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去!”玉清薄怒,这个丫头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了眼里!
“是。”秋娉看她一眼,终于肯离开。
玉清轻抒一口气,将身子轻倚在窗扇上,迷茫的看着窗外。
笼中雀,笼中雀,她苏玉清宁可半年前便香消玉殒在师兄的怀里,也不会有跟皇甫律的这些纠缠,做了一只身不由己的笼中雀。还有爹和师兄呢,到底去了哪里?
“卿儿!”一道老者的声音惊醒了迷茫中的女子,她侧首,看到那个让她惧怕反感的“父亲”进了门来,而他身后跟着一脸冷漠的皇甫律。
“卿儿是怎么了?请大夫看过了吗?”
玉清不看焦如序,却冷冷看着皇甫律,道:“不必请大夫,只是有些反胃,吃不下东西。”
皇甫律挑眉,利眸紧紧盯着她,却不置一语。
焦如序打量了玉清一番,而后对皇甫律道:“老夫想接卿儿回相府住几日,过两天是她娘亲的忌日。”
皇甫律薄唇轻吐:“做为女儿,玉卿是该回去祭拜。可惜本王必须进宫,恕女婿这次不能前往。”
玉清抓紧手中的帕,对男人冷道:“你就那么放心让我去?”
“玉卿!”焦如序在旁边责备。
皇甫律冷笑,他逼近冷眼盯着他的女子,深邃的眸狠绝起来:“你尽管试试看!这段时日本王心情倒不错,不介意再跟你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玉清看进他狠绝的眼,全身都凉透。她转过头,不再理这个男人。
半个时辰后,她坐上了去相府的马车,身边跟着一脸冷漠的秋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放心放她回相府了。
稍会马车停下,她被上次那个叫小陶的丫头掺回了焦玉卿的房间,房里又是一番新,崭新的纱帐、锦被、软垫、流苏,和一尘不染的镜台,上面已经摆满了发饰和香露。小陶扶她坐上床榻,轻道:“小姐,你上次吓坏奴婢了,奴婢去云记绸缎庄取了布料回来,发现小姐你突然不见了…小姐,你回王府也不跟奴婢说一声,老爷也焦急了好久呢。”
玉清倚靠在床柱上,只觉心都是累的。这个小丫头,她注定要对不住她了。她静静对在一旁收拾的秋娉道:“你下去歇息吧,这里有小陶就够了。”
“是。”秋娉微福身,静静看一眼小陶,退下。
“小姐,你知道吗?原来上次四王爷根本没有碰小绦姐姐,只是让小绦姐姐陪他喝酒。”小陶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可怜的小绦姐姐,现在被老爷送出相府了,听说许给了一个病痨。”
“是吗?”玉清轻轻闭上眼,心里平静一片。现在这个男人的一切事,都与她无关。
“恩。”小陶看着主子漠不关心的模样,知趣闭了嘴。她现在终于察觉到小姐的变化了,以前的小姐,只要是关于四王爷的事都不会放过,何况是靠近四王爷的女人。可是小姐现在不仅对四王爷的事兴致缺缺,而且变得淡雅娴静起来,仿佛变了个人。
“小姐,奴婢现在去香呤房准备。”小陶收拾好房里,便要退下。
玉清睁开眼,想起那汪温泉来,“那是什么泉?为何我沐浴完,会觉得全身通畅无阻?”
小陶狐疑的望着小姐,担忧道:“小姐,你别吓奴婢了。那泉水是老爷特意为小姐您配制的呀,小姐你忘了吗?”
玉清静默起来,她就知道那汪泉水有古怪。
“小陶,你下去吧。不必为我准备,今天我不想去那沐浴。”她淡道。
小丫头再次不解地看一眼主子,听话的退出房间。
等到房外静下来,玉清起身静静拉开门扉,却陡然看到秋娉站在外面。
秋娉了然看一眼门内的玉清,冷道:“玉王妃想要什么,尽管催奴婢便是。”
玉清亦是冷下脸,怒道:“我想出去走走也要经过你的批准吗?可别忘了这里是相府!”
秋娉平静得波澜不惊:“玉王妃,奴婢的职责只是保护玉王妃您。”
“是吗?”玉清冷笑,保护她?是想留着她的命慢慢折磨她吧!
“小姐!”这时从长廊尽头跑来一个面生丫头,她先是朝玉清恭敬福身,再道:“老爷现在让小姐去书房。”
又是一个不肯放过她的人!玉清蹙紧秀眉,心头一片悲伤。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肯放过她啊!
