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养真大吃一惊。
她记得,自己回京的时候是在十四岁生日过后。
回京不多久,行了及笄礼,就跟赵曦知大婚了。
他怎么要在这时候带自己回京?
养真心慌,本能地想到了赵芳敬是想让自己早嫁。
“我不回去!”养真脱口说道。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赵芳敬诧异:“为什么?”
养真生生地咽了口唾沫:“我、在这里好好的,不想这么早回京。”
赵芳敬微笑:“哪里好好的了,之前差点出事,如今那些人又都知道了你是谁……从此往后,只怕更加会多事,我岂会放心把你留在这里?”
养真抬眸:“十三叔是怕我留在这里出事?”
“不然呢?”
养真定了定神。
只要不是赶着让她嫁给赵曦知,那就行。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心,赵芳敬打量着女孩子变化的神情,却微微一笑,将药端起来:“好了,再耽搁一会儿就凉了。”
养真迟疑地接了过来,皱眉喝了口:“苦。”
赵芳敬嗤地一笑,抬手探入袖子里,不多会儿竟摸出了一个小小地纸包。
养真的心乱跳了两下,大睁双眼:“十三叔,你……”
“还好,你这习惯还没有改。”赵芳敬笑着将纸包打开,里头竟是些松子糖,才打开,就有一股甜香沁了出来。
赵芳敬拈了一块送到养真嘴边:“张嘴。”
养真身不由己地张开手,久违的甜意在舌尖上散开,方才的那股苦药味儿便不复存在了。
品着松子糖的酥甜,过了好一会儿养真才问:“十三叔为什么随身、带着糖?”
赵芳敬“嗯”了声,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本是要给那路边上见了我就摇尾巴的狗儿吃的。”
养真嗤地笑了起来:“你说我是狗儿。”
赵芳敬含笑摇头:“谁叫你只管明知故问,十三叔的糖,还能是给别人留的?”
养真吃了糖,心情也随之转好了很多。
赵芳敬叫她把剩下的药都喝了,她也言听计从。
不知不觉,已经把一包糖吃进大半去,养真忙停下来,将剩下的仔细包好。
赵芳敬道:“怎么不吃了?”
养真道:“我想给仲春哥哥跟丽月也尝尝。”
赵芳敬笑的眼波闪烁:“难为你有心。”
养真把糖放在枕边儿,心里仍有些忐忑:“十三叔,你真的要带我回京吗?”
赵芳敬道:“当然。”
养真咬了咬唇,试探着又问:“使得吗?会不会、给十三叔带来麻烦?”
赵芳敬见她唇边上还带着些许糖渣,便给她轻轻地抹去。
他一笑起身,转身之时淡淡道:“你若不跟着我身边儿,才真正是大麻烦。”
养真不是很懂他这句话。
但大概是吃了糖的缘故,原先心中的疑虑、猜忌、不安……逐渐消退不见了。
****
果然如赵芳敬所说,“未来的皇后娘娘”住在钱家庄的事情不胫而走。
加上十三王爷也在庄院内,一时之间,周围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纷纷趋之若鹜。
攀亲的攀亲,没有亲故关系的,也要绞尽脑汁跟钱家庄的村人搭上关系,削尖脑袋也想钻到钱家庄,跟十三王爷或者未来的皇后娘娘搭上关系。
钱家庄的大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幸而有老陆在外头挡着。
傍晚时候,钱仲春跟丽月被父母带着来到庄子里。
仲春还特意抱了阿黄,原来阿黄那日给葛三郎等踢伤了,这两天渐渐好转,仲春便特带来给养真看看。
劫后余生,养真见了他们两人,也很是开心,忙把赵芳敬给的糖拿出来给他们吃。
穷苦人家的孩子,吃颗糖就如同过年了,兄妹两人吃的津津有味,又特喂给阿黄一颗,阿黄也吃的眉开眼笑。
两日后,天气晴好,钱仲春跟钱丽月举着个大燕子风筝来找养真。
原来上次那个风筝没放成就给弄坏了,钱父便又做了个新的给他们。
养真这两日不敢出门,生恐给人围看着指指点点,见了这大风筝,却喜欢的很。
正在犹豫,赵芳敬从外进来:“哟,这风筝哪里来的?”
