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仔细点,别放过蛛丝马迹,我就不信他什么都没留下!查查看少了些什么!”男子说道,举起手中的蜡烛,一寸寸地扫过屋顶的角落。小锦身体战栗了一下,却感觉抱住自己的双臂一紧,她抬头惊慌地看着南宫珏,珏冲她微笑点头,天使般的微笑带着镇定人心的魔力。
突然,小锦眼前一亮,糟糕,蜡烛照过来了!珏一个翻转,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另一侧黑暗中。迅速得连烛光都片尘不染。小锦心中暗惊,能够如此迅速地带人掠过,且不发出半点声响。他的武功绝对不在碧落之下,甚至可以说…深不可测!论心智,碧落的确是聪明过人,但是比起他来说,却少了一丝狡猾。祸害,小锦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他眉宇间和碧落的相似,让小锦隐约觉得不按。似乎珏和碧落之间有着牵连,却又说不出什么牵连。帮独孤庆,珏一路阻止。处处和她作对。对于这个真相,她有着末明的恐惧。为了碧落,她一定会查下去的。
“想什么呢,小东西?”耳边是珏的声音,吐气如兰。粘稠得如化不开的糖,低低地落进她的耳边。他怎么开口说话,下面还有人。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将头埋在他怀中,似乎只要这样才能不被发现。
“放心,他们听不见。”泉水般的声音流过,小锦这才抬头看珏。黑暗中,只有他明净的眼眸,晶亮如辰。眼底的笑意,让小锦有些气恼。怎么这么笨,那家伙是用“传音入密”和她说话啊,自己却这么不争气地吓成这样。
“什么都没搜到,卷宗还在,没少。”
“走吧。”
听见外面渐远的脚步声,小锦松了一口气。真没出息,居然吓得满身大汗,还好现在黑乎乎地,死南宫珏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此刻她肯定是面色苍白如纸。
“离我远一点。”见自己还和他保持如此暧昧的姿势,小锦有些窝火。一把将他往外推,真想一脚把他踹走。
“好。”南宫珏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小锦身边一空,刚才的压迫感没有了。
“我先走了,我的太医大人。”声音远远地响起,和夜色溶为一片。
“…”小锦心里一空,轻荡荡地少了些斤两。
“喂,小白痴!我我我怎么下去啊…小白痴…臭白痴,可恶的白痴…好好好好…好高…我我…我诅咒你个大白痴…”小锦低头,脚伸在半空中试探了下,又立刻缩了回来。那个南宫珏居然把她丢在屋顶了,她又不会轻功。难道她要在这潋卷祠的梁上做一晚君子?
“就算你舍不得我,也不用这么大嗓门地表白吧!”懒洋洋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伴随着伸懒腰的声音。月光斜斜地打了进来,照出一轮清清浅浅的侧影,俊美如画。他轻靠在半开的木门上,半低着头,长发在风中飞舞,曲而卷的睫毛下,一双如星璀璨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小锦。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根本没走啊,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你的‘呼唤’了。哎…”他轻轻抬头,额头的刘海轻柔地扬起,他嘴角上扬,带着戏弄的味道。
“谁…谁呼唤你了…”
“哦,那是我听错了?那我走了。”南宫珏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眼眉一弯,让小锦不禁想起了《网球王子》中的“不二”,他无辜地抿了抿唇,转身要走。
“等等…”小锦嘟起嘴巴,眼睛咕噜咕噜直转。
“恩——”他露出不解的眼神,眼中依然是那样的纯净,眼底的笑意却异常浓厚。
“恩。”南宫珏果然没离开,他半睁着眼眸,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懒洋洋的神态。
“你把我弄下来再走。”小锦努力在屋顶横梁上保持平衡,颤悠悠地说道。
“你跳,我在下面接着。”南宫珏打了个哈欠。
“跳?”哇,这么高跳下来?高难度哦!
“不跳我走了。”南宫珏似乎有些不耐烦。
“别…”小锦闭上眼睛,心里数一、二、三。纵身一跃,糟糕…忘记下面还有放卷宗的书橱了,看来这回是要闯大祸了。
南宫珏眼睛一眯,轻轻地叹了口气。突然他身形如电,赶在小锦砸在书橱前,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小锦轻飘飘地着陆,幸好,幸好!她拍了拍胸脯,没摔成残废真是万幸啊!
