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恨恨瞪一眼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不甘心的放下已举到玉清嘴边的玉瓶。
玉清瘫软在地,心头冷寒。那恶心的黑水,差点就灌入了她的嘴。
红裳衣袍一撩,重新坐回凤座,她冷冷看一眼地上的玉清,道:“先将她再送回皇甫律身边,留着她说不定还有点用处。”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粒墨丸交给左边的青衣女子,“给她吞下,让她长点教训。”
“是。”青衣女子接过,走至玉清面前,钳住她的下颌,强制让她吞下。
玉清又是一阵晕厥,只觉自己此刻是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她唇角带血,无奈问红裳:“你给我吞了什么?我并不是你们的圣女,我,什么都不知晓。”
红裳又是一阵凄厉的冷笑,她道:“好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本圣主教导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种方式来回报的吗?!今日赐你这‘噬心丸’,是为师给你长点教训。”
她红袖一挥,吩咐下去:“在她身上取些药引,即刻送她回硕亲王府!”
她话音刚落,立即便有两个冷脸红衣女子上前一左一右钳住玉清的身子,然后迫使她露出右手肘。
手起,刀落,昏厥过去前,玉清只看见那闪着冷寒的匕首,和手肘上的汹涌鲜血。
再醒来,她躺在了软榻上,鼻间满满充斥着那个男人身上的麝香。
她知道,她又回到了那个牢笼。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床边的高大身影。
而那片笼罩她的阴影,带给她窒息。
男人盯着她苍白的唇,质问:“是谁准许你睡地上?”
玉清将螓首侧向床里,不理他。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这个男人都有理由来指责她。
所以,对她来说,沉默才是最好的解脱。
男人静静看一眼她苍白的侧颜,哑声道:“今晚本王会回来。”
玉清身子一颤,他的意思是他会回来这里就寝吗?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寝居。
她终于回转螓首,看到男人一身银袍玉带,丰神俊朗,却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在看到那深邃眼眸里的痛苦与挣扎,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捏紧被角,她盯着他的利眼,道:“让我回汐落园。”
男人亦静静盯着她,利眼逐渐漆黑幽深,愈加粗重的鼻息在两人间清晰可闻。
却,没有言语。
静默,窒息的静默。
… …
良久,他突然转过身子,快步离去。
看着那离去的银袍背影,玉清渐渐有了呼吸。
他的渴望,她感受到了。
可是,她害怕。

[正文:051终是不相信]
掌灯时分,李麽麽带了一众婢女往孤鹜居而来。
硕大的浴桶里,雾气缭绕,一个婢女正细心撒着玫瑰花瓣,另一个婢女在浴桶旁边准备着干巾玉露。
几个下等婢女则是端着热水,匆忙利索的进出。
一脸沉稳的李麽麽在旁边监督着,她熟练有序的吩咐丫鬟准备。
末了,她走至窗边的素衣女子身边,恭敬的请她沐浴。
“玉王妃,一切都准备好了。请您褪衣吧。”
玉清起身来,静静走进内室,伸展双臂,任丫鬟褪去她的衣。
先是素色外衣,然后是白色中衣,露出里面的粉红肚兜,和水色亵裤。
这次,她没有再阻拦丫鬟,而是任小婢女熟练解开肚兜的系带,褪去她的亵裤。
直到,一丝不挂。
跨进浴桶,她立即让飘满花瓣的热水浸满她的身子。然后闭了眼,让婢女们为她细心清洗。
只见那两只洁白无暇的玉腕轻轻扶住浴桶边缘,她仰着脸,一肩青丝被浸湿贴在润滑的细肩上,一黑一白,很是性感娇柔。
却见,黛眉轻蹙,贝齿轻咬,不知情绪为何。
洗净完,丫鬟扶着她出浴桶,然后立即有另一个丫鬟拿了干巾为她擦拭着那凝白纤细的玉体。
