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要这么做。
他明明是恨她的,不是吗?
将身子斜倚在窗台上,她看着前方的那湖绿波怔愣起来。
那一夜后,他又不见了踪影。
只知道那夜他去了许情儿房里,估计这几日也是在那。
她看不得煜儿,不能出王府,更是回不得她稍微熟悉的汐落园。
却要在这个孤鹜居,做他的囚奴。
她从来不曾见到如此霸道的人,不肯直接要了她的命,硬是要慢慢折磨她,直到她无力反抗为止。
他,是个俊美的男人,却偏偏有着冷残的性情。
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看着她时总是火热,怒火腾腾,恨意汹汹,或,幽深无底。
不知他对孟素月是怎样的呢?应该是柔情万分的吧。
他可以为了孟素月,对她百般折磨无止休的,囚住她,折磨她,折磨她身边的人。
在她身上,这般发泄怒气。
这样的人,她是怕的,也是同情的。
星眸微眯,两只白璧无暇的玉肘滑出水袖,撑住逐渐沉重的螓首,她眼前满满的全是那张轮廓分明的俊颜,时而怒火腾腾,似要湮灭她;时而阴冷狠绝,几乎冻伤她;时而又复杂火热,欲要燃烧她…
男人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这半妆美人秀眸惺忪的模样,粉腻酥融娇欲滴,风吹仙袂飘飘举,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这女人,此时真是该死的防备全无!但见那浓厚睫羽轻轻扇动,压住了一眼思绪,粉嫩娇唇不再被贝齿轻咬,不见那倔强模样,却是风娇水媚的庸懒,让他移不了眼。他静静站在门口,不想惊动了那丰姿绰约。
女子却在这时无意中转过螓首,见到门口的他,羽睫扇动,漾出那一眼惊讶的碧波,小嘴微翕,身子坐直,霎时有了防备。
他一嘁,不得不举步走进室来。
玉清仰起脸,静静看着朝她走近的伟岸男子。
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盯着她的精致小脸,却不言语。
倒是玉清开了口:“我想出府走走。”,清亮的凤眸带着几许恳求。
皇甫律听着,阴鹜的眼有着疑惑与严肃。
他道:“你可以在王府走走,这里够大。”已是对她最大的让步。
玉清蹙眉,站起身子来,娇软的语有着倔强:“我不是你的囚奴,你不可以这样限制我。”
只见素颜半妆,暗香袭人,不觉让人沉醉在那淡雅清香。
男人逼近那双含嗔凤眼,邪魅起来:“这个王府便是你的天地,不要再痴心妄想。”
女子终是失望了去,她拿娟帕轻掩胸口,无力坐下,螓首转向窗外不再理他。
她始终知道他的答案的,不过是想争取那渺茫的希冀罢了。
男人静静看着她,再次问:“你认识那个叫苏玉清的女子?还是那根本就是你虚造出来的一个替身?”
玉清诧异的转向他,有着不可思议,原来他一直在调查着她,却终是不肯信她。
她重重地点头:“我就是苏玉清,不是虚构出来的人,我只是将魂魄依附在了你的侧妃身上,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请你相信我。”那双盈盈水眸有着莫大的希冀,有着认真。
这个男人终于肯试着相信她了吗?但愿不再是试探。
皇甫律思索着,掂量着她话里的真实性。
她的改变,让他派人去了趟玉峰山。
果真如她所说,山上有间竹屋,有苏玉清的坟墓,却没有她所说的那两个男人。
这些,以焦玉卿的头脑,她自是可以让人作出来迷惑他。
可是他,始终是让那潭清水吸引了去。
那双澄澈分明的眼,让他忍不住想相信她的话。
所以,他是迷惑的。
这个女子有着让深深眷恋的气质,却有张让他恨入骨髓的脸。
他,分不清她到底是谁。
却想,狠狠囚住她,囚住她的身,囚住她的心。
独占她的风娇水媚,独占她的泪水,以及她的倔强。
想到这里,他后退一步,退出她的袭人芳香。
他道:“你是焦玉卿,这是铁定的事实!”
