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昭,为朕护法!”说话同时,奚桓修长的指尖朝胭脂身上一拂。胭脂来不及多看奚桓一眼,即昏睡过去,继而软在奚桓怀里。
临昭举剑靠近,不明所以:“圣上,您这是…”
“临昭,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今日一役,朕无法苟活,只求你一件事。”
“圣上,您的话让臣惶恐至极。臣的命是您所救,臣定当以死效劳。”以他对帝王的了解,帝王从不曾开口求人,而今天…临昭膝盖一屈便跪在泥水里。
“不,你得活着。朕是要将胭脂托付给你,请你将她送回苍隐。从今往后,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你要像保护朕一样保护她以及孩子。等孩子出世,不论男女均立为太子,成年后即继位。”苍隐朝政亦是复杂,从前各方势力均由他一手平衡,倘若从今之后交托给胭脂,胭脂的处境可想而知。他必须为她与孩子的将来未雨绸缪。
“圣上…”临昭跟随奚桓多年,却从未见过奚桓如此神伤,不禁凄然而泣,呜咽不止。
“像个男人样,给朕站起来!让你带走她之前,朕必须恢复她的记忆。”奚桓扶住胭脂,就地盘坐,施展出苍隐帝王独传的神功,去除早先下在胭脂身上的封忆印迹。
从前,封住她的记忆是不想让她陷入矛盾纷争,是想让她在他的呵护下做个快乐而单纯的女子;而今解除她的记忆是想让她今后更好地生存下去,因为他去之后,苍隐国也许会出现内政混乱。要让她与孩子平安,她就不能是奚月,必须是胭脂。
不久,奚桓成功解除胭脂身上的封印,最后一次吻过尚在昏睡状态中的胭脂,“胭脂,别怪我!”而后横抱着她移交给临昭,“带着刺杀团成员朝西南方向走,一路小心!”
“圣上!”临昭泪光重重,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唯有‘圣上’二字叫得情真意切!他是愿意陪奚桓赴死的,可他不敢违抗奚桓的命令,更知道这个任务有多重要。
“朕既然答应燕陌决一死战,料想他不会为难胭脂。去吧!”奚桓闭上双眼,轻轻挥手!
“圣上!”十余个杀手们一齐跪地高呼。
“去吧!”奚桓轻轻吐了口气,依然是简短的两个字。
临昭深望奚桓一眼,抱着胭脂走回马前,正要上马,又听奚桓道:“等等!”
“圣上,还有什么事要交待么?”临昭转过身,问。
是还有没交待的!奚桓这么想着,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襟,垫在马背上,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在衣襟上疾书一阵,书好后拔剑割下一缕自己的发丝,又上前割下胭脂一缕长发,两相交结,并在衣袖里掏出一件物品,通通裹在血书里,一齐塞进临昭袖口:“回朝之后,将这个交给丞相。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嗯!嗯!”临昭连连点头,含在眼里的泪不住地往下掉。
“你骑逐月走!”奚桓补充着道,想了一会儿,将幻光连剑带鞘别在临昭腰间,取走临昭原本的佩剑。“幻光…也留给胭脂吧!她喜欢幻光,看见幻光就像看见朕。走吧!”
临昭与杀手们又叫起来:“圣上!”
“朕叫你们快走!不管你们听见什么,永远也别回头!”奚桓压抑地吼了一声,决绝地转背朝东,闪烁泪花的眼睛落在对面军队中的主角身上。燕陌,我们的决战时刻终于到了。
临昭飞身跃上逐月,尽可能动作温柔地拥住昏睡中的胭脂,长泪遍洒,分明看清奚桓背部漫溢血痕,终不便言语,只颤抖着唇角,讲出最后一声恭敬的陈词:“圣上,臣走了!”遂头也不回地带着杀手们仓忙而去。
马蹄声声,渐而远离。燕陌的军队很本份,没有追堵。奚桓踏实下来,至少她安全了,孩子安全了,瞬间沧桑的脸悄悄换上了从前的面容,阴冷无常、邪气飞扬。“所有苍隐勇士给朕听着,就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语毕,他跨上战马,挥剑而上,径直冲向燕陌。
“儿郎们,为苍隐而战,死得其所!”身上还有伤的庄杰大吼一声,紧随其后,毫不犹豫地冲向烈军。
条条不惧战死的身影前扑后继,没有一个犹豫、退缩。撕裂喉咙的喊杀声接连起伏,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仅仅一百多人的队伍,那么渺小,却承载着强大的家国荣誉。
燕陌领着整齐一划的队伍看着奚桓冲过来,感觉自己所面对的不是这区区百余人,而是一个充满斗志与胆识的民族,内心的震撼远比在雾都交战时来得强烈。他非常明白,就算他今天战胜奚桓,一偿多年夙愿,战争依然不会结束。不仅如此,今日之后的未来,他所敌对的将是胭脂——这个他爱到骨髓里的女子!
