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我又何尝不是忍痛割爱相让过,是你自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喁琰无奈轻笑,对于他这番说辞着实觉得好笑,是自己的不珍惜才导致今日的结果,却还言之凿凿的来质问他。忍辱负重,堂堂的仪亲王享尽齐人之福,又不需为江山社稷苦恼,何来的忍和负。
轻浅叹气,心痛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继续道:“若不是你当日的不珍惜,她又怎会给了我机会,没有这机会又怎会演变成今日这舍不掉的爱,这一切要怨只能怨你自个儿。关于储君之位,是皇阿玛早已定下的诏命,长年来藏在正大光明额扁后的锦盒中,谁都看不到,这些你我皆知,不是我想夺便夺的了的。”
“那你暗参的那一本怎么解释,无心夺位却又做了这有心人才会做的事?”他冷笑质疑着。
“不管怎样,这一切是你我间男人的争斗,我绝不允许你将雪儿牵扯入内,亦不希望你像如今这般利用甯儿。你这步步棋皆是将雪儿曝露在危险之中,难道你就舍得看她受伤吗?”事至如今,对喁琰而言最放不下的牵挂便是凝雪,江山可以失,血可以流,命可以付,但却一定要保自己心爱的女人周全。
“你放心,我夺了天下凝雪自是母仪天下的命,我不会让她出任何事,这点跟你无关,无需你操心。”凭凝雪看他时那满负惆怅的眼,他便相信,亦有那信心,她心底定还存着他,也定只有自己才能给她幸福。
“呵……是你始终没了解雪儿那骨子里难掩的忠贞。”他相信若有一天自己丧了命,雪儿也不会苟且的独活,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危险。这份是他才惟有的了解,他们的爱虽淡,能跨越的却太多。
“你……”刚想开口驳了他眼底那让自己厌恶的坚定,却被匆匆入内的唯呈毫不忌讳的打断。好歹他仍是个亲王,这小小的总管太监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想训斥,唯呈紧跟出的慌乱禀报却让他也煞白了脸。
“禀万岁爷,凝妃娘娘突然小产,风太医说情况危急,怕是……皇后娘娘派人来禀报,奴才不敢耽搁,才斗胆扰了……”
话还未完,便见皇上和仪亲王早已默契的跨门槛而出。这近日来总弥漫着硝烟的两人,难得的行动一致,纳闷了片刻,唯呈才恍回了神,赶紧跟上万岁主子的步伐,准备随时听命侍侯着。
第十节 哀岁.万斛愁肠
前景茫茫兮无知,宫闱深深兮无尽。
偌大的景仁宫,此刻却显得拥挤不堪,喁琰背着手,默不作声的踱着步,紧绷着的脸已泄露了太多情绪,偶尔才会停下往里屋顾盼,却也只见着了不停奔进奔出的太监宫女们。一旁的喁璇亦没闲着,坐立不是,紧拧着的眉却流着浓浓的恨,却没人猜着这到底是心在狠着谁。
迟疑了许久,紫惜终于还是忍不住规劝着:“皇上,您就放宽了心吧,妹妹她吉人自有天象,准会没事儿的。”
“没事儿……这倒说的好听没事儿,那现在出的这是什么事儿。”喁琰回身,终于停了步伐,难以抑制的咆哮,心里明知道这错不在紫惜却忍不住这迁怒:“这怎么就搁着好好的会小产了呢!”
“回皇上,妹妹她把这肚里的娃儿看的比自个儿的命都重,就这么着小产了,她比您更伤心,无奈有些个事儿是就算硬挡亦挡不住的。”听似无奈的话,其中的意却点到为止,万岁爷的事儿她管不了,但即便如此却还忍不住劝,就算觉得亏欠了万事的忍耐总得有个度。
“朕担心的压根就不是她肚里的娃儿,是她的命。呵……后宫六苑,朕怕的不是无子嗣,怕的是失了雪儿!”一字一句吐的清晰,亦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的泄了这爱中深不见底的浓。
他没的选择了,从发现自己不舍得雪儿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没的选择了,明知道强留她在身边,会把她害的更苦,如同今日的水深火热亦是预料中的事儿,却不知道这担心会如此噬心。他注定做不到祖先那般的英名,因为这一生他早已心甘情愿的为红颜所拌,万事皆以让她安全为先。
紫惜说对了,该办的人迟早都要办,那些纵容已够了,负了甯儿是他的错,却不关雪儿的事,何必牵扯……
始终待在一旁徘徊难定,默不作声的喁璇,在终于撇见风太医的身影后,立刻不毫不避嫌的迎上去。
未等他开口,喁琰早已插在了前头,立于人前他决不能让他越了矩:“凝贵妃怎样了?”
