不想当什么太子!”
张皇后不由拍桌,厉声喝道:“那你想让母后怎么样?以后让尚奕继位,然后让王贵妃欺压在我的头上?以他们王家的手段,你以为他们会容许你跟你二哥都好端端的?”
赵曦知见皇后动了真怒,不由后退一步:“母后……”
张皇后看着他惶恐的样子,突然悲从中来,转头之时,已经沁出泪水:“若是肃王不曾早逝,这会儿只怕也已经立了太子,又或者宁王没有那么早定亲,也就罢了,何苦我在这里操碎了心。”
赵曦知见皇后泪落,忙跪倒在地:“母后!要打要罚,只管冲着孩儿,只求母后不要伤心。”
张皇后垂头,默默地只管落泪:“我何必打你罚你,若你当真没有那争取之心,那我不如早早便死了,强如以后被人欺辱。”她说着,不由掩面哭了起来。
赵曦知双眼闪烁,眼圈儿也红了:“母后何苦这样说,让孩儿……无地自容了,这件事可以再商议,孩儿也没有、就真的不想娶那乔养真,只不过、孩儿毕竟没见过她,就怕她长的丑陋,不堪入目……”
三皇子吞吞吐吐说了这番话,张皇后诧异地止住泪。
她回头看向赵曦知,破涕为笑:“你这孩子,原来是在担心这个?你怎么不早说?”
宝莲取了帕子递给皇后,皇后拭了拭泪,叫赵曦知起身,才道:“你放心。虽然当初你十三叔急急地把她送走了,没有人看过她的样子,但我想……你十三叔那样疼她,她总不至于生得太差。再者说,我听闻你十三叔要带她回京了,到时候母后召她进宫,亲自过过眼就是了,总不会让你娶一个丑女的。”
“是,全凭母后做主。”赵曦知低头答应,眼中却掠过一丝恼意。
作者有话要说:养真宝宝:你们尽管挑,我还不想嫁哩
十三叔:就是,咱们回家,不理他们~

☆、第 10 章

赵曦知才出了皇后寝宫,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的贴身跟班太监小金子正在殿门前跟皇后宫中的小宫女们闲话说笑,一眼看见主子出来,忙跑了上前。
小金子瞧赵曦知的脸色不对,便诧异地问道:“殿下是怎么了?方才进去的时候兴高采烈,怎么这会儿垂头丧气的,难道是皇后娘娘训斥殿下了?”
赵曦知哼了声,一言不发地抬腿往前走。
小金子见他着实异常,却也猜不到怎么样,只忙揣手儿跟上。
两人出了后宫,便见前方有一队侍卫经过。
赵曦知看见为首一人,双眼一亮,唤道:“桑大哥!”
那头前的青年闻言止步,回头见是他,便命众侍卫继续前行,自个儿却三两步走到赵曦知身前:“三殿下,这是才去给娘娘请安出来吗?”
赵曦知笑道:“是啊。桑大哥猜的真准。你这是不是要换班了?”
桑岺说道:“正是,正准备去交接呢。”
赵曦知瞧着他,笑吟吟道:“前儿我听人说,你们不当值的时候经常在那个什么楼上喝酒聚会?什么时候也带着我一块儿啊?”
桑岺笑道:“是在京城朱雀大街的云霄楼上,宫内的侍卫们不当值的话多半都在那里胡闹……请殿下喝酒倒是平常的,但是殿下身份尊贵,怕是去不得那种地方。”
赵曦知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有什么,你们去得难道我去不得?只是这几日一直不大得闲,等再过两天再说,到时候桑大哥可一定要带我去见识见识才好。”
桑岺见他兴致正浓,只得暂时应允着。
赵曦知却又皱皱眉,竟道:“对了,桑大哥,我听说你们府三姑娘病了,不知现在可好些了不曾?”
桑岺一怔之下,笑道:“原来殿下也知道落儿病了,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前两日下雨,风把伞吹倒,淋了几滴雨,后来吃了两副药,已经大好了。”
赵曦知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小金子见他对着桑岺笑容可掬,跟先前才从皇后宫内出来的判若两人,如今又听他问起桑家三小姐,便明白了缘由,一时暗中挑了挑眉毛。
赵曦知叹了声,却又笑道:“桑大哥,我突然记起来你好久不曾带我到你家里去玩了,不如过两天等我得闲,你就带我一块儿去你们府里逛逛,然后咱们再去云霄楼如何?”
桑岺见他又重提此事,便含笑道:“能得殿下光临自然是府里的荣幸,只不过殿下万金之躯……只怕娘娘那边儿也未必答应让殿下出去走动。”
赵曦知道:“这有什么,母后方才还跟我说,让我多学学十三王爷呢,十三叔从小的时候就天南海北的到处纵横,在我这个年纪,早就去边城建功立业了,我这才学了多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