…
双皇对战,身影交错,长剑生花,十年前没能上演的一幕终于以这种力量悬殊的方式正式出现。
谁不是为尊严?谁不是为家国?谁不是为了心爱的女子?
而结局?谁会输,谁会赢?又或者,谁都注定赢不了谁!
第三十七章 宿命的转折(1)
身体在摇晃,头昏昏沉沉,一身粘粘湿湿的,太难受了。各种各样的人物在脑袋里晃荡,不同的记忆片断涌了出来,一幕幕、一幅幅画面交替轮回。
战火硝烟,烧焦的房屋,还有…娘亲倒下去了,那个笑得很好看的少年也倒下去了…血,很多血!他流了很多血!
嗖!箭,银羽箭!刺穿燕康的胸膛,血…很多很多的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他说爱她,说他有遗憾!
燕陌、寒山、彩云之南的国度——雾烈…四处追来的刺杀团杀手,不得不分离的痛楚,漫山遍野的冰雪,冷…她好冷好冻…无限的黑暗之渊,无边无际地包裹着她!
然后,一片空白!
很美的一座皇宫,英俊无比的帝王在迎接她,他对她说:“今天起,你叫奚月,奚桓的月儿!”
她每天变着方儿地撒娇,日日夜夜锦帐之内肌肤相对,一直霸占着他的宠爱。
忽而之间,千军万马朝她冲了过来,面目狰狞可怖,耳边一片杀声…杀!杀!杀!这声音钻心而来,然后血红一片…
“我爱你!”燕康说过,燕陌说过,桓也说过,余音阵阵!
胭脂!奚月!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头痛欲裂!
“停——”双手挣扎着死死摁住自己抽痛不已的太阳穴,她努力地吐清话语,想镇静下来,却不起作用,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从嘴里一泄而出,“燕康…陌…桓…”三个名字,反反复复地念,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桓,桓…”
“娘娘,娘娘,您醒醒!您醒醒!”临昭知道胭脂已经恢复了记忆,只是陷于了暂时的混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命令手下急停下来,靠在路边,试图唤醒她:“娘娘…您醒醒!”
水,她要喝水!微弱的声音:“水,水…”
“快,水!”临昭叫道。一个杀手赶紧将身上的水囊解了递上去。
甘甜的水顺喉而下,气也顺多了,胭脂的神志渐渐清晰,睁开眼,入眼的这张脸…追杀她的刺杀团团主临昭!双眸恨意燃烧,不管三七二十一奋力弹跳起身,同时抽走别在临昭腰上的幻光,剑锋直指他面门:“临昭,你的死期到了!”
怎么会这样?虽然知道圣上已经解她的封印,她记得前尘之事,可是众杀手还是为她的反应吃了一惊,纷纷握剑在手,看向临昭:“团主!”
“恭喜娘娘恢复记忆!”临昭倒是不惊,绽出一丝暖暖的笑,而笑容背后藏着无力的悲伤。
胭脂转了转眼珠,是感觉自己与先前有所不同,英眉一扬:“你叫我什么?”
“娘娘!”临昭重复了一遍,心想可能是她刚恢复记忆,一时还难以对前后两个身份进行串联。
娘娘!胭脂又想了想。是这样,在苍隐皇宫…她做了奚桓的宠妃。天哪!是真的,她做了苍隐国帝王的宠妃。可是,她还是雾烈的…当然,那应该不作数的,因为燕康…怎么会这样?两个国家,两个民族,她夹在中间!怎么会这样?显然,她一时难以接受,脸上全是难堪之色!
