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放心朕不似你想象的那般无能庸碌,没有慧眼明心怎么可能当日在众阿哥中争得这帝位,朕会保住自己保住大清,更会保住你,一样的永世不负。”

帝王的誓言在所有人眼里似如玩笑,但他相信雪儿会信,一如信守他们的爱般信。所有事了然于心,他只是不动声色,并不代表会任喁璇胡来,当日他可以立于暗处得到想要的一切,今日一样可以保住这一切。于他而言什么都能失,决不能失了凝雪。


第七节 惊变.星月轮转
水梦繁花幻似真,金兰相契徒惹恨,犹记相偕笑语浓,一入深宫参商动。

宫闱之事,瞬息万变,一句低语,龙颜展笑,皆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原是适宜按兵不动,多加隐忍的。然刺激凝妃怀了龙胎,朝朝受尽君王宠,锦衣玉食、琼瑶玉露自是早已享尽,霸了三千宠爱后,又怎能不遭人妒。

睇视着铜镜中已不似当年娇嫩的容颜,紫惜悲叹,本是想用这足够母仪天下的大度,留住了君恩亦留住了这中宫之位。现下,这愈来愈让她恐慌的危机感,让她再也不敢事事置身世外。

“甯儿,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每晚独守着空枕,闭上眼依稀还能记得当日嫁给皇上时的情形。多好的少艾年华啊,一转眼光阴过了什么都没了,男人的心若走了还真是留不住,或者本宫压根就从未得到过他的心。”紫惜抬首,抚着指端当日皇上御赐的玳瑁嵌珠宝花蝶指套,掩着心底真正的忧,似是认命的开口。

闻语,甯儿轻笑,媚的不真实,亲手接过宫女手中的梳子乖巧的替皇后打理着万千青丝。若是如皇后般从头至尾便未得到过那心,她倒也认了,可偏偏这霸者之宠曾是她独有的啊,要她怎么息事:“皇后娘娘哪儿的话,女儿家从来就是一个年纪一种风韵,别人想学都未必能学的来。何况皇后贵为人中之凤,又岂是常人能超越的,怎可万事都这么认了。”

“呵……是吗,依你看皇上这心还分的到本宫这吗,哪怕是要他奢侈小小一杯羹,好让本宫以后能在这寂寞里赖以生存,他都会觉得愧对了雪儿,你觉得本宫还该争吗,又该拿什么再去争?”她想认吗,在这地方立了那么久,明争暗斗了那么久,这一次她真的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了。

“容甯儿直言,历代为君王者必深谙知人善用,一个英名的主子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他只需要一种才干,就是量才用人。官场如战场,后宫亦如此,皇后娘娘也同样没必要事事都非得自己出手,若是成功倒也罢了,若是不成反倒徒惹皇上生厌。”说话那当口,她倒早已麻利的替皇后梳完发髻,认真的选了个凤钗插上后,才满意的继续道:“梳好了,皇后娘娘还满意吧。”

撇了眼镜中,那似是骤然年轻了几岁的容颜,紫惜才漾起梨笑,今日才方知,这鲜艳的红色流苏经甯儿那巧手一拨弄,不但不显得的艳俗,配上那“大拉翅”后反倒更相得益彰:“好一双巧手,难怪当日雪儿会向本宫引见你呢,这髻不似本宫平日里梳的,甚是出彩,有名堂吗?”

“回皇后娘娘,那是甯儿平日里待在延禧宫无聊时才专研出来的,暂时就替它取个名字叫‘浴火’吧。”

这状似无意玩笑一语,终让紫惜开始紧紧凝视着眼前这芙蓉般的女子,女儿家果然是牵扯到了“情”后,千般万般的恩都能抛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今个儿兴致好,想和燕贵人好好聊聊,别在这儿杵着了,怪难受的。”

此话一出,宫女们立刻识相的退下,主子们要密谋着的事本就不适宜她们多听,免得为自己惹了一身腥味。

见人全都走完后,紫惜才讪讪的开口:“没有雪儿,就没有你今个儿这燕贵人的身份,这恩你倒是抛的爽快;若干年之后,倘若你命格子硬,坐上了燕贵妃的位置,是不是连本宫近日来不断的提携之恩也打算一并给抛了?”