钱丽月忙道:“王爷,这是我爹亲手做的,我们正要让真真一块儿去放风筝呢,上回都没有放成。”
赵芳敬垂头打量着,笑道:“看着好的很,不知放起来怎么样。”
“这个一定会飞得很高,”钱丽月很喜欢他,眼巴巴地问:“王爷要跟我们一块儿吗?”
养真以为赵芳敬一定会拒绝,却没想到,他竟兴致勃勃地答应了。
却叫她目瞪口地啊。
加上仲春在旁边撺掇,养真只得跟着他们出了庄院。
赵芳敬并没乘车,也不坐轿,在村民们惊疑畏惧的眼神中,同蹦蹦跳跳的钱家兄妹一块儿来到村后。
宽阔的青草坡在阳光下如同一块儿翠绿色的毛毯子,远处的抱钱河波光粼粼,景色极为怡人。
赵芳敬立住脚,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抱钱河,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他深深呼吸,才含笑回头看那三人。
养真三人忙着摆弄那风筝,出乎意料,这一次却比先前那回顺利多了。
也许是风正和顺,仲春才将风筝举高,一阵好风掠过,那大风筝飘飘荡荡,扶摇而起。
养真没想到会这样快,只觉着手中的线一直往外挣,像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道牵扯着,要把自己也要拉着飞上天似的,不由地有些慌张。
钱丽月在旁边拍手叫好,仲春见那风筝有些摇晃之势头,忙向着养真跳脚挥手地叫着:“小乔妹妹快跑,不然又要掉下来了!”
养真正不知所措,给他一句提醒,这才忙拉着风筝往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果然见那风筝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她愣愣地看着风筝飘摇勇上的样子,一刹那,风从肋下穿过,吹的她的衣裙跟青丝也跟着乱舞。
养真给风簇拥着,竟觉着自己真的也随着风筝而飞了起来,浑然忘了正还在往前跑,也不知身后已经是个陡坡。
直到仲春大叫道:“妹妹小心,小心!”
养真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跌入一个温暖而踏实的怀抱。
她懵懂地抬头,正对上赵芳敬凝视的双眸。
他头上的莲花冠颤巍巍地,眼神却温和而坚定。
养真的手不由一松,那大燕子摆脱了束缚似的,刷地便腾空飞远,越来越小,好似已经升入云端九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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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赵芳敬将养真扶了起身,笑道:“可吓着了?”
“没有,”养真转头看着飞走的风筝,眼底流露一丝怅然:“可惜……”
赵芳敬也看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大燕子:“这却是好事,先前的人放风筝,在风筝飞到高远的时候都会特意将线剪断,让风筝远去,是放走了积攒霉运的意思,你今日也放了这风筝,以后必也会好运连连。”
养真微睁双眸,似信非信。
赵芳敬见她先前因为奔跑的缘故,弄的发髻都散乱了,便将她的青丝轻轻地拢到耳后,又俯身给她将衣裙整理妥当。
这会儿钱仲春跟丽月也一前一后跑了过来,丽月气喘吁吁地拉着养真道:“刚才吓死我啦,你差点掉到山坡下去,摔坏了可怎么办。”
钱仲春心有余悸,道:“是啊,多亏了王爷叔叔救的及时。”
养真道:“我只顾看风筝飞的越来越高,一时就忘了。只可惜把风筝放跑了。”
钱仲春道:“这有什么,而且我听父亲说,风筝是不能放隔年的,这样飞了正好。”
养真不由看向赵芳敬。
十三王爷笑道:“我才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看你的脸都有些红了,必然是方才跑的太急,且坐了歇会儿吧。”
养真果然觉着有些疲累,当下便跟钱仲春跟丽月两个席地而坐,阿黄也跑过来,便趴在三人身前。
这会儿草地上微风吹拂,抱钱河的水流声音隐隐传来,眼前蓝天白云,格外惬意。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抚摸阿黄,丽月回头看了眼,却见赵芳敬走开了数步,有一名侍卫躬着身子不知道在跟他说着什么。
丽月便小声道:“真真,你将来……真的会当皇后吗?”