“带我去吧。”她对小丫头道。能活,是她幸;不能活,是她命。她能躲吗?
小丫头看玉清一眼,即刻带了她穿过长廊往焦如序的书房而去。
书房里,焦如序正负手临窗而立。听到开门身,他转过身子,然后示意女子掩上门扉。 
玉清掩上门,静静看着焦如序。
“你应该知道爹这次为什么叫你来?”焦如序沉着脸看向门口的女子,“上次为什么要逃走?还想跟那个男人私奔?”
“我本来不属于这里。”玉清冷道,即使她不是跟表哥私奔,她也不该待在这里,不能
掺进他们复杂的世界。
焦如序老脸上呈现怒意,他道:“你还敢说!上次你和他私逃,如果不是我的人发现,恐怕你早已不见了踪影。卿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从小到大,你要什么爹都满足你,现在爹年纪大了,卿儿你不能为爹想想吗?”
“为你的宏图大业着想吗?”玉清冷笑,“以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她嘲讽的盯着一脸算计的老者,“真是个好父亲啊,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牺牲掉自己的女儿,还口口声声说疼她!”
“卿儿!”焦如序暴怒,他狠狠一巴掌扇向玉清,厉声道:“翅膀长硬了吗?敢跟爹这么说话!爹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回报爹吗?”
玉清捂着火辣的脸蛋,冷冷盯着这个自私的“爹”,讥道:“如果我不是你女儿呢?”
焦如序看着她带血的唇角,再看看她带着清晰五指印的白玉脸颊,稍一沉眼,掩下脸上的怒火,语气软下来:“爹知道刚刚出手太重,卿儿,爹也是迫不得已。你应该明白爹现在的处境,如果我不杀他,他便会杀了爹。”
玉清再次冷道:“我的确不明白你的处境!”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焦如序浓眉跳动,他叹一口气,“卿儿是在怨恨爹吗?走到今日这一步,也不是我们父女所想见的。当初你逼死孟素月,爹一直以为你爱上了皇甫律…还好,幸亏你没爱上他。爹答应你,只要你杀了他,便派人救出容名宗,从此不再阻拦你们。”
“我逼死孟素月?”
“卿儿,当初你逼死她不仅仅是因为私心对吗?有人在指使你这么做,告诉爹,他是谁?”
玉清迷惑起来,这些都是焦玉卿做过的事,她如何能知?她只是玉峰山上与世无争的苏玉清啊,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摇头,心里一片慌乱。
焦如序沉眼看着一脸迷乱的素衣女子,在心里算计一番,而后他轻击掌,书房门即刻被人从外打了开,一个老妈子抱着已有半岁大的小玉儿出现在门口。
“卿儿,你将这个孩子送进宫去,等一切平息,爹定会让你跟容名宗及这个孩子团聚。”
[正文:043师兄的背影]
小玉儿已有半岁大的模样,粉嘟嘟的小脸蛋,可爱的樱桃小嘴,一双滴溜溜的大眼正好奇的打量着走至她面前的玉清,打量片刻,她忽然挥舞起短胖的臂膀,朝玉清甜甜的笑开了眼。
“小玉儿。”玉清的心瞬息被融化了,她连忙从老妈子手中接过扭动小身子的小玉儿,将她柔软的小身子紧紧搂进怀里,抚着她柔软的发,只觉心口涌上一片酸涩。这个可怜乖巧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命运多坎。失去亲生母亲,得不到父爱,而她苏玉清也差点害了她…幸亏这个孩子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也许是种母性使然,也或许是种怜惜之情,冥冥之中,这个触及她心中那片柔软的孩子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前世,她和这个孩子该是有段母女之缘的吧。
小玉儿似乎是感知了女子的心声,她静静躺在女子怀里,不哭也不闹,小头颅还撒娇似的往玉清怀里钻。玉清闻着她身上浓浓的奶香味,心里更是疼得紧。
“你下去吧。”焦如序走过来,遣退一旁的老妈子。
“是,老爷。”老妈子不舍的看一眼玉清怀里的小玉儿,而后颔首退下。
等到房里没了其他人,焦如序盯着在玉清怀里玩耍的小玉儿道:“卿儿,不要再做傻事了。即使你现在能和容名宗远走高飞,也定是逃不出皇甫律的掌控。听爹的话,先把小玉儿送进宫去,太后也是疼你才这样做。”
“小玉儿是你的亲外甥女,你也忍心将她送入那冰冷之地?”玉清对这个“父亲”愈加反感起来,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怎么说焦玉卿也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拿自己的女儿和外甥女来换得苟延残喘?!