“回万岁爷,幸得皇上龙体庇佑,凝贵妃现在已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便好,切忌别吹着风,别太劳累了。只是……肚里的龙胎没能保住,是微臣失职,还请皇上赐罪。”恭敬的答到,原是事事处于世外的他,却也在这不知不觉间卷入了纷争,只为了燕将军临走时的那句交代,救命之恩,也只能如此回报。
“行了起身吧,能替朕保住凝贵妃便好,明儿朕有赏,凝贵妃的药能用多好的药材便用多好的。”亲自扶起风太医,终于放宽了心,浅笑道,这如同失而复得的心情,怎能让他开心。
没再多言,便直接进了里屋,心里头系的全是凝雪的影,那始终淡淡得宜的笑,真实存在的温度,能让他放了所有的事。
而喁璇只是静静的闻着一切,此刻他没那身份奔到她的身边嘘寒问暖,但总有一天他会让这资格只属于他。悄无声息的退开,直奔延禧宫,他有必要知道她为何违背了诺言,危急了凝雪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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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亲王,您总得等奴婢通报了再进去……”
“闪开,什么时候起连本王的路都敢碍了。”
“可是……”就这么一路阻挠着一路走着,却也就进了延禧宫,见再档也晚了,小太监只好低着头,认这燕贵人处置,心里头暗盼着,但愿她今个儿心情不错,自个儿也能逃过一劫。
“下去吧,去门口守着。”放下手中的暖炉,甯儿柔声着开口,恬静的笑着。
听闻此言,小太监赶紧退下,似闻特赦令般的开心。这主子着实难侍侯,永远拿捏不准的心,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纵使再聪慧,也猜不出个端倪来。
睨着眼前这一脸怒容的喁璇,她此刻心底头倒倍觉好笑,何为“冲冠一怒为红颜”今个儿她算是瞧着了,也终于参明白他心底的人儿究竟是谁。早已无怨可言了,被凝雪抢走了一切,于她而言已习惯了那委屈。皇上也好,喁璇也罢,真有人是曾属于她的吗?
但她更知自个儿没错,沐阑说凝雪今日的一切是她应得的,那是她努力争取幸福的结果,那难道这幸福她就不能争取吗……便如同是紫禁城上空的神鸦般,受人尊敬奉养,看似快乐,那日日盘旋着悲悸的哀鸣又有几人听闻。
“仪亲王都是快要大婚的人了,怎么就敢如此大胆的闯了后宫禁地,难道连你都已经不把我这废弃的贵人放入眼中了吗?”
大婚!这两字着实深深的触了他的心结,娶个如花樽般的女人,真值得开心吗?不想泄露太多的情绪,掩了心事,厉声质问着:“为什么要害凝雪小产,当日不是说好了绝不会危及她的命吗?”
“雪儿不好好的活下来了嘛,危及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你真希望她诞下那孩子,为你的夺位大业更添阻挠吗?何况是你说让我想法子让雪儿动了想离开这的念头,我这也不是在帮你吗,帮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着你也该谢谢我这恩,而不是来这边质问我吧!”她讪讪的开口,对于这欲加之罪压根就不急着解释。
两次机会,皇上都只是静静的与她同床共眠,连碰她一下都懒得,单凭这些她便早已明白了,男人的心走了;你温柔如水也好,毒辣如蝎也好,于他们看来皆一样,因为那眼底压根已容不下你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根青丝。
“即便如此,我亦从未想到要用凝雪的命去赌……”
“那凝雪和江山你究竟要哪一样,名利桃花不可能样样皆收。”爱江山惜美人的男人,有几个是能成功的。
初闻喁璇志在帝位时,她惊讶过、犹豫过、彷徨过,但却仍是帮了。她要他赢,因为只有他赢了皇上才会输,也只有他输了才会知道危难时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那个人是谁,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独霸了他的爱。
“我都要,一个都不会放,所以如果你要赢就给我好好斟酌了在行动,要知道如果此刻凝雪死了,留在皇兄心里的永远会是那个最完美的她,你这一生都取代不了。我让你帮忙办的事儿,你也抓紧了办,大婚后一切势在必行。”冷冷的吐着,毫不掩饰的诏告着自己的野心。
深吸着气,告戒自己一定要冷静,这一仗他败不起。额娘被废后时说:要替我夺回皇后的位,为我昭雪。额娘曾经在佛堂前说:菩萨说了,你是皇帝的命,这帝位是你的,你一定要拿回来。额娘在闭眼前说了:那锦盒里原该写着永璇的名,额娘败了,你也败了,额娘没机会争了,但你有。字字句句印记在心,看永琰登基的那一刻他便告诉自己,君子能忍则胜,招招布局用尽心思,甚至连自个儿心底头的爱都舍了,只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与心甘情愿的臣服。这些代价太大,怎能不一并讨回来。
甯儿无奈,逼自己不去看他越来越血腥的眼,这情已够纠葛为何偏偏还要扯上利。她不在乎天下是谁的,总逃不过爱新觉罗一脉,她在乎的只是她的夫君是谁,然这一仗必会比他想象中的难,躲在暗处的人太多:“雪儿的事不是我干的,我猜是皇后,目的究竟是为了除雪儿亦或其他不得而知,但你不得不防。”踌躇着,还是说了,喁璇说对了此刻的凝雪不能死,她要她活着,她要喁琰眼睁睁看着一腔爱意付诸东流,看着她背叛,伤过了才会知什么才是最好的!