养真一愣,忙也回头看了眼,见赵芳敬不再跟前,才说道:“不、不会的。”
钱仲春见妹妹提起来,就也问道:“可他们都这么说,说你会嫁给太子殿下,小乔妹妹,太子殿下是谁?”
养真咽了口唾沫:“现在皇上还没有立太子,自然不知道太子殿下是谁啦。”
丽月眨眼:“那就是说,还不知道真真会嫁给谁?”
钱仲春忧心忡忡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可听他们的意思,小乔妹妹一定会是皇后的。”
养真并不喜欢谈论这件事,又见钱仲春好像担忧什么,便问:“仲春哥哥你怎么了?”
钱仲春略觉失落:“先前我们要去找你,爹娘还不许呢,说、说你是将来的皇后娘娘,不能跟我们一块儿玩的。”
丽月道:“真真,哥哥说的对吗?”
养真想了会儿,说道:“不管我以后怎么样,我都还是我呀,只要你们两个不跟我生分,我们自然会一直都会很好的。”
钱仲春叫道:“我们当然不会跟你生分,就怕你嫌弃我们……”
养真伸手握住仲春的手,又握住丽月的:“咱们一直都是好伙伴,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清脆大叫。
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身前的阿黄扭头看着,突然也抬起爪子搭了过来,小手上多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大家微微一怔,继而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身后赵芳敬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丽月跳起来:“王爷叔叔,我们在说真真将来嫁给谁。”
赵芳敬挑了挑眉:“是吗?那……可知道她会嫁给谁?”说这句的时候,他的语气里突然多了一点戏谑似的。
养真早也跟着站起来,她忙拉住钱丽月的衣袖:“别瞎说。”
丽月扭头看她一眼,然后说道:“我们还不知道呢。王爷叔叔,你可知道吗?”
这一下更出乎养真的意料。
赵芳敬似乎也没想到这小家伙如此童言无忌,俊秀的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然后眼中却又漾起了水波般的笑意。
正要开口,养真突然抢着说道:“十三叔,风突然有些大了,吹的有些头疼,咱们、咱们回去吧?”
“是吗,”赵芳敬垂眸笑看着她,道:“也好,出来半晌了,那就打道回府。”
养真本是成功的岔开了话题,谁知钱丽月很是在意这个问题,随着赵芳敬往回而行,丽月仰头问道:“王爷叔叔,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呢,真真会嫁给谁?”
钱丽月觉着,他们是小人儿,自然不知道这些大事,可是赵芳敬是大人,而且是无所不能的王爷,当然比他们知道的多。
养真暗暗叫苦,又在一边咳嗽。
赵芳敬笑道:“女孩子的终身大事,自然不能是一句话就决定的,嫁给谁,其实也要看养真自己的意思。”
养真没言语,丽月道:“她也不知道,所以才问王爷叔叔的呀!”
赵芳敬似笑非笑地:“那么……你觉着嫁给本王怎么样?”
钱丽月跟钱仲春目瞪口呆。
养真因为没有办法拦住钱丽月,便只低着头假装没听见的,可突然听到赵芳敬这样说,吓得她腿一软,差点儿一个跟头栽过去。
幸而赵芳敬眼疾手快,大袖一扬,从后面将她轻轻地拢住。
养真脸上涨红,顾不得别的,便瞪着赵芳敬道:“十三叔,这种话……不可乱说的。”
赵芳敬对上她带着些许微愠的眼神,片刻才笑道:“不过是玩笑罢了,怕什么?”
这会儿丽月走过来,她看看赵芳敬,又看看养真,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我觉着很好啊。”
赵芳敬笑问:“你觉着什么很好?”
钱丽月道:“真真嫁给王爷叔叔,也很好啊。我就很喜欢王爷……”
养真不等钱丽月说完,便提高声音叫道:“丽月!”
