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屋内仍保持着大婚的模样,原来表妹你早已许了人。”这样说着,男人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玉清回首,水眸里已是晶莹一片,“爹和师兄果真认为我已死去,可是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容名宗看着她的泪,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说:“或许他们是不能接受你离去的打击,所以出去散散心。”
玉清落着泪,却不再言语。末了,她起身来,“今日既然我出来了,那我便要回玉峰山去看看。表哥,你再带我去好吗?”
“好。”容名宗此刻只想拭去她剔透的泪珠,可是却不敢唐突了佳人。
玉清立即站起了身来,便往外走去。“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表哥,要不就没机会了。”那个男人现在正在回府的路上,如若等他回了府,定又要对她布下天罗地网了。
容名宗二话不说,拿了简单的行装,快步跟上玉清的脚步。
两人出了客栈来,却陡然在门口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前。
而这辆马车,让玉清冷上心头。
[正文:040探望受阻]
“焦玉卿,你可真是给了本王好大一个惊喜!”马车里传出一道冷冽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玉清心头一跳,清晰感受到车内人的滔天怒火。她才明白,原来这个男人早发现了她,而且还是跟着她来到了这个客栈。此刻他带给她的压迫与窒息,浓烈得几乎要断了她的呼吸。她站在客栈门口,将慌张压进心里,对马车冷道:“你是囚不住我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回玉峰山。”
说着,冷冷看一眼马车,足尖轻点,飞身往夜色而去,容名宗则快速跟在她身边。
马车内静默着,男子冷冷看着欲往夜色飞奔的两个身影,鹰眸渐渐眯起。随后便见一条软鞭从车内窜出,直直朝一男一女飞去。
“想私奔,休想!”男人薄唇轻吐,利眸更是深沉。
刚飞身而起的玉清,腰肢猛然被身后的软鞭紧紧缠住,下一刻身子被直直带向马车,她惊叫一声,知是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掌控,遂对表哥喊道:“表哥,你快走!”
容名宗大惊,欲要上前来,却见女子含泪摇首,督促他:“既然知晓了回玉峰山的路,那么我们以后就还有机会。表哥,你快离开这里,一定要等着玉清。”
却是,等不得容名宗做出选择,玉清已被卷进了马车里去。随后便见一个冷峻的黑衣人出现在马车旁,只听得他对车内恭敬叫一声“属下来迟”,下一刻身子如闪电般挡在了容名宗面前。容名宗则是来不及作出反应,身体立即动弹不得起来。
“将这个男人也给本王带回去!”马车内再次传来一道冷冷的语,却丝毫不见车内的动静,随后便见马车的轮辘轳滚动起来。
被点了穴道的容名宗,只能焦急的看着马车,任黑衣人身后的两个侍卫抗起自己的身子,随之往硕亲王府而去。
这次逃跑的代价是,他用指封住了她身上的几个重要穴位,亦抽去了她的内力。从此,她连轻功也不能使。她知道他是恼羞成怒了,他这样做无非是存心折断她的翅膀,囚住她,折磨她。这个男人啊,永远都不肯放过她呵。
玉手轻抚插在玉瓶里的雪白梨花,女子的心思不知落在了哪里。她轻蹙娥眉,水眸含忧,站在梨枝旁,满腔幽思。
秋水走进来,看到窗边沉静的素衣女子,亦是忧上心来。那一夜玉王妃出府后,却是一身虚弱让王爷亲自带了回来,才知,玉王妃是打算跟那个叫容名宗的男子私奔,遂被王爷捉了回来,亦被废了武功。而那个男子,也被王爷关进了地牢。
她终于相信玉王妃那日跟她说过的话,以前的玉王妃心思全放在王爷身上,对王爷百般妩媚讨好,自是不会要离府。可是现在的玉王妃,虽仍是那张脸,却多了份淡雅。她侍侯王爷不见喜气,她敢向王爷泼洗脚水,她对小世子温柔体贴,她从不打骂府里的小人,她多次逃离王府…这样一个娴静淡雅的女子,绝对不是以前的玉王妃。所以她终于相信魂魄附体的说法,虽然奇特,却真真发生在了她的身边。
而她,喜欢现在的玉王妃,喜欢这个如姐姐般的淡雅女子。
“玉王妃。”她将炖好的燕窝搁在桌上,走向窗边的淡雅女子。
女子转过身子,忧愁着一张绝美的脸蛋,轻问:“秋水,你知道我表哥被关在了哪里吗?”