焦如序看着现在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女儿,不禁怒从中来,玉卿以前对他是言听计从,为他出谋划策,全心全意支持他的霸业,可是自从她生了孩子后就似变了个人,不仅迟迟不向他报告那边的动静,还处处反驳违逆他。他才知,原来女儿有了自己的私情。而这个孩子和那个男人,都留不得。
“把玉儿送进宫如何不好?有享不尽的荣华,止不尽的权势,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事!卿儿,听爹的话,将孩子送进宫。你要知道,忤逆太后,便是死路一条。况且她并不是皇甫律的孩子。”
玉清看着这个被权势噬了心的陌生面孔,将怀中的小身子搂紧,后退一步,冷道:“我不能这样做,她是我的孩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你!”焦如序气红了眼,手高高扬起,颤抖着,掌却始终没有落在女子的脸上。“卿儿,你真是太让爹失望了。”他冷冷看着抱着孩子的玉清,稍顷打开书房门甩袖摔门而去。
两日后,玉清被人带着去焦家祠堂为她那早逝的“母亲”祭拜。满满匍匐一地的人,除了她和焦如序,其余便是相府的妾室和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这些妾室看她的眼神畏畏缩缩,丝毫不见后娘的架势,她终于明白这焦玉卿在娘家定也是跋扈上了天。偏偏,她苏玉清的魂魄依附在了这个复杂跋扈的女子身上,从此带给她一身数不尽的麻烦!
她恭敬的磕了几个头,算是对逝者的敬重。而后她起身,冷冷看一眼一室的陌生脸孔,走出祠堂。而旁边的一府之主焦如序,也不再拦她。
再过一日,是她回硕亲王府之日。一大早,小陶已在利落的收拾着。
“小姐,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要回府了,奴婢真舍不得。”她很喜欢现在的小姐,也喜爱可爱的小小姐。
玉清淡淡一笑,知道这个单纯的小丫头说的是真心话。这个小丫头跟秋水是同样的人,先是对她惧怕,后来慢慢开始喜欢她,肯跟她说真心话。
“小陶,以前不是情儿服侍我吗?”玉清突然想到了那个躺在皇甫律怀里的女子来。
小陶轻笑一声,边利索的整理着行装,边道:“小姐出嫁前都是由情儿姐姐服侍的,奴婢只是小姐房里一个打杂的下等婢女,小姐自是记不得奴婢。后来情儿姐姐随着小姐进了王府,然后做了四王爷的妾室…”说着,语气里是掩不住的羡慕。
玉清却是听得蹙了眉,这个小丫头口吻里的羡慕她何尝听不出来,只是,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做了他的侧妃或是妾室又能怎样?得不到他的心,便是泥,何况他还是个那么记仇狠绝的人。那情儿,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同样得不到他的心。
“秋娉,你去取些清水来,我要给小玉儿净脸。”她停住自己的思绪,转向旁边冷眼相看的碎花裙丫鬟道。
秋娉淡漠看主子一眼,轻移莲步退出房间。
等那身影出了门,玉清走向小陶,从衣襟取出一封薄信来。
“小陶,等我离开相府,立即帮我将这封信送到落叶山庄,交给一个叫容凤娘的人好吗?”
小陶怔愣:“可是我不知道落叶山庄在哪里?”
“出城直走会有一片雪榕林,过那片林子便可见落叶山庄。小陶你从后门进,那里后院的管事便是容凤娘。现在能帮助我的人就只有小陶你了。”
“恩,奴婢一定帮小姐将信送到。”小陶接过信,坚定的道。
玉清嘱咐她:“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特别是老爷,知道吗?”
“恩,奴婢知道了。”小陶将信轻轻放进自己的衣襟。
“谢谢你,小陶。”
这时秋娉端着一盆清水进了门来,她看一眼主仆两人,不置一语放下铜盆,抱起床上的小玉儿便为她净脸。然后吐出冷冷的一句语:“玉王妃,时辰不早了,我们即刻启程吧。”
玉清向小陶投来感激的一眼,轻道:“好。”
回廊上,玉清一身素色披风走在前面,秋娉则抱着孩子走在后面,旁边是拿着行装的小陶。三人在相府曲折的回廊上疾步着,渐渐往相府大门而去。
这时陡然从曲廊转角走出个人来,远远的,只见那是个男人的背影,穿着一身不显华丽但十分合体的素袍,及肩长发随意拢成一束垂在脑后,很是淡定不羁。他肩侧上背着一个药箱,大步向前走着,丝毫不觉身后的人。
玉清看着那背影,心口猛然一窒,脱口而出:“师兄!”
