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陌…一提到这个名字,胭脂既爱又恨,心神矛盾。这会是他所设的阵么?是因为想在桓带她回苍隐前夺回她,所以才设这样一个局?还是真如临昭所言?
“皇嫂,臣弟有不同看法。”奚柏有条不紊地道:“皇嫂去过雾都,应该知道雾烈军在雾都一役的损伤。燕陌哪来的军队征服赤奴城?又何以知晓圣上与您在回都途中?那般情急之下,他哪有时间伪造书信给玉霞关守军送去?难道在赤奴城,面对我苍隐军队,他就一点阻力也没有?我认为必定是其借助了外力,否则定不可能如此迅速有效地达到目的。”
“是臣失职,圣上的身边早就有奸细!”临昭自责地低下头。
“谁?”奚柏问。
“凌峰!”胭脂答道,“不仅如此,先帝们及圣上早期派出的影子已经有很大部分被敌方以药物控制。我们随圣上从侧面出玉霞关时,正好与这批影子对峙。他们不惧刀剑,好生厉害。就连临昭座下杀手,也都无法全身而退。”
奚柏惶恐地道。影子原是经过特殊训练派出,有的甚至早就在他国安家落户,繁衍生息许多年。敌人连这都可以控制?奚柏感到很是惶恐,惊道:“怎么会这样?”
“所以,当时在雾都,有人模仿圣上笔迹并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我有些不明白,雾烈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能力去控制影子?明明是一个已经被打得快要崩溃的国家,即使君王战将厉害,也不至于将圣上早些年布下的潜伏者都挖了出来。”胭脂百思不得其解。
“娘娘,您对驸马修越有多少了解?”临昭一问,问到了症结上:“臣认为此人很有些能耐,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他的确不是普通人!”胭脂沉吟道,脑子开始急速运转。的确,修越身上有太多可疑之处。他何以带领如此众多的影子?他如何知晓她与奚桓会走玉霞关侧面?可是,他明明是那么斯文得体、不沾半丝尘世俗气的人。假如连他这样的人都窝藏着祸害之心…胭脂不敢往下想。
“娘娘!娘娘!”姬修接连叫了两声。
猛地回神,胭脂看见六只眼睛都望过来,等她解答,便道:“修越为褚旭国玉伯侯世子,在两国国主撮合下,娶雾烈皇十三公主惠宁为妻。由于雾烈之帝爱女心切,便将他留在雾烈国。世人都将这段姻缘传为佳话,广为传颂。算年头,他留在雾烈应该有整整五年多了。”
“似乎听说,我方初攻雾都时,他曾回禇旭国求援,结果无功而返。”奚柏皱眉道。
“是的。从此他便与褚旭国断了一切来往,一心辅助雾烈。”胭脂实话以告。
“以前圣上也差一点儿娶了诸旭国公主,这样的联姻在四国中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只不过直觉上,我以为修越此人并不似娘娘所想那般简单。这个世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些看似简单的人和事背后往往都存在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姬修捧过茶盅,敛着白胡子,饮下一口。
胭脂倒是没将后两句听入心里,只单单对前一句产生了好奇心理,不由自主地问:“桓差点儿娶了诸旭国公主?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皇嫂,那是七年前的旧事了。”奚柏看胭脂身上泛起女儿家的天真气息,不禁多看了一眼,玩笑道:“当时,禇旭国一位公主来访,长得像天仙似的,漂亮极了。她总爱跟在圣上身边,似乎有些爱慕之心。父皇有意促成这门婚事,便对圣上提及此事。圣上认为这位公主美则美矣,太过高傲,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极不喜欢,死也不愿意。没过多久,这位公主就回国了,从此之后两国再没提过此事。”
“原来是这样!”胭脂听完,没再多问,将问题兜回原话题:“姬相是认为修越有问题?”
“臣想起来了,当时褚旭国公主前来造访,便是由这玉伯侯护送的,还带了家眷,好像其世子也在之列。”姬修回想着道,然后转过去看向临昭:“好些年过去了,快记不得样子。听你说起这个人,总感觉他颇有些深沉。你说呢?”
临昭思索良久,想起了一些事,问道:“娘娘,您可还记得臣与圣上在绿玉湖追截你时的情景?”