“回皇后娘娘,甯儿哪敢啊,哪些人对甯儿是恩哪些又是讽,甯儿自个儿心头清楚的很。况且到了今日恕甯儿斗胆高抬了自己,我们也不过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若是再事事姑且,怕是往日我们也都只能高高仰望着今日这凝贵妃。凭借一人之力何不干脆明了目标,一起斗!”甯儿惶恐的欠身,吐出的话却字字直刺要害,暗兵不动了那么久,若是今日一举败了的话,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往后的日子。

进宫这么些时日,她做的不过都是些小动作、无伤大雅,余上的精力全用在了讨好皇后上,若不是凝雪偏在这时怀了孩子,她的胜算会更大。

犹豫着没有回话,雪儿不是可以轻易搞跨的敌人,何况于心而言她是真不希望她有事,如能选择她只想要她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威胁的好好活着。皇上的宠是她致命的伤,也是这地方的女人最容不进眼里的沙,从昔日的惺惺相惜演变至今日,又有谁看到了她心底那掩之至深的悲悸。

“本宫的目的只在她肚子里的龙胎,这一点上我们共事。但若越了这范围,本宫决不允,说白了就是不许你危害到她的命。”这是她唯一容许自己阴毒的程度了,毁了她的孩子至少也能减了几分威胁,让她少了些筹码,这份亦敌亦友的情啊,才是让她挣扎至今不想有所行动的根源。

“好,凝贵妃再怎么说也曾是甯儿的朋友,甯儿又怎舍得看她死呢。”边说着,她边用力捏紧双手,直至指关节泛白,才终于隐了眼里的恨。她不懂,真的不懂,雪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让天下人都甘愿牺牲一切护她,本以为对皇后而言她的独霸恩宠无非是犯了女子心头的大忌,却没想到连皇后都会狠不下心除了她。

呵……就算所有人都帮她又怎样,承傲走了,皇上到时候怕也会是爱莫能助,何况……她还有仪亲王这颗关键的棋子,总有一天她要亲眼看着她失了一起。

眼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所设想的目标跨进,到了此际她却突然笑不出声了,扬州的点点滴滴历历浮现,硬吞下眼眶渐渐浮出的泪,咬牙,暗暗告诉自己:只需一闭眼,心便能硬了,是他们自私的爱毁了她的一生,到最后却还在她面前装宽容,究竟错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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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梅白雪相印照,更配上御花园的曲径通幽,这景虽已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此刻凝雪仍是难得的如孩子般开心的娇笑,只有把身边的事物皆当作是新鲜的,才能让每天都过的开心些吧。

顽皮的跟着不知名的脚印一步步的走着,这脚印甚是宽大,该是哪个太监留下的吧,提着裙摆认真的低着头,坚持着每一步非要踏进那脚印内。直至玩够了,才舍得抬起头。

“燕贵人那儿最近有什么动静吗?”悠然的开口,明知自己在惹火上身,明可以关了景仁宫的门任局势去发展,却总放不下那心底下的牵挂,受了他那么多,她该为他付出些了不是吗,纵然这代价似是大了些,然她愿意。

“回主子,昨个儿嫣婵传了话后便失了踪,奴婢派了好些人暗暗的找,都没了消息,怕该已是凶多吉少了。”梦铃无奈的回着,心里哀叹着,原是个大好年华的女子啊,前不久凝妃还说着等到她年龄到了出宫后,便找人替她许个好人家嫁了,现下却……

“罢了,想法子在宫外替她弄个衣冠冢,把我这个月的俸禄全都送去她家乡,是我没能保护好她。”凝雪敛眉,其实早已知道此去难一脱身,她只是庆幸的以为甯儿该会是还存着理智,不至于太过为难了那些宫女,是她赌输了,然这一切也终于让她清楚明白,和甯儿拉下脸似已是必然的事了。

诚如沐阑所言,欠她的也都该还的差不多了,以她那脑筋也该能做个宫中存活下去,她能帮的都帮完了。

“是,奴婢一会儿让那些太监们想想法子。主子您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嫣婵的死更是一种警告,也好让我们有所防范,为主子而死对于我们奴婢来说是种福气。”

“是吗,那我宁愿你们没那福气。”她随手抡起一旁的梅树,用力折断,好让自己也能狠下心别去记挂这些不开心的事,却发现一切仍是徒劳,自己亲手断送了个姑娘的命,这双手从此往后还会染上多少血,努力沉下气,转了话题:“仪亲王那儿呢,最近有什么特别的吗?”

