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打算怎么做?”佩服之余,承傲更是好奇他这小娘子还有什么惊人之举。
“釜底抽薪!要赢无非就要除了使敌人强大的根源。要斗跨一个女人,死是不够的,要让她在死之前看着自己就这么失去原本最引以为傲的一切。”凝雪缓缓道出,脸上妖艳的笑让人留恋,“凝雪唯一求燕大哥的,就是到时记得更要好好保护我阿玛和额娘。”
“那是自然,放手去做吧,这地方不似你从小生长的环境。对敌人有一丝仁慈,就是等于亲手送了自己的命。”
分明知道她的下一步必是恨辣至极,却也让承傲无法想到歹毒二字,反而还有一丝丝庆幸她的反击,若湘妃不死怕是这次死的就是她了。这骄傲的阴美,没人比她更合适;被逼急的女人没有不可怕的,却也没有人能像她可怕的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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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宫斗.兵行险着
景仁宫里今日格外的安静。那几乎天天都会来的皇上只派人捎了话说有事处理,也没再派承傲来。是厌倦了吗?她本就不该对这君王有太多奢想的,不是吗?这样倒也好,无求无爱反而不会让自己的一生活的太累。
这悠闲她倒也乐的享受,端着汤药亲手喂着沐阑,看着眼前这原本活泼泼的女子,现在就这么卧床不起,太医说过几日便会好,可是这伤总也不能白白受吧。她不能再心软不能在犹豫了,明知道危险就这么一步步的逼近,若在不动手,苦了的又何止沐阑;还有那远在扬州,最想安稳度日的阿玛和额娘啊。
“凝雪,想什么?”见凝雪始终只顾着喂药,一直低头不语,沐阑好奇的问道:“我这点伤不碍事,你别再去惹那湘妃了,不如息事宁人算了。”
“坦白说,我也想过化干戈为玉帛,本来的目的就不想弄的大家两败俱伤的。但目前形势,你觉得呢。我这一再的忍让,付出代价是我身边每一个人的性命和安危啊。”凝雪看向沐阑,眼神中有的只是无奈。
她是真的无奈,处处受制于人。想过要做的决绝一点,却又不忍伤了皇上,但除了那法子她实在还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这么的赶尽杀绝。
“她最近的一举一动我也有所耳闻,若你真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那就放手去做。你珍视身边每一个人,但那些人也同样珍视你。”沐阑这话说的有些激动,只要能让凝雪安然的留在宫里,陪着她一起熬,受了今日这点伤又算什么呢。所有人中,恐怕真不想凝雪走的也只有自己和皇帝了:“对了,今日皇帝没来吗?”
“恩,呈公公捎话来说皇上今个儿有事。”
“那承傲也没来吗?”沐阑问的有些警觉,直觉告诉她皇上不会就这么扔下凝雪,就算自己抽不了身,总会派承傲来顾着吧,万一这湘妃那有了什么动静怎么办。
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凝雪也疑惑的皱眉,的确没理由啊,就算皇帝不来,燕大哥总也放心不下吧,若事朝中大事需要他们一起商议的话,也总该会传出点风声。
越想越不对劲,犹豫了片刻她将手中的碗交给身旁的宫女,起身道:“侍侯阑贵人把药喝了。我去皇上那看看,沐阑,要是有什么事立刻让宫女到乾清宫来通传,别在瞒着我一个人自作主张了。”
见沐阑点头后,她终于放心的离开。想到方才呈公公那迟疑的口气,突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凝妃娘娘,皇上说今日不接见任何人。”
这乾清宫外的戒备森严,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见她,就算皇上对她失了那耐心也不会选择闭门不见。
“好,我不见。你也不用通传说我要来求见,我不会让你为难。去告诉皇上,今日这天一点儿都不冷,凝妃穿的厚实的很,又突然迷恋上了这乾清宫的风景,想看看到了晚上这冬日的风会不会越刮越猛,要不要出来陪我欣赏全由着他。”斜睨了眼那满脸无奈的侍卫,凝雪若无其事的开口。
那淡若清风的话突然飘出,更让侍卫无奈。瞧这凝妃那一身单薄的衣裳分明是从景仁宫里急急忙忙的出来,连披件衣裳的功夫都没有。这皇上平日把凝妃宠的紧,要是这一耽误让她身子受了寒,又岂是他这条命赔的起的。踌躇了半天,只好进屋通传。
“凝妃娘娘,皇上有请。”
片刻后,侍卫恭敬的迎来。凝雪随手摘下头上的金钗,放入他手中,算是打赏,这行动的确让他两难了。随后便径自跨入乾清宫。心里的担心愈加浓烈。
喁琰斜靠在椅上,挑眉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是越来越大胆了,威胁当今天子,试问这满朝上下谁有那能耐。而他偏偏就是那么不争气,无法想象她那单薄的身子就那么立在风里。看她那薄如蝉丝的衣裳他有些气愤的皱眉,这景仁宫到乾清宫路程也不算短,她就这么一路走过来,未免也太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了吧。
“过来。”逼视了良久后,他只淡淡吐出两字。边说着边将桌案上的暖炉移近她身旁。
没兴趣跟他在这种问题上争辩,凝雪乖乖的走到他身边坐下,仍由他呵着气搓着她的双手取暖,虽这种亲密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之间,但此刻她实在无意理会这是否不妥:“为什么不见我?”