“记得!当时幸亏有些雾烈侍卫的出现,否则我与燕陌一定死于你刺杀团手下。”那张惊心动魄的追截,她至今难忘。只是差一点点,她与燕陌便会双双死亡。
“据臣所知,当时席舒与乐延所安排在娘娘可知那些雾烈侍卫是什么人?”临昭又问。
“当时,他们自称是修越所派。事后我问过修越,他说是战前便安排潜伏待命的武士。”胭脂说到这儿,突然明白临昭的想法并非没有道理,心思不禁一沉。


第四十二章 错综复杂(2)
“娘娘再想想,一名堂堂驸马,何以翻越得了寒山?何以可以在雾烈官员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事先安排武士待命?又何以驯服这么多影子?他所做的这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一个驸马的职责范围,难道是雾烈官员事先授意?可是,才当时的情况,能对一个驸马下令的人,似乎只有皇帝一个。娘娘身在雾烈,可曾听说过雾烈哪位皇子有如此远见卓识?”临昭发问有若连珠炮般一个接一个,句句问在点子上。
胭脂越听越心惊,回答道:“除燕陌之外,还的确是没有哪位皇子有此预见性。”
若真如此,事情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修越所做的一切都是听命所为,而这个对他传令的人并非雾烈权者。不是雾烈权者,又会是谁?很明显,一切都在指向禇旭国。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修越暗中策划,那么四国的水早就深不可测。”胭脂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真实地存在。分析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敛着神色问临昭道:“临昭,我有一事要问你。”
“娘娘请问。”临昭看她脸色,知道她要问的极可能涉及苍隐的秘密。
“雾烈国的皇族后裔是否均为你所刺杀?”胭脂正色道。关于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弄清楚,一直苦于没机会问。
“臣的确受命刺杀过不少雾烈皇族。大多为臣亲自动手,主要用毒,死状与正常死亡相似,普通人看不出来。主要是想破了雾烈的统治信心,让形势建立在人心慌乱的基础上,加快军队进攻速度。”临昭并不否认,很是坦诚。
“那…燕康呢?”她所关心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个恋她多年却死在幸福门口的男子。虽然现今身份已转,可燕康无私的陪伴永远在她少女时代的记忆里占据着大块地方,永远也不可能被消磨掉。
临昭据实以答:“臣未曾去过沧城,也不曾派杀手去。”
“真不是你放的箭?”胭脂确认道。
一旁半晌不言的奚柏听得莫名其妙,转着眼珠儿问:“什么箭?”
“一支特制的银羽箭。”胭脂细解。
临昭摇头否认道:“臣的确箭术不差,也是曾有特制过一些箭,银羽箭也有,但臣真没有去过沧城,更没有刺杀燕康。”临昭知道胭脂这么问的原因,毕竟死去的燕康曾是她名义上第一个丈夫。
“那么,是谁杀了他?”胭脂喃喃而语:“杀死燕康有什么好处?”
“杀死燕康就是为了让燕陌回去掌管雾烈。”姬修捋着胡子道:“只能这么解释。雾烈虽有十二名皇子,但真正能与圣上决战的只有燕陌一人。因此,臣认为杀死燕康是逼雾烈派人前往水金城找寻燕陌。”
“然后等燕陌回国与圣上决战?”奚柏将信将疑地接了话头。
如果这么理解,那便是通了。胭脂将从前的事情以及前因后果都在脑子里串联了一遍,猛然想起另外一些事,几乎有些失声道:“差点忘记了。我护送燕陌回国途中,曾有人向我们赠剑赠马。燕陌所用的名剑疾电是一名红装女子所赠;除此外,追风逐月也是他人所赠;还有,在赤奴城…临昭还记得不?”