“皇上今个儿下了诏,把仪亲王的大婚定在了下月中。早朝完了后,他便找了朝堂中手握兵权的那些个大臣将军们去了府邸,说是庆贺,皇上也没多言,睁一眼闭一眼的,害唯呈都担心了个半死。”梦铃犹豫着,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开了口:“主子,奴婢斗胆,我们怕皇上会为了您,明着放弃了皇位,离开这紫禁城。江山突然易主,民心势必会动荡啊。”

这话让凝雪无奈的闭上眼,片刻后才一脸熟悉的淡色笑容,柔慰着:“放心,他不会。他是我们大清的皇上,我想他比谁都更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我信他是可以把江山美人兼顾好的明君,他不会辜负我。”

虽不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但单凭他那晚的那句话,便能猜到关于她的心事他就算不全知,也起码是略知一二了,又怎会舍得让她白忙一场呢。若是知道她连命都肯抛,只为替他守住江山,他真舍得辜负吗?

刹那的恍惚走神,突然被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与轻絮的交谈声唤回,好奇的转身想看清来人,在这地方果然该是步步小心着的。待看清来人后,她才终于松了气。

“微臣叩见凝妃娘娘。”

“缇倪叩见凝妃娘娘,娘娘金安。”

忽略了那早已打过照面的旭郡王,凝雪直直的看着眼前一身艳丽红蒙古长袍的女子,隐隐晃动着的活力让她恍了神,不算完美的容颜,却在这寒冷冬日里能暖的如太阳般逼人。

直至梦铃的轻声提醒,她才回神,含笑轻扶她起身:“起身吧,这儿没外人,公主不必如此多礼。”

“回娘娘,那是因该的,这一路来他们都逼着拼命的学这些宫礼,说是以后嫁给了仪亲王就该入乡随俗,您就让我多用用吧,也不枉费缇倪学了那么久的功夫。”缇倪起身,一点都没有初见的陌生,口若悬河的说着,把一旁的梦铃都逗的忍不住扑哧一笑。

多好呀,有谁知道她曾也多渴望能像她这般怀揣着童真,肆意的骑着马,驰骋大漠。

“凝妃娘娘,这紫禁城还那么大,没想到我们又遇上了,还真是有缘不是吗?”对于凝雪的刻意忽视,着是让旭砾不舒服,忍不住插嘴道。

“紫禁城在大,大的过大清国土吗?大清那么大的江山我们都能认识了,如今在这小小皇宫里遇见,实非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她淡定的回着,没有更多的情绪,说不上喜亦谈不上恶。

“娘娘都说了别见外了,怎么对着微臣就偏偏非要拒于三千里呢,是否嫌微臣的身份太卑微,不配和娘娘说话来着。”掩饰不住冲人的口气,想起那晚她和仪亲王时的情景,想起她也能如温顺的猫偎着皇上,却唯独对他见外的客气着,就怎么也舒服不起来。

“旭郡王多心了,凝雪还愁着一直没机会找您单独聊聊呢,既然现在遇上了,那就相请不如偶遇,找个地方说说话儿吧。”既然他喜欢看她媚人的笑,她也自是不会吝啬,对这旭郡王若不是太多的忌讳存在,她也还真想把他当弟弟般看待着,只是他们之间从认识起便注定了立于不同立场。

“好啊!”几乎是立刻的,没有多做任何犹豫,旭砾便脱口而出应了这邀请。

对于他这孩子气的表情,差点让一旁的缇倪看傻了眼,这真的是在蒙古傲的出名的旭郡王吗?看他那一脸满足的笑,她几乎都以为自己花了眼了。

没他们那么好的闲情逸致,缇倪向这一直被她视做哥哥的男子撒着娇:“旭砾,你陪娘娘就好了嘛,让我去找仪亲王好不好,什么女儿家矜持嘛,我们蒙古的女孩哪有那么矜持的,我只是想见见他,跟我这未来夫君聊聊嘛!”