“明明就是个姑娘,还要学人家偷东西…”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从现在开始,咱们各走各的,我回太医院,你回你的东宫!”小锦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劝你放聪明点。谁告发你会来偷卷宗?在这皇宫生存,怎么死都不知道。”身后的声音让小锦一滞。
“…”小锦心下迟疑,会是谁?顾天华都死了,难道是这个小坏蛋?
“你不会笨到连我这个救命恩人都怀疑吧?你医治好了及位皇子的病,正得恩宠,太医院哪个不想你死?你是独孤庆的儿子,朝廷大臣哪个不想你出事?你将关宛如送给父皇,后宫的那些娘娘,哪个不想你死?我说独孤锦凰,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还是假不知道?我奉劝你,早些离开皇宫,不该自己管的事情别去管。独孤庆死了,你继承家业不挺好的?干什么费尽心思来救他!我才不信一个没养过你的爹会值得你舍命相救!他那两个从小带大的孩子,可没你这么热心。”南宫珏的声音依旧轻柔,听起来却格外的冰凉。
小锦心咯噔了一下,她回头望珏。碧落,独孤庆不过是他相处不久的养父,如今却…难道?小锦低垂的睫毛,微微一动,她轻轻一笑,是又如何,她不知道碧落的目的是什么,若能帮他达成目的,就算被他利用又有什么关系?暮秋,过于寒冷,而她早已经身陷于这份温柔中,对温暖上瘾,且永无轮回…何况她和碧落已经…想到这里,她低了头,任凭红晕爬上脖子,又染上了脸。
“在想什么?不会是看着我年轻英俊想什么不堪的画面吧?”
“我在想你被肢解的画面!”小锦咬牙,亏自己那么聪明,居然被这个小白痴骗那么惨!
“这么多卷,哪卷才是啊?”小锦抓着脑袋烦躁死了。
“笨蛋,独孤庆是朝中重臣,又是死罪,放他案卷的匣子应该是黑色的。”
“我找到了…小白痴你真的一点也不白痴耶!”
“白痴!”珏冷冷地哼了一声。小锦也哼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啊?你不会认为是我喜欢你吧?你就当我是喜欢你好了。”珏懒洋洋地说道,小锦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离这个怪物远点,小锦抱着卷宗旧年走。
珏嘴角露出隐约的笑意,为什么呢?是啊,为什么?或许他也很想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独自知道真相的人是痛苦的,他不想一个人承担,他要看到所有人的痛苦,自己本来就很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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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料峭的寒。
落叶翻卷,暗黄蜷缩,轻轻被触碰,就会碎裂成灰,就如同枯萎了的蝴蝶。
红枫如火般燃烧,恣意地绽放出妖异的绚丽。
距离独孤庆被斩首的日子越来越近,小锦开始烦躁不安起来。她始终无法从卷宗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有证人,有证词,有证据,仵作的验尸报告也没有什么发现异常。一种奇异的感觉包围着她,仿佛那个即将被杀死的,是自己的至亲,等到分别的时候,她居然有生生的不舍得。
“不…”
窗外是淋漓的雨,顺着屋檐淌下,雨声掩盖了小锦梦魇的声音。她直直地坐起身子,胸口因为恐惧而起伏着。不知道是否是压力太大,这些天,她总会在恶梦中醒来,然后再就这样直直地坐着,一夜听雨。
“别怕,我在。”温润如玉般的声音响起,碧落轻轻地拥了她,小锦歪歪地躺在他怀里,听见他的心跳,心中的恐惧渐渐弱了下去。
“是不是我给你配的药,让你想起了些不愿意想起的东西?”碧落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温暖,让她不至于如此地冷。
“是我要你帮我解除施在我身上的催眠术的。”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正是这些回忆太痛苦,才会有人将你的记忆封印?”