遂不再看她那一眼绝望的泪水,转身离去。
没人知道,她的泪,扰乱了他。
一路疾步,他来了禅室。
灵堂上,素月的牌位形单影只。
他伸出修长的指,静静抚触着,心里满满的全是愧疚。
素月,才是他最爱的女子啊。
他却该死的为那个女人的眼泪扰乱心神。
为她徘徊,为她放过焦如序,放过容名宗。
为她,变了自己。
“素月…”他低哑,伤痛难掩,也带着几许挣扎。
末了,他静静放下手中的牌位,走出禅室,带着门口的黑衣身影往王府大门而去。
府前早已备好了马车,车头的车夫见了门口而来的身影,连忙下了车打起门帘,恭候主子上车。
皇甫律带着程峻上了马车,坐定,他沉声吩咐:“即刻去太医院。”
*
玉清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拒绝她,虽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拒绝的冰冷仍是刺伤了她。
他囚住她,不相信她,总是让她心情起落,给她希望又给她失望。
她该感谢他的,不是吗?
至少他给了她在王府的自由,不再让秋娉跟着她。
稍静片刻,她起身来,往外面而去。
而容名宗,居然等在门口。
玉清讶异:“表哥,你怎么来了?”
容名宗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他找来王爷的主院是罪大恶极了,如让人发现了去,他和表妹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走近玉清几步,递给她一套男人的衣物,“玉清,今天李管事让我出去采买一些膳堂的物品,且王爷今日也出府了去,我们趁此机会出去寻找你师兄好吗?听说他曾在太医院出现过。”
玉清大喜,忙不迭的点头:“恩,我这就去准备,表哥你在这等我。”说着,已取了衣物忘屋里而去。
她正愁着如何去太医院呢,不曾想表哥为她想的如此周到。
快速换了男子衣物,再出来,她已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俊公子。
虽是下人的粗布麻衣,却是难掩那端丽冠绝。
容名宗看得呆了。
玉清哪顾得这些,她将长发挽进瞻帽,拉了容名宗便往侧门而去。
守门的侍卫见是拿了王府膳堂出入牌的小厮,二话不说放了他们出府去。
[正文:055擦肩而过]
太医院与那气势磅礴的王宫并无太远距离,同样气派,高阶铜门,高墙绿瓦。
门前却是让许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老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厮打扮的玉清挤进人群,首先看到的就是太医院的大门口围守着大批拿戕官兵,足见事态的严重。只听得旁边的人群讨论着:“听说是院使大人昨晚在这太医院遭人陷害,很蹊跷的事,那凶手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是吗?这院使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是哪个如此大胆敢做出如此行径?”
“我们老百姓如何能知朝廷上的事?!”
“那也是。”
玉清听着,礼貌的询问旁边一个小哥:“请问这位小哥,可曾听说这太医院的林御医收过一个徒弟?”
长得五大三粗的小哥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为他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他道:“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这林御医前不久收了一个医术精湛的高徒,小兄弟居然不知晓?”
玉清玉颌微掩,尽量压住心中的急切,解释着:“小弟自小离京,前段时日才随了家父回京,对这些事自是不怎么知晓。”
小哥了然:“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的口音听起来不似本地人士。”然后热心的说起他所知晓的事来,“这几个月可算是怪事连连,不只这院使大人,还有云骑尉的长公子,少卿大人,接连被神秘人刺杀,至今凶手仍是未寻得…”
“果真是怪事,可是你知道这林御医的徒弟在哪吗?”等小哥嘘唏完,玉清连忙仰起脸追问着。此刻她是心急如焚的,哪听得进其他的事来。
小哥睨着面前的清瘦男子,对他那双溢得出水珠的凤眸感到些许惊艳,他从来不曾见有男子可以长得如此绝色,瓷玉无暇的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紫芝眉宇,朱唇榴齿,粗布麻衣下一袭纤细骨,腰肢袅娜似弱柳,迎面一股淡淡女子幽香。如若放下那顶瞻帽,这个男子绝绝对对可以做个货真价实的绝色女子。
这刻,他看得痴了。
“林御医的徒弟在这太医院吗?”一旁传来容名宗的声音,他早先是护着表妹挤进这人群来的,本来表妹询问之事并无大碍,偏偏表妹生姿难掩,很是容易被这外面的人认出她的女子之身来。遂,他打断男子对表妹的打量。
小哥回过神,对自己险些对男子的痴探自恼一声,然后对容名宗道:“只听得这林御医新收的高徒性情古怪一些,说是从域外来,虽拜了林御医为师,但并没入这太医院。”
玉清听罢,有些许的失落。如果师兄不在这太医院,那他在哪里?