“当时好像有人刻意在帮助你们,一直与臣比箭术。”临昭回忆道,“并且还有人血洗城门,协助你们逃跑。”
“是的,的确是这样!那人的箭术简直超尘脱俗,令人好不佩服。”胭脂不停过滤着当时的细节。
“事后,娘娘与燕陌,还杀了蒙姜将军。”临昭补了句,长长嗟叹。
“什么?蒙姜将军是死在…”奚柏张大眼,盯着胭脂,过后又觉不妥,赶紧停顿。
“我和燕陌未杀蒙姜,只是让他跪在雾烈丞相墓前…小加惩戒。”胭脂连忙澄清道。
“可是,当臣带着杀手们追上去的时候,蒙将军的遗体竟然被…被狼给…”毕竟是一大清早,临昭压觉得根儿就不该说那种血腥场面。
“不可能,我们没有杀他。”胭脂坚决否认。
“是否还有人一路尾随做了手脚?以蒙将军的武艺,应该不至于被…”奚柏道。
“可是,如果有人尾随,臣不至于感觉不到。”临昭纳闷儿地道。
姬修笑笑,点拨道:“这人当然不是尾随你,而是尾随皇后娘娘与燕陌,甚至极可能先于娘娘到达目的地。娘娘与燕陌当时为了逃脱你的追杀,披星戴月赶路,情急状态之下,对四周感知能力自然降低不少。”
“有道理。那时为了逃避追杀,我与燕陌几乎使出浑身解数,像惊弓之鸟一般。”胭脂赞同地道:“可是,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是男是女?究竟代表什么势力?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问题,难倒了面前三个才智出类拔萃之人。毕竟谁也没见过那人的真实面目,更没有在江湖上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
“还有,桓将我从雾烈军营救出,途中与燕陌对战。当时桓为我挡了一剑,我万念俱灰,打算自刎,也是有人暗中放箭救我,用的也是银羽箭。好生奇怪!这个人就像一阵风一样!”说到最后,胭脂如是形容,反应了好半晌,转而又问:“那么,凌峰又是哪方势力?难道是雾烈所派?”
临昭也是摇头。奚柏与姬修沉默不语。
“那雾烈皇陵必然是他纵火所致,引得大战期间,雾都人骚乱不已。”胭脂道。
“这倒是有可能。”临昭附和着道。
大概是清早,胭脂头脑非常清醒,将过去所遭遇的蹊跷事都一一琢磨起来:“哦,还有一事!”
“什么事?”姬修问。
“临昭记得咱们赶路途中遇见的那个墨绚国商队么?”胭脂回忆着那张一闪而逝的黑脸,很快将其与在水金城所遇的人联系起来:“那个商队里边,有一个人我曾在水金城见过,似乎身份是个不可多得的战将,武艺也是不弱。当时他跟在一个气质高贵、性格有些顽劣的玉面男子身边,还在山上剿过土匪。”
奚桓不禁诧异:“还有这等事?”
胭脂以眼色表示确有其事。
“这么说墨绚国并非是对战局无动无衷。”姬修思索了一会儿,说。
“看来,这局棋,四国都参与其中。一个都没落下。”临昭忧虑重重地道,神色万分不安:“咱们可得小心谨慎才是。”
谈话一直持续到这里,四个人都有些无所适从,因为所讨论提出的这些事看起来条条都像是线索,可一穿插起来,错综复杂,理也理不清。谁也不知道这背后都隐藏着些什么!
胭脂最是郁闷,思绪胡乱飘游,不时定在一些她身边出现过的人身上。修越、红妆女子、风一样的幽灵、黑脸男子、玉面男子…
“禀娘娘及各位大人,含元殿那边儿来人了,说是有要事要见丞相大人,已经到宫门了。”春华尽职尽责地道。
“那…丞相大人就先去吧,三皇弟和临昭再陪我坐一会儿。让我再好好想想,看还有没有遗漏什么事情!”胭脂说道,用勺舀了一小勺汤药放进嘴里,感觉有些凉,双眉纠结起来。
姬修作礼后便下楼去了。奚柏、临昭仍坐着不动,有一口没一口地品茶,分别想着些事情。春华担心为胭脂备的早膳已凉,赶忙吩咐人撤了现有膳食,重新准备下新的,顺带伺候胭脂进餐。
还没等胭脂用完膳,丞相急匆匆地赶回来。
奚柏与临昭均注目于姬修,不约而同地惊道:“丞相怎么又回来了?”
“漕江传信来了。”姬修站着道,面色很是难看。
胭脂见状,放下手中羹匙,“什么信儿?不会是雾烈军过江了吧?”老天爷,可千万别让雾烈军来这么快,她还需要几天时间把政务处理完才能回漕江。
“这倒不是。雾烈方面传来消息,军师禹浩与祝融将军分别在赤奴城遇害。原大军死亡过半,余下的做了俘虏。死亡的将士中大部分是被火烧死。”姬修一说,眼圈便红了。
胭脂神情凄迷,泪花眼看着就要滚落下来,一咬牙硬给逼了回去,言语掷地有声:“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白死!”