“哪儿的话,朕是不见任何人,近日来国事扰的我无力,实在没心思打发那些人。不是针对你。”喁琰认真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对她的回话,却只是避重就轻的回着。
“皇上该是知道凝雪没那么好打发,我不希望你有事瞒我。”若真是国事,他的确不会瞒她,那后宫不得参与朝政的规矩,在他们俩之间从不存在。既然如此,这有心的隐瞒一定和她有关。
见她那就坚定的眼神,喁琰无奈一叹,这些时日与凝雪的相处才算是让他明白了什么叫爱。不似从前对甯儿般一味的疼,一味的宠,而是跟着她的喜而喜,跟着她的忧而忧,纵然手握整个天下,人人见了他都怕,但他仍然拿这女子没法子,如此才算爱吧。
“从前朕并不是瞒不了你任何事,而是任何事都不想瞒你。其实今日这事你该知道,但是朕担心你意气用事。要知道朕也好、承傲也好、那拉将军夫妇也好包括沐阑,这所有人都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看你受任何伤。”
“我阿玛他们出事了?湘妃做的?”这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如果她再参不透皇上的意思,她又怎么能在这宫里存活呢。
今日特意不去看她,就是怕自己会在她面前泄了这事。此刻既已无心隐瞒,喁琰索性直言:“你阿玛没事,幸好朕的人接应的快。只是承傲受了些伤,现在在扬州将军府养伤呢。至于那群痛下杀手的人,朕的人全将他们逮捕归案了,只是半路都一个接一个自刎了……”
“意思就是我们明知是湘妃的人干的,却一点证据都拿不出。燕大哥若是伤的不重,一定会日夜兼程赶回京,拼了命也会在我面前把这事给隐了,如今却只能身在扬州养伤,这伤怕是没有一月半月不会轻易养好吧。连燕大哥都会伤的如此之重,她派的到底是怎样的高手。”
看着凝雪突然失了往日的冷静,泪已盈满眼眶却还骄傲的忍着。喁琰不舍,却也只能如兄长般轻搂她,不敢造次,在她面前他总像是刚触爱的小毛孩子,“不会没办法制她的,就算没有证据,朕一样有法子。你阿玛那,我派了人日夜守着。湘妃的事,朕会尽快想办法办了她。”
“办!皇上你若是真办的了,以你对凝雪的关心程度怕是早办了吧,湘妃是太上皇钦点的皇贵妃,只要太上皇还健在又怎是说办就能办的。”凝雪闭目道出这人人都知道的事实,这皇位受制于人自然事事也受制于人,片刻后她幽幽开口,似终于下了决心:“皇上,交给臣妾吧,只要你信我,事关你和皇室的尊严只要你不在乎,凝雪就能放手一搏。我不能让沐阑和燕大哥白白受伤,不能害阿玛在扬州日夜为我担心。”
喁琰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点头。尊严又怎样,留住这可笑的尊严却失了自己爱的女子,这代价太大了。此刻的凝雪让他更爱、更怜,就好似浴火后的凤凰,娇灿美艳的让人惊叹,“朕早说过朕的尊严没有人敢置疑,待事办完了,朕就亲自陪你去扬州看望你阿玛还有承傲,到时就算是太上皇也拦不住我们。”
闻言凝雪回以他感激一笑,这男人啊若不是万民之上的皇帝,若不是那么晚才出现该多好。这话中的肯定与鼓励让她知道自己终究不是在孤军奋战,这后盾如此强大更让她有勇气斗下去,不是吗?