秋水早知主子会有这么一问,所以她在此之前早已打探好了这些,“玉王妃,奴婢听李管家说容少爷被王爷关进了地牢。”
苏玉清激动起来,她紧紧抓住秋水瘦弱的肩头,急道:“秋水,快带我去地牢好吗?表哥是无辜的,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秋水,你快带我去找他。”
“可是那里没有王爷的批准,任何人是不得进入的。”秋水轻轻扶着激动的主子,怕她伤害了自己的身子。
“秋水,我一定要去!”女子坚定地道,眼里有着渴求。
秋水无奈,只得轻轻掺着她,往地牢方向而去。
穿过九曲回廊,直走,转入一僻静之处,赫然出现一扇铁栅门,门边站着两个带刀穿铁甲的护卫,而那扇门内,是一片噬人的阴冷幽深。
“玉王妃想进去探望一下容少爷。”秋水对门边的两侍卫道。
两人不动,冷道:“没有王爷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然后仍是冷眼直视前方。
“难道连玉王妃也不能进去吗?”秋水急了。
“不能!”冷冷的语,没有丝毫情绪。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苏玉清冷道,向前几步,就要进去。
两柄大刀立即挡在了她面前,“如果玉王妃再敢向前一步,莫怪属下刀剑无情!”那大刀闪着冷寒的光芒,距离玉清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却丝毫没有后退的趋势。
“放肆,你们居然敢这样对待玉王妃!”秋水薄怒,扶着玉清往后退几步,担心大刀果真要无情伤害了主子。
两人仍是冷漠不语,手上的大刀始终不肯放下,犹如两尊雕像。
玉清焦急看着门内,仿佛能听到表哥的哀号声。她不忍想象表哥被皇甫律折磨的模样,表哥是无辜的。
她咬唇站在大刀前,无助的看着门内的阴暗幽深。半晌,那含泪水眸一沉,似是做了某种决心,顷刻她的身子朝着被大刀拦住的地牢门口走去。旁边的秋水还来不及反应,只觉手中的细腕猛然挣脱了出去。下一刻,她看到那个素色身影直直朝大刀撞去,吓得她差点忘记了呼吸。“玉王妃!”
苏玉清这是在赌,赌皇甫律不会这么轻易让她死去,所以她横了心,定要不惜一切见到表哥。闭起眼,咬紧牙,她直直朝门口走去,渐渐靠近那片冷寒。半公分的距离,却仍不见那大刀偏移分毫,而玉清的脚步没有收住之势…
“玉王妃。”一道冷峻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黑影如幽灵般出现在地牢门口。
他对门口的侍卫厉声道:“快收起刀!”
那两柄冷寒的大刀这才在玉清的身子碰上刀刃的一刹那,快速收起,插回了刀鞘。
玉清顿住脚步,冷冷看着挡在她面前的黑衣男子。
“玉王妃,您请回吧。这个人,您见不得。”男子简洁冷峻,没有一丝赘言。
玉清蹙眉,看着这个冷峻的男子,想起了另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来。她捏紧身侧的衣襟,怒道:“他是我表哥,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为什么要囚禁他?”
男子面无表情,回道:“这是王爷的吩咐,属下只是奉命办事。玉王妃您请回吧。”
苏玉清看着铁栅门内的阴森,悲从中来,她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冷道:“那带我去见王爷!”既然这个男人不肯放过的人是她,那就由她来承受所有的一切。
男子冷冷看她一眼,声音仍是毫无起伏:“王爷此刻有要事。”
“他在府里的,对吧?”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现在要立即见到那个男人。
“可是王爷说了不得任何人打扰。”
玉清静静看一眼这个冰冷的黑衣男子,不再理他,举步往皇甫律住的主院而去。

[正文:041冷冷对峙]
她先是去了他的书房,却只见得教书先生在教煜儿习字读书,没有他的身影。
没有惊动屋内的人,她轻轻退出,然后往皇甫律的孤婺居疾步而去。
孤婺居门口,李麽麽正垂首守着,旁边还站着一个羞涩的小丫头。
见了入院而来的苏玉清,她们脸上明显一惊,却仍是垂首福身:“玉王妃!”