“娘娘,您不记得了么?您叫胭脂,也叫奚月。奚月是圣上亲赐您的名。”临昭注意观察着她的神色,出声引导她接受事实。
是的,她是胭脂!也叫奚月。她承认了,两个都是她。只是胭脂属于雾烈,而奚月属于苍隐、属于桓。
看她平静了一些,临昭又道:“娘娘,您现在脚下的土地,是您的故乡!”
十年了,整整十年!因为雾烈的养育之恩,因为重重战火,她与这片铺满了亲情的土地阔别了十年。多少个日夜的期盼,多少个春夏秋冬的等待!她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她双眼一闭,垂泪如珠,“爹爹、娘亲,我回来了!你们的胭脂回来了。”
十指一松,幻光落地。临昭赶紧拾起归鞘,顺势而下:“恭迎娘娘回归故里,回归家国。”
故里?家国?这么说,已经到了漕州?断线的记忆终于贯穿全情始末。她慌神了,原地转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她不是同桓一起的么?不是还有庄杰,还有百余名士兵的么?怎以只有临昭和这些杀手们?其他人呢?疑问一出,她紧张万分,也不避忌,双手猛地捉住临昭双臂:“桓呢?我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临昭立马呆若木鸡,无法回答半个字。
“幻光怎么在你身上?”胭脂见得幻光,漆黑的眼一瞟,又见正抖着尾巴喘气的逐月,心儿一沉,更是惶然,“逐月…”
临昭所见胭脂或坚韧孙拔胜过男儿,或天真活泼胜过孩童,却从未见她如此失魂落魄,情绪亦是惶恐不安。平日里冷言疾语惯了的临昭到了这会儿也唯唯喏喏了:“娘娘,燕陌大军压境…”
“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我的桓为什么没有跟我一起回来?”她拼尽全身力气怒吼道,猛烈地摇晃着临昭,楞是将高出她整整一头的临昭摇得站立不稳。不管她是胭脂,抑或是奚月,奚桓就是她生命里的一缕阳光,是她从漕州之战始就开始崇拜爱慕的人,也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丈夫!还有,他…还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所以,这个世界上,她能想得到的第一个要关心的人,只有奚桓,她的桓!
众杀手见她如此激动,吓得更加不敢说话。
“娘娘,圣上为了保全您和孩子,执意与燕陌决一死战。”这种情况下,临昭不得不说实话。
她记得桓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在这之前,她示意过临昭动手打晕桓,带桓走,而她会去阻挡燕陌。当时,临昭很犹豫。
“那你就看着他去送死?”她大力地推开临昭,垂下双手,握成紧紧的拳头,指甲深陷掌中,布满血丝的双眼满是悲伤,像头豹子般吼叫所有人:“你们拍着胸口告诉我,身为刺杀团团主、成员,你们的职责应该是什么?”
面对胭脂质问,杀手们哑口无言。临昭则满面自责。他想保护桓帝,可是他不能不接受桓帝的命令!
“你们…你们…”她一个一个地指点着他们,一口气提不上来,话声哽在喉咙,虚弱的身子有些歪斜!
“娘娘!”临昭急忙扶住她,道:“娘娘,臣是万不得已。圣上交代臣一定要保全您与孩子的安全,臣不得不从命!您身子弱,别激动…别激动…”
汩汩的泪花刹那间溢出眼眶,胭脂不能自已,落入痛苦的万丈深渊。她知道,奚桓与燕陌决战的后果,是死亡!许久,她缓过气,弱弱地问:“现在什么时辰?”
“午时刚过!”
她昏睡了两个时辰,而这致命的两个时辰足以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胭脂脑中混乱如麻。冷静!她需要冷静地思考。胭脂勉强凝了凝神,忍住昏眩的感觉,脱离临昭的扶持。“我们过了漕江多远?”
“刚过宜通桥不久,不过已离城很近了。”临昭双手保持着随时可以扶她的动作,看她不似刚才那般激动,稍感宽慰。
宜通桥?时隔多年,她已经不太记得漕州的地形,反复思量,紧绷着的神经依然停在她最想知道奚桓身上,不容更改地道:“把幻光给我!”
她一提剑,临昭立即警觉:“娘娘要做什么?”
“过江往东!”胭脂决心已下,朝他伸手,等他递剑。
好不容易逃离危境,临昭坚决不同意:“您不能去!”