虽此刻不适宜,但她不得不想,她那原本一再用命去坚定的爱是不是太可笑了。为了那男人她曾经连命都不顾,为了逼出他的爱让他放心的爱自作聪明的得罪了湘妃,他却只是懦弱的躲在暗处,陪着甯儿,就这么把她一个人置于这水深火热之中不闻不问倒也罢了,居然还要加以利用。他真的配拥有她那么深刻那么坚定的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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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的诗说“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果不其然,凝雪看着眼前这朵朵早开的傲梅,犹记得当年离开扬州时,也正是这梅花开的最灿之时,转眼刹那芳华,已一年了。这短短一年胜过她在扬州的数十载光景,怕是这用尽心机的日子再消几个年头,猛然照铜镜就会发现那早生的华发了。
扬州的气候比这北方的天怡人多了,却也的确不适应孕育这本该迎风而绽的梅花。如今这景她该是欣喜的。皇上命人制的水晶帘,新载的梅树,全都是应了她的喜好,呵……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又能与谁诉?那万民之上的皇上,一再的屈尊降贵迎合她,不是感觉不到,而是不敢感觉啊!
“奴婢叩见凝妃娘娘,恭亲王来了。”
闻言后,凝雪收起愁绪转身回大厅,只傲然吐出一字:“宣!”真没想到,这宫里的痴情人还真的比比皆是呢。明知是仇人相邀,为了一个“爱”却也能赴汤蹈火的来赴此行。
看来她是赌对了,湘妃的生死对于恭亲王来说比自己还重要。他们怕是相爱的吧,这宫墙啊,挡住的是多少痴男怨女啊。
“微臣叩见凝妃娘娘。”见门口突现的俏丽身影,恭亲王赶忙弯身行礼。虽不知道这凝妃怎么会突然找来他,但一举一动慎是小心总不会有错了。
“恭亲王请起吧,凝雪不过是个皇贵妃而已,行如此大礼不是要折了我的寿吗?何况……想必您在湘妃面前不会那么拘谨吧。”在梦铃的搀扶下,随意找了张椅子后,柔声开口。
闻言,恭亲王惊讶的抬头,这女子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查出他和湘妃的事,这敌人不容小瞧。看着凝雪挑眉淡笑的脸,又是一阵惊赞,早听闻这凝妃美艳过人,才进宫没多久就深得皇兄宠爱,今日一见果不同凡响。阿娜多姿的体态,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着一套淡粉色的旗装,云鬓高耸,流苏飘逸,高贵素净中含着艳美绝伦的余韵。
轻扫了眼这早已看傻了的仪亲王,这男人的确不是做君王的料,有皇室代代相传的风流,却没有那本事隐藏,比起喁琰真的是差远了:“明人面前我不说暗话了,我和湘妃间的过节怕是恭亲王早有所耳闻了,今日招您前来实在是有些话不适宜当众挑明。凝雪愚钝,无意中得罪了湘妃娘娘,现在只怕是亡羊补牢做什么都补救不了了。又在不经意间得知了,湘妃和恭亲王间的关系,所以……想请王爷替凝雪在湘妃那美言几句,好让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当然,无功不受禄;凝雪也不会白白让王爷帮了这忙。”
“哦!那凝妃的意思是……”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呵……王爷您想什么呢,依皇上现在对我的宠爱程度,王爷您有那胆吗?”看穿他的心思后,凝雪直接点破,也好让他断了那完全不可能的想法;想碰她,总也该掂量下自己的分量吧,“我能助王爷除了仪亲王,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要翻就大家一起翻,到不如联手除了那些共同的敌人。”
“喁璇?为什么要帮我除了他?”失望之余倒也让他起了几分警觉之心,这女子句句话中有意,招招都能识透,不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凝雪转头望向远方,眼中的哀怨顿时浮现,幽幽的开口:“情越切,恨越深。既然得不到他,不如毁了他。王爷您信也好不信也好,凝雪就是这么小心眼,我不可能看着我深爱的男人,却得不到,还要在未来的某一天看着他拥着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爷不会还以为凝雪有心欺瞒什么吧,我们现在都捏着对方的把柄,您只需跟皇上说了,就能置我于死地。若不是真怕了湘妃,又深谙与其为敌不如为盟的道理,凝雪又何需如此对王爷推心置腹。”
“哈哈……那家伙也许这辈子都没想过他会败在一个深爱她的女人身上,这交易我应了,凝妃希望我怎么做?”这么好的机会,任何人都不会错过吧。凝妃不简单,若甜湘选择与她敌对,没有胜算,而如今既能化了这恩怨,又能除了喁璇这心腹大患,何乐而不为呢?