直到套上薄纱衣,那一直垂立旁边的老妇人终是没有让她擦上凝情露。
然后她再次被扶着往床榻而去,她静静躺下,始终没有言语。
丫鬟掩下若隐若现的纱帐,利落收拾好一切,随李麽麽静静退下。
室内,静了下来,只有那纱帐随风微微飘动,隐约见得帐内的玉体。
稍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至。
走至门口,却不再有任何声响。
帐内的玉清,心提到嗓子眼。只见那修长纤细的玉指紧紧抓着身下的锦垫,贝齿将娇唇咬出齿痕。
她一动不动,静静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她知道,那脚步声属于他。
良久,才听得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那阵脚步声渐渐朝床榻而来。
然后,她隔着薄纱帐看到了他。
他换下了那身银色蟒袍,穿着合体的素色软衫,长发稍稍放下,几缕随意的垂落在饱满的额,增添几许庸懒。修长的指撩开那层薄纱,他上了榻来。立即,帐内充斥的全是他身上的干净麝香味。
他并没有即刻侵犯她,只是静静躺在她身边,重重的喘息。
玉清将螓首侧向床里,身子仍是一动不动。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在痛苦的压抑。
因为那躯体的火热,几乎烫伤了她。
两个人,不动也不语,任一帐静默。
“你的病…”他终于沙哑开口了,夹杂着粗喘。
玉清捏紧被角,不语。
此刻她只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这样的氛围,让她难以呼吸。
这是首次,他静静躺在她身边。
也是首次,他关心了她。
梨林那一见,他便去了王宫,几日不见回府。
她知道他是顾及孟素月的,也不会,有了今日的迟疑。
“玉峰山上根本没有人,只有一间久无人居的竹屋和一座墓碑。”他再次沙哑的道。
那双深邃的眸看向身边的她,带着几许火热,“那墓碑上刻着苏玉清的名字。”
玉清心口一窒,亦回过头来看着男人,带着惊讶:“你终于肯相信我是苏玉清?”
男人挑眉,眼神逐渐转为复杂,分明没有十分的信任,却见他咬紧牙关,不再吐出只言片语。
此时,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布满了冷汗,垂落在饱满额头上的几缕发丝已被浸湿了去。
玉清清晰听得他特意压抑的痛苦呻吟和粗重鼻息,以及那盯在她身上的火热。
“你长着焦玉卿的脸。”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随后突然翻过身子,将那火热的躯体压在了那具莹白玉体上。
玉清不及反应,便被那沉重的火热压住了身子,他将她的腕压在头顶,先是深深看一眼身下的她,灼热的唇瓣随之欺上她的玉颈,急切的吸吮挑逗,然后将头颅沉浸在她软馥芳香的高耸胸‘脯,不顾她的挣扎,只手拉扯着她的衣。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相信我不是你的侧妃?”玉清在他的身下挣扎着,为他的不肯相信些微恼心,他知不知道他刚才的那番话带给了她多么大的希望,却立即被他的不相信给硬生生折断。“为什么?”她在他的火热霸道下扭动着身子,却殊不知这清脆的音在一帐暧昧中了带了少许诱人的娇吟。
男人终于抬起头来,一滴冷汗自饱满的额头滴落在身下的莹白玉体上,他深深看一眼身下的女子,即刻从她身上翻下那炙烫的伟岸身躯。
带着痛苦的压抑,他重重喘息着。下一刻,他突然坐起身子,掀帐下榻来。只听得他沉声吩咐门外的李麽麽:“即刻去给情儿准备准备,本王今晚去她那!”
说着,不再多看一眼帐内的女子,他穿好软衫,踏着稍显凌乱的脚步声离去。
门扉开阖,房里顷刻没了声响。
帐内的女子散乱着一身薄衫,静静躺着,任两行泪水滑落。
第二日,仍是那个面生的丫头来替玉清打理,玉清一夜无眠,早早起了,只是倚窗托腮静思。丫头见了她稍显浮肿的眼,自是认为玉王妃是为王爷昨夜去情儿夫人房里的事伤心着。
玉清看着小丫头脸上的心思,不置一语,任她为自己梳着发。
她的处境,这个小丫头如何能懂?