“哪有你那么不害臊的女孩啊,去吧,别扰了人家谈正事。”此刻对于他而言,早已是有美相伴,天下可忘了。哪还记得那仪亲王特地交代要他留住缇倪,别让她去烦他的交代。

看那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凝雪好笑的摇头,要在这皇宫里看女子用这种步伐走路,还着实不容易呢。

“为什么要帮仪亲王谋反,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明白在送死而已。”沉没了良久后,凝雪索性开门见山的直言。

本就已经在暗地了,偷偷揽了不少兵权的喁璇,如今又有了这手握蒙古重兵的旭郡王肯协助,却是如虎添翼。她疑惑着的只是,那日初见面,他虽年少气傲、语出轻佻,却也不至于到有谋反之心,更不至于到毫无大脑,怎么就会应了喁璇的要求,也难怪那日梦铃偷听了之后会脸色大变,连她都忍不住慌。

“因为你。”大胆的伸手替凝雪抚去斗篷上的落雪后,他继续道:“没有一个女子会如这般让我着迷,让我想得到。如你所想,我自然不会甘心被利用,我和他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凝雪愕然,这男子果是事事如她所料般的大胆,连皇上的女人有敢垂涎,甚至动了这念头。各取所需!呵……他只是不明到头来他依旧是在被那男人利用着,在喁璇身边有谁不是被利用着的,纵然是她也一样……总有那么一天他会让他尝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味。他会善加利用出现的每一个人,她亦会。


第九节 哀岁.金殿花容
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意。

落日余晖已消,清冷的夜徒伴满屋苍凉。凝雪静坐一旁,看着宫女们收拾着残余的晚膳,何为食不知味,再好的美食亦如同嚼蜡,今日她算是体会了。身是淡处在景仁宫,心却又飞去了哪儿?曾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该介意的,那御辇上抬的本就永远不会是同一个人。哀叹着,无情好过多情苦,再出尘的女人一旦触了爱,一样会闭紧了心眼吗?

“凝主子,皇后娘娘来了。”梦铃通报着,声音轻巧,主子那一脸人见皆怜的愁,看的着实让她心痛。猜也知道皇后定是来多加嘲弄的,这宫里头能踩的时候,还不都是人人都会聚过来,然她这小小宫女却又档不住。

凝雪抬眸,一扫方才那难得露出的软弱,轻笑着:“赶紧替我更衣吧,我去迎。”

梦铃无奈,只好上前替主子更衣,亦不再多言。

“凝雪叩见皇后娘娘金安,不知您会光临,没能出来迎接是妹妹不好。”恭谨疏远的口气在前,眼神中的意却仍是如曾经般的尊重。这是她在紫禁城里真正尊重着的女人,亦如她的身份,能有几人比她更适合母仪天下。

“雪儿起身吧,本宫只是来跟你聊聊。”轻扶起凝雪,她傲着身往主位上坐去,犀利的道:“你们都出去吧,下去替本宫好好侍侯着你们的春晓姑姑。”

闻言,凝雪皱着眉看宫女们个个心领神会的离开,看春晓那一脸莫名的仓皇。嗅出了端倪,却仍是勾着唇不动声色的往身旁的椅子上坐去,她一切的纷争原于她本就是可以明哲保身的,时至今日她才发现是自己太笨,这地方本就不适合露太多的锋芒,一切祸端亦会因此接踵而来。

“心坎里有些许的痛吧,呵……要伴君一生这些事必该要习惯了,君心现下里只容你,可我们谁都担保不了他这一生都能只容得下你,若真如此他亦不会执意纳甯儿为贵人了。本宫只希望,不管日后如何,即便有一日失了宠,你能永远留着今日这般喜怒皆不露于形的淡定,一如当日养心殿里那朵清新淡幽的雪莲花。”紫惜率先打破沉默,说着叮嘱,亦是在这宫里待久了的女人最后定会失了的那份最初。

“雪儿明白亦会受教。”没有太多话,只是谦卑着,今个儿的皇后让她倍觉凄悸。

“今儿甯儿侍寝的事是本宫和皇上商定的,亦是本宫的主意,所以你也别太往心底里痛了,若不是为了你皇上决不会翻了甯儿的绿头牌。宫里人多口杂,再过些时候便是到了宫禁的时辰了,本宫也不饶弯子,我们长话短说吧。”

见雪儿不解的凝眉,她轻笑,又有谁会想到她会选择帮她呢。打心底里欣赏这丫头倒也早就是其次,应是再喜欢她们也注定是该为敌。这些个年头下来,太多的事她早已琢磨透了,如现下这般的局势,即便除了雪儿,于皇上而言只会倍加心痛着,这份情自亦会永远置于他的心底,任是谁都取代不了。何况若这丫头当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现下已混乱不堪的局势,岂不更是难以把握。