“凝雪的诚心王爷您是看见了,但湘妃娘娘没有。至于能不能让娘娘相信,就看王爷您的功夫了,凝雪相信相爱那么多年,王爷您这点功夫总该有吧。”凝雪侧头看向他,暧昧的娇笑开口:“至于详细的计划要好好筹谋,需要王爷宫外的势力,也需要我和湘妃宫内的接应,所以湘妃的帮助必不可少,五日后皇上便会去接太上皇回宫养病,我们三人就约在八旗街的珍香楼吧,也好掩人耳目。”
“好,就这么定了。湘妃那交给我,我会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那本事。这段时日,我们三人之间的联系就靠书信来往吧;免得让人起了疑心。现在我也不好多留,先告退了。”
凝雪轻点头,算是应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漾起阴魅一笑,成败在此一举。湘妃到底有多少头脑,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这恭亲王她到是陌生的很,但照他今日这表现看来也不过如此。这乱世里,若没有慧眼又要怎么存活呢。
轻微的松松身上的筋骨,她缓缓起身回房。随手写了封信,确认无误后,便开口唤道:“梦铃,亲手把这信交到仪亲王手上,你记住所有过程全部亲力亲为,千万不要让这信落入他人之手。速去速回。”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接过信后,梦铃立刻谨慎的将它揣入衣兜内,乖巧的应允后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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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宫斗.相顾无言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昨晚终于迎来了这冬日第一场雪,今日这雨雪瀌瀌,見晛曰消,景色煞是迷人。又逢终于能在皇上的庇护下难得的出宫一次,凝雪的心情又怎会不好呢。
避了那么多时日,凝雪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她总不能就这么避甯儿和喁璇一辈子吧,所以出宫是她提议的。她想见甯儿,终究是那么多年的友情,在多的事见了面聊两句总该能冰释了吧。
“下车吧。”搀扶下凝雪后,喁琰转头吩咐道:“唯呈,在这等我们,办完事我们自然会回来,别跟着了。”
凝雪不发一言,安静的跟着喁琰,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如普通百姓般逛着市集。说实话,来京城那么久了,这市集的热闹她还是第一次有幸见识呢。也许是远离扬州孤苦无依,也许是太多的郁结,又也许是心碎时总有他靠着,总之对于他的好她已经不再抗拒甚至是习惯,这男人终究是她丈夫啊。
从小额娘就一直教导她,女人无才便是德,作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记住“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些话虽是真理,但她从不接受。早在刚进紫禁城时,她就有了打算了,若是抗争不过这时代,抗争不过这命运,若是命中注定她的悲哀,她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毁灭自己。
然直至最近她动摇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天下间关心她的人那么多,又岂是说毁就能毁的。皇上和燕大哥的宠爱无非是在替她坚定自己的价值。就算那男人从未把她放在心上,那又怎样。她可以顺了他的意,安心的做着凝妃娘娘,安心的陪在真正需要她的人身边。
“我和甯儿他们约好在前面的酒楼里见面,现在时辰还早,我们逛逛吧。好不容易出宫次,就这么消磨了多不值。”
“此刻,是不是连你也羡慕起了这些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百姓?”注意到喁琰开口时那渴望的眼神,凝雪感叹的问道。这些年也苦了他了,纵有雄才伟略,却也无处发挥,每一步都在太上皇的掌控下,做个如此的皇帝,倒不如做个寻常百姓来的逍遥自在。
闻言,喁琰反倒温润的一笑:“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吗?也许在旁人看来这紫禁城内外,我从不缺女人。但能让我如此卸下防备,坦然面对的却只有你一个。起初我以为这不过是欣赏,欣赏你的聪慧,欣赏你的与众不同。知道我意识到,只要我一点头,你就随时会离开我,才发现早在不经意间我就爱上了。所以才会想自私的把你留下,就算你怪我怨我,总比把你亲手送给喁璇好,何况……他不配。”
“你明知道我心底只有喁璇,说的通俗些留的住人留不住心啊,这样真的会开心吗?”