她急忙追上前去,却见那身影已消失在长廊尽头,没了踪影。
“小陶,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她追问着跟着她赶来的小陶。
小丫头抱着行装,跑得气喘吁吁:“奴婢…知…知道,他是林…御医的徒弟,来为二小姐治病。”
“那他叫什么名字?”
“奴婢不知道,他刚来不久。”
玉清站在那里,一汪心湖掀起巨浪。那个人会是师兄吗?那个背影明明跟师兄是那么的像!而且他也懂医术!这一刻,她强烈感受到师兄的气息。
“二小姐的病现在犯得厉害,所以老爷才不得以去请了林御医,哪知林御医却是派了他的徒弟来。老爷先是有些不满,后来看到二小姐的病稍微好转了些,才肯相信这个人的医术。”
“二小姐?”她不懂,难道焦玉卿还有个妹妹吗?明明她在这个相府并未见到焦如序的其他女儿,也没听人说过。
“小姐你又不记得了不是,也是,二小姐从小被关在那里,也从不曾出来过,就连奴婢也差点忘记了。若不是二小姐这次病发,府里的人估计都忘记二小姐的存在了。”小陶自顾自的说起来。
这时有个家丁急匆匆从长廊那头跑过来,急道:“小姐,原来您在这里。老爷已经备好马车了,正在大厅等着小姐呢。”
玉清压住心头的万千思绪,对家丁淡道:“我马上过去。”遂带了秋娉和小陶往相府前厅而去。

[正文:044主仆恩怨]
小玉儿的到来给汐落园带来了些许笑声,虽然被禁了足,玉清突然觉得生活有了依托。半岁大的小玉儿已学会了爬行,只见床榻上,身着大红薄衫,头上扎个小辫的小家伙,正曲起那胖乎乎的小短腿向床边的玉清爬过来,樱桃小嘴还咿咿呀呀的吐着欢快的只属于她自己的语,胖墩墩的小屁股随着爬动一撅一撅,霎是可爱。等爬到床沿,她努力坐起身子,挥着藕臂向玉清要抱抱。
秋水坏心起来,她站到玉清和小人儿的中间,故意挡住小家伙的视线。小玉儿先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一脸坏笑的秋水,见秋水没有让开的意思,她遂将小头颅往右移动些许,秋水立即站到右边点;她再往左移,秋水站到左边…
小人儿终于怒了,她看着坏笑的秋水,鼻头一酸,小嘴一瘪,两汪清泉顷刻涌入滴溜溜的大眼…
“呜哇…”
在小家伙放声大哭前,玉清立即推开秋水,将小家伙抱入怀中,哄着:“小玉儿乖,别哭。秋水是闹着你玩。”
正打算用哭来解决郁闷的小家伙,见自己想要抱抱的人正哄着自己,遂乖乖停了哭声,却见那双含泪大眼仍责备的看着旁边的秋水,仿佛在说:坏姐姐,你欺负玉儿。
秋水娇笑着,轻摸一下小家伙柔软的发,退了身出去取清水。
玉清用帕轻拭小玉儿脸上的泪痕,然后为她整理好因爬动而散乱的衣,小家伙则好奇的玩弄着玉清垂落肩头的青丝。
“小玉儿长大了就会有清姨娘这么长的头发哦。”她轻点小家伙小巧的鼻头,感觉自己果真有了做娘的柔情。“所以小玉儿要快快长大唷。”
“娘娘,煜儿也要娘娘。”这时陡然从屏风处传来一道软软的稚嫩童音。玉清回首,便见到皇甫律的另一个孩子--四岁大的煜儿正站在屏风旁,一双大眼带着满满的期待与羡慕,渴望的望着室内,却不敢再踏进内室一步。
玉清心头一痛,仿佛自己才是抛弃这个可怜孩儿的女子。她抱着亦看着哥哥的小玉儿,起身走向屏风,牵起小男孩的手,“煜儿快进来。”便往内室走。
随后她将小玉儿放在床榻上,牵着煜儿的小手握住小玉儿胖乎乎的小手,温柔道:“这是煜儿的妹妹,以后煜儿就是哥哥了,哥哥一定要保护好妹妹哟。”
煜儿乖乖握住那胖乎乎的小手,好奇的问:“哥哥是什么?”