“表哥,你不是说师兄在这太医院出现过?”既然出现过,那他定在这附近。
容名宗无言,因为他也只是打听来。
倒是那位小哥再次开口了:“是啊,他虽然没有正式在这太医院当御医,但也会时常来太医院,林御医毕竟是他师傅。前不久我还看到那男子进入过这太医院…这不,他来了。”
说着,他猛然指向前方,叹息着:“那个穿灰袍的男子就是他,倒是个世外高人的模样。”
玉清朝小哥指的方向看去,拥挤骚动的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任是容名宗帮她拨开一些好奇心重的人群,她也只能从那窄小的缝隙里,隐约看得一个穿着浅灰素袍的高大身影穿过层层守卫,朝那深厚大门一步步而去。
直到那身影上了台阶,玉清终于屏住呼吸。
“师兄!”她震惊,那是师兄的背影,那个身影是师兄!
因为那身素袍,是她一针一线为师兄缝制。
“师兄!”她不顾一切朝那身影高喊着,“师兄,我是玉清!我在这里。”身子拼命的朝前挤进。
带给她的,却是愈加剧烈的人群骚动把她清瘦的身子往后推,她如一片飘落的叶,顷刻便被浪花吞噬湮灭。
直到声嘶力竭,仍是未能让那身影回头一眼。
终是,让一切希望消失在那厚沉的门扉。
她静静站在人群后面,咬紧唇瓣,泪流满面。
地上躺着一具被白布盖住的死尸,无血迹,无打斗痕迹,无任何异样,除了那离奇死亡的院使大人。
太医院里所有人,上到皇室太医,下到配药抓药的药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只见那尸体的旁边恭恭敬敬围了一圈的御医,个个低着首,不敢恣意说话。
厅内是静的,离奇的静。
只因那厅中负手而立的藏青锻袍男子,皱着英挺的剑眉。
他身后的青衣男子刚刚为尸首检查过,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便静了下来。
一模一样的情况,一根青丝紧缠脖颈,再无其他。
跟以前的死者毫无异样。
但那凶手,始终查不出。
皇甫律皱眉,为凶手的嚣张。
云骑尉,陆少卿,付院使,五品到一品,还仅仅是京都的范围。
他不知,那魔掌到底还要伸多远,伸多久。
现在连付院使也敢动,足见对方的恣意妄为。
这时厅内涌入一丝响动,只见蓄着山羊胡的林御医带了个年轻男子往厅内而来。
男子一身素雅灰袍,不见华贵,却是合体修身,长发随意拢成一束垂于脑后,剑眉朗目,温润如水,更多的却是那一身孑然独世的气质,仿佛一切入不了他的眼。
很像,一棵傲然的青松。
林御医对他恭卑的叩拜:“老臣林海穹拜见四王爷,这是老臣的新徒颜云齐,特来叩拜四王爷。”
他身后的灰袍男子处世不惊,稍躬身,丝毫不见恭卑的叩拜藏青缎袍伟岸男子:“草民颜云齐拜见四王爷。”
皇甫律看他一眼,心口猛然一顿,想起一个人来。
那双幽静的眼,跟她很像。
遗世独立,淡雅脱俗。
那个女子,越来越不是焦玉卿了。
他抬手:“起吧。”
遂吩咐下去:“将它仔细验过后送入停尸房吧。在此案未清前,这里的任何人都不得离开京都!”
语毕,他带着程峻出了太医院来,剑眉纠结得厉害。
外面,满满的全是一脸好奇的民众,见了出得门来的他,整条街陡然安静下来。
他不置可否,踱步走向马车。
却在上车的前一刻,看到了一个期待却又瑟缩的影。
他冷着脸走向那个茫茫人海中的清瘦身影,在她欲转身逃跑的前一刻,狠狠抓住了她细柔的腕。
“你是在等本王吗?”他对那张带泪的惊慌小脸冷道,然后利眼转向旁边的容名宗,有着愤怒。
“给本王带回去!”