玉清礼貌点头回应,快速往门口而来,走至李麽麽面前,却让这个老婢拦了去。
“玉王妃,您现在进不得,王爷现在不方便。”老婢挡住她的身子。
“我有要事找他。”在这个府里,到处到是拦她的人!这和笼中雀,又有何区别?
李麽麽站在门口,一脸为难,她垂首低声道:“情儿夫人此时在王爷房里。”
这话,让玉清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她盯着紧闭的门扉,对这个男人开始感到一丝厌恶。吃花酒,纳小妾,招惹她,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怎样的?
“让她进来吧。”这时屋内传出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只听得那声音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却是带着一份闲适和庸懒。
“是。”李麽麽这才敢轻轻开了门,让苏玉清进去。
玉清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地散落的女子衣物,纱裙,绣花鞋,月牙亵裤,一路延伸至内室,而女子水媚的娇笑声亦是不绝于耳。她忍住心中的反感,走入声音的出处。
只见一对男女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男子衣衫半裸,颀长结实的身子庸懒的躺着,任那只着藕色肚兜和短亵裤的女子恣意挑逗他裸露的胸膛。见了进门来的玉清,男子利眼半眯,搂住女子腰肢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玉清冷冷看着,对这个男人的反感更深一层。
“放了我表哥,他是无辜的!”她冷道。
纱帐飘动,帐内的女子像只小猫般钻进男人的怀抱,娇嗔:“姐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可真是扫了王爷的兴致不是。”
男人抱紧她妩媚的身子,调情般描绘她细致洁白的下巴,修长的指在那片玉滑上百般流连,而后抚上她带着笑意的脸蛋,珍宝般呵护。
“把他留在我硕亲王府不好吗?同一个屋檐下,你和他也不必再做对苦命鸳鸯,你该感谢本王才是啊。”那语,淡淡的,平静无波,却深深刺痛帐外女子的心。
玉清轻抚胸口,不觉又是一丝酸涩涌上鼻端,她将泪水含在眼里,对帐中的人哽咽道:“你既已废了我武艺,我以后就是插翅也难逃。这次我只求你,放过我表哥。表哥他是个好人,我不能害了他。”
“呵--”男人冷笑起来,“好一对落难鸳鸯,本王可从不知自己的爱妃原来是个如此情深意重之人,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了。”
说到这里,他利眼一闪,望向帐外的女子,咬牙切齿起来:“本王只是想让爱妃记起一些以前的事来,既然他是爱妃至爱的表哥,那本王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了。”
“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他?”玉清大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这个男人是死都不会放过她的啊,侧妃欠孟素月的债,他定是要从她身上双倍讨回来。可是她,可以将命抵给这个男人,却连累了无辜的人。
帐内的男人没有回应,却隐约见得他和他的爱妾在她面前恣意调笑。稍倾便见女子起了身来,旁若无人的抬腕解着肚兜的系带,然后将赤`裸的身躯送入男人精壮的胸膛。男人则一声不语的用厚实修长的掌抚着怀中的软玉温香,好不惬意。
玉清看着,只觉一阵恶心涌上心口,她低呕一声,扶住旁边的桌角。
男人猛然停住游移的手,利眸盯向帐外,惹得他怀中的娇躯一阵不满的扭动。“王爷…”,情儿娇嗔,紧紧握住男人不肯再移动半分的手,急切的往她身上放。
男人静静看向怀中的女子,只见那双深邃的眸分明没有一丝情欲。随后他猛然推开在他怀中扭动的玉体,起身下了榻来。
帐外的素衣女子一脸苍白,正勉力扶着桌角摇摇欲坠,那身子,柔弱得犹如一朵快要凋落的枝头梨花。他微蹙英挺的剑眉,心底明显一嘁,有丝异样流过。却等不及摸清那抹异样,随即便被她脸上的那抹厌恶触发了怒火。
她厌恶他!这个认知让他心口堵得慌,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们对他从来只有爱慕和关心,只有柔顺和迎合,而不像这个女人,敢对他冷眼相向,敢沉静盯着他的眼,敢再三逃离他,敢对他露出这种厌恶的表情…即使是他进入了她体内,也丝毫不见她脸上有半分柔情。
所以他怒了,气为羞辱她才故意在她面前和小妾欢爱,却让她脸上的那抹厌恶弄乱了自己的心。他裸着颀长结实,丝毫不见赘肉的伟岸身子,走至冷冷盯着他的素衣女子面前,看着那一汪倔强清澈的秋水,看着那被细白贝齿紧咬的朱唇,恣意弄乱她的冷静:“至死,我都不会放过你和他!”