玉清轻抚他柔软的发,耐心的答:“哥哥就是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不能欺负妹妹要保护妹妹的小男子汉。”她抱过床上的小人儿,将她的小身子放进煜儿的怀抱,让他抱着,而她在旁边托着。“煜儿感受到了吗?这个就是妹妹,煜儿不能欺负她,不能惹她哭知道吗?”
“恩。”小家伙感受着那小身子的奇迹,漂亮的脸蛋上有着庄重与小心翼翼,他紧紧抱着小玉儿,再软声对玉清道:“煜儿没有让妹妹哭,煜儿要保护妹妹,不让她掉地上。”
玉清抱回挣扎中的小玉儿,笑了:“煜儿好乖,来,过来跟妹妹玩。”她重新将小玉儿放回床上,让小男孩站在床边好奇的握着小婴孩的一只小手,细细研究。小玉儿则是拉扯着煜儿胸前的银锁,小嘴儿咿呀个不停。
“那我可以叫你娘吗?煜儿的娘好久没有来看煜儿了。”小家伙陡然转过头问着一旁的玉清。
玉清一愣,想起以前是要这个小家伙叫她姐姐,现在似乎有点乱了辈分。她用帕轻轻擦拭他小鼻子上的薄薄汗珠,笑道:“娘亲不可以乱认的哦,煜儿以后跟妹妹一样叫我清姨好吗?清姨娘。”
小家伙听到姨娘这两个字,想起另一个姨娘来,他认真地道:“姨娘不是娘,情姨娘也不是煜儿的娘,煜儿要妹妹的娘。”
玉清看着那万般认真的小脸蛋,感觉自己成了两个小娃娃的玩具,既然是个小娃娃,还是两个都没有娘亲的娃娃,她也不再辩驳,于是遂了这个小娃娃的意:“清姨可以当煜儿和妹妹的娘,但煜儿只能叫清姨好吗?”
小家伙连忙点头,虽然他并分不清楚这两者有何差别,也不明白娘亲的确切含义,但只要有了梦寐以求的娘,他是求之不得。他欢快的扑进玉清的怀里,撒娇起来:“煜儿终于有娘了,煜儿要抱抱。”
秋水端着铜盆进来,第一眼见到就是在主子怀里磨蹭的小男孩,她吓出一身冷汗,惊叫:“小世子你怎么来了?!这可使不得,你会害王妃受责罚的。”说着已快速放下手中的铜盆,就要从玉清怀中抱出小家伙送回云落园。
小家伙紧紧抱着玉清的身子不肯放手:“不要,煜儿不要回去,煜儿要娘。”
“小世子,玉王妃不是你的娘,是小玉儿的娘。”秋水耐心解释着。
小家伙哪听得进去,他挥舞着小手,死命的不让秋水接近他的身子。
“秋水,别吓坏煜儿。”玉清止住秋水的动作,轻轻抱着怀中的小身子,再轻道:“随他去,等他玩累了再送他回去。”遂脱了他的小鞋,将他放在床上,让他跟小玉儿玩耍。
“可是玉王妃,王爷要是知道了只怕又要…”秋水仍是焦急着。
“煜儿只是个没有娘的孩子,我要让他知道我绝对不会伤害他的孩子。”玉清淡道。
“可是您上次已经伤害了小世子一次,所以王爷肯定不会相信您。您何苦来着?”
“那可不是,姐姐!”这时陡然从门外走出一个粉衣身影来,她娇笑着,一双杏眼呈现狐媚与奚落。她直直朝室内而来,扭着杨柳腰,摇着圆扇,风情万种,却也肆无忌惮。
“我就知道小世子来了这里。”她在玉清面前站定,将那洁白的下巴抬得高高,继续没好气地道:“姐姐,虽然王爷这几日不在府里,但好歹也让妹妹我照顾小世子,这小世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情儿我可吃罪不起。”
玉清冷冷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粉衣女子,想起那一日她和皇甫律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欢爱举止来,不觉一阵酸涩涌上心头,还夹杂着些许恶心。她道:“我汐落园不欢迎你,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呵--”女子掩扇娇笑起来,“我的好姐姐,你以为妹妹想来吗?这里简直就是情儿的噩梦,若不是你将小世子骗来了这里,情儿我又何苦来这地狱自讨没趣!”她走至窗边的梨木几旁,细指轻轻抚摩那尖尖的几角,状似轻叹道:“这个地方真是让情儿怀恋得紧啦,瞧这桌角,还是红得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