“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放心,我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怕。”
无论什么时候,碧落都会抱着她,贴着她。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用他仅有的手臂带她逃离那些梦魇。小锦会在他怀中睡去,听着他的心跳,让自己一点点地安静下来,不再烦躁。
可是碧落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不安,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温暖,她贪恋这样的幸福。可是当这些靠近,她却越来越害怕,有一天,一切都会失去。碧落不会在她身边,她将一无所有。
小锦夜晚睡得不安稳,白天还要去宫中给宛如查身子。宛如的孕期反应越来越大,脾气也更加的暴躁。她经常会责骂宫女,打碎茶杯。甚至看向小锦的眼神,也是刻骨的怨毒。
小锦只有不断给她开安胎药,可宛如的情绪却并未与多大的好转。她的眼中一日比一日荒芜。
惠帝对宛如的宠爱更加,每日必定探望。朝中有传言,如果宛如生下了皇子,必定会是日后的君王。珏只是嘲弄地继续捉弄他养的那些小鸟,他笑着说,如果那是个男孩,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惠帝每日祈祷老天再给他一个公主,日子就在这样的反复中一日日地过去。
小锦继续每日研究案宗,希望能找出点什么。碧落会在一边微笑着陪着她,仿佛只要看着她,就能满足。
“证人的证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两个家丁承认,当日那女贼去独孤府行窃,是独孤庆指示他们严刑拷打,他们曾经将女子头部望墙壁上猛撞,终于女子因为头骨多处碎裂而死亡。最后他们将女子尸体抬出,放在凉棚下。”小锦细细分析。
“仵作的确在尸体上发现了多处伤痕,有划伤,头部也有多处伤痕。怀疑被人打过。”
“因为尸体发现在凉棚之下,所以排除了是死者盗窃不成自己爬出去掉下凉棚摔死的可能…恩,没错,是这样,哎,碧落,你笑什么?”小锦滔滔不绝地说着的时候,却发现碧落在微笑。
“我笑你分析这事情的样子,和那些大老爷们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她这是现代明侦探破案的分析语言!小锦得意地想了想,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呢?
独孤庆富可敌国,独孤庆对下人也很和蔼,独孤庆还特地修了凉棚给穷苦人家避雨遮阳,这样的好人,怎么会…怎么会将人打死呢?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你想吃什么?”碧落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打算亲自做?”小锦大惊小怪地跳了起来。
“鸡汤!”
碧落点了点头,小锦心里暖洋洋的,可爱的碧落,最帅的碧落,居然会下厨房?实在无法将风华翩然的碧落和在厨房里忙着的厨娘联系在一起。
独孤府的厨房都很气派,小锦撑着脑袋看着碧落。原来他一只手也比自己两只手灵活。
“碧落,你连杀鸡都是用针灸的么?你可以去当兽医了耶!”小锦哇哇地叫着,碧落又是摇头又是笑。
“这鸡的样子真难看。”
“死了的鸡都这副样子,人死了也这样。”碧落笑着摇头,小锦脑子猛地一闪,人死了也这样?人死了应该是怎样?她想到了!
碧落不知道小锦脸色怎么变幻莫测,他只想这么看着她,陪着她,多一天也好。
“啊…”
“碧落你怎么了?”
“出神割到手了。”
“你的血…”小锦几乎是惊叫出声。
他的血?哦,他的血不是红色的,而是带着青黑色的。多少种毒在他体内啊?为了克制从小被灌下的奇怪的毒,那种连五毒珠都料理不了的。他的师娘,号称天下第一毒娘子的尉迟霜凝,每日最少要喂他数百种毒。等到血变成这种颜色,是否意味着…一切就快完结了呢?
“我没事。你不用把五毒珠还给我,我不需要它了。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么,师娘找到了很好的方法来克制我体内的毒。”
小锦的眼泪落下,碧落有些慌张,可是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干那个女孩子珍珠一般的泪。他不想的,他真的不想她哭,不想她难过。他只想她天天开心,天天笑。可是每次看见她在恶梦中哭心,他都有想杀死那个让她日夜梦魇的人的冲动。
“你真的没事么?”小锦哽咽。
“傻丫头,我是望月楼的祭司。怎么可能轻易出事?”
“碧落…”
“等你把爹的案子查完,我就带你回南诏国。”
“南诏国?”