钱仲春看出养真是真的着急了,脸颊都有些发红,忙拉住妹妹:“别开这种玩笑,小乔妹妹是个会较真的人。”
丽月吐舌道:“那我不说了就是了,可我真的觉着很好嘛。”
她好像怕养真生气,说完后便蹦蹦跳跳地先往前跑去,又回头扮了个鬼脸,笑着叫道:“阿黄快来,真真害羞了!”
阿黄汪汪地叫了两声,追着丽月一前一后地跑去。
直到回到庄院,养真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钱仲春怕她真恼了丽月,便道:“小乔妹妹,你知道丽月净爱胡说,你别放在心上。”
养真才忙笑说:“仲春哥哥,我没有恼丽月,我难道不知她的脾气?你就放心吧。”
钱仲春这才松了口气,当下又向赵芳敬行礼辞别。
等钱家两个小家伙去后,赵芳敬才笑看养真道:“你没有恼丽月,莫非是恼十三叔了?”
养真又瞪了他一眼,转身往门口走去。
不料才要进门,里头却正走出一个人来,差点儿撞上。
那人及时止步,当看清养真的容貌,又看见她身后跟着的是赵芳敬之时,眼睛顿时亮了。
他立刻露出笑容,急忙奔下台阶立在下位,向着赵芳敬躬身道:“不知王爷驾回,是我冒失了。”
赵芳敬将他上下一打量,道:“原来是王二公子,公子如何在此?”
这“王二公子”,却并非等闲,乃是本朝王丞相之子。
而王家,正也是贵妃的娘家。
王应谦和地笑着,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原本是在外地处置些事,回来的途中听说有个王家的远亲在这里犯了事,我便忙过来瞧瞧,毕竟王家乃大族,什么偏门的亲戚都有,因为贵妃的缘故,常年累月有进京投奔的,自然是良莠不齐,我唯恐这些人假冒贵妃跟王家之名胡作非为,才特赶来,想要跟本地知县知会一声,请他一定不能偏私,要秉公处置才对得起朝廷俸禄、贵妃贤德之名。”
这王应不愧是丞相之子,简直是舌灿莲花。
连陪着他站在门边的老陆,虽是见多识广,却也不由打心里叹服。
赵芳敬笑道:“原来如此,二公子真是有心了。”
那边养真听到这里,正要进门先去,王应却又及时回头道:“这位莫非就是……小乔姑娘?”
养真见他含笑招呼,只得回身向着他屈膝福了一福。
王应却忙深深作揖:“不敢不敢,方才我差点儿冲撞了小乔姑娘,还请不要见怪。”
养真看着他故作惶恐的样子,便只看向赵芳敬道:“十三叔,请恕我告退了。”
赵芳敬道:“你去吧。方才不还说风吹头疼的吗?”
正好奶娘跟红杏听说赵芳敬陪了他们回来,在门口迎接,当下便妥帖地接了养真入内。
老陆看到这里,便笑对赵芳敬道:“王二公子在此等候多时,本正想亲自去寻殿下呢。”
王应也笑道:“可巧殿下就回来了,总算不负此行。”
当下便又回到庄院内,在厅上落座,王应重新郑重行礼道:“想必殿下已经知道我的来意,我正因之前那一件案情,想向着王爷当面请罪呢。”
赵芳敬道:“其实二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此案已经了了。”
王应皱眉叹道:“虽然那王祭罪有应得,可毕竟还是惊吓到了小乔姑娘,实在叫人心中不安的很。幸而殿下及时赶到,才不曾铸成大错,不然的话,真是万死莫辞了。”
赵芳敬淡淡含笑,波澜不惊地看着王二公子如此做派。
王丞相很得皇上重用,贵妃也极为受宠,王家可算是炙手可热。
素日里王应在京城出入,不管是官员还是皇亲贵戚,无不众星捧月似的簇着二公子,如今王二公子却如此的谦和恭顺,除了赵芳敬身份超然外,自然还有一个缘故。
那死了的王祭得罪了养真,赵芳敬又亲临公堂,这种消息自然飞快地传到京城,京内岂会不知?此刻早就掀起惊涛。
王应特意地火速前来,当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睛盯着的是那未来的“皇后娘娘”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里出现了一个画风极为清奇的……想了想,就好像有人说十一岁的养真会跳艳舞一样,简直让人无语。
本来不想理会这种无稽之谈的,但是居然在各种评论下乱刷,真是佛也有火
查了查,好像是去年在《贤德妃》连载的时候发生的事,隔快一年突然又冒出来,多大仇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毫无根据的就满口污蔑作者如何
我自问不具备盗号这种高级技能,所谓刷什么玩意儿,也不适合我这种只负责更文的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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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如果只是单纯来黑作者的,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毕竟,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十三叔:跳、跳什么舞?