“有没有雾烈军的新动向?”奚柏强压下翻滚中的情绪,哽咽着道。
“听说燕陌已回雾都,暂由席舒镇守玉霞关,号称大军两万余人。”姬修道。
“我明白了。”胭脂松了口气,“你们立即召集群臣,下午含元殿议事。咱们得想想对策,怎么才能防守住席舒的攻势。”
“是。臣等这就下去了。”临昭起身,邀姬修与奚柏一同下楼。
三人走后,胭脂逆着初晨阳光,望着阁楼四周上下的熟悉景致,听着婉转动人的虫鸣鸟叫,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抑制不住内心的忧伤。
桓,若啼叫不停的鸟儿知道你我离愁别恨绵绵无尽期的话,它流下的将不是泪水,而是艳丽的鲜血。这样的鲜血亦是要用血来偿还。为此,她的双手将不再洁净无瑕。


第四十三章 瀚淳来访(1)
一国天下果真不好治理!冗长朝议过后,胭脂步出殿门,精神很快变得恍惚,三五几转下来,竟然走到御书房。脑袋里东想西想,像塞满了棉花团似的,装着许多事,却又不知道细想着什么,要不是宫女太监有意提醒,她还打算继续走下去。
“要进去吗?娘娘?”宫女春华问道。
胭脂驻足,不说话,自顾着推开御书房大门。门轴缓缓转动,发出沉郁的嘎吱声,光亮倾泻入内,将她的身影斜斜地印在地上。她张着水雾氲氤的双眸注视着地上孤单的影子,哀愁就这样毫不留情地侵袭过来。从前,她与桓对影成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
伫立在门口,她感受不到时光的流动,久久不曾动作。书墨香气从内里飘转出来。‘嘶——’几张洁白的宣纸从御案上飞落,在地板上打着滚儿,慢慢以被风卷到胭脂跟前。她弯下腰,指尖一拈,将几张上好的宣纸拾掇起来,提着裙摆走进去。
从前,她来这里,桓总是从御案后轻笑着走出来,张开怀抱迎她。如今御案之后,哪里还有他的身影?也许这几张宣纸是在代他迎她吧!她这么想着,感觉稍稍好受了些,纤细的手指顺着书房联排的书柜典籍滑过去。
案台上整齐一划的笔墨纸砚跃入眼帘。一方刚用去少许的朱墨微倾地压在玉砚边上。胭脂走过去,挽起宽大的衣袖,执墨在手,既轻且稳地磨起来。那时,她也是这般为他磨墨的。
傍晚昏黄的光线越往内里便越弱,光影交切,胭脂侧着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像蒙着一层雾。当临昭走到门口时,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魔魅的场景。
“娘娘!”临昭隔得老远,轻轻地叫着。
胭脂抬头,看着临昭逆光的身影,错觉顿生,嘴角溢出了笑意:“桓!”手中朱墨跌在已湿了水的砚台里,溅起的墨水在雪色衣衫上染开数朵绚烂的梅花。
临昭知道是她看错,走进几步,致礼:“娘娘!”
“哦…是临昭呀!”胭脂眨了眨眼,脆弱的脸写满失望,从案台后退出来,神色瞬间恢复如初:“有什么事吗?”
“臣一出殿就不见娘娘的身影,四处找寻,没想到您到这儿来了。”临昭道。
“我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胭脂细语轻言,落寞之色很是浓重,悠悠叹了一口气,又道:“春华,走吧,回昭月宫。我有些倦了。”
她转身,将一室清冷抛在暗尘之中。春华尾随而动,临昭沉默地跟地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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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全黑,宫灯次第亮起,偌大的皇宫沉浸于巨大的静默之网。胭脂沿着宫廊缓步朝前,能听到的除了随行人员沉缓的脚步声外,再无他物。
远处,一个小太监急促地跑来,临近后迅速跪于胭脂面前:“皇后娘娘万安!”
“起来说话!”胭脂抬手。
小太监站起来,胸口一起一伏地道:“丞相大人差奴才前来告诉皇后娘娘,墨绚国二王子殿下瀚淳来访,将于两天后到达。”
“墨绚国二王子?本宫没听错吧?”胭脂重复着念道。这么敏感的时期竟然会有异国王族前来造访,不可思议!