“我不能就这样抛下他!”她说得平静,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这一生,她不曾欠任何人,独独欠奚桓。十年前,他救她。在寒山,他再救她。深陷雾烈营,他还是救她。一次又一次地,以他自己的生命换取她的平安。这一次,又是如此!她欠他太多太多,何以安得下心?何以抛弃得下?
“娘娘,您不能去。”杵在一旁半天不语的杀手们一齐跪地谏言。“就是去,也该让臣等去。”
“娘娘,恕临昭直言。您现在去,已经无济于事。圣上他…他恐怕已经…”临昭话未说完即伏地大哭。
临昭也会流泪!胭脂震憾了。的确,她自己清楚,现在回去已经迟了…可是,夫妻本是同林鸟,怎能大难临头独自飞?她与他是一体的。没有桓,她活不下去,铁了心要去,脸上又增泪痕:“别劝我。我要去,也应该去。就算是个死,我也该陪他一起。你们不会懂的。”
“娘娘,您好糊涂!圣上保全您和孩子,就是要保全苍隐国正统和百年基业,以待日后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您现在去白白送死,圣上九泉之下能安心吗?”与胭脂交手过无数次,临昭了解她的个性,但为了圣上,他决不能让她回去。
第三十七章 宿命的转折(2)
“圣上说过他有四个皇弟,就算他不在了,苍隐也不会无主。”
“娘娘,那是因为圣上没有后嗣才这么说。您现在身怀有YUN,情况大大不同。临行前,圣上除了将幻光留给您,还交代臣,等孩子出世,不论男女均立为太子,成年后即继位。所以,为了苍隐国的未来,您不能回去。”临昭苦口婆心,泪在眼中一直打转。
不论男女,立为太子!胭脂泪如泉涌。她相信这话是真的,可是她如何忍心就这样一走了之?“临昭,我都明白!也相信这是桓亲口说过的话。可是,我真的无法就这样离开他。你让我回去,我答应你,我会保护自己,我会为孩子着想,会为苍隐国的将来着想。就当我求你!把幻光给我!”
“不行!”临昭断然拒绝。
“你给不给?”胭脂心急如焚,见他不肯交剑,态度转而强硬,谁也别想阻止她回去!在她的想法中,不论桓是生是死,她都该回去见他。生,她与桓同行;死,她与桓并肩。
“臣不能给!”临昭再次否决。
两人就此争论起来,谁也不让谁。最后,胭脂失去耐心,出招就要夺剑。她刚一出手,远处就传来了喊话声:“前面的,是谁在打斗?”
双双停下,见一军将模样的人骑飞奔过来,身后还跟着大队人马,很是威武。是苍隐军!
临昭大喜过望,从身上掏出刺杀团令亮了一下。
那人见令,赶紧下马作揖以礼,呈上军令作验,并报上姓名:“亦良见过临团座。”
“亦良?”临昭张口惊呼,眼睛瞪得溜圆。怎么可能?他竟然是亦良!
胭脂亦是疑惑,问话冲口而出:“你不是镇守玉霞关么?怎么在这里出现?”究竟怎么回事?庄杰说经过玉霞关时,一个士兵也没有,像是撤退,太可疑了。
“敢问临团座,这位是…”亦良请教道。
“月妃娘娘!”临昭话才出口,亦良已经跪在地上:“不知娘娘千岁加驾到,臣失礼了,还请娘娘恕罪。”不久前,他还亲自派兵护送景妃娘娘回漕州,没想今天又碰上一位娘娘,听说还是位武艺卓越的娘娘。这一见,果然是大开眼界。
“快起来,告诉我们究竟怎么回事?”胭脂的注意力暂时转到眼前人身上。
亦良见众人一身混透,泥水糊身,也不敢多问,起身即答:“属下昨日接到圣上亲笔密函,让属下速退兵撤回漕州。属下只好连夜撤回,现统一归漕州都督管辖。”
“圣上亲笔密函?”胭脂与临昭面面觑。
“属下知道玉霞关至关重要,从不敢大意。刚一开始,也是感到纳闷儿,圣上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为慎重起见,属下只好将密函与以往收过的密件字迹、印章等一一对比,确认相同才匆忙撤兵。”亦良将事件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看胭脂与临昭脸色越来越难看,遂小心地反问道:“娘娘,临团座,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有人假冒了圣上笔迹。”临昭一语道破。
“啊?”亦良将嘴张得老大,差不多可以直接塞进一整只鸡蛋。
胭脂又问:“密函在哪里?”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亦良回答得飞快:“已交都督大人。”
“江州都督?”胭脂转向临昭,疑虑重重。
“江州都督是丞相大人的门生。娘娘大可放心。”临昭熟悉朝中人事,说道。
趁这时,亦良多了句嘴:“临团座,丞相大人今日刚到漕州。”
“丞相到了漕州?”胭脂很是惊讶。
“是的。丞相大人刚到,听说是为了迎接圣上,专门从都城赶来。”亦良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忽而又问:“娘娘,团座,不知圣上可安好?”