“过些时日本宫会想法子在你的药里头放藏红花,到时候本宫会让嫣婵来告诉你,那日弄死嫣婵的药是本宫给甯儿的,所以那丫头至今还活着,你亦不需太内疚。本宫知道你不是那种好名利的女子,虽不知你为何突然谎称自己怀了孕,但这事瞒不了多久,本宫是过来人你那一举一止有心人一看便能穿了绑。早日让那‘孩子’夭折了也好泄了甯儿心里头的恨,本宫的用意不在帮你,只是想让你帮皇上保住江山。”她是喁琰的皇后,是当日十五阿哥的大福晋,为了这个向来被她视为天的男人,让她牺牲一切都值得。

“雪儿自是有心想帮,却有太多事是一介女儿身,一个后宫妃子所能插手的,何况皇上又怎会让我去犯这险,而这局势又岂是雪儿可以控制的。”她淡语,惊讶着。这女子似是不闻不看,整颗心只有皇上,私底下的心却明的惊人。

皇宫里敌我无需分的太过清晰,因为人人都有可能随时成了你的敌人。所以对着紫惜纵有再多欣赏,再多心悦诚服,她却仍是掩着,悄无声息里知道了那么多,若不是太多耳目,便是压根她就参与了其中,无论哪种情况皆让凝雪不得不防。

“本宫可以帮你,只愿这些时日的浩荡皇恩,以及……太多人的牺牲你千万莫忘了。无数横刀在手皆有半数是为了红颜,解铃还需系铃人,想法子替皇上的江山化了这劫吧!”愁染双眸,她知道仪亲王那恨虽已早是暗藏多年,然太上皇的驾崩以及雪儿对皇上那浓浓的爱是至使一切的导火线,有太多事她不明了,但她相信凝雪这丫头定能成竹在胸。

在这般的爱面前,凝雪顿觉自己的渺小,已为了这男人付出了一生的锦瑟年华,到头来除了那无关紧要的名利却什么也没得到,至今仍能无怨无悔,“即便微不足道雪儿也定当用尽自己的全力,献这一世为大清为皇上。”

满室静默,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就这么惺惺相惜的凝着对方。江山是于她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于她们的夫君而言却关乎了一生的成败荣辱,她纵未必能让喁琰成了人人称颂的皇上,却也不忍让他留下任何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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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午时,原该是个轻松小歇的时分,然此刻的养心殿内气氛甚为凝重。喁琰安坐在龙椅上,单手支着头,紧拧的眉宣示着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睨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仅留下的零星几个忠臣,皆不约而同的参了仪亲王。昔日的兄弟情,儿时的惺惺相惜,到了现下,只消一步便即刻兵戎相向,那些惋惜与心痛何人会知。

立于臣下,喁璇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已懒得掩饰那与生具来的嚣张气焰,这些奏折不用猜也知道所言何事,诸如此类的晋言近来早已在朝堂上闹的沸沸扬扬,而他这皇兄却只是收着听着忍着,皆是暂搁不表,着实让他拿捏不准。

“皇兄今日特招臣弟来,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相持良久,仍是喁璇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

“你以为呢?”依旧支着头,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不答反问着。见他挑眉,喁琰才继续道:“一下子集了满族六旗的帅印,操了那么多的兵,累吗?”

见他已直言不讳,喁璇便也懒得在卖关子,虚伪臣服,忍了那么多年只为了这一仗,自是势在必行,要拉破脸也已是早晚的事,又有何惧:“为了皇兄身下这椅子,为了让万民臣服,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何累之有。顺便规劝下皇兄,有的累便多累些,不然日后就再也没那机会操劳国事了。”

“是吗?的确啊,两黄旗亲兵对抗满州其余六旗似是没有胜算可言,只是难为了这些随时便预备着同僚相残的士兵们。朕的皇位和江山对于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不惜背上谋权弑兄夺位的骂名吗?”他淡淡的开口,却完全泄露不出一缕的情绪。

这般的阴晴难定,似假幻真,听不出语气中究竟是甘心认输或是成竹在胸,反倒让喁璇迟迟不敢行动,古语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然这敌人太难掌握,阴郁的很:“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去评说,何况关于皇上的持政之道亦能捏造。我额娘的仇我不会忘,不顾兄弟之情先夺位的那个人是你。许是我们这一生便注定了要争到一方致死才罢休,从储君之位到甯儿再到凝雪,为什么只要是我要的东西你都要抢。这些年来忍辱负重,不代表我就甘心做这仪亲王,做这蒙古驸马。公主的情,蒙古的大权我不稀罕,我要的是凝雪是大清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