“恩,那里有最蓝的天,最白的云彩,还有最美的人。我们可以去护国路太白楼喝最香的白族三道茶、吃好吃的砂锅鱼,去集市买邓川乳扇,我们还可以在蝴蝶泉边的周城村买个宅子,你穿着又便宜又好看的蜡染布做成的衣服…”
“我不会做衣服啊。”小锦傻傻抬头,却突然触碰到碧落眼底的悲伤。她的心突然地沉了下去,不安如同潮水般将她湮没,让她有种窒息的痛楚。
“不会做衣服啊,你也不会做菜。那就让我给你做菜,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那我…”小锦喉咙一哽,心中一阵凄苦。后又轻轻
吐了口气,明明讲的都是开心的事情,怎么却让她莫名地伤心。
“你帮我生孩子,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白天我们出去放羊,晚上听你给他们讲故事,我准备好吃的点心…”
碧落轻轻说着,小锦心里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却始终不敢想。秋风,寒冷地盘旋,锅子里的热气也阻拦不了冬天的到来。她心里暗下主意,尽快救出独孤庆,然后陪着碧落,去那个传说中的苗疆之地,那里四季如春,那里花开胜锦,明日早朝,她一定要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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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满堂寂静。
“你要求替独孤庆翻案?”惠帝冷冷地放下奏折。
“没错,因为证据不足,不可定断独孤庆杀了人。”
“你越来越放肆了!”
“皇上息恕罪,杀人偿命,可若未杀人却要被冤枉,实在是有损皇威。”
“好个有损皇威,很好,好得很,你倒说说,证据哪里不足了?”
“我不需要说,只需要请当日两个证人来,示范一次他们是如何将尸体抬到凉棚下就行了。”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你这样胡闹?”
“皇上,臣已经找到了那两个家丁,就在殿外。独孤大人说得没错,不能放过坏人,也不可冤枉了好人。”少轩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好…好,按你说的办!”惠帝看了眼少轩,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众人哑然,这个独孤锦凰仗着自己得宠,居然什么都敢做。
两个家丁被押上太极殿,众人屏息,等着看戏。
“徐公公,麻烦您扮演下当日的死者吧。”小锦微笑着对惠帝身后的太监笑眯眯地说,太监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扭捏着腰身走下殿。
“抬吧。”他兰花指一招呼,众人想笑却不敢笑,小锦笑眯眯地看着。
“哎哟,你想摔死咱家?”两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还没走几步,就没了力气。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死者是个女人,他们抬起来应该容易得多了。”惠帝冷淡地说道。
“可是,一个死了的女人可就比一个活着的男人难抬得多了。刚死之人,重心并不随体位而改变,而且光靠抬头抬脚是绝对无法着力的。就凭两个家丁,是不可能将死者抬出去的。这一点,皇上,全天下殪庄的人都可以作证,他们平日和死人接触最多,抬一个死人,最少需要四个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两在说谎,说!你们罪犯欺君,就是死罪!”
小锦冷冷地说道,刚才还一脸茫然的两人,突然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
“饶命啊,皇上饶命,是有人叫我们这么说的啊。”
“什么人?”小锦失笑,这样就招了,未免太顺畅了。
“我不知道啊,他给了我一个玉佛,那玉佛十分珍贵,全世界有一双。我们一时贪婪,就收了,诬赖大人杀人,其实那女人是自己摔死的啊!”
“如果摔死,那么如何会摔在凉棚内,又如何会有头部的伤痕呢?”
两个家丁顿时哑然,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圣上,请给为臣一个月的时间,为臣定做答复。”小锦似乎料到惠帝会这样问,她显得胸有成竹。
“七日之后,你父亲就要处斩,你却要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只有七天的时间。”
“七天?”
“若你能在七天内给朕一个交代,我不但免你父亲之罪,还念在你的功绩,封你为我大祁提点刑狱司!如果不能,你就是戏弄君王,将和你父亲一起定罪!”
“锦凰,谢主龙恩。”
七天的时间,她有多少时间?她必须回洛阳,回案发现场!独孤庆已经认罪,如果要翻案必须要他自己改供词,那必须提审独孤庆,可是…可是,是先回洛阳还是先去天牢?