闻言,喁璇凝眉,此刻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甯儿不会骗他,看来该除的人还有很多,无论皇后的目的是凝雪也好是帮皇兄也罢,都一样是他的敌人,然这事压根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女人间的事儿我不会插手,皇上的存在对你始终是种威胁,这你该清楚,是否要除全由着你。”
甯儿不语径自浅笑着,吾心欲碎,还有什么事儿是如今的她狠不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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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儿轻倚在窗边,用着金钗拨弄着窗棂上厚厚的积雪,延禧宫静的象是从未有人住过般。天子一句,即日起禁足延禧宫,不得麦出宫门一步,她便真正的成了囚鸟,这原本就冷清的地方更是无人问津,徒留一盏红颜,仇隐宫闱。
没有吵,没有闹,她知道这些无济于事,反倒会让他更厌恶了自己。柔笑着接了圣诏,听了圣命,却不代表她心底也服了这错判。不问不审,便认定是她害了凝雪,幸好没证据,若是皇后再捏了个证据出来,怕是他便会直接把她扔给了宗人府,是生是死,是荣是娼,从此后即与他没了瓜葛。
男人的情究竟怎会绝到如此的地步,颊边还依稀余着权倾天下的掌温;闭上眼便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夜的扬州,缠绵的纱帐内,他用眼神许诺的今生今世。转眼间,梦落残花,只留了这伶仃宫角,用以证明他们的确曾经相爱过。
是她低估了皇后,芸芸粉黛中能凤飞于天,岂是泛泛之辈,轻了敌,屠了心。她曾说过怎么也不会动了凝雪的命,那眼神的真是模仿不来的,可又怎么会率先动了手,只为了嫁祸于她吗?凭皇后那缜密的心思,该是会串出一系列的证据,干脆至她于死地才不会有机会反驳啊。
越想越蹊跷的事端,让她皱了桃花面,除非皇后压根就没加害凝雪,那藏红花再厉害亦不至于只服了一剂便小产了,难道……凝雪压根就没怀孕!从亲藩宴那日皇上临幸了她后,景仁宫便消沉了数日,紧跟着便传来弄樟之喜,宫里女子争宠用的也无非是这几招,呵……没想到的是,她那拉凝雪骄傲清高一世,到最后却也不免入俗。
冥想了片刻,她走至案边斟了杯茶轻柔的用手蘸着往自个儿脸上涂去,在走至床边翻乱了被褥,随意的躺下,扭曲了脸,突然吃痛的惨叫出声。
直至宫女们闻声,慌乱的跑了进来。纵是已被万岁爷禁足,但这宫里头的是瞬息万变,今个儿还是弃妇,赶明儿说不定会突然成凤谁都没个准,没进冷宫便都不敢怠慢着,纵使真进了冷宫也该进退得宜了。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仓皇的询问声,伴着无数混乱的脚步声传来。
“我不知道,快,快去帮我宣太医,记得找风太医……我向来让她诊惯了,他最熟悉我的病情,记住,别……耽误了!”深陷这宫里,既然她哪都去不了,只能把人往这里面招了,她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败了,只要还留着这条命,便是留着丁点的希望了。
“是,奴婢记紧了,这就去!”欠身后,宫女赶紧奔出宫,的确是丝毫不敢耽搁了,万一皇上哪天兴起了怪罪了下来,她们这些奴婢哪受得住,何况还有凝妃娘娘的那句“千万善待”。
撇了眼那越走越远的宫女,甯儿仍不忘若有似无的呻吟着,心底头却盘算着,怎么才能撬开了风太医那嘴。若凝雪的确是假怀孕,肯不惜冒着丢了命的风险,替她一路瞒着的,定和她有着不浅的交情,如何挖来己用!