“只要你肯放下那最初的爱,就像我慢慢放下甯儿一样,我就有信心,能让你如爱喁璇般爱上我。”边说着边用力握紧手中的柔胰,不容许她在逃避:“这手上传来的温度才是真真切切的啊,凝雪,聪明如你,为何唯独参不透这道理呢?与其追求那些虚无飘渺的爱,不如……握住手中的幸福,珍惜眼前人啊。”
凝雪愕然,与其说这话让她感动不如说惊讶。向来喁琰的心思是她最捉摸不透的,然此时他居然就把自己那么真切的曝露在她面前,这话更似一种震撼,撼动了她的心。他正在慢慢放下甯儿……那是不是代表,他也会如历代的君王一样风流,最终负了甯儿。这样的喁琰是她根本不可能接受的,她宁愿他勇敢的扛下这责任,也不愿意他有这种“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心态。
刚想开口,路边突然跑过一群孩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手握糖葫芦,蹦蹦跳跳的路过,原是在正常不过的,但口中齐声念着的诗,却足以为他们惹来杀生之祸:“五月龙孩喜落地,普天同庆闹欢颜,血脉相连宠上天,红杏长进别家院,幸好一样同根生。”
凝雪恍若未闻般直视着喁琰,想从他的每一个动作中猜出他的喜怒哀乐。不得不承认自己越来越在乎他的感受,但心里清楚的很这一切还不足以称之为爱,见他只是擒着笑目送着那群孩子离开,反倒让凝雪觉得不自在:“你不生气吗?在这热闹市集里,公然念这种诗?”
“不气,都跟你说了好几次了,我的尊严没人敢置疑。”转头看向她,坚定的道。他就是能这么的宠她,宠到明知这事会搅的天下大乱,却也只能无奈的由着她来,甚至还忍不住暗暗的佩服:“我只是惊讶,我这才华横溢的妻子,居然也能编出这种低俗的打油诗!”
“吼……你认为要在坊间流传的诗,编的太过深奥会有人懂吗?”既然知道他早已看穿一切,凝雪也无意隐瞒,好心情的跟他开着玩笑。
“哈哈,是啊是啊,你还真会为百姓着想,看来我要考虑下,赶明儿回去之后是不是该赏一下你这爱民如子的凝妃娘娘……”
还能这般轻松的和她嬉笑着,看来这万岁爷是当真由着她胡来了。这男人的气度的确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一直以为身为一国之主最在乎的无非就是那些尊严,若是哪日这诗里“歌颂”的人物换成她而不是湘妃,他也真能那么一笑置之吗?
两人就这么如孩子般逛了良久,对于这两个整天只能在皇宫里消磨时日的人来说,这难得的逍遥的确该好好把握。瞧他们两手这满载而归的欣喜摸样,恐怕早就都忘了现下的局势。
逛着逛着就这么忘了时间,到达和甯儿他们相约的酒楼时,已见喁璇和甯儿端坐在那儿。原本的好心情在见到喁璇的那一刹那都没了,有时候不得的承认时间真的是种疗伤的良药。若是日后便再也不见那男子,也许这心底里的伤真会就这么随光阴掩埋了,或是真能如喁琰所说的抓住他这近在咫尺的幸福。
感受到凝雪开始紊乱的心绪,喁琰体贴的轻搂她,带笑的入坐:“难得出宫一次,这丫头居然就逛上了瘾,所以才来晚了,没叫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