[正文:056隐忍断前缘]
马车里是静的,旁边男人的脸也是铁青的。
此时女扮男装的女子三千青丝垂落细弱肩头,白净脸颊上犹有泪痕,绛唇微翘,倔强着,却也我见犹怜。
可惜旁边的男人看不到。
他是侧首窗外的,眉心微皱,双眼里有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身冷冽,玉清感受得到。
可是,她更怒。
她几乎就要见到师兄了,却偏偏让这个男人拦了去。
他知不知道他断了她所有的希望?
“放我下去!”她对男人冷道。
男人终于转过头来,静静看着她,然后挑眉。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清冷的一句。
玉清心头一寒,柔荑握得死紧。
泪水,仍是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你一定要断了我所有的路,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咬紧唇瓣,她再次在他面前哽咽。
她始终相信,她前世是欠他的。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纠缠不清。
男人剑眉挑动,利眼一闪。
却是毫无情绪的答:“你倒有自知之明。”再无言语。
她却看到他眼里隐忍的怒火。
她更恼心,遂银牙一咬,身子猛的站起,就要跳出车外。
“该死的女人!”男人怒吼。
长鞭一出,迅速缠了女子的腰肢进他的怀抱。
他搂紧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幽深的眸里满满的全是怒火。
似一头被惹怒的兽。
“再逃,打断你的腿!”他吼。
在他怀里挣扎不得的女子凄笑:“随你!反正这条命迟早是你的。”
男人更怒,搂着玉清腰肢的力道更加大了些,似要把她掐断。
女子倔强咬唇,始终不肯呼痛,终是闭了眼,任自己在他掌中飘落。
他怒着,只想狠狠惩罚这个再三逃离他的女子。
再见她脸上的死灰,他终是失了理智,薄唇狠狠欺上她娇艳的香唇,霸道的啃咬,无一丝柔情。双掌则是粗暴的撕扯她身上的男儿装,喉咙里发着兽般的低吼。
真真成了一头丧失理智的兽。
玉清终是止不住那泪水,无了反抗,只是静静任那血腥在嘴里充斥,任男人在他身上发泄怒火。
她逃不掉的,她始终知道她是逃不掉的。
与师兄的一步之遥,她终是逃不过这个男人的掌控呵。
她如何,再见师兄?
男人终是静了下来,他放开那被他蹂蹑出多处红痕的柔弱娇软,挫败的低吼一声,让车夫停了马车。
他冷冷看一眼软榻上衣衫凌乱面容死灰的女子,厉声吩咐:“传本王口谕,即刻将容名宗充军塞外,永世不得入京!”
“不要!”女子惊叫,眼里终于有了慌张。
男人看着她,眼里有了邪魅:“由不得你,除非你想要他死!”
玉清惊惧,水眸里涌进丝丝恨意。
她冷冷盯着男人,道:“我苏玉清愿意拿命来换表哥的命,只求你放了他!”
男人冷笑,眼眸犀利起来:“你如若再逃,容名宗的下场可不是充军这么简单!记住本王的话!”