天若有情
第十一节 霾云.梦逐扬花
是深宫妃子怨,光阴徒转浪拍岸。
“恕微臣技拙,依燕贵人的脉象看的确无什么大病,该是偶感风寒,待微臣稍后替贵人主子开两副药按时服用,别再受了凉,定是不会有大碍了……”
甯儿阴凉着脸,睨着眼前这滔滔不绝的太医,只能在心底暗骂自己的天真。如此欺君大罪,依凝雪的心思当然会瞒的天衣无缝。宫女的一句“风太医已突然辞官,离了宫”,即已判了她死刑,唯一的有可能的最后一线生机都断了,她还能靠谁?
湘妃?呵……自身都难保,还束手无策的等着她想法子救她脱困!仪亲王?如今的自己于他而言早已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了,他还会用这力来救她吗?
天下男人皆无心,苍凉如今,她是见识够了。惟不甘心的只是就这么败了,她几乎还没来得及用力,便已败了……
“若燕贵人没其他事儿,微臣就先行告退了。”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太医低头开了口,对他而言这宫里头更让他觉得难侍侯的反倒是这些阴晴难定的后宫主子们。
“等等!”甯儿抬首,突然出声唤停了那正欲离去的背影,挑眉看向一旁的随侍们,示意他们退下,随后才娇嫩的挥笑,媚声道:“在这宫里头想要出人头地不容易但也不难,要的是互相扶持。你做了太医难道就不想坐上院判的位置?正如我坐了这贵人就想要成凤一样。我能帮你,你也一样能帮我,只是看你愿不愿了,是机会便该斟酌了决定!”
“回燕贵人,微臣福薄德浅,怕是永远够不上做院判的命,贵人主子抬爱了。”如她所言,他日究竟谁才会伴君一生没个准头,此时也惟独只有明哲保身才算明智。为官多年,他又岂会不知燕贵人言下的意思,至少就现在的情势而言皇后比她更得罪不起。
她不语,握紧双手恨着他的不识抬举,“退下吧!”厉声出口,犹如咆哮。
待屋内静的只有自个儿的呼吸声后,她终于将隐忍着的泪倾泄而出。一切皆是她太自以为是,以为可以唤回喁琰的心,却不奈最终守着这人去楼空的延禧宫,坐愁红颜老;以为败的再惨,至少还是抓住喁璇的情,却不料自己的每一步皆是他的冷眼安排;以为与凝雪相交多年,学尽了她的斗术,却不知自己永远学不会她的左右逢源、深得人心,帮着她的人多,自己就这么孤军斗着岂有胜算可言。
泄愤似的摔碎遍了皇上赐的每一样东西,她更想一把火把这儿也烧了。情都走了,留着这空无的一切抵个什么用,缅怀吗?那她宁愿回到扬州,念他那曾经为她沸腾的怀抱。
泪洗的残妆,空留的恨,她一定要走出这地方,她不能就这么认了,她要世人知道汉人女子一样可以颠覆大清后宫。此刻她要的是死的代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此这般的活着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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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一角,凝雪禀退了所有人,自在的端坐于玉阶上。灵动的眼欣赏着眼前的典雅布局,小巧玲珑不失大气,曲折幽深,潺潺的水隐隐透着江南的古朴婉约。这偌大的皇宫,每一处的景都美的让人心漾涟漪,若是如此待在这儿一辈子也不失为人生之写意;厌的是那争斗……三年了,看惯了苦笑泪流人情无暖,真想放下一切坚强,软弱的叹一声:人与人的真心几时有!