养真:……
十三叔:几年后大概可以期待一下?
养真:这个真不行!

☆、第 8 章

赵芳敬心中通明,面上仍是淡笑清浅,不见亲近,也并不格外疏远,是一种恰到好处、点到为止的温和态度。
“二公子委实不必介怀,王家向来的家教严谨,丞相功高在国,贵妃又向来贤德,这种事原本也跟贵府并没什么关系,本王自然深知,”赵芳敬笑看王应,温声徐徐说道:“至于养真,二公子方才也见过了,她并不是那些经不起事儿的女孩子,且年纪还小,自然不会想太多,这件事不如就此打住,不必再提了。”
王应看着他和煦的笑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着赵芳敬身上隐隐地灿然生光,令人目眩神迷。
虽然同为男子,跟他同居一室,却莫名地竟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听赵芳敬说完,王应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赵芳敬轻声道:“二公子?”
王应一震,忙打起精神道:“殿下明理宽仁,却叫人加倍的仰敬,先前殿下在京内之时,我也甚是渴慕跟殿下一会,只是无缘得见尊颜,今日竟在这钱家庄相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赵芳敬说完了那番话,本是要打发了王应的意思,听二公子话锋一转,不由略觉意外。
王应顿了顿,满面含笑道:“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请殿下恕我大胆,距离钱家庄八里,是我们府里的一处庄院。能不能得殿下赏光,前去我们那简陋院子略坐一坐?”
赵芳敬笑道:“二公子有心了,只是本王这两日便要动身回京,你的心意,本王领了就是。”
王应有些失望:“这、到底是我们的福薄,那……那就待王爷回京之后,王应再亲自登门拜请王爷,总盼殿下开恩,到底赏我们一点脸面才好。”
以王二公子的身份,只怕是生平第一次对人如此的恳切婉转,近乎祈求似的了。
赵芳敬心念转动,便和颜悦色地说道:“二公子客气了,既然如此,且待回京后再说便是。”
王应听他半是应允,这才又转露喜色:“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
他抬手躬身,认真向着赵芳敬深深做了个揖。
总算打发了王二公子离开,老陆亲自送了他出门,回来后对赵芳敬道:“殿下,这二公子是什么意思?”
赵芳敬淡淡道:“没什么。”
老陆犹豫片刻,说道:“殿下真的要带小乔姑娘回京吗?”
赵芳敬道:“如今她住在庄子里的事都传开了,将来这儿必然不得安宁,自然要跟本王回去。”
老陆忐忑道:“还是老奴照看不力的缘故,让王爷又操心了。”
赵芳敬淡笑道:“跟你不相干,早在送她过来的时候,本王就吩咐过不让你看的她太紧,就让她如同一个寻常女孩子一样玩闹才好。……要怪只怪那两个人作死。”
提起这个老陆又气了起来:“果然是作死,起初他们来投宿,特报了说是王家亲眷上京的,老奴看在王家面上,这才破例将他们留下,却想不到竟是两个包藏祸心的畜生,老奴真真的捏了把汗,那日若不是乔姑娘临危不乱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赵芳敬眼波带笑,道:“那丫头锦绣心肠,自然不会有事。”
他说了这句便站起身来:“叫人收拾一下,明日便动身回京了。”
****
正如赵芳敬所料,王二公子前来钱家庄,并不是所谓“路过”。
因为京城之中早也听闻了此地发生的事。
而王应之所以来的如此及时,却是因为得了长姐王贵妃的授意。
在钱家庄案子发生后两日,王贵妃一如既往地前往皇后宫中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