玉清揽紧破碎的衣衫,不看男人,音色支离破碎:“我不会逃。”
娇唇轻咬,忧愁满面,她轻渭:“也,逃不掉。”
似是,说给自己听。
皇甫律深深看她一眼,遂吩咐车夫继续驱车前行,不再言语,也不再看她。
她掀开小窗的布帘,无力的任那太医院的大门在眼界渐行渐远。
任那素袍身影渐渐缩成一个黑点。
直到,消失不见。
是夜,一盏孤灯,一室清冷。
素衣女子倚窗,一曲《玉梨络》将她的忧愁萦绕。
她知,这是对师兄的怀恋,也或许,是告别。
她实在是不知,以后会是个怎样。
她只有孤独,漫无天际的孤独,噬了她的心。
她和师兄,果真是注定的。
放下唇边的玉萧,便听得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她蹙眉,却并不回转身子。
顷刻,门被推了开。
只听得男人低沉的声音吩咐着:“你们都下去吧,本王今晚在此就寝。”
“是。”然后是一众脚步井然有序退下的声音。
直到没了一切声响,仍听不得男人的脚步声。
她知道,他站在身后看着她。
放下玉萧,她静静等着他过来。
“你会吹萧?”男人开口了,沉稳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玉清身子一顿,片刻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在她对面坐下,俊脸上有着些微惊讶。
“把刚才那曲再给本王吹奏一遍。”
只见那俊脸上的冰冷已舒展开了些,带着几分惬意。
玉清看着他,檀口轻启:“只是会几分,怕扰了王爷的兴致。”
再没言语,只是将螓首侧向窗外。
男人挑眉,为她的拒绝与冷漠稍有不悦。
刚才在门外,他已听得这首幽思。
那般忧愁,那般想念,那般令他的心不舒坦。
白日他将她抓了回来,以那个男子的性命为要挟,却终是锁不住她的心。
他知道,她在怨他。甚至有点恨。
但是,他只想锁住她。
他不能允许她从自己的身边逃走,不准她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
他只想完完全全的占有她。
她的拒绝,他本该怒的。
可是此刻,他的心是静的。
他发现,和她这样静静相处的感觉还不错,虽然她不肯为他吹奏那首曲。
他喜欢看她淡定的侧颜,不染一丝杂质,宁静,淡雅,不食烟火。
一瞬间,他忘了所有恩怨,眼中只有这个淡雅女子。
直到女子起身来,他才找回自己。
玉清只是想摆脱那片令她窒息的火热,她不曾想这个男人今日会有如此好心情陪她在此赏月。
也不曾想他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明明白天的他,愤怒得如一头失控的雄狮。
她是怕他的,怕他带给她的那片窒息。
遂,她起了身来,恣意打破那片宁静。
她往内室而去,隔着屏风对男人道:“表哥呢?你把他怎样了?”
皇甫律利眼一闪,霎时有了酸痛的感觉。
原来,这个女子时时想念着那个男人。
如果他真把那个男人杀了,她是不是会随他殉情?!
想到这里,他烦躁起来,遂对屏风后的女子冷道:“爱妃的爱郎,本王又怎忍心伤害?本王只是给他派了份很轻松的差事。”
玉清为他语里的冷寒心头一跳,她终于从屏风后走出,追问男人:“你到底把表哥怎么样了?”她始终不相信他会轻易放过表哥。
皇甫律起身来,俊脸上带着惬意的笑,那双利眼却分明闪着冷寒。他走近女子,看着那一湖急迫,恶意道:“只是让他当了本王的活鞭靶。”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玉清大惊,心口随之隐隐痛起来,原来这个男人仍是不肯放过表哥啊。
男人邪魅的笑了,那张俊脸染上致命的诱惑,他道:“比起要他的命,或是让他充军,本王已是对他够仁慈。”
“你…”心口陡然涌上一阵剧痛,玉清再也不能言语,她捂着胸口,顷刻苍白了整张脸蛋。噬心的痛,势不可挡,那般突然,她扶住床柱,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皇甫律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他快速上前将她柔弱的身子揽进怀里,抱起轻放在床榻上,然后轻拭她的脉息。下一刻,他的剑眉深深拢起。
[正文:057难得的柔情]
他扶起她的身子,自己也上榻来。
然后将内力逼至双掌,缓缓度进女子的胸口。
稍顷,玉清泛白的唇才回复了一些颜色,却仍是轻咬唇瓣,忍着疼痛。
他再慢慢扶她躺下,眼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是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吗?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他问着,低沉醇厚的语有着严肃。
玉清闭着眼,黛眉深深蹙起,虽然那股内力让疼痛缓了些,但心口仍如万蚁啃咬,痛痒难忍。
她秀眸微翕,双鬓都被冷汗浸湿了去,实在难以回答男人的话。
遂再闭了眼,蜷缩起身子,将唇瓣咬得更紧。
这痛比之以前的心疾,更让她难以忍受。
全身愈加冷寒起来,她将身子越缩越紧,嘴里终于呜咽出声。
“我好痛。”
无助的抓紧身下的软垫,那纤纤玉指几乎抓穿上好丝帛。
下刻,她冰冷的身子被揽进一个温暖的胸膛,隔着薄薄衣帛,那滚烫包围着她,带着干净的麝香。奇迹般的,煨暖了她。她朝那温暖缩近一些,急切汲取那片热源,欲淡去些许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