在这个府里,惟有秋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是秋水却让那个男人赶出王府了去。
可怜的秋水,无辜被她连累。
煜儿醒了过来,并不大碍,所以那个男人才没对她怒脸相向,却仍是将这罪加在了她身上。正如他说的,她长了一张焦玉卿的脸,所以,即使是她化成了灰,也会是焦玉卿。她何苦,求他相信她是另一个女子。
昨晚的话,他给她希望,却带给她更大的绝望。
时时,他提醒着她是那个无恶不做的侧妃的事实。
故,她终是挣脱不开。
这时门外有个丫鬟端了食盘来,盘上托着一碗清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
“玉王妃,这是膳堂特意为您准备的早膳。”
玉清淡淡回应:“放桌上吧。”,却为那句“特意”蹙了眉。
她这个罪人能得此照顾,是种笑话。不知那个男人又要用何种方法折磨她。
没有胃口,她仍是在桌边坐了下来,她倒要看看这个“特意”是何样。
熬得稀软飘着热气的白粥,几碟精致好看的小菜,并无“特意”。细看,却见那玉盘底露出小小的一片纸头。
玉清即刻遣了旁边的两个小丫鬟去:“你们下去吧。”
两个小丫头互看一眼,恭敬退下,出了门有着窃窃私语。
等她们走远,玉清即刻抽出盘下的纸,折开,只见上面写着:来膳堂。表哥留。

[正文:052相府二小姐]
膳堂的回廊,容名宗正等在那里。
见了前来的女子,他疾步朝她走来,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惊喜。
玉清给予他一个淡淡的笑,和他在廊柱旁站定。
“表妹,有姨父的消息了。”只见容名宗脸上已好了些许,留下淡淡的疤。
玉清激动得不能自已,她惊讶的抓住男子的臂膀,急问:“表哥,真的吗?那爹他现在在哪里?”却殊不觉此时的失态。
容名宗感受到女子的紧张,伸出掌回握住她的柔荑,安慰她:“玉清,别急。上次有个叫小陶的丫头拿了封信去落叶山庄,让庄主碰上了,遂将信接了去。庄主已派人去打听,只知道姨父也来了京都,但不知具体在哪。”
粉嫩的唇瓣微微颤抖,顷刻便被那雪白贝齿轻轻咬住,她侧首看向前方,水眸里含起希冀。原来,爹也来了京都,还有上次那酷似师兄的背影,终于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可是,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现在能找得到他们吗?”她再侧首看向男子,眼里满满的全是期待。
容名宗心疼的看着她,最终轻轻摇头:“至今没有任何线索,秦庄主他正在寻找。”
玉清轻叹一口气,将身子轻轻靠在廊柱上,望着廊前的美人焦,蹙了眉不再言语。
男子亦担忧的看着她的侧颜,继续安慰她:“会找到的,玉清你不要放弃,至少现在知道姨父来了京都。”
“恩。”她知道这些的,而且她会努力。
容名宗着迷的看着女子忧郁的侧颜,随她静默起来,却不知长廊的尽头一个高大的绀色身影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男子便是皇甫律。
他一身绀袍玉带,颇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却见那薄唇稍显苍白,剑眉皱起。
本是路过此处,不曾想让他撞上了如此一幕。
与她梨林一见后,他突然软了心房,命人放了这个男人,欲给他一条活路。
没想到他居然偷偷留在了他府上的膳堂,做起了最低等的下人。
这个男人,原来这么的爱着他的侧妃啊!
那赤、裸裸的迷恋,真是再次深深刺伤了他的眼。
再看他的侧妃,刚才居然任那个男人握着她的手!