“千真万确,皇后娘娘!奴才还听说,这位王子殿下将是墨绚国王位继承人。丞相大人说了,请娘娘做好迎接墨绚国王子殿下的准备。”小太监呱噪地说。
“嗯,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胭脂想了想,摆手让小太监退下,回头去看临昭,期待临昭说点儿什么。
“臣那时在水金城时追查燕陌,听说过他,但并未碰面。”临昭漆黑如夜的眼此刻显得有些迟疑,具体方面也说不上来:“挑这个时候来访似乎…”
“很突然,对吧?”胭脂了然于心地道。从前在雾烈,她大多关心与苍隐的战事,亦或者关心与诸旭国的邦交,倒是极少去关注墨绚国,直到后来去水金城,才多少有了些认识。直觉告诉她,这是个民生极淳厚的国家。
临昭点头。
“你对墨绚国了解多少?”胭脂目送小太监身影远去,双手握在一起,踩着细碎的步子前行。
“倒是个挺特别的国家。”临昭越过春华,几乎与胭脂比肩而行,笑笑道。
“怎么个特别法?”
“与其它三国不同,他们不论皇家贵族或是平民百姓,大多奉行一夫一妻制。听说目前在位的墨绚国青宝王就是一位极专情的帝王。”
听到这里,胭脂的兴致被勾了起来。“噢?这倒是极少见。那你倒是说说他有多专情?”
“他的王后长相极丑,日日青纱蒙面不敢示人,听说还因为丑吓死过宫女,一直被世人称作丑后。青宝王不仅不嫌弃,还呵护备至,宝贝得很,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她。后来,丑后有了身孕,分娩时不幸难产,为青宝王生下一名公主后死去了。临终前,她让青宝王承诺务必再娶一位皇后,为墨绚国传承王脉。青宝王含泪应允,为丑后举行了盛大葬礼,礼佛吃斋,为其节哀三年之后才娶了后来的贵妃,将皇后之位永远留给了丑后。”临昭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一一说来。
胭脂听得入迷,感叹道:“当真是长情的帝王!”
临昭继续说下去:“不过说来也怪,丑后生下的这位小公主长得一点儿也不丑。”
“是吗?那…是长得很漂亮?”胭脂猜测道。
“是的,听说越长越美,像天仙儿似的,轰动整个墨都!前往求婚的王公贵族多不胜数。青宝王爱女心切,光为她挑选驸马就伤透了脑筋。”
“那也真算是传奇人物了!”胭脂听着有些乐,不知不觉脸上有了些柔暖笑意。
“是呀,的确是传奇。这位公主可是一位贵族公子也没看上,倒与自己的西席一见倾心。宝青王一心想为女儿挑个如意郞君,死也不同意女儿的请求。结果,这位公主干脆与西席双双私奔,从此以后杳无音信。”说到这儿,临昭一副钦佩表情。
“啊?”胭脂瞪大眼睛,惊叫一声,“她可是金枝玉叶呢!胆子竟这么大!”
“虽说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可墨绚国国民现在提起来还津津乐道呢。”临昭道:“臣大半年前在水金城追查燕陌时也有听说。”
“我没听说过。”大概听了这么有趣的故事,心情轻松不少,胭脂脸上的笑又增几分,想了想又问:“这么说,这位来访的二王子殿下便是青宝王与后来所娶的贵妃所生?”
“应该是这样没错。”临昭抿唇道。
“咦…刚才前来报道的小太监说他叫什么来着?”胭脂停步,偏过头问。
见她心情不错,临昭也乐得快人快语:“这个臣知道,是叫瀚淳,浩瀚的瀚,淳朴的淳。”
“瀚淳…瀚淳…”胭脂不由自主地念了好几遍,总感觉这个名字朗朗上口,似乎与什么人有着什么关联。
听她喃喃地念,临昭顺口而问:“怎么?娘娘见过他?”
“没!”胭脂轻笑着否认,“只是觉着这名怎么念怎么顺口。”
临昭赞了一句:“的确是好名字。”
“不讨论他了。咱们快回昭月宫,我都有些饿。”胭脂走着走着,感觉肚腹空空,顺口结了话题,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