下一刻,果见那汪倔强的秋水立即晶亮起来,然后汇聚成一串晶莹的泪珠划下她的白玉脸颊,她静静看着他暴怒的眼,悲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可以放过任何人?”
男人看着那串泪珠,剑眉一挑,吼道:“对,你这条命已是素月的,你永远只能为她赎罪!”
“是吗?”素衣女子轻道,却见那串清泪掉落不止,那汪秋水渐渐空洞迷茫起来,“既然只有我死,一切才会结束,那么我如你所愿!”。下一刻,她猛然取下发上的利钗,毫不犹豫往自己的咽喉刺去。
皇甫律大惊,万万想不到她会选择在自己面前自刎,他立即凌厉出掌,成功的让素衣女子手中的利钗应声而落,而那娇弱的身子也被掌风给扫到了地上。却见她抬起泪眼,嘶声竭力的朝他吼:“为什么不让我死?你不就是想要我这条命吗?我给你就是!我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男人冷冷看着地毯上的女子,额上的青筋暴露,他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她娇弱的身子,冷若冰霜道:“想死?没那么容易!焦玉卿,你可还没有给本王好好记起以前的事来,本王一定会让你活着,好好的活着!你不是想见他吗?本王现在就成全你!”他重重放下她的身子,冷冷盯着她,然后伸展双臂让情儿为他穿好衣物,“我们去地牢!”他冷道。
地牢里,一片阴湿,迎面阵阵血臭,偶尔还可见到数只硕大的老鼠从墙角跑过。皇甫律穿着深蓝缎袍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刚才阻拦在地牢门口的黑衣男子。玉清则静走在皇甫律身边,焦急的寻找着表哥的身影。
牢里关了很多人,大多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个个头发凌乱,衣衫破烂,胸口的鞭痕清晰可见,还留着大片干涸的血迹。但见那一双双年轻不服输的眼,狠狠盯着进牢而来的高大身影。稍许几个胆小的人畏缩蹲在墙角亦或抓着木栅栏,哀号“饶命”。
最让玉清触目心惊的是那摆在牢室的一套套刑具,有鞭,有吊起的镣铐,有带着血迹的腕口粗绳索,有尖锐的钉床…而表哥正被镣铐吊在柱子上,头发蓬乱,身上血迹斑斑,已是昏迷过去。玉清心口一痛,快速飞奔到奄奄一息的男子面前。
“表哥,你醒醒。”她摇晃着男子,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自责,“都是玉清连累了你,表哥,你千万不要…”说着,已是声泪俱下,带着哽咽。
男子一身破衣,身上已是皮开肉绽。他睁开虚弱的眼,干裂的唇瓣掀了掀,却始终是没有吐出只言片语。玉清看着他,眼泪落得更凶,她用玉掌撑起男子昏迷的脸,焦急得不能自已。
皇甫律冷冷盯着素衣女子焦急自责的模样,剑眉拢起。他讥道:“放心,本王不会让他就这么死掉。他可是本王爱妃的至爱,本王又怎舍得让他就这么死去。呵--”他冷笑着,心里翻起熊熊怒火。原来这个女人的一切转变,是因为这个男人啊。
眼前这一幕,真是深深刺了他的眼,他从不知,这个女人会有如此夺人心魂的一面。也从不知,她的眼泪会为另一个男人而流。他烦躁起来,看着架上男子的眼神更是犀利了几分。他沉声吩咐旁边的侍卫:“取些清水喂给他。”“是。”侍卫领命而去。
女子转过身来,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脸蛋,万番楚楚可怜,她轻轻走至深蓝缎袍的伟岸男子面前,一双水眸含泪欲泣,她静静看进他深邃的眸,笑着,却泪流不止:“皇甫律,你一定要逼死我吗?”