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只觉心头如万蚁啃咬,痛着他。
握紧拳,他上前一步,欲朝那对男女走去,却陡然停住了步伐。
因为他发现了另一个让他更加难受的事实--他的侧妃爱着的人是这个男人,而且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她的多次逃离,是为和这个男人私奔。
他怒,却忍住了折磨他们的冲动,因为他同时想起了她的泪与指责。
有一刻,他是想成全他们的。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逝去的素月。
他知道,他对她,不仅仅有恨,还有一丝不明所以的情愫。
而那情愫,让他惊慌。
身侧的拳握紧了放开,放开了再握紧,那深邃的利眸布满了挣扎与痛苦。
最终,他仍是转过身子,疾步离去。
一如来时的静默。
马车往相府辘轳而去,车头坐着一个年轻的车夫,而她的身边仍是那个冷脸秋娉。
是的,那个男人答应了她回来相府,却终是不放心她,硬是让这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丫鬟跟了来。
她侧首窗外,不语,旁边的丫鬟亦是冷的。
稍会马车停下,秋娉先出了马车,玉清掀帘自己下车。
再见,相府大门上的牌匾被拆了下来,已没了惜日的繁华与气派。
门前,也不再有那宏伟的迎接架势。
她那名义上的被罢官的“父亲”甚至都懒得走出相府,估计是恨死她这个不孝的“女儿”。
走进门,满满一府的萧条气息,没有忙碌的下人奴仆,没有华丽的装饰,许多角落不见走过的痕迹,甚至连那些精心修剪过的灌木也萎秧了一些。
这个相府前段时间被抄了家,算是家道败落。可是这些,跟她苏玉清无关。她这次来,只为寻找那个背影。
自始自终,焦如序都不曾露面。不过这样也好,她多了分清净。
这一刻,她是同情那个老人的,但愿这一打击能让他收起野心,安享晚年。
不曾想,那个残酷的男人肯放过这个处处想杀他的敌人。
很是不可思议,不是吗?
府里没有一个管事婢女,连小陶也没踪影,估计也是让遣出了相府。
这时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提着食篮的老妈子,只见那老妇人在长廊急匆匆的穿梭着,逐渐往后院的僻静之处而去。
玉清来不及叫不住她,连忙跟了上去。
穿过长廊,进入一条羊肠小道,直走,转过一排高墙绿瓦,赫然一间小屋独立。
那小屋是被远远隔开的,跟前面的院落比起来,显得是那么渺小。
几乎,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而那老妇人,正是提着食篮往小屋里而去。
玉清走近,从那唯一的小窗看到老妇人将食篮放在桌上,然后往床榻而去。
这时老妇人微微发胖的身子挡住了玉清的视线,只隐约见得她轻喊一声“二小姐”,似乎是在扶起床榻上的人。
玉清大喜,原来果真是让她找到了焦玉卿的妹妹。
她连忙走至那小门前,轻敲几声,然后轻轻推开门扉。
屋子很小,一眼便望得见屋里的全部。
一张圆桌,一张挂着白帐的床,以及一张简单的衣柜,再无其他。
很简单,却也很简洁。
老妇人见了进门来的她,惊叫一声:“大小姐!”,有着十二分的惊讶。
而玉清,则是被床上的人儿吸去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个怎样的女子?!
一头及肩白发,柔顺的帖服在瘦弱的肩头,白眉,肤色苍白得几乎透明,连那唇瓣也是毫无血色。惟独那双大大的杏眼,充斥着生命的光芒。
她虚弱的让老妇人撑着身子,柔柔叫了声:“姐姐。”
原来这个便是焦玉卿的妹妹,相府里几乎被人遗忘的二小姐!
玉清心头一痛,感受到她生命的虚弱,以及那双杏眼里对生命的渴盼.

[正文:053悲惨的女子]
她对女子柔柔一笑,心里满是心疼。
那张年轻的脸顶多只有十八岁吧,却为何白了所有的发?
“大小姐,老奴现在要给玉莲小姐喂饮食。”老妇人打断玉清的惊讶,语气里有着些许畏缩。
玉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连忙回转身子从食篮里取出那唯一的一碗深色稀软食物,走至床边坐下,然后拿了调羹舀一点,细细举到女子的嘴边。
白发女子则是惊讶的望着玉清,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姐姐。”,她再次轻喊一声,却并没有张嘴吞下调羹上的食物。
“吃吧,姐姐喂你。”玉清柔声道,然后取了帕垫在女子的衣襟,避免让那深色食物弄脏了女子的衣。
这个女子,很让她心疼,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痛。
女子的杏眼再次看玉清一眼,然后静静吞下调羹上的食物。
玉清浅笑,再取一羹,细心喂进女子的嘴。
两人没有言语,却有一种温情在流转。
末了,一碗见了底。
玉清取下女子衣襟上的帕,轻轻为她擦净嘴角。
然后让老妇人扶女子躺下,她嘱咐一句“好好休息”,遂让老妇人跟着她走出屋来。
老妇人提着食篮,颤颤微微跟在身后。
等出了屋,玉清立即担忧的问:“她得的是什么病?为何头发全白?”