此话正击胭脂痛处,刚有所收敛的脸色一下子暗下来,泪又若珍珠般往下落,未多作回应,只伸手向临昭,道:“把幻光给我!”
幻光?不是圣上随身携带的佩剑么?怎么?亦良狐疑地左看看胭脂,又看看临昭,“娘娘,临团座,属下斗胆相问,你们这是?”
“回玉霞关!”胭脂答道,朝临昭步步进逼,誓要取剑而去。
亦良并不知晓全情,一听胭脂要去对岸,赶紧劝止:“娘娘,玉霞关去不得!属下刚刚接报,对岸出现大量敌军,且围了小部分我军士兵。这不,属下刚领命去玉霞关援救。您可千万别去!”
“被围的正是圣上!我这做妻子的有什么理由不去?”胭脂一语挑了出来。
“啊!”亦良一听,脸色大变,思维一时僵化。“这…这…”
“娘娘,为了您肚子里的龙脉,您不能去!”临昭死命劝解,就是不肯让她回去:“您想想看?圣上为了您及孩子宁愿牺牲性命,您刚出重围,怎么能再次涉险?”
龙脉?亦良听言,心弦一跳,突然明白两人为何僵持得如此厉害!待听完临昭的话,已然了解大致情形,亦跪地:“娘娘,您不能去!”
“我一定要去!”胭脂悲切的脸豁然已呈威胁之状。
“臣不敢。臣是为您的安危着想!”临昭仍是半点不退步。“您执意要去,您就踩着臣的尸体过去!”
“临昭,你别逼我!”胭脂咬咬牙,转身掠向逐月。即使双手没有兵刃,她也得去,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快拦住娘娘!”临昭话语一出,杀手们已经联排挡住胭脂。“亦良,还愣着干什么?速速派人通知丞相,并让都督府增派兵力前来。”说罢,他将自己的刺杀团令扔给亦良。
亦良知晓情势十万火急,取了令打马回至身后军队,差人以令为凭回城报信去了。
“临昭,你在逼我动手!”胭脂气极,怒气冲冲。
临昭一听这个,急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胭脂的脾气烈得连圣上都控制不住,何况是他?她正值怀孕初期,若真动起手来,动了胎气怎么办?
“你若不让我去,我现在就了结了自己,一尸两命!”胭脂看出临昭顾虑,索性举掌横在自己天灵盖上,威胁于他。
让她去不是,不让她去更不是!临昭额上冷汗直冒,心一横:“好。若娘娘执意前去,臣不阻拦,但娘娘必须答应臣一个条件。”
“讲!”胭脂松了口气,双眼已迫不急待地眺望起漕江对岸,内心绞痛的滋味一浪盖过一浪。
“亦良!你过来,本座问你,你这儿有多少兵马?”临昭倏地转问亦良。
亦良跑过来回话:“骑兵一千,步兵一千。”
“这里离城往返要多久?”临昭又问。
“来回一炷香。”
“燕陌领军不下五千,再加上修越及其手下的影子。请娘娘权衡利弊,务必耐心等候一炷香时间,随我大军一同过江,否则臣决不让您离开半步。”临昭跪地叩首,久伏不起,其虔诚之态忠贞可表。
任何时候,胭脂自然不会伤害自己及肚里的孩子。如果桓真的不在了,这孩子即是他唯一的血脉,她懂得分轻重,不得不同意临昭的提议。
原地等候,面向东方,她反反复复地踱着步子,透过朦朦烟雾注目他在的方向,急躁、混乱而又无措,唯有悲伤一点一点侵袭身心。