皇甫律心头一痛,让那凄绝泪颜夺了心神,有一瞬间,他被她脸上那抹凄楚深深震痛了心房。他静静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她所有的忧伤。而她的泪,几乎要淹没了他,淹没了所有过往。他沉浸在那片忧伤中,忘了自己。
猛然----
“啪!”一声响亮的脆响,响彻整个牢房,也震惊了所有的人。
皇甫律只觉一阵暗香拂过,顷刻左脸一痛。
“你看清楚了吗?我不是你的侧妃,我是苏玉清,玉峰山上的苏玉清!”只见他面前的素衣女子清泪满面,那双澄澈水眸不卑不惧紧紧盯着他,凄绝里带着嘲讽和痛恨。
他清醒过来,才知,这个女人居然扇了他一巴掌!他暴怒,毫不怜惜抓紧她的腕,拉近自己,吼道:“该死的女人,你会为这一巴掌付出代价的!”
“来人,给本王将这个女人带回汐落园,从此不准她再踏出汐落园一步!”他冷冷盯着她,表情阴冷狠绝。
素衣女子沉静起来,她不看暴怒中的男人,却是心疼看一眼架上的昏迷男子,任自己如一尊破娃娃般被侍卫拖出牢房。

[正文:042笼中之雀]
“她这是第几日未进饮食了?”男人坐在书桌旁,稍抬首,狭长的眼眸犀利看着眼前的碎花裙丫鬟,却见那剑眉微皱。
“前两日是粒米未沾,现在虽进食了些,却很少。”
“是吗?”男人挑眉,利眸一闪,又重新低下头阅着信笺。“都随她,但千万不能让她自寻短见。”
“奴婢知道。”
“好,那你下去吧。”
“是,王爷。”
等女子退出了门去,男人抬起头来,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幽深得不见底。稍后,他对着窗外静默了一会,然后站起身走出门来。
守在门外的两个小厮见了,连忙跟上主子的脚步。
皇甫律先是朝着前厅而去,稍走一段路,他突然停下对后面的随从道:“你们下去吧。”
“是。”两个小厮恭敬退下。
男人转过身子,毫不犹豫往前厅相反方向走去。
穿过几个回廊,他在一个寂静雅致的院落站定。园内,一个婢女正晾晒锦被,一个老妈子在打扫院落,此时正值夏初,园内的那片花海已凋谢,只有两株含苞紫薇,稍见生气。
婢女见了门外的绀色锦袍男人,正要福身,立即被他拦了去。他静静走进去,果然见到那个他想见的女子一身月白素衣倚在窗边,柔桡轻曼,妩媚纤弱,螓首微靠小窗,静静望着天空。 
如果没有那微微扇动的浓密羽睫,他几乎以为她是一尊没有呼吸的娃娃。
这样的她,让他心里揪紧起来。 
而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惊慌,他皱了眉,深深看一眼倚窗的女子,静静离去。
等男人消失,门内走出个端着膳食的碎衣裙的丫鬟来,只见那精致的小菜和米饭未动一筷。丫鬟冷着脸,静静走出汐落园。
稍后便见一个绿衣女子急匆匆而来,“玉王妃!”她边用帕擦拭着额上的汗水,边往屋里急走。
窗边的女子连忙起身来,走向绿衣丫鬟,“秋水,打听的怎么样了?”
秋水停下来,重重喘着气:“奴婢…奴婢听王大哥说,容少爷他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他身上的伤很严重,但王爷不准人诊治。”
玉清蹙眉,急上心头。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表哥被如此折磨?可是她飞不出这个牢笼,救不了无辜的表哥。
“秋水,那你能帮我去请求王大哥,让他带我进地牢可以吗?”
秋水踟躇着:“可是王爷已经下了令,您是不能进地牢的。”
“我可以乔装成男人,只要不让王爷发现就行。” 
“玉王妃,这样太冒险了。要是被王爷发现,您又会受到责罚的。”
玉清凄绝一笑:“我还怕他责罚吗?还有什么比现在更惨?除非他要我的命!可是,他不会这么轻易让我死的。”她银牙一咬,焦急看向秋水,“秋水,你一定要帮姐姐这个忙,姐姐一定要去看看表哥。”
“玉王妃。”秋水担忧的看着一脸急色与恳求的玉清,最终轻轻点头:“奴婢这就去求求王大哥去。”说着,再次转身匆匆离去。
秋水刚离去,秋娉便进了门来,她看一眼秋水匆匆离开的背影,对玉清冷冷道:“奴婢是来接玉王妃您去前厅,相爷大人来了。”
玉清一惊,心头慌乱起来,“我身子有些不适,给我去回了相爷吧。”她害怕面对那双布满探究与算计的老眼。
“可是王爷也在,王爷说一定要接玉王妃您过去。”秋娉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