她只有七天时间,七天救一条命!
…
早朝结束,小锦就吩咐下人收拾行囊,准备启程,直赴洛阳。
可洛阳如此之远,来回七天时间怎么够呢?
惠帝可是认准了她一定不能破案吧。
刚坐上马车的小锦,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悠闲地下了轿。
何必要如此奔波呢?她居然忘了,她可以先回仁合大学,再通过时光隧道,回到洛阳,这样可比满大祁地跑来节省得多了。
小锦心里定定地窃喜,还好自己有法宝,而且还可以请教凤夙一些问题,案子破起来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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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拨开云雾见青天
花开洛阳,小锦看着独孤府的一草一木,心中感慨万千。经过这些月,家中无人敢对她古敬。如今,她是当朝权贵,天子宠臣,谁又敢动她分毫?独孤夫人听说她回家,特地吩咐下人换了新的床单,洛阳百姓听说神医锦凰回来,居然十里相迎。
如今,物是人非。谁还记得那个曾在白马寺酣睡的青涩少年?大家只知道独孤三公子,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不容侵犯。小锦的目光,从那楼阁飞宇前掠过,当年的洛阳,牡丹花艳,她和碧落就在那花边下棋。她根本不懂布局,却在他的引导下,逐鹿天下。现在的洛阳,隐藏在秋日的萧索中,当日下棋的凉亭,停了几只麻雀。倦懒地靠在栏杆上,飞也飞不动。
“三公子,您要的茶。”白兰轻轻地说道,自从那日宛如进了府,小锦就将她遣回了洛阳,为的是给外人造成他专宠宛如的假象,引顾天华上钩。如今回到府中,才听说她已和那日状告她偷牛的大哥结为夫妻,两人同在独孤府当差,日子过得还不错。
“放下吧,我出去看看。”
小锦淡淡说道,平日里她总是这样不温不火,惟独和碧落、少轩他们在一起,她才会露出少女天真烂漫的一面。在下人眼中,她是稳重的,就算天塌下来,有三公子在,他们什么也不怕。
府外几棵树都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丫鬟们正卖力地用扫把,伸长了手扫旁边凉棚上的落叶。一个丫鬟不注意,将叶子扫在了小锦的头上,连带着尘土,纷纷扬扬的。
“三公子恕罪。”丫鬟们一下子全部跪下,诚惶诚恐。她们跪在并不宽的围墙上,身子也摇晃着不稳。
“当心。你们就是站在围墙上打扫的吗?”小锦皱眉。
“恩,这围墙虽然不宽,但也能立得住人。上次听公子吩咐不要拆这凉棚,她们就坚持每日打扫。”白兰在一边回答。
每日打扫,怕真有什么蛛丝马迹,也被这扫把扫了个干净吧。小锦心中有些懊恼,心里却不肯放弃,只得抬头再端详这凉棚。当日这凉棚给了她奇异的感觉,直觉告诉她,也许,一切谜底就在这里。
“当日,那尸体可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因为在凉棚之下,所以排除了自己坠楼的可能。”
小锦蹲下来,仔细地看了这个棚子。
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所有细节,不容有任何差错。
“你们扶我上去,我要看看这个凉棚。”
“使不得啊,公子,这凉棚是软的,你一上去就会变形,支撑不住一个人的。”白兰连忙阻止。
“我是说,去围墙那,从上面看看,那日贼可能就是从围墙那逃走,然后坠楼身亡。等等,你刚才说这棚子是软的?”变形?支撑不住一个人的?小锦心念一动,似乎有什么头绪了,可却又不知道头绪在哪。
刚在凝神想着的时候,几片落叶又被扫在了小锦的头上。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白兰沉了脸,如今她也算是府里老点的奴婢了,其他丫鬟都听她的话。
“这凉棚…白兰姐姐,这凉棚怕是被雪压了,有些变形。我们总会扫出去…”丫鬟委屈地说道。
“洛阳什么时候下了雪,就知道睁眼说瞎话。是不是你们打扫的时候不注意,弄折了棚子?丫头片子,一点小活也这么不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