旭砾立于一旁,彷徨难安的有如孩子般,注视着玉阶上的女子,不敢出声打扰。瞬变的表情让人惊讶,爱恨痴瞋全如昙花一现,双眼那一张一閡间透着的清灵更是讨人怜,直至此刻才惊觉为何芸芸锦瑟中,惟独这女子亮了他的眼,女人长的漂亮远远不够,要的是活的漂亮。
“怎么不说话,特地来只为了看我发呆吗?”意料之外,凝雪居然率先沉不住气开了口,声音淡漠,似是紫禁城前些日子来所有的风起云涌皆与她无关。
不是置身世外的脱俗,亦不是运筹帷幄的淡定,交杂着的味儿教人难以琢磨。
“只是太多的事儿不知道从何说起,仪亲王府那儿近来正筹备着大婚,燕贵人又被皇上禁了足,所有的事似都平息了,突然没了事做。”旭砾开口,难掩的落寞。凝雪也许不知她那粉饰的梨窝浅笑有多慑人,尽管她将满腔的愁瞒的极深,但他还是察觉了,他真的好想那张脸永远持着媚灿。
这话倒让凝雪挑了眉,赶情他也已经斗惯了吗,此刻居然不得闲了,诸不知每一刻的清幽于她而言皆似得了宝贝般的珍惜:“是啊,近来好平静,热热闹闹,火红喜庆的冬,暖暖的。只是这地方平静的越久要迎来的风暴便更大,未雨前的绸缪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而曾几何时骄傲着冷眼看平了一切的那拉凝雪,也成了他们中的一个。是一枚棋,还是一个执棋人,全都不得而知。”扼首低语,轻轻浅浅,更多的心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旭郡王,有机会的话就聪明的做个观棋的便好,不言不语沉默着看,累了便能走,回大草原吧,这地方会毁了你!”
“不要,要走也要带你一起走,你比我更因该离开这儿;何况我不怕被毁了,就这么个人,能被毁成什么样……”
闻着那些孩子气的抱怨,她喜欢他、喜欢缇倪是因为他们眼里有着她最倾羡的清诚,一如当年的甯儿、当年的她、以及那个她一直看错了的喁璇。他们都无可避免的被这浮华毁了,毁的体无完肤。
“你没错,若你真的失了本性便不会为了皇上那么煞费苦心了,甚至牺牲自己。“他有些激动的开口扰了她的想法。凝雪是个将自己隐的极深的女人,让他如此轻易的看出了她的心事,是她的故意,至少在她心里是真的对他坦了心。
“呵……可是我此刻在毁的正是皇上心底里的凝雪,一点点的毁了,你说如此不堪让他失望心碎的凝雪,还会在他心底留下位置吗,或者我也不过是第二个燕甯儿……”
“凝雪,我去找皇上,去拦了沐阑和皇后。这万里江山千均担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挑的,那是丈夫的肩该挑起的责任,如他连这些都要你来挑你来承担,凭什么招惹了你这聪颖绝色。”越发激动不敬的言。
凝雪反倒笑看,再这么下去多大逆不道的言他怕是都能云出了,安然起身如同傲梅,字字清晰的吐出:“他是我的丈夫,我的肩亦是他的肩,当他挑满了挑不动了,便是我该回报这齐眉白发之诺浩荡皇恩之时,纵使我阿玛都拦不住!”
是她错了,原以为他会如燕大哥一般,了解她的性顺了她的意,不做任何阻拦安然退去。然这男孩有的是天地不怕的心,倾慕的莽撞,初生之牛犊皆是如此吧!
相较于御花园里的风清云淡片片相思,此刻的乾清宫里肃穆冷然到似是地狱,沐阑倒抽着气莫敢多言,皇后只是静静的坐在右侧的凤椅上,双手端放于膝上,端庄得宜,分寸尽显。龙颜若怒,聪明人便该沉了声,静候下文。
“是嫌朕该担的事儿还不够多吗,阑贵人胡闹着,怎么你也就跟着胡闹了,皇后之礼是学的不够透彻吗?”喁琰低首,沙哑的音显着日日熬夜的疲累,右手轻抚着微痛的太阳穴,漠道。
“回皇上,臣妾从十四岁进了这紫禁城,一路陪同皇上从阿哥登基至今日的高高在上,可有失了礼的地方,辅佐之心天可怜见。奉先皇之命掌管后宫,这六苑出了任何事皆是臣妾卸不掉的责任,如今这事儿,臣妾和皇上一样心寒,然证据凿凿任我们不信也得信,纵是沐阑花了再多的银两,风太医也不敢认了这杀头之罪啊。”紫惜轻言规劝着,进退之间确是无可挑剔,哀叹一声无奈的道:“皇上,该是明察之时了,宠多必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