老妇人低着头,虽惊讶大小姐的“不记得”,但仍是卑恭的回答小姐的问题:“玉莲小姐是遗传病,二夫人也是得这早衰症去的。”
“那没有办法治吗?”这么小的年纪,如花岁月,正是生命的绽放时期。那双对生命渴望的眸,是她心疼的根源。
她苏玉清,也是二十年岁,在大婚之日香消玉殒,却将魂魄依附在这侧妃的身上。
比之这个女子,幸或是不幸?
“虽然以前的大夫预言玉莲小姐活不过十八岁,但这新来的大夫说玉莲小姐的早衰症有救,但需找药引。”
“新来的大夫?”玉清这才想起她这次来相府的目的来,刚才全被那白发女子夺了心神,差点忘记了寻找师兄的事。
“那大夫今日会来吗?”这个新来的大夫应该就是上次看到的那个背影吧,玉清的心有着慌张,如果那个背影不是师兄…
老妇人的头更低了去:“自从相府被抄家,老爷遣散了所有的家丁婢女,这御医也自是不再请。”
玉清的眼黯淡下来,难道她注定要与师兄擦肩而过吗?她甚至还没有确定那个背影属不属于师兄。
“你知道那个大夫的名字吗?”
“老奴不知道,听说是林御医的徒弟,这林御医是宫里的太医。”
玉清的双肩垂下来,她遣了老妈子下去:“你下去吧。”
原来她跟师兄,不仅仅是一步之遥呵。
这个时候,只能去找焦如序了。
她凭着记忆,往焦如序的书房寻去,秋娉则一直跟在身后。
书房的门口,不再有任何小厮看守。
静静的,没有一丝人气。
在门扉上轻敲几下,门内即刻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玉清推门进入,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垂头丧气的老人,哪知却看到她的“父亲”正坐在书桌旁,老脸上丝毫不见丧气,只是稍有些疲劳。
“你回来了,可是来看爹今日的败落?”焦如序从案牍上抬起头,只是冷冷的看着门口的女儿。
玉清知他是为她不肯帮他的事生气,可是小玉儿终是被送入了宫,已用小玉儿一辈子的自由,换来他的苟延残喘。这些,还不够吗?
她亦冷冷看着这个仍野心未泯的老人,为他感到悲哀:“既然皇上网开了一面,何不安享晚年?这样对你,是种解脱!”
“放肆!”焦如序大怒,案牍上的书册就那么被他狠狠砸在地面。他道:“你这个不孝女,我把你养这么大算是白养了,你非要这样跟爹作对吗?”
玉清蹙眉,不想再跟这个老人纠缠,她直接问明来此的目的:“我想见那个新来的大夫。”
焦如序老眼一沉:“为什么要见他?”
“玉莲的病,那个大夫能治。”有这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想确定那个大夫是不是师兄。
书桌旁的老人看玉清一眼,沉声道:“玉莲的病是娘胎带来,她是活不过十八岁的,那么多太医都预言了,那刚来京都的小子何以能治?”
“那个新来的大夫他现在在哪?”玉清连忙接住他的话头,急切全写在脸上。而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道:“既然有大夫说能治,就不能为玉莲放弃一丝希望。”
焦如序冷笑:“玉莲自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从来没有为我做出过一点出息,一不能行走,二不能嫁人,你说我养她何用?再说,我现在跟那姓林的再无交情!”
听这话,玉清心都寒了。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这样的父亲?在他的心中,除了野心,可有一丝亲情存在?!
她看一眼这个陌生的父亲,冷道:“恕女儿不能理解‘爹’的一番‘良苦用心’,你知道吗?生在这相府,是种不幸!”说完,快步走向门口,只想快些离开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孔。
刚走至门口,焦如序叫住她:“卿儿,你果真想跟爹作对到底吗?”
玉清转过身子,投给他嘲讽一眼,坚决地道:“如果可以,我一定这样做。”
“你!”焦如序绿了一张老脸,他吼道:“滚,你给我滚,以后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玉清冷笑一声:“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遂,转身离去,只闻得身后花瓶研磨砸落地面的声音。
[正文:054出府寻师兄]
去相府,没有一点收获。
落叶山庄也没有任何关于爹的消息。
这种感觉让人很心慌